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修真 > 臺海驚雲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章 日本浪人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一章 日本浪人

大清光緒廿年,六月天氣,一艘渡輪緩緩駛入臺灣基隆港。此時清廷與日本同時出兵朝鮮,幫其鎮壓民亂。事平之後,日本卻拒不退兵,反而不斷添調,處處尋釁,中日對峙朝鮮,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臺灣為東南海防門戶,基隆乃軍港重鎮,現下雖然遼東吃緊尚未波及臺灣,但日本曾於十幾年前吞併琉球,攻入臺灣,後雖被趕出,但有前車之鑑,基隆海防這時自然加強。幾艘*快艇在港邊巡弋,岸上炮塔森然,祥和之景中平添一股殺伐之氣。

陸雲一坐在輪渡中,摸出胸前一個銅錢模樣的掛墜,細細端詳,又看著眼前這番景象,心中不禁感嘆:“中華孱弱,四方垂涎,連日本彈丸小國也要分一杯羹,兵禍連結,戰事一起不知又要有多少生靈塗炭。”陸雲一父母當初皆死於兵禍,他自小被師父養大,父母只有這一個掛墜留下,那時他年紀幼小尚不記事,此時只能憑這掛墜追憶父母音容。此時看著掛墜,心想戰火一起,又不知又會有多少孩子要像自己一樣失去雙親。他自小得師父疼愛,向來樂天,只是少了父母,實在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輪渡靠岸,陸雲一把師父所賜寶劍縛在背後,掛墜塞回衣中,拿了行李下船。感覺腹中飢餓,看中了碼頭邊一家小店,還算乾淨,打算吃些東西,問明方向再趕路。 小店中人不多,有幾個身著武士服的日本浪人坐在一角喝酒,日語唧唧咕咕不停,甚是扎眼。中日之勢劍拔弩張,幾個日本人還敢大刺刺在中國地面上喝酒,也算有幾分膽量。另有一桌上只坐一人,看他缺了一臂,左袖空空,塞在腰間,未叫飯菜,只要了一壺白酒自斟自飲,也甚是特別。臨行前,師父曾囑咐不許惹事,陸雲一不願張揚,找了一張小桌坐下,要了一葷一素外加一碗白飯,自顧自吃了起來。

那一桌日本浪人喝的醉意漸濃,說話聲也大了起來,聽語氣似乎是向其中一人請求某事。那人起初不大願意,但經不住眾人勸說,哈哈一笑,彎身取出一件事物,其形如棍,三尺上下,由藍綢布包著。那人小心翼翼解開綢布,動作輕緩,看起來對其甚是珍愛。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喔嗚……”聽得眾人一片驚歎,綢布解開,露出一炳日本*。刀鞘精緻之極,黑底金章,多有鏤空花紋,上鑲寶石,成金色菊花圖案,一看就非凡物。其餘幾個日本浪人均是懂行者,嘖嘖稱奇。刀主在刀鞘上愛撫不止,面有得色,緩緩把刀抽出,旁人又是一片驚歎之聲。

陸雲一本來埋頭專心吃飯,對幾個日本人的吵嚷並未在意。可寶刀出鞘,刀光乍洩,寒波流轉,甚是奪目,惹得陸雲一也不禁側頭望去,暗道:“好刀!”

那幾個日本人輪流把玩那寶刀,切切議論。說著說著似乎又爭論起來,那刀主又哈哈大笑,提刀向店外走去。原來其中有人懷疑那刀鋼口是否鋒利。此刀是那日本浪人家傳遺物,對其刀鋒之銳甚是自負,容不得他人譏諷懷疑,心中不忿,便要到外邊找人試刀證明。日本武士有刀鑄成向來以活人試刀,地位較高家中富裕者可以找來死囚試刀,一般武士就在路邊隨便找一行人試刀。從前在日本,武士手握特權,隨便殺人並無大礙。明治維新後,武士身份大跌,不想那日本浪人卻把此風帶到了中國。那日本人浪人把中國人看得如豬狗一般,毫無顧忌,挑中了一個過路的船工,揮刀便砍。

陸雲一不會日語,聽不懂他們說話,但見那人面色不善提刀外出,便看出不對。直見那人舉刀便往路人身上招呼,不容多想,筷子出手,一支彈開鋼刀,一支射向那人手腕。兩支筷子力道不一,彈刀那支去勢剛猛,封住刀路,意在救人,射向手腕那支只有巧勁,意在讓那人撤刀撒手,再防生變。

陸雲一不過二十多歲年紀,是武夷派弟子,雖然年輕,卻是門中新一代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武夷派分為東西兩宗,西宗為本源正朔,在武夷山中,自南宋開山立派幾百年來盛名不衰。明末清軍入關,有不少武夷派弟子投入鄭成功麾下,在東南抗清,後隨鄭成功自荷蘭人手中奪回臺灣, 屢建奇功。康熙年施琅率軍進取臺灣,鄭氏兵敗,臺灣收歸清廷,鄭軍中武夷派弟子不願受制於清軍,於是解甲上山,又開立門戶,仍自視為武夷一派,奉武夷山為正朔,稱自己為支脈。自此江湖上有兩支武夷派,因武夷山在西,臺灣在東,所以武夷山的本朔稱為西宗,而臺灣武夷支系稱為東宗。東西兩宗出自一脈,同氣連枝,每五年便互遣弟子,旨在互通聲氣,以防海峽阻隔日久,兩宗離心生變,同時弟子之間也可切磋技藝交流心得,以圖共進。

東宗十多年前慘遭劇變,掌門失蹤,門人失散,元氣大傷,人才凋零,諸多東宗絕技失傳,大有後繼無人之勢。現在只有當年東宗四大弟子之一的賀展陽勉力支撐。陸雲一為武夷西宗門中翹楚,此番赴臺,身負師命,攜西宗劍譜與東宗,與賀展陽共同授徒,以圖挽回東宗頹勢。

那日本浪人向來覺得中國人軟弱可欺,在中國平時就飛揚跋扈,此時在街頭找人試刀,只道別人都會遠遠避開,以免連累自己,根本沒有想到竟會有人相救。一刀揮去,只覺一股巨力撞向刀身,刀路走偏,險些拿捏不住,接著手腕一麻,鋼刀脫手而飛,“咄”的一聲,直釘在對面牆上。緊接又是“咄咄”兩聲,兩支筷子也釘入牆內寸許。眼見刀身兀自顫動,適才一撞其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幾下兔起鶻落,那船工愣了半晌,雖沒弄清怎麼回事,但也恍然覺悟自己方才是死裡逃生,頓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至於這頭是磕給誰的,只怕他自己也不大不清楚。那日本浪人叫了一聲“那泥?”,看著寶刀釘在牆上,臉上盡是難以置信之色。暗自驚異,心想這兩支筷子當初若不只是意在救人,而是招呼在自己的心口或是腦袋上,只怕此時自己的小命已經不再了。心知附近定有高手,他一向對中國武功十分敬懼,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好……”,路邊行人呆了一陣,又頓時譁然,爆出一聲叫好。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盡受列強欺凌,基隆港平時外國人出入甚多,均是蠻橫之極,附近港民受盡欺辱,卻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有人在自家地面上用祖宗傳下來吃飯的傢伙,輕輕巧巧的便封住了東洋鬼子的寶刀,看那東洋人仍舊一臉迷茫之色, 總算是為中國人扳回了不少面子,眾人心中惡氣稍出,甚是快意。

那日本浪人立在那裡,聽著周圍人唏噓議論,由驚轉懼,由懼轉羞,由羞轉怒。覺得在這麼多支那豬狗面前被兩支小小筷子輕描淡寫的擊敗,甚是丟臉。事來太快,同來的日本浪人沒看清事情經過,只知道他手中的刀被兩支筷子彈飛,見他呆在街中,臉上陰晴不定,趕緊上前問候,只怕是中了中國人的暗算。那人日本浪人大吼一聲“巴嘎”,臉上回覆桀驁之情,推開上前的同伴,一腳踢翻還在不住磕頭的船工,回身從牆上拔出*,持刀環顧四周,想要找出剛才出手之人。

街邊看熱鬧的本已圍了不少人,可被那日本人野獸般目光一掃,圍觀者均不自覺退後了幾步。陸雲一看那日本人目光終於還是落定在自己身上,知道此事不會善了,不願連累他人,站起身來,走出小店,來到對面牆邊拔出筷子,這便等於告訴那些日本人:事是他自己做的,與他人無涉。彎身扶起那船工,好言安慰了幾句。這時方有人從人群中跑出來扶了那船工回去,似是那船工同伴。陸雲一心下一陣嘆息:“這時才出來相扶,剛才卻只敢躲在人群中看同伴遭人屠戮。”無奈苦笑,轉過身對那日本人道:“只怕這位朋友有些話想說吧?”

那日本浪人兩眼一刻不離冷冷盯著陸雲一,這時聽他與自己說話,才開口:“你地,武功很好,管的太寬!”竟是中文,雖短短一句,可生硬乾澀之極,日味甚濃,讓人聽著很不好受。

陸雲一淡淡一笑,學著他的語調道:“你地,刀很好,武功差勁。刀地,伸得太長,伸到了我們中國人的地方。這個,是中國人的事情,我地,管的不寬!”周圍人聽他添油加醋學的十分神似,話中意思大家自然明白,又是一陣會心大笑。

那日本人見陸雲一學著自己腔調說話,話中也盡是譏刺自己在中國地面上任意行兇之意,惹得眾人一陣譏笑。牙關緊咬,狠狠得擠出了一句:“廢話地,不多說,今天拼個你死我活!”他今日失手在先,被人搶白在後,顏面失盡,雖然知道自己武功與陸雲一相差太遠,但心中覺得日本生來就該強過中國人,這般挑戰也只為維護日本武士的所謂尊嚴。

陸雲一道:“朋友中國話說的不錯,遣詞造句功夫也非一般,你說‘你死我活’,算來算去,似乎總是我吃虧,您這便宜佔得未免大了些吧?嘖嘖嘖,我倒忘了,日本人向來愛佔人便宜。只不過這中國的便宜似乎的沒那麼好佔吧!”這番話沒學日本腔調,不過想必那日本浪人能夠聽懂。陸雲一說完心中不免苦笑:“我嘴上說中國的便宜不好佔,可這些年中國被人佔的便宜的恐怕遠了去。”

那日本人浪人見不管自己說什麼,陸雲一都能抓住把柄一番譏嘲,索性閉口,大喝一聲,雙手持刀撲上。日本劍道招數不算精妙,但簡單實用,雙手持刀,力道沉猛,且寶刀鋒銳,陸雲一未敢大意,不再言語,凝神對敵。暗暗拍拍肚子,心道:“對不住,飯還沒吃飽,又要出力氣打架,肚腸兩位老兄可莫要生氣!”

眾人見二人開打,恐傷及自己,均又後退幾步。但見陸雲一施展小巧步法,只是堪堪避過劍招,並不硬戰,在那日本浪人身周遊走,來去間甚是輕鬆。幾次那日本浪人收勢不住險些衝入人群或是砍壞街邊什物,反倒是陸雲一施展擒拿之技,阻其去勢,把他拉回街心。四周圍觀者已不下百人,看陸雲一拳腳收發成竹在胸,打得甚是自在,料知此戰必勝,且自家高手功夫高強,決不會累及自己,心情不免輕鬆,擠擠攘攘又都向前聚攏了數步,好看清戰況。

陸雲一初來乍到,不願多惹事端,每一招留盡情面,只想磨盡對方銳氣,好讓他知難而退。那日本浪人刀法走的是剛猛一路,每一招又都是賭命決絕之意,甚是耗力,幾十個回合連陸雲一衣袂都未粘到,已是氣喘吁吁。看著地陸雲一氣定神閒,只是閃避,從不接招,那日本浪人知道自己武功相差太遠,人家處處容讓,若自己一味逞兇,再鬥下去,更丟顏面。收招站定,道:“中國地,武功厲害。你地,功夫很好,我認輸!”

陸雲一本不是好勇鬥狠之人,見對方認輸,便道:“閣下刀法頗有可取之處,只要回國苦練,假以時日,定會大有進境,到時你我再來切磋。日本刀術源於中國,今天日本刀術輸給中國功夫,不算丟人。”這幾句話,既捧他日本刀術頗有可取,又建議他回國苦練莫要再來中國滋事,還道出兩國武學淵源,有軟有硬,得情得理,不再像適才那般冷嘲熱諷,只想息事寧人,讓那日本浪人快快滾蛋,好讓自給繼續吃飯,接著趕路。

日本浪人道:“你地,武功太好,我地一輩子也趕不上。但是,大日本帝國地尊嚴不能丟,天皇武士地尊嚴不能丟。我還要跟你比。我地,要跟你比兵器。“

陸雲一心下愕然,覺得這日本浪人好面子好的可以,自己空手,他拿刀已然不是對手,若是再讓自己拿了兵器,就更不用比了,還說什麼維護日本的尊嚴。

那日本浪人見陸雲一一臉不解之色,知道他會錯了意,解釋道:“我地,拿刀也打不過你。我要我的刀跟你地的劍比試!”指著陸雲一綁在背後的佩劍,道:“你的劍砍我的刀,或是我的刀砍你的劍,比比看,誰鋒利些!”

陸雲一一陣頭大:“什麼他的刀砍我的劍我的劍砍他的刀,剛才中國話還說的幹硬,怎麼這麼繞嘴的句子倒說的這麼溜。”陸雲一所攜之劍是他臨行前向師父討來,平時師傅對此劍甚是珍愛,若此時真拿劍與他*比試,雖然他對其劍鋒之利向來自負,但若萬一劍不及刀,出了什麼意外,只怕自己也不用回去了。搪塞道:“在下此劍乃明師所鑄,家師所賜,向來鋒銳無匹。閣下的刀看來也非凡物,想來定是神品。只是刀劍相爭必有一傷,到時愛物受損,你我徒增悲哀。況且武功重在個人修為,兵器好壞只是末節,刀劍之間的比試,我看還是作罷吧。”

那日本浪人道:“我地,說過了,我地,武功不好,打不過你,我認輸。你地劍,我地剛才就注意到了。中國地,劍很好,我地很好奇。我地刀跟你地劍比,不關你我的事。若是你地不願意,就算你認輸。”這日本浪人中文不大靈光,勉強詞能達意,一下說了這麼多,已是極限,累得腦門冒汗,也不知陸雲一聽懂沒有。

陸雲一暗罵這日本人難纏,師父向來把這劍看的性命一般,劍的份量在師父心裡只怕比他還要重上三分,臨行前還叮囑他要愛護此劍,當真出不得什麼意外。可若是還沒比試就認輸,也確實不甘心。是關中國人顏面,實在是讓人躊躇猶豫,左右為難。

那日本人浪人見陸雲一不答話,眼神猶豫不定,臉上盡是難以抉擇之色,道:“中國人地,膽子小小地,做什麼事情都老鼠一樣,你地武功雖好,這點,一樣地。不願比就算輸,你我地,各贏一次,平手。”同來的幾個日本浪人這時也來幫腔,日文中文夾雜一起,大概意思都是說陸雲一膽子太小不比就算認輸,或是說雖然陸雲一身上的劍其實爛鐵一條,比不過他們大日本的寶刀之類。

陸雲一越聽越生氣,其實他心中隱隱一份衝動,還真想讓自己的劍與日本寶刀比試一下,好讓那日本人就此收聲。

周圍圍觀之人也為其鼓勁,說中國的寶劍自然強過日本的西瓜刀,要他放心去比,砍斷日本的西瓜刀,再砍掉日本人的狗頭,長長中國人的威風。平時港邊居民受盡外國人欺辱,這時終於遇到一個敢出頭之人,為己出氣,出了事又不會降到自己頭上,實在是機不可失,於是都極力攛掇,顯然對陸雲一滿懷信心。

那群日本人說話越來越難聽,雖說日本話聽不懂,但其中漢語也詞能達意,不乏“他媽的”之類,雖是初學乍練,但看陸雲一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發覺這三字經當真威力無窮。而且熟能生巧,越用越是順嘴。

陸雲一被他們罵的心頭火起,心下一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試個劍而已,師父不會怪我。再說還沒比怎就知道比不過,說不定他媽的日本的*跟日本的武功一樣稀鬆平常,不能先把自己嚇著,盡讓東洋鬼字看我不起!”於是對那幾個日本浪人道:“比就比,等爺爺我拿劍……還有,中國罵術同武功一樣博大精深,你們幾個初學皮毛,嘴裡還是放乾淨些的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