經過桑歸雨的思想教育，裴沐航硬是拖拉，與她黏膩到快趕不上晚飯才出門。
他回到裴家，裴沐起他們都在，一家人和和樂樂吃了頓飯，想起桑歸雨的話，又陪父母在廳裡聊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與裴母坦白。
“媽，關於財產轉移是我自己想這麼做，小雨事先完全不知情，如果不相信，可以問小妮子。”
“知道了。”裴母沒多說，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不願提起這件事。
“小航啊，你媽那是一時著急，擔心你……”裴父從中調和。
“嗯。”裴沐航靠向裴母，閒話家常般說著下午的事。
“今天上班有點累，本來想著下次過來，小雨非把我踢出門。”
“說什麼爽父母的約大不孝，又說什麼不要親媽沒良心的。”
“媽，你說小雨是不是太嘮叨了？”
“唉——”
“念得我現在都覺得頭疼。”
“我看你才嘮叨，廢話那麼多！”裴母剜了他一眼，氣呼呼走了。
裴父偏頭看向裴沐航，“小雨真這麼說，還是你故意編的？”
“原話比這個還嘮叨，要聽嗎？”
裴沐航笑問，一臉期待，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對著旁人講述一遍，裴父搖頭，也走了。
把父母都唸叨走了，裴沐航扭頭看向裴沐起，裴沐起白了他一眼。
“既然不想回來，吃飽了還不走？”
“好嘞。”正有此意，裴沐航站了起來。
“再見了，姐。”
他就是故意說這番話，明明小雨是那麼好的媳婦，不能光他一個人知道，父母也該知道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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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桑歸雨一般都起得比較早，就算鬧鐘不響，她也很早就會醒來，辭職之後在家養著，有事沒事就睡覺，現在早上都要睡到八九點才醒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那種睡七個小時就完全睡不著的人，才發現那都是錯覺。
如今換個習慣，適應得居然比想象中快。
裴沐航不想影響她休息，早上離開的時候都輕手輕腳，所以每次她醒來他都不在，可是今天……
桑歸雨揉揉眼睛，眯著眼想要看清遠處那個人。
“你還沒走？”
“醒了，起來吃早飯吧。”
“沒醒。”
她的頭髮蓬亂，睡眼惺忪，坐起來之後還垂著腦袋，兩手胡亂地撓著頭，黑髮都炸了。
裴沐航走近把人拉了起來，她跪在床沿，抱住他就不肯鬆手，全程都迷迷糊糊的。
“餓嗎？我陪你吃飯去？”
“嗯——嗯——”
桑歸雨不肯睜眼，搖著頭使勁往他的胸口鑽。
沒辦法，裴沐航只好抓了件長款羽絨服把她包起來，然後托住她的屁股把人抱出房間，安置在大廳的沙發上。
“先生，太太，早安。”管家候在一邊。
“拿張毯子來。”
裴沐航在她身後墊了兩個抱枕，又接過管家遞來的毯子蓋在她腿上，一個眼神，翠芬已經把早飯搬了過來。
桑母正在打掃衛生，無奈看了桑歸雨一眼。
懷個孕就殘廢了嗎？
走路要人抱，連吃飯也要等人喂？
他們那個年代，大著肚子還要上班，照顧家裡，忙進忙出，完全沒法比。
其實桑歸雨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誇張，她今天就想拖延一下，醒過來看見他在身邊，想多抱一會兒。
只要再讓她抱兩分鍾，她就會鬆手，自己起床穿衣服，自己出來吃早飯。
真的只要兩分鍾。
裴沐航端起小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涼，準備喂她。
“還是我自己來吧。”
剛剛在管家叫她的時候，她已經清醒了，被這樣當小孩對待，桑歸雨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老媽遠遠發射過來嫌棄的眼神，讓她更加難為情。
“早餐就這些？”
裴沐航抬眸看了一眼翠芬，視線又落回茶几。
除了桑歸雨手上的一碗肉末粥，茶几上還放著一盤配菜，一碟蛋餅，小杯酸奶和兩截玉米。
葷素搭配，粗細結合，有奶有蛋！
這些還不夠嗎？
桑歸雨邊喝粥邊偏頭看向他，兩人挨著坐在一起，膝蓋頂了頂他的腿。
“你是不是不想喝粥？”
難道他今天想吃西式早點？
裴沐航笑著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髮旋，對著她的時候，眼神裡有濃得化不開的柔情，只是一轉頭，再看向翠芬，那柔情已經結了霜，凌厲冰冷。
“我在問你，早餐就這些？”
翠芬面露懼色，點點頭。
先生早上都沒什麼胃口，一般不會在家裡吃，以往都是只要準備桑歸雨一個人的早餐就可以，她完全沒想到的是，今天先生居然沒上班。
“我記得前兩天有交代，太太喜歡魚蝦，早上做點蝦餃或是蒸點魚蓉，為什麼沒有？”
“先生，是，就是今天才……”
翠芬要解釋，裴沐航卻打斷她的話，直接扭頭問桑歸雨。
“你每天早上都吃什麼？”
他的表情很認真，肯定不是一時起意隨口問問，桑歸雨猶豫了一下，還是按實說：“就是粥、菜、蛋餅、雞蛋、雜糧、奶或者豆漿什麼，每天花樣好多，我都吃不完，翠芬姐也挺辛苦的。”
最後特意強調翠芬不容易，她聽出來裴沐航在生氣，有點著急，手搭在他手臂上搖了搖，一不小心，粥差點就翻了。
“吃飯也不乖。”裴沐航伸手接過桑歸雨手裡的碗，一口一口喂她。
只是他喂桑歸雨的時候眼神還不忘在管家和翠芬身上流連。
接收到裴沐航譴責的視線，管家低下頭。
他提醒過，可她不聽啊。
翠芬在跟著裴沐航之前就在裴家做傭人，後來裴母覺得她懂分寸知進退，知根知底，廚藝又好，就撥給裴沐航做燒飯阿姨。
她跟著先生的時間遠比自己長，雖然沒有按照先生的吩咐，但也沒犯什麼實質性的錯，他也不好過多責備。
這方面，管家也很難辦。
因為管家和翠芬都低著頭站在旁邊，桑歸雨有點食不知味，喝完粥就沒了胃口。
好不容易兩人可以共進早餐，沒必要弄得不開心，桑歸雨笑鬧著把蛋餅和牛奶都塞到了裴沐航肚子裡。
“都吃進去，這樣才乖。”
桑歸雨學著裴沐航以前對自己的樣子拍拍他的頭，然後抽出紙巾擦手，做著誇張的表情用力揉成一團後又攤開來給他擦嘴。
裴沐航正要嫌棄她髒，她倒不以為然，擦過他的嘴後又拿來擦自己的。
一紙三用，毫不浪費。
“吃飽嘍，又要開始我頹廢的一天了！”桑歸雨把手穿進羽絨服袖管，拉上拉鍊後就站了起來。
“你是不是該去公司了？走，我給你挑一條無敵帥氣的圍巾吧。”
說完她就拉著裴沐航走了，快出大廳的時候還回頭對管家眨了眨眼睛。
大約過了一刻鍾，裴沐航從房間出來，他低頭瞥了一眼桑歸雨挑的圍巾，莞爾一笑。
全黑的。
她是從哪裡看出來這個無敵帥氣了？
出來後他並沒有出門，而是把管家和翠芬叫到了書房，桑母在外面幹活，看到他們進去後面色如常，接著掃地。
“先生。”管家和翠芬站在裴沐航面前。
裴沐航坐了下來，看向翠芬，“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翠芬知道他行事風格，看似溫和，對傭人都很親切，平常也沒什麼要求，但是一旦觸及他的底線，完全沒有情面可講。
剛才已經發了脾氣，現在又特地把他們叫到書房，看來她的麻煩大了。
“如果你的解釋不能讓我滿意，那今天就可以走了。”
翠芬猛地抬頭看向裴沐航，不敢相信他的話。
她已經做好被扣工資和獎金的準備，沒想到懲罰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
先在裴家後跟著先生，做了十多年，如果今天被先生辭退，她也不可能回到裴家，以後該怎麼辦？
現在經濟低迷，要再找到這樣一份薪水優渥的工作，簡直做夢。
一想到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翠芬完全嚇懵了。
“先生？我錯了，先生，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兒子才讀初中，公公婆婆的身體都不好，家裡就靠著我這份工資……”
她越說越可憐，後來竟然哭了出來，默默站在一邊的管家露出同情的神情，只是裴沐航完全不為所動。
“我給過你機會。”
“我錯了，以後我一定每天給太太做各種點心，還會燉各種營養補湯，太太很喜歡我做的排骨和魚，以後我還會做更多太太喜歡的菜，求先生別辭退我，求您了。”翠芬知道桑歸雨是唯一能讓他改變主意的人。
“你以為，要不是太太喜歡你的手藝，我會把你留到現在？”裴沐航嗤笑一聲。
翠芬吊梢眼睜得老大，不相信先生對自己早有不滿。
“先生，我每天都兢兢業業，六點就去市場買最新鮮的食材，三餐按時做好，廚房都是我自己整理的，晚餐後一直要忙到七點才能休息，我，我……”翠芬哽咽著，說不下去。
“繼續解釋，我在聽。”
裴沐航表情看不出喜怒，不過他的話給了翠芬希望，她的腦子裡一團亂，急著想找到什麼可以為自己的小小失誤辯解。
“廚房工作很累，一日三餐，還要各種菜品，完全不能偷懶，不像桑媽，能省則省，一天擦一次和兩天擦一次根本看不出來，我每天都要工作13個小時，最近太累，才疏忽了。”
“先生，我真的是太累了才沒給太太做點心的，您那麼寬容大度，應該可以諒解吧。”
翠芬強調自己的工作辛苦，要做那麼多事，失誤一點不可避免，算不上大錯。
“你說了那麼多，就是說我不辨是非，苛刻對待了你？”
“翠芬不敢，翠芬只是希望先生再給我一次機會。”
“如果覺得勝任不了，大可以早點提出來，何必委屈自己。”裴沐航站了起來，走到書桌前，開啟了電腦。
“我花錢就是請你來做事，並不是讓你監督其他人，我既然叫桑媽一聲媽，就算她什麼也不做，讓我端茶倒水也是合情合理，你又算什麼？”
“先生，我……”
翠芬還想再爭取一次，裴沐航卻直接揮手，讓他們出去。
想到沒有工作，翠芬衝了過去，巴住書桌不放手，哭喊著求他。
“還不拉出去。”
管家沒有辦法，扯著翠芬往外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