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穢物！”
薛神醫趕緊擦乾淨手指，扔了帕子快步離開。
這一幕，剛好就被顧眠她們在後面看的清清楚楚。
“顧眠，你看到沒有！虧你還這麼殷勤，給他夾的肉都夠多做兩個饃了！結果人家連吃都不吃。不吃的話給他的時候就直接拒絕，說是吃過了，留給我多好。他什麼也不說，轉頭就這麼扔了！”
顧青黛氣得冒火，在地上跳了兩下，擼起袖子就要去罵人：“那可是有我的心血啊，昨晚上我跟著你熬了這麼久做出來的東西，不吃也不能這樣浪費！我去教他做人，我們去告給沈庭柏，這是什麼大夫！”
顧眠攔住顧青黛：“不用去了，就當做不知道，之後也不準提。咱們現在有求於人，做人嘛，在這些小事兒上，就得裝裝傻。”
“什麼！”顧青黛看著掉在臭水溝裡面的肉夾饃，忽然就有些鼻子發酸。
“好了，走吧。以後咱們還有遇到很多這種人呢，總不能每個都吵一遍吧，沒必要。”顧眠招呼著顧青黛。
心裡想著：薛神醫拿錢辦事，我也不欠他。既然他給臉不要臉，那下次見他，我也不必這麼客氣。
兩人一起到了店鋪門口時，修整店鋪的人還沒有來。
顧眠的攤子才搭起，招牌擺上，昨天吃過的人，就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還有那些要去書院的學子，也開始加入了排隊加入購買。
“老闆，你們的小包子真是好吃，中午還賣嗎？”胖乎乎的學子吃的舔手指。
“是啊，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小包子，肉汁跟湯汁混合，裡面的肉餡很有彈性，加點醋，那鮮味就更加濃了。這湯汁，怎麼弄進去的？”婦人抱著孩子，滿臉的笑容。
稱讚的人多，詢問的人也多。
顧眠就在一旁包包子，餡料被遮擋住，誰也看不見。
“這是我們的獨門手藝。”開玩笑，誰會把自己賺錢的本事告訴別人？
顧眠負責包，顧青黛負責兩頭賣。
姐妹兩人聯手，忙的熱火朝天。
“這個肉夾饃真有滋味，今天回去我也學著做做看，看著挺簡單的。”
“不就是滷肉切碎了放一點黃瓜丁在裡面，再把肉放在烙幹的饃裡嗎，還什麼獨門手藝，明天這條街的人都會做！”……
顧青黛聽了這些酸雞的話，忍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吃著嘴巴都閒不住，還要膈應人，嘴賤的！家裡肯定缺顧眠這麼個姐姐！”
“嘀咕什麼呢？”顧眠把耳朵湊過去：“我怎麼了？”
顧青黛狗腿的笑了笑，反正顧眠收拾了周老太，還把自己拉下水之後，她是不敢惹顧眠了，這會兒乖得要命：“沒有，我擔心手藝被學了去。”
“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要多想，快點，人家要小籠包呢！”顧眠滿手的麵粉，分身乏術。
“好咧！”顧青黛把肉夾饃遞過去，轉身就去開啟熱氣騰騰的小蒸籠。
一時間，就只能聽見客人要菜的聲音，還有顧青黛把錢扔進瓦缸裡面的動靜。
對面食為天的老闆吳良，跟他的婆娘孫二娘站在自家店門口，眼中充滿了羨慕嫉妒。
回頭看看自家店裡門可羅雀，而顧眠她們的一個小攤，熱鬧的幾乎就要把街道給佔了。
孫二娘湊過去跟男人嘀咕：“聽說他們家買了隔壁的店鋪，現在只是擺攤都這樣，等哪天店鋪開起來，還不把所有人的生意都搶走？”
吳良皺了皺眉：“又趕不走，能怎麼辦？”
孫二娘狠狠瞪了吳良一眼：“我看這一條街的生意都要被他們搶走了，大家都不喜歡這家人，昨天他們在書院門口搶生意，鬧得挺大。不如，我們把他們家的方子學來？”
“這是個好主意！”吳良朝著夥計招招手，叫他排隊去：“我倒是要看看，不就是兩個臭包子，一個夾肉的餅，能好吃到那裡去。”
肉夾饃從新改良過，買的人越發的多，累得顧青黛連腰都直不起來。
“要一份小籠包，一份肉夾饃！”
顧眠過來搭把手，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來買的客人身上穿著的是隔壁店鋪的衣服。
顧青黛直接道：“你們店裡的東西不好吃嗎，為什麼到我們這裡來？”
這話不說還好，說出來，其他的客人紛紛道：
“看看這兩個姑娘的手藝多好啊，搞的別人家店的都不吃自己家店的東西，來這裡買了！”
顧青黛聽的得意洋洋，遞給夥計一個肉夾饃，還給了他小籠包。
顧眠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對街站著的那兩個夫妻。
“收斂一點。”顧眠提醒顧青黛。
顧青黛順著顧眠眼神看去，見那夫妻兩個瞪了她一眼。
這叫她想起昨天捱打的事情，就忍不住道：“看看那烏眼雞一樣的女人，是不是見到自己夥計來我們這裡買東西，就想要砸我們的東西？”
顧眠看著傻乎乎的顧青黛，低聲道：“這是看我們生意好，派人來學我們的手藝呢！”
顧青黛臉色不好了：“那怎麼辦，我們搶了別人的生意，他們是不是要對我們下手？”
“膽小怕事兒的人賺不了錢，再說，同行是冤家，你越怕，人家越欺負你。拿出你鬧事兒的那股勁兒來，我們不偷不搶，誰能拿我們怎麼樣？”
顧眠氣定神閒，穩重的很。
顧青黛撇撇嘴：“感情被打的不是你。”
隔壁的吳良跟孫二娘拿到了小籠包跟肉夾饃，一人吃了一口。
那湯汁兒燙的孫二娘拍著桌子罵：“什麼爛東西，這麼燙人，居然還有這麼多的人排隊，這些人是賤骨頭啊？”
夥計道：“我看別人是先等裡面的湯冷了再吃，或者咬破皮，吸著湯，慢慢吃。”
孫二娘原本就不滿，聽著他這麼說，還是不耐煩的照做了。
小籠包皮薄餡兒大，湯汁充盈醇厚。
吃在嘴裡，盡然叫挑剔的孫二娘有些意猶未盡。
“這個湯應該是肉湯吧，蒸的時候倒進去的？”孫二娘揣測著，開始琢磨怎麼偷師了。
夥計道：“我在那裡看著，沒有看見她什麼時候倒了湯進去。”
吳良皺了皺眉：“她倒湯的時候會讓你看見嗎？管他的，包子又不是只有這麼一種做法。只要能夠讓裡面有湯不就行了，吩咐下去，叫做菜的師傅試試看，先喝一口湯，用竹管把湯吐進包子裡面。”
……
顧眠倒是知道，有人在偷師了。
而且，也不單單只有食為天一家。
她倒也不擔心。
只是回去的路上，顧青黛憂心：“要是她們把我們的手藝學了去，我們還賺什麼錢？要是學不到我們的手藝，到時候那些人肯定要使壞！唉……”
顧眠還以為顧青黛終於領悟了做生意有多不容易。
結果她下一句就是——
“怎麼就沒有人去天香樓鬧事呢？”
顧眠：“……”
“因為天香樓名氣大，最簡單的說，就是夠強。現在的人，哪個不是欺軟怕硬只會在背地裡面搞事情的？等咱們做大做強了，就沒有人敢說什麼了。”
顧青黛也聽不懂，跟著顧眠推著小車回家。
這會兒顧眠都累得要死了，顧青黛居然還能氣喘吁吁的碎碎念：
“咱們不能買馬車嗎，馬車多少銀子？”
“你說那些人會不會跟蹤咱們，晚上派人來敲門陷害我們？”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叫他們害怕我們？”
“今天賺了好多，我想要點零花錢可以嗎？”
顧眠忽然停住，看向了顧青黛。
顧青黛嚇得一個激靈，猛的搖搖頭：“我隨便說的，我不想要！”
“你真的想要？”
“不想！”
顧眠站在巷子口，看了一眼自家隔壁戶，周老太探頭探腦還以為自己沒有發現她。
收回眼，顧眠朝著顧青黛勾了勾手指：“你附耳過來，按照我教你的法子來，就能掙到很多零花錢。”
“你真的願意給我零花錢嗎？”顧青黛有些不敢相信顧眠會給自己零花錢，將信將疑的湊過頭去。
聽完了之後，顧青黛睜大眼睛問：“真的嗎？家裡的錢，你能做主？”
“你覺得呢？”顧眠掂量了一下錢袋。
顧青黛重重點頭：“信你一次，反正現在我跟你一條船上，祖母也不喜歡我了。”
到家門口，顧眠撂下小車，推開門：“把門口的東西收進來，我去做飯。”
顧青黛喜滋滋的看了看周氏有沒有出來，見到沒有，有些失落之餘，卻也幹勁十足。
東西搬得叮叮哐哐，驚動了時刻聽著動靜的周氏。
她打開門，看顧青黛，想起之前的事情，覺得顧青黛也不順眼了。
好好的一個人，跟著顧眠都學壞了。
“青黛？”她小聲喊了一句，朝著顧青黛招招手。
顧青黛看見周氏，就像是看見了搖錢樹，兩眼發光的朝著周氏過去：“祖母！”
周氏還有些意外，怎麼顧青黛看見自己會這麼高興，想了想可能是她跟著顧眠太苦了，知道自己的好處。
這麼一來，周氏裝起了老好人：“青黛啊，你願不願意幫祖母個忙，要是成了之後，祖母也不怪你聯合顧眠欺負祖母了。”
“什麼忙？”顧青黛搓了搓手，兩隻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周氏，高興的有些反常。
周氏被她看的頂不自在，適應了一會兒之後才道：“你姐姐遲早是要嫁給李祺承的，你跟著她學不了什麼好，還不如聽我的話。只要你說出來，顧眠把我的箱子弄哪去了，拿到了箱子，我就給你一百兩銀子，怎麼樣？”
顧青黛看著周氏，臉上的高興忽然變成了興奮。
周氏看著反常無比的顧青黛，逐漸意識到了有點不對：“你這種表情幹什麼？”
顧青黛從懷中掏出本子，在車上拿了只木炭筆開始寫。
“你寫什麼？”周氏定睛一看，忽然嚇得腿軟：“你寫這個做什麼！給我拿來！”
顧青黛身子一轉：“祖母，你再說說，為什麼顧眠一定會嫁給李祺承，我好全部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