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650章
男子似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連聲音都顯得平淡無奇。
然而他所所說的話，卻讓通天山聖子葉唯頃刻間勃然變色！
正如男子所說，二十多年前，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三十多年之前。
彼時的九州大地同樣是人才輩出，許多資質堪稱逆天的天之驕子接連出世，登上當時的九州麒麟榜，一度被九州的修真者奉為神靈！
而通天山當代聖主封太虛便麒麟榜上的頂尖存在，在整個東域境內的天驕之中都可以稱得上前三甲！
要知道，封太虛天生重瞳，擁有著常人根本難以企及的悟性，一旦成道，修為的進步速度便會與日俱增！
換句話說，擁有天生重瞳這樣的卓絕體質，就算不吃不喝枯坐十年，修為也會比常人不知道強上多少！
更加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封太虛不僅身懷天生重瞳，而且就連資質、悟性也屬於頂尖之列！
從古至今，凡是擁有多種優渥條件疊加的天驕，到最後都會成為定鼎一方的絕對霸主！
顯然，封太虛便是這種人，而且隨後數十年中他的修為進展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封太虛二十三歲時就成就化神期，哪怕放在古史之中也是極為耀眼的存在，甚至有人將他與年輕時的大帝放在一起做比較！
雖然這樣對比或許有些不太公平，但卻側面顯示出了封太虛的逆天之資，足以傲視同輩難尋對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擁有超然體質的絕頂天驕，在他年輕之時卻並不是同階無敵，反而是遇到兩位與他齊頭並進的對手！
眾所周知，封太虛在三十年前的九州麒麟榜上可列入前三甲，號稱一萬年都未必能夠誕生一個的人物。
但像他這樣的人物，在那個時期竟然不止他一個！
彼時，荒古江家走出了一位耀眼的天之驕子。
他只是肉體凡胎，並未擁有什麼超凡脫俗的體質，卻僅僅憑藉著逆天的悟性和資質，一度將封太虛的傲人光環遮掩！
這個人，就是三十年前登頂九州麒麟榜，號稱東域第一天才的——
江獨峰！
江家有個江獨峰，五歲開始修煉，十歲即登妄塵，十四歲踏足長生，至十九歲時已進入化神領域！
江家的江獨峰，既沒有超凡脫俗的體質，也沒有神通廣大之輩的灌頂傳功，卻一躍成為東域的絕頂天驕。
這在當時的東域乃至九州上，都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許多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江獨峰可以憑藉肉體凡胎做到超越天生重瞳這樣的無敵體質者的。
在那個時期，原本所有的光環都應該被擁有天生重瞳的封太虛獨攬，讓年輕一輩望塵莫及。
然而江獨峰卻橫空出世，不但取代了他成為東域第一天驕，而且還與封太虛屢次交手，皆佔上風！
葉唯曾聽封太虛提起過，說那個時期的江獨峰意氣風發，簡直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劍，哪怕封太虛擁有能洞穿一切的重瞳，戰力也只能與江獨峰勉強持平！
不過封太虛也承認過一點，那就是如果沒有江獨峰給了大極大的刺激，或許還需要晚上好幾年他才能夠擁有如今這般傲人的成就！
江獨峰的存在，宛如一顆橫壓在封太虛心口的大石，逼得年輕時的封太虛發了瘋地修煉，誓要與江獨峰一爭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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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其所賜，封太虛的修為堪稱一日千里，每過一天實力都會大幅增漲！
也正是因為如此，封太虛才沒有徹底被江獨峰擊垮，反而是與江獨峰打得有來有回，逐漸找回了自信，鞏固了道心。
原本來說，九州麒麟榜的前十名，都是不可一世的絕代
天驕，很難會出現突然的位次變動。
然而三十年前的那個時期裡，封太虛與江獨峰兩人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整整拼鬥了許多年的時間，往往一次交手就不下四五百個回合！
這個過程酣暢淋漓，兩人的關係也漸漸從對手變成了彷彿能夠交心的朋友。
但凡兩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領悟了一門新的招式，就會立刻前去彼方邀戰，不打到頭破血流誓不罷休！
也正是因為這種誓不罷休的戰鬥，方才使得兩人在九州麒麟榜上的名次持續不停地變動。
一會兒江獨峰是榜首，過一段時間又是封太虛領銜，兩人的傳說也漸漸在九州境內廣為傳開，成為了膾炙人口的趣談。
而封太虛與江獨峰二人你來我往地扭打了數年時間，從十八九歲一直打到了二十五六的年紀，恨不得打滿十年！
從長生期開始，兩人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相互討教，磨鍊道法，這使得二人的修為進展勢頭無比迅猛，一度讓同輩的修真者望塵莫及。
只可惜好景不長，江獨峰與封太虛二人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時，荒古江家卻突然遭逢大變！
荒古江家與同為荒古世家的荒古神族陡然交惡，一度演變為流血犧牲，一旦再繼續激化下去，極有可能演變成兩大極道勢力的恐怖對轟！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的話，那麼東域大地都將籠罩在恐懼之中！
極道勢力的手段豈是非同小可的？動輒便是無盡的高手傾巢而出，與對手連番惡戰。
屆時，兩大極道勢力都會元氣大傷，甚至極有可能最後會被逼啟用極道帝兵！
而凡是聽聞過帝兵威能的人，都對極道帝兵恐懼不已。
大帝、古皇的兵器，哪怕只是溢位一縷帝威，便據說能夠斬落天上的星辰，令山川大地沉陷，令江流大海蒸乾！
這個級數的存在一旦對轟，會產生難以想象的後果，甚至極有可能導致其中一方的傳承覆滅！
是以在意識到這種嚴重的後果之後，江家彼時的聖主江魁舟親自出馬，邀請荒古神族的族長共議此事，來商討兩家停戰的相關事宜。
然而江魁舟這一去便是杳無音信，而荒古神族的族長也同樣不知所蹤，兩大家族的核心人物同時消失，使得兩家的高手直接就失去了主心骨！
江家聖主江魁舟乃是江獨峰的生父，此事自然給江獨峰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使得他的性情發生了劇變！
自那之後，江獨峰便極少再和封太虛有所來往，也不再將修煉之事放在心上，沒日沒夜地在九州大地上尋找與江魁舟有關的資訊。
但一晃數年過去了，江獨峰並未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就連荒古江家召他回去繼承聖主之位的事情也都拋諸腦後！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江家之內的權力體系發生了堪稱翻天覆地的劇變，江魁舟的長子江赤霄繼任聖主之位，宣佈重整江家內務！
當年的封太虛得知此事時，也是對此唏噓不已。
江魁舟膝下有三子，長子江赤霄，次子江鳴嶼，而最後的第三子才是江獨峰。
然而若論修煉天賦，江赤霄和江鳴嶼二人恐怕拍馬都追不上江獨峰的腳步！
江赤霄成為江家聖主，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江赤霄必然與前代聖主江魁舟的失蹤脫不了干係！
江獨峰何嘗沒有這樣想過，但苦於沒有任何的證據和線索能夠證明這一切。
他的天賦和資質是同一代之中最為拔尖的，沒有人能夠與之比肩，可以說江家新任聖主的人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毫無懸念地落在江獨峰的頭上！
只可惜為時已晚。
江獨峰回到江家之時，江赤霄不僅已經成為了新任聖主，而且連江家的
管理體系都進行了一次清洗。
原本屬於江魁舟的舊部，凡是願意歸他掌控和驅使的人都能夠留下，而抗拒他的領導之人就都被驅逐出去，不再能夠管理江家的大小事務！
對此，江獨峰頗受打擊，直接負氣出走，從此之後便杳無音訊。
封太虛失去了一位值得他正視的對手，一度讓他失意不已。
至於江家的這位新任聖主江赤霄，封太虛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裡！
當封太虛再度聽聞有關江獨峰的訊息時，已經是數年之後了，而且這個訊息也讓封太虛詫異不已。
彼時封太虛也已經接掌大位，成為了通天山聖地之主，而有關江獨峰的訊息卻是因為他的女兒，而不是江獨峰本人！
據說當時江獨峰的女兒江渺漪出生之時，九州各地都能夠看到天空中的異象，龍鳳合鳴、地湧金蓮，一度讓諸多強者為之震驚！
而緊接著荒古江家便直截了當地宣佈，江獨峰之女江渺漪身懷先天道胎，已被江家聖者古祖迎回家族，並敕封她為江家聖女！
原本來說，江家出了一個陰陽神體江梵就已經讓諸方各派驚嘆不已了，如今竟又出現了一尊先天道胎！
這個訊息，對於那個時期的九州各派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使得九州各地尤其是東域大地內的底蘊級勢力巨震！
而封太虛在聽聞此事時，甚至還親自去拜訪了一番江獨峰。
再一次與自己的“宿敵”見面，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這也讓封太虛為之長嘆。
讓封太虛更加嘆息的是，數年之後的再度會晤，江獨峰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了。
他褪去了原本應該傲視群雄的光環，就連眼神都不再如以前那般銳利的。
可想而知，他在外漂泊的幾年之中，究竟經歷了多少人情冷暖的洗滌，才會讓他迴歸到平凡之中。
而封太虛還意外在拜訪中得知，其實江獨峰的道侶唐溪雨生下了一男一女，這其中，女兒就是江家的聖女江渺漪。
但江獨峰的麟子江昊卻在胎中之時受到暗創，罹損先天，原本應是聖龍之姿的資質蕩然無存，甚至轉而變得銅鏽斑駁，讓人扼腕！
封太虛也頗為同情江獨峰的遭遇，同時也覺得江獨峰的女兒擁有先天道胎這樣的卓絕體質，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對他的補償了。
如果江獨峰放不下自己的幼子的話，就不要把他帶進江家，去理會其間的是是非非，倒不如攜幼子遠遁世俗，給他一個清靜美好的童年。
而江獨峰也採納了封太虛的意見，與妻子一起帶著江昊離開了唐家，去往了天南邊陲，在一座凡人山村中落戶。
這些往事，都是葉唯以往在與封太虛交流時聽後者提起的。
每每提及江獨峰，封太虛都嘆息不已。
對江家來說，或許只是損失了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對於封太虛而言，他卻是失去了一位相互之間鞭策進步的對手。
這樣的對手，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而葉唯聽封太虛說過，江獨峰在離開江家之後，修煉上的進展就大不如前了，而且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銳氣，如同遲暮的老人。
然而此時此刻，在葉唯的注視之中，他眼前的這個男子，卻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就彷彿從腐朽的陳木之中抽出了一根新芽，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澎湃無比的盎然生機！
葉唯甚至懷疑，此人真的是江獨峰麼？
師尊不是說過，江獨峰在麟子罹變之後已經大不如前了麼？
可在葉唯的感應之中，此人卻彷彿是原本已經鏽蝕的劍刃，經歷了風雨的洗刷和打磨，終於孕育出了無堅不摧的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