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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與爾同乘(上)

關虎與馮天宇終於滾落車下,火車風馳電掣飛馳,呼嘯而走,轉眼就將二人拋下,二人躺在鐵軌之側,身形越來越小,哪裡還能追上這列火車。

朝陽從天地之交緩緩升起,帶出溫和晨光,射在疾飛唐刀之上,映出一抹絢爛光暈,夾著尖嘯風聲直向寧海箏咽喉飛去。寧海箏此時穴道被封,身子被制,動彈不得,根本無處躲避,轉眼唐刀距喉間已不到半尺,不願再看,悽然閉眼。

陸雲一看的真切,卻沒想到馮天宇凌空的奮力一擲,會不小心招呼到寧海箏身上。唐刀之鋒犀利異常,來勢甚急,自然不能用手去抓,不然定會五指齊斷。電光火石之間,陸雲一拉著寧海箏向後一扯,二人同時仰倒,唐刀擦著寧海箏麵皮飛過,只差了半寸,去勢不竭,斜釘在遠處車頂之上,刀身顫動,嗡嗡作響。刀鋒明澈,映著遠處朝霞,化作一片清芒。

兩人才躺倒在車廂之頂,一躺之勢太急,“嘭”的一下,陸雲一後腦被撞得生疼,眼冒金星之間,暗道一聲:“好險。”

關虎那唐刀不是凡物,刀氣侵人,從面前飛過,寧海箏臉上尚餘微微寒意。方才兇險異常,籲了口氣,仍是心有餘悸。漸漸回過神來,身後柔軟,自己半個身子正壓在陸雲一身上。

陸雲一揉了揉後腦勺,肩頭的槍傷一撞震動之下,火辣辣的作痛,肩膀微動,發覺寧海箏半躺在自己懷裡,頭正枕在自己受傷臂上。

兩人同時側頭看向對方,目光一觸,又趕緊把臉別向一邊。挨的如此之近,寧海箏感覺到身側陸雲一傳來的陣陣熱意,甚至還能聽到他心跳之聲,心中煩亂,俏臉一紅,覺得如此大大不妥,自己怎麼能躺在這小賊懷裡。可穴道被制,難以起身,咬了咬嘴唇,道:“你……你把我穴道解開,讓我起來。”

陸雲一一晚上奔波不息,疲累之極,一旦躺下,便不想再起來。剛才只為救人,沒有多想。這時寧海箏倚在自己胸前,懷裡身子柔軟,幾縷烏發散進自己脖頸之間,口鼻之處,似癢非癢,夾著海腥味似乎還能聞到淡淡香氣,很是受用,心海泛起一絲異樣波瀾。聽她讓自己解開穴道,心想:“你花樣多得很,現在解開穴道,我可再沒有力氣跟你周旋。”冷冷道:“不行。”語氣乾硬,沒有絲毫回旋餘地。

寧海箏不知他是這擔心自己解穴之後脫出控制,以為是故意想讓自己在他胸口多躺一會兒,心中既羞又惱,道:“陸雲一,臭小賊,你混蛋……”

陸雲一感到左邊胸口一陣溼熱,只怕是寧海箏背後傷口綻破,又滲出血來,老是這麼壓在自己身上,只怕不利癒合。眼看著火車反正就這麼大,也不怕她跑到哪去。說道:“怎麼老說我混蛋,剛剛可是我救了你。還壓在我身上,壓死我了,沉的跟狗熊一樣。”說著,一手撐起寧海箏,扶她坐好,解開了她被封穴道,自己坐在一邊,緊緊看住。

寧海箏沒想到陸雲一會扶自己起來,又解開了穴道,原本準備好繼續罵他的詞句就不好再出口,道:“救我又怎麼樣,你不抓我,又怎麼會救我。反正,你就是混蛋……”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你才跟狗熊一樣,人家哪有那麼重。”女孩看重身材相貌,聽陸雲一說她像狗熊,心中不忿,最後這句話,是無論如何要說出來的。說完眉頭微皺,輕輕咬了咬柔唇,顯然背後傷口也甚是疼痛。

陸雲一不再理她,想去檢視肩頭傷口,可那槍傷位置太過湊巧,試了幾次,無論如何都難以看到,伸手也觸控不及,心中暗罵,便不再管它。

曉陽初照,天色已經全明,火車又行了裡許,兩人互不搭理,各自望著風景,琢磨心事。說到底,陸雲一對寧海箏其實並無多少惡感,拿她作人質,一路脅迫,全是相助關虎及天地會之意。現在乘著火車,只求平安把這姓寧的姑娘送到新竹天地會人手中,一路別再生事。

陸雲一正思索間,聽到寧海箏說話:“你……冷不冷。” 聽她聲音輕弱,只見她嘴唇發青,面無血色,身子微微顫抖。陸雲一問道:“你冷麼?”

寧海箏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從海中爬出來,渾身溼透,直到此時衣服仍然溼冷難忍,清晨露寒,車頂風大,雖是夏天,也是寒意逼人。兩人都身負內功,本來也不甚懼寒。可此時陸雲一還好,寧海箏本身女子體質就遜了一籌,溺水之後,氣血不濟,又身有重傷,體力虛弱,此時一靜下來,被車上大風一吹,當真是寒凍難忍。若不是冷得實在難以抵禦,也不會開口向陸雲一說。

陸雲一心想:“女人還當真麻煩。”說道:“ 那怎麼辦,坐到我身邊來些,能幫你擋擋風。要不,我的衣服給你穿吧。”說著就要解衣脫給寧海箏。

寧海箏一聽陸雲一要脫衣服,臉色微紅,連忙道:“別別,你的衣服又臭又髒,我才不穿。”

陸雲一一聽此話,微微氣惱,感覺自己當真自作多情,給寧海箏做了個隨你便的神色,便不再理她。

寧海箏見陸雲一有些生氣,又道:“給你開句玩笑而已,切,大男人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好吧,其實你衣服也是溼的,我穿上也沒用。咱們再往前走,車頭那裡有鍋爐,暖和些,能把衣服烤乾。我本來自己想去的,可怕你以為我是要逃跑,所以跟你說一聲。”寧海箏曾經坐過火車,對火車構造所知甚多,知道車頭有蒸汽機以供貨車動力之用。

陸雲一點了點頭,心想正好去火車頭見識一下,站起身便向車頭走去。剛沒走兩步,就聽寧海箏在身後叫道:“陸雲一,你……兩節車廂中間我過不去,你……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陸雲一心中暗笑:“自己走不動,想讓我扶你,還不直說。”也不答話,回身一手架住了寧海箏肩膀,又把釘在車頂的唐刀拿在手裡,慢慢向車頭走去。

車頭乃火車動力所在,一個工人在前面把握火車方向,另有一個工人正拿著鐵鍬往爐中一鏟鏟添煤。爐火熊熊,燒熱鍋中之水,化作滾滾蒸汽,推動火車向前。火車煙囪中衝出黑煙,甚是嗆人。陸雲一扶著寧海箏走到車頭,一把攬住寧海箏纖腰,一手抓穩,飛身躍下,身子一蕩,就閃進了車內。

那添煤的工人見兩人從天而降,實在沒有想到車頂竟還有人,嘴巴大大張開,久久不能合攏。好久才憋出一句:“阿……阿財,看……看,有人來了。”

那在前掌握方向之人便是阿財,回過頭來,見到這男女二人,甚是驚異,看到陸雲一一手拿刀,心想只怕是遇見了打家劫舍的強人。以往只聽說過綠林好漢聚嘯山林,劫掠沿途商旅,沒想到如今火車修通,強盜竟然帶著壓寨夫人把生意做到了火車上,實在是沒有想到。顫聲說道:“兩位大俠不知有何貴幹?小的車上除了黑煤便是樟腦,雖說值得不少錢,可大俠要了只怕也……也這個不好攜帶。還有就是我們七八個開車看車的兄弟,車上貨物大俠自然可以讓眾位好漢兄弟搬走,還想請大俠和夫人網開一面,饒我們不死。”說完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不住向陸雲一寧海箏磕頭,那添煤的工人同樣也是跪在地上,咚咚磕頭。

陸雲一覺得既可氣又可笑,自問自己長得不像壞人,怎麼會被誤會成劫掠火車的強盜,還把寧海箏當成了自己壓寨夫人。心中暗樂:“是了,肯定是姓寧丫頭這海盜頭子身上,賊氣太重,一進車頭,就把兩人震住了。不知是把她當成了顧大嫂了呢,還是當成了扈二孃。”兩眼帶笑,望向寧海箏,說道:“寧船主,不知這地上火車的生意你們做不做?”

寧海箏杏眼含怒,瞪著陸雲一,目光冷冷,瞧的陸雲一一陣心寒。伸掌開啟了陸雲一攬在自己腰身之手,便對跪在地上兩人道:“我們不要錢也不要命,就是借你們地方坐一會兒,起來幹活吧。”說完撇下陸雲一,徑自走到爐火一側,坐了下來。

剛才陸雲一攬著寧海箏跳進車頭,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寧海箏雖感吃虧,倒也沒有多說。可落下之後,兩個工人的一番表演,陸雲一看的竟忘了抽手。寧海箏本來對男女之防也不甚在意,可陸雲一如此,在她看來便是得寸進尺,有意使壞,仍舊把手放在自己腰邊,還讓兩個工人我自己當成了他壓寨夫人,當真難堪。

陸雲一隨即明白,暗罵不知自己得意什麼,怎麼忘了把手收回。接了寧海箏一個白眼,訕訕一笑,便對那阿財說道:“實在冒昧,讓兩位師傅受驚了。不知這火車是開向何處?”

那阿財隱隱覺得似乎沒有如此客氣的強盜,膽子大了一些,說道:“大俠,這鐵路只有一條,當然是開到新竹啦。”

陸雲一掏出一小錠銀子,交到那阿財手中,道:“這位師傅,我們沒別的隊意思,借個地方坐坐,到了新竹就下車。給你添亂了,銀子收好。”

那阿財微微發楞,疑心重重的接過銀子。當時臺灣鐵路也有客運,臺北至基隆票價四角四分,至新竹八角八分,陸雲一給的銀錢,遠遠多於票價。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阿財雖沒見過要給人銀子的強盜,可陸雲一出手闊綽,難道只為坐一下這火車頭,也不知是另有什麼企圖。銀子拿在手裡,很是燙手,唯唯諾諾的收好。和那加煤工人回轉過身,各司其職,操縱火車。

陸雲一頭一次乘火車,滿眼都是新鮮之處,很是好奇,不願開口請教寧海箏,不住出口詢問那阿財和添煤工人,兩人起初很是拘謹,時間長了,發現陸雲一很是誠懇,不像壞人,就漸漸放得開些。寧海箏見陸雲一竟然還給那阿財銀子,又鄉下人進城般瞧這問那,又白了他一眼,心中冷笑道:“哼,跟那種人客氣什麼,還給他銀子。當真是土包子一個,什麼都不懂,連火車都沒見過,在我面前神氣什麼。”

那阿財口才不錯,火車司機也有不少見識,一旦放開,滔滔不絕。這時又跟陸雲一說道:“當年國姓爺從紅毛鬼手中奪回了臺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功業可算是彪炳千古。可大俠你不像本地人,有所不知,這劉銘傳劉大人不但帶著咱們臺灣父老打退了法國鬼子,這些年還開煤礦,種樟腦,鋪電線,修鐵路,把咱們臺灣經營的好生興旺。特別是這鐵路,早上在基隆,晚上就到新竹了,方便的很。只可惜,鐵路只修到了新竹,銀錢不濟,劉大人也因病還鄉,在也修不下去,就此停了工。不然要把鐵路修通了整個臺灣,又會是另一番景象。劉大人走得太早啊……” 那阿財談起劉銘傳劉大人,神色間甚是感佩,不禁陷入沉思。

火車仍在路上風馳電掣行駛,陸雲一問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說話,坐到一邊,藉著爐膛中爐火,合身烘烤衣服。側頭看向寧海箏,只見她抱膝坐在鍋爐之側,火光熊熊,映在她如玉面龐上,泛起溫和柔光,更顯嬌豔,睫毛甚長,妙目半虛,映著火光,透出一份慵懶之意。剛才在車頂風大,幾絲秀髮被吹得掛在嘴角,被她伸手捋到耳後。陸雲一不禁心想:“若是不說話,單論人才,的確漂亮的緊,可惜她卻是海龍團的首腦,心機深沉,老於世故,實在是不太可愛。”

寧海箏發現他正看向自己,冷臉啐道:“臭小子,老看著我幹什麼,不許看!”

陸雲一沒想到看她卻被她瞧見,面上一窘,說道:“當然要看著你,怕你耍花樣,再暗算害我。少那麼兇巴巴,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陷在我的手上。覺得自己長的很美麼,有什麼稀罕的。”

寧海箏呸了一聲,又道:“別得意,被你抓住怎麼了,很了不起麼。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陷泥潭被蝦戲。”

陸雲一笑道:“對對對,真是母老虎落平陽,四腳蛇陷泥坑,兇頑的緊。我就是小狗怎麼了,我就是蝦兵蟹將怎麼了,你這堂堂海龍團的船主還是乖些好,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站起身,捏動指節,故作姿態,便向寧海箏走去。

寧海箏現在渾身痠痛無力,看著陸雲一一幅邪惡嘴臉,喝道:“姓陸的,你……你混蛋。除了會欺負我,還會做什麼,膿包一個。不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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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一道:“倒說說我怎麼欺負你了。我兩次救你不說,又幫你包紮傷口,還扛著你跑了那麼遠。”

寧海箏道:“你竟然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抓我當人質,我怎能如此之慘,難不成我還要謝你。誰稀罕讓你救,誰稀罕讓你扛,說稀罕讓你裹傷……”轉念一想,臉色一紅,又道:“我背上的傷是你包的。那豈不是,陸雲一,你混蛋,你混蛋……”寧海箏當初恍恍惚惚,只知道陸雲一在自己後邊一陣搗鼓,以為他對自己無禮,打他耳光未遂,沒感到身上有傷。後來逐漸清醒,背後疼痛策徹骨,覺出是自己受了傷,不過好像已經被包好,當時就懷疑是陸雲一,可之後波折不斷,一直沒有機會不能求證。現在來陸雲一親口說出,自己背後豈不已被他看遍,他那髒爪子肯定還摸到了自己肌膚,那還得了。“混蛋”罵得最熟,脫口而出,連來兩聲,一時還沒想好再有什麼別的詞好用。

寧海箏竟然為此生氣,當真是不可理喻,陸雲一微怒道:“那又怎麼樣,又不是什麼要緊地方,你身子是金子做的麼……好心當成驢肝肺。”

“不是什麼要緊地方”,寧海箏沒想到陸雲一連這話都說得出口,那還要看什麼要緊地方,實在是太不要臉。心中怒極,奮起力氣,抬腿踢了陸雲一一腳。

這腳不偏不倚,正中陸雲一下身要害之處,陸雲一悶哼一聲,身子前探,兩腿夾緊,表情痛苦異常,難以言喻。寧海箏這一腳並不是什麼高妙招式,只是出其不意,一腳命中,人身此處最為脆弱,陸雲一又全無防備,實在是痛入骨髓。陸雲一心中也是惱怒異常,喝道:“你!”兩眼發紅一手扶腰,一手拿住唐刀,高舉過頂,便要朝寧海箏頭上招呼。

阿財二人見這“強盜夫婦”先是吵嘴,之後竟然有動起手來,寧海箏一腳之下,陸雲一頓時氣短,當真盡顯江湖中母大蟲本色。都大氣不敢出,只在遠處看著而人相爭。

武功中向來有“正反撩陰腿”之類的招數,寧海箏方才想都沒想使將出來,就重創陸雲一,不禁小小得意。可看著陸雲一目露兇光,舉刀就要砍來,心中害怕,適才一腳耗盡了好不容易積聚的力氣,現在周身仍是痠軟無力,背上疼痛不減,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這車頭狹小,又有哪裡去躲。

陸雲一兩腿間疼痛漸漸下去,不禁擔心:“也不知踢壞了沒有?”看著寧海箏目光之中盡是害怕之色,狠狠的嘆了口氣,心中暗念“好男不跟女鬥。”“咄”的一聲,把刀刺進寧海箏身邊車板,嚇得寧海箏差點跳將起來,又惡狠狠瞪了眼一臉驚恐的寧海箏,惡狠狠地把刀拔出,轉身走向一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