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愣住，也有些窘迫。
戰銘列轉頭看了看我，低聲問我要不要先回車裡。
我點點頭，正想轉身走，聽到遠處的人叫了我一聲，"***，請留步。"
深吸一口氣，抹幹淚衝她笑了笑，"穆太太。"
楊沉靜慢慢走過來，她似乎更瘦了一些，裙子在她身上有些撐不起來，眼窩也陷下去，憔悴得讓人心驚。
"我可以和你聊幾句嗎？"
就近找了個咖啡廳，戰銘列在外面等我，我和楊沉靜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她和之前的氣質變了好多，之前明豔活潑，現在有些憂鬱沉肅。
這也難怪，任誰經歷這麼多，肯定也會發生變化，能承受得住的就是強者。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她笑了笑說道。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微微點頭。
"你還愛他，是嗎？"她問。
她問得直接，沒有半天迂迴，而且，她說的是，"還"。
我詫異的抬頭，她迎著我的目光，苦澀的笑了笑，"那次，在宴會上，我見到你的時候，其實...就知道了。"
她看著我錯愕的表情，繼續補充說道："在他的手機裡，有你的照片。"
我忽然想起，以為穆林深出事之後，在那天晚上的第一次重逢，我臨走的時候有人去找他，在門口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說看著我有些眼熟。
一時間好多個念頭從我心裡腦子裡冒出來，但混亂成一團，我想不通。
楊沉靜慢慢吐了一口氣，抿了一口咖啡，低聲說道："其實，他根本沒有愛過我，我心裡很清楚。但我愛他，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來我家和我爸爸談事情的時候，我就深陷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相貌、氣度、才華，一樣不少，簡直堪稱完美。"
我靜靜聽著，她頓在這裡，語氣裡有了深濃的悲涼，"只可惜，他沒有愛我的心。"
我的呼吸慢慢收緊，楊沉靜用勺子攪著咖啡，似乎抽泣了一下，"他不肯碰我，即使...我放下臉面，豁出所有去，不惜...勾引他都不行。可他在人前對我極盡溫柔，就像白天是天使，晚上是惡魔，我捨不得溫柔，晚上又要忍受折磨，簡直讓我..."
我暗自抽氣，那還真是讓人容易發瘋。
"你知道嗎？"她抬頭看我，眼睛裡水光閃動，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是...到他帶走之前才知道，我們的***都是假的。"
我緊咬著牙關，生怕稍微一鬆，驚呼聲就衝出口。
"你也很驚訝吧？"楊沉靜的眼角滾落淚珠，"我說我會救他，他說不用。只說讓我遠離是非，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這件事情我根本沒有能力解決。我說我們是夫妻，他才告訴我的。"
她從包裡拿出兩個紅色的小本，手指在上面輕輕撫摸，"那天我沒有去成，他說交給他辦就好，本來我也想，這種事怎麼能不去，一輩子就這麼一次，但是他很溫柔，我沒有辦法拒絕。可我不知道..."
她的淚大滴大滴的滾落，在本子上印出深深淺淺的紅。
"***，他說得對，這事兒我解決不了，爸爸一出事，那些之間在我們家出現的人現在都像躲鬼一樣的躲著我，根本沒有人想見我。"
...
楊沉靜走了之後，我獨自坐在那裡很久，一直回不了神。
我無法相信她所說的，這帶給我太大的震撼，可是她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騙我。
***，她帶走了，哪怕是假的，我能看得出，她對穆林深的感情也是真的。
只是...為什麼？
穆林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戰銘列送我回住處，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下車的時候，我才問他，穆林深的事，平安出來的機率能有幾成。
他看著我，抿了嘴唇沒有說話。
"好吧，我知道了。"我垂下頭，下車走進小區。
走到亭子那裡，我走過去在石凳上坐下，昨天下了雨，今天一早又放晴了，陽光如金，樹影斑駁的在地上輕晃，比昨天溫柔了許多。
我坐著發呆，雙手撫著額頭，想從紛亂的一切中找到頭緒，卻始終沒有。
"深深姐。"忽然聽到這一聲，我感覺自己像在做夢，怔了一下回頭一看，阿九站在不遠處。
看到他，我就像看到親人一樣，眼淚立時流了下來。
"阿九。"我聲音哽咽，太多的話，後面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深深姐，"阿九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我聽說你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聽說，你聽誰的？"我立即問道。
"聽肖哥說的，他說，看到你了。"
我一愣，林肖白？他什麼時候看到我了？難道說...
"肖哥說，讓我把這個給你。"阿九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本子來，"他說，你想知道的，看過這個也許就會明白了。"
我緊緊握著本子，低聲問道："那...現在的情況，林肖白也沒有辦法嗎？他是不是一直在外面監視著？隨時準備打聽情況？"
我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是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果不其然，阿九點點頭，"嗯。不過...應該是沒有辦法，如果有，他已經做了。"
我瞬間有些崩潰，"有這麼嚴重嗎？"
阿九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我問他有沒有查到，到底是誰舉報的，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時間、地點，甚至錢的數目都說得準確無誤，一定是有內鬼，不然的話，這根本說不通。
阿九看著我，欲言又止，我連聲催促，讓他快說。
他微微啟唇，艱澀的吐出三個字，"是深哥。"
我霍然睜大眼睛，呼吸都瞬間停滯，這個答應實在超出我的預料，震驚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阿九的目光落在那個本子上，低聲說道："深深姐，有些問題我也不太清楚。但肖哥說，這都是深哥的安排，一切都是他的計劃，這個本子裡寫的東西你看過或許會明白。"
他站起來說道："肖哥說，如果你有什麼事，就給他打電話，還是原來的那個號碼，到時候我會來的。"
我點點頭，阿九囑咐我好好保重，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