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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藏式婚禮

德吉有著藏族姑娘特有的韌勁,她認準的事情絕不可能輕易罷手。這天,德吉突然來到報社,進門就走到李小虎跟前,在桌子上翻找,說:“我給你的鴛鴦呢?”

李小虎拉住她的手,眨眨眼說:“亂翻啥?啥鴛鴦?”

“就是那只白色的鳥!”德吉又去拉抽屜。

白色的鳥?鴛鴦?李小虎想笑沒笑。他用身體死死擋住抽屜,說:“啥白色的鳥,扔了!”

德吉氣呼呼地把他的鋼筆扔一邊,問:“扔哪了?”

“不知道!”李小虎不理她,拿起筆繼續寫起來。

德吉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說:“給我撿回來!”

李小虎想發火,忍了忍,把她推一邊:“離遠點!”。

德吉又靠過來狠狠拍了他一下,說:“給我撿回來!聽見沒有?”

李小虎想發火,看看正盯著自己皺眉的張浩天,又忍了忍。德吉去奪他的筆。李小虎趕緊換到左手。德吉又把稿紙抓過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箱。李小虎站起來想罵人,可看見德吉的眼珠瞪得比自己還大。他摸著頭,說:“不知道扔哪裡了,去哪撿?”

德吉厲聲說:“不撿回來,我今天跟你沒完!”

李小虎無奈地坐下去。德吉在他背上又是重重一拳。李小虎幾乎要瘋掉,可看看像死魚一樣盯著自己看的李紅,他扭過頭。

田笑雨想起什麼,趕緊開啟自己的抽屜,拿出“白天鵝”說:“德吉,在這裡,他沒扔,一直託我保管著!”

張浩天走過來,把天鵝拿在手上問德吉:“這明明是只天鵝嘛,怎麼說是鴛鴦呢?”

德吉把“白天鵝”拿給剛進門的洛桑看:“你說這是啥?”

洛桑捧著“白天鵝”看了又看,說:“沒錯,是天鵝!再說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的,你送一隻給他,當然成不了!”

德吉又問:“鴛鴦長什麼樣?”

洛桑也沒有見過鴛鴦,抓抓耳朵想了半天,說:“大概是長得和鳥一樣,能游水,還會飛的小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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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飛的小鳥?德吉想了想,把天鵝放在桌上,又問:“小虎,你什麼時候去我家見我的父母?”

李小虎眼睛一瞪,說:“誰說要去見你的父母了?美死你!”

德吉“嗯”了一聲,揪住李小虎的耳朵,說:“你說去不去?”

李小虎看見大家都在笑自己,又氣又惱,吼道:“就不去!”德吉一用力,李小虎像殺豬一樣吼叫起來。突然聽見走廊上的劉信義在問:“誰在叫?李小虎,是你嗎?”李小虎忙大聲回答:“是張浩天,是浩天在學豬叫!”然後對德吉小聲說:“我哪也不會去!”

張浩天對德吉說:“用力擰!使勁!”

德吉真的用力擰,問:“去不去?”

李小虎捂住耳朵,連聲說:“我的姑奶奶,輕點!”

德吉沒有鬆手,繼續問:“到底去不去?”

張浩天說:“他不回答就使勁擰!”

德吉一用力,李小虎就大聲求饒:“不要再擰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德傑揪住李小虎的耳朵,問:“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李小虎的聲音結結巴巴。

張浩天和洛桑哈哈大笑。田笑雨捂住自己的耳朵,側身看著李小虎。李紅在一旁看似不動聲色,內心卻像有七八個老鼠上躥下跳。

德吉鬆開手笑嘻嘻地走了。

張浩天笑著問李小虎:“你真的要去?”

李小虎揉著紅彤彤的耳朵,不吭聲。

李紅剛才就盯著德吉看了好一陣,這時,心裡亂糟糟的。德吉的執著和韌勁所表現出來的力量是李小虎無法抗拒的。別看李小虎平時看起來很強勢,對誰都滿不在乎,但在德吉面前,他外強中乾,無論怎樣厲害,最後還得俯首稱臣。李紅在心裡把自己和德吉翻來翻去比較一陣後,認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嘆了口氣,想起自己未來漂浮不定的結局不禁暗自傷神。最初沒命追求張浩天,覺得他就是上天有意為自己安排的白馬王子,但是窮追不捨一段後發現自己黔驢技窮,他卻無動於衷。後來,又把目標轉向了李小虎,可苦苦追求了一陣,還是敗下陣來。細細想來,只有鄧安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他善良、老實、脾氣好,對自己百依百順。他才是最愛自己的那一個……

這時,鄧安走進辦公室把一包喜糖分給大家,笑嘻嘻地說:“我要結婚了,歡迎大家都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眾人一聽,把目光齊刷刷投向李紅。

李紅的心“咯噔”一下,驚慌地看著鄧安。

洛桑拿起一顆糖問鄧安:“你和誰結婚?”

鄧安把請柬拿給洛桑看:“當然是和愛我的人結婚了!”

洛桑展開請柬看了一眼,小聲問:“你不是和……”他背過身指了指李紅。

鄧安抓起一把喜糖塞在李紅手中,大聲說:“一定按時來參加我的婚禮喲。風花雪夜一場,還是來道個喜嘛!”

李紅絕望地看著鄧安,手不停地在顫抖,喜糖滑落在地。突然,她趴在桌子哭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張浩天和李小虎左右夾持著鄧安,把他拽到走廊盡頭。張浩天問:“怎麼回事,你不和她結婚了?”

鄧安說:“我心裡有她,可她心裡卻裝著你們!”

李小虎極力解釋:“我們和她只是同事關係,我發誓!”

鄧安說:“我知道,可是她不這麼認為!”

張浩天說:“那你給他說清楚啊,要不我們一起去勸勸她,好好解釋一下!”

鄧安嘆口氣,說:“給她說清楚有什麼用,還能給我現在的老婆說清楚嗎?”

張浩天和李小虎無奈地鬆開手。回到辦公室,李紅還在哭。

拉薩漫長的冬天終於過去,寒冷的冰雪悄悄融化。

春天,洛桑和梅朵迎來了新婚大喜,洛布頓珠開著大卡車滿載報社的編輯記者前去道喜。

暖陽灑在彎彎曲曲的鄉村道路上,和煦的春風在每個人臉龐輕輕拂動。放眼望去,拉薩河谷已經褪去舊衣換上了新裝。往日線條流暢的柳枝已經綴滿了新芽,星星點點,朦朦朧朧,泛著初春的淺綠。幾枝蒼勁扭曲的桃樹自由灑脫地佇立在村舍旁、田埂間,掛著一團團撩人心扉的粉白。綠油油的青稞地或方方正正,或狹窄細長,或沒有形狀,隨性自由地染綠著山坡、河谷、荒灘。青年男女在農田裡挖渠引水、施肥補苗。沒下地的,忙著在自家院落修理農具、飼養牛羊。院落裡的花安安靜靜地綻放,老人們曬著太陽,揮動經桶搖動春天。孩子們嘰嘰喳喳、滿頭大汗,從這個院落裡跑到那堵矮牆上。

洛桑家的小院開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朵,門簷和窗沿下嶄新的彩簾隨風擺動,屋頂上剛剛換過的經幡迎風飛舞,錄音機裡飄出輕快的樂曲聲。前來參加婚禮的人笑容滿面、進進出出……

張浩天一進屋就被別具一格的藏式傢俱吸引住了。靠牆的一面立著一排高大的藏櫃,上面擺放著佛龕、銅碗、酥油、乳酪等物品;四四方方、寬大氣派的藏桌擺在屋子中央,佔去了很大的空間;長方形的茶桌一字排開整齊放在屋子兩側,上面擺滿了水果、瓜子和糖。所有的傢俱無一例外地畫滿了祥雲、靈芝、粉蓮等吉祥圖案,色彩鮮豔,絢爛奪目。張浩天忍不住停下來細看,每一件都讓他愛不釋手。

劉信義對蹲在桌子邊遲遲不起來的張浩天喊:“你蹲在那裡看啥,還不過來道喜?”

張浩天趕緊開啟哈達走過來。

洛桑和梅朵穿著嶄新的藏裝並排坐在鮮豔奪目的卡墊上。洛桑頭上歪戴著一個顏色豔麗的帽子,一隻胳膊露在衣服外面,笑盈盈地看著大家。梅朵略施淡粉,無限柔美,正羞答答地依偎在洛桑身旁。他們脖子上的哈達像雪峰環繞,堆積如山。

洛桑的父母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新婚的孩子。

張浩天連說幾聲“扎西德勒”把哈達獻給新人,“雪峰”的高度立刻又增加了一寸。張浩天又走向洛桑的父母,恭敬地獻上哈達,向他們表達美好的祝願。李小虎和田笑雨也跟著走過來道喜。

走出來時,張浩天忍不住又圍著屋中央兩根雕龍畫鳳,畫滿鮮花、紅豔喜慶的柱子轉了兩圈。當他們回到寬敞的院子裡,看見剛才還空蕩蕩的院子轉瞬間已經擺上了十幾張麻將桌,不少人已經挽起袖子開戰了。

羅靜也準備上陣。林江濤拉住她說:“見到麻將就走不動路了?還是去聽劉信義講故事吧!”說完,硬把她推到柳樹下。

羅靜靠著李紅坐下端起甜茶。這時,鄧安挽住他新婚不久的媳婦走進來,特意朝李紅這邊看了看,然後笑盈盈走進裡屋獻哈達去了。

羅靜喝了一口茶,對李紅說:“這個無情無義的鄧安,說分手就分手,這麼快就結婚了,早知道不介紹給你了!”

李紅端著茶杯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羅靜用胳膊肘碰了碰李紅,問:“說說你倆是咋分的手?”

“他是個好人,都怨我!”李紅半天才說。

“怎麼怨你?”羅靜疑惑不解。

李紅又沉默不語,看著坐在格桑花旁的張浩天和田笑雨。

李小虎從裡屋走過來,剛端起木桌上一杯青稞酒,後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德吉。德吉穿著一身漂亮的藏裝,腰間圍一個如彩虹欲飛的七彩邦典(圍裙),頭髮混著幾根漂亮的彩色絲帶梳成漂亮的髮辮纏繞頭頂,胸前粉紅色的襯領斜過衣邊直達腰際,樣子端莊嫵媚。她正提著酒壺問李小虎:“好看不?”

今天的德吉的確很美,尤其是她腰上那個色彩鮮豔的圍裙襯得她的身材苗條修長,婀娜多姿。不知是陽光的作用還是心情的原因,她的臉頰比以往白,透著迷人的紅。兩片嘴唇粉嘟嘟的,像在林芝桃花溝見過的嬌嫩的桃花。但是,李小虎不想恭維。他扯了一下她腰上的圍裙,說:“眼花繚亂的,晃得我頭暈目眩!”

德吉扭了一下窈窕的腰身,說:“我問你好看不?”

李小虎又認認真真看了一會,嬌豔的臉龐、明亮的雙眸,雙頰紅暈,嘴唇飽滿、額頭明亮、頭髮黑亮,真是個美人!認識了這麼久還從未這麼認真地欣賞過她。他很激動,可又故作淡定地說:“所有的藏族姑娘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美!”

德吉拉起藏裝的裙襬晃了晃,說:“我們結婚時你一定要做一件比這好看的送給我,好嗎?”

李小虎白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不是答應去見我父母嗎,怎麼又變卦了?”德吉問。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怎麼不記得啊?”李小虎裝糊塗,見德吉又要揪耳朵,一溜煙跑了。

劉信義端起甜茶喝了一口,還在向大家追憶往事:“人上了年紀總喜歡回憶過去,其實就是忘不掉自己的青春歲月。我當初到西藏就是你們這個年齡。報社就我們幾個人,白天要去採訪,半夜還要寫稿子、印報紙。靠什麼走到今天,就是靠‘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忍耐、特別能團結、特別能奉獻’的老西藏精神……”

林江濤知道劉信義說的是他們剛辦報紙的經歷,儘管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是還是很激動,說:“我們的報紙從一份戰地油印小報發展到今天,不容易啊!”

劉信義的思緒還在三十多年前,說:“那些犧牲的戰友都是和我出死入生的兄弟,至今我還記得他們的音容笑貌。彷彿這都是昨天發生的事,轉眼間我就快退休離開西藏了。真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啊!”

羅靜看了看頭髮灰白的劉信義,說:“時間真是太快了。記得江濤剛來報社時,和你去阿里搞社會調查,一去就是大半年。那時,我正和他談戀愛。說好了他回來就結婚,可一走半年沒有音訊。我還以為人家變心了呢!正準備找別人時,他回來了!”

劉信義把菸頭踩在地上,說:“半年都等不及,你也太心急了吧!”

羅靜說:“他要是半年不回來,我怎麼辦?”

林江濤喝了口茶說:“不回來我能去哪裡,還能跑印度去?唉,轉眼女兒都上高中了,多快啊!”

這時,洛桑捧著個亮閃閃的大銀碗和梅朵走過來給大家敬酒,德吉拿著長嘴的銀製酒壺跟在他們身後。梅朵首先把酒碗捧給劉信義。劉信義連喝三口,梅朵連斟三次,最後一碗劉信義一飲而盡。他說:“真對不起啊,讓你們的婚禮一拖再拖!”

梅朵笑著說:“洛桑說好帶我去拍張婚紗照,到現在也不兌現,主任你得批評他!”

劉信義擺擺手說:“穿婚紗、送戒指那都是西方人的婚俗。你還是穿藏裝、披哈達好看!”

洛桑又給林江濤夫婦端了一杯酒,說:“謝謝羅姐為我們牽線搭橋。按我們藏族的規矩,還要給你家送頭犛牛去呢!”

羅靜笑道:“犛牛就不要送了,還是早點生個小寶寶吧!”

林江濤說:“是啊,你羅姐已經把你們孩子的小毛衣,小鞋襪都織好了,就等送給你們呢!”

梅朵羞紅著臉再添一碗酒,恭恭敬敬端給羅靜,說:“洛桑說過要好好謝謝羅大姐。今天一定要多敬你一杯!”

羅靜笑盈盈地喝了。

張浩天和李小虎也三口一杯,痛快地喝幹了。輪到田笑雨,她面露難色,求助地看著張浩天。

洛桑一把按住要起身的張浩天,說:“這可不能發揚風格!”

張浩天只好把酒端給田笑雨,安慰道:“青稞酒又甜又涼,很好喝。你試試吧!”

李紅羨慕地看著他們,覺得張浩天手中那杯青稞酒就是天上的甘露,就是瓊漿玉液,就是幸福的源泉。她恨不得奪過來一飲而盡。

“三口一杯”是藏族朋友喝酒的規矩,不是三口才喝完一杯,而是先喝一口再斟滿,連續三次,最後一杯喝乾。知道玄機的會在前三次小酌一口,不知道規矩的,“三口一杯”很可能就變成了連喝四杯。田笑雨顯然不知道其中的奧秘,鼓足勇氣一杯接一杯。張浩天還沒有來得及細說分明,她已經完成了任務。

洛桑樂不可支,笑呵呵地說:“藏族人民就喜歡你這樣的豪爽!”

田笑雨摸著“突突”亂跳的胸口問張浩天:“臉紅了嗎?”

張浩天知道青稞酒的後勁,心痛地看著田笑雨:“紅得很好看!”

李小虎走過來學著張浩天的腔調重複著:“紅得很好看!”

李紅羨慕的眼光又多了一些嫉妒,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

洛桑給李小虎添了一碗酒,說:“你剛才不是說等著解渴嘛,再來一碗!”

李小虎摸摸鼓鼓囊囊的肚子想逃,說:“我去拿相機給你們拍一張結婚照!”剛想走就被身後的德吉一把抓住。她端起一隻木碗,在梅朵的通力合作下,連灌了李小虎三大腕青稞酒。

李小虎軟塌塌地坐在凳子上,接二連三地打嗝。

德吉突然問:“和我結婚不?”

李小虎瞪了她一眼:“一邊去,一邊去!”

“不答應就喝酒!”德吉又灌了他半碗,問:“答應不?”

李小虎硬著脖子說:“死也不答應!”

德吉又把剩下的半碗酒倒了進去,再問:“還不答應?”

李小虎軟綿綿地把碗推到一邊:“答應……什麼?”

德吉轉身走了,不一會帶來了幾個藏族姑娘。她們圍著李小虎又唱又跳,歌舞聲中,把一碗碗清涼的青稞酒送到李小虎唇邊,灌進他的嘴裡。張浩天走過去勸,又被姑娘們推了回來,只好愛莫能助地看著李小虎。田笑雨想對姑娘們說幾句好話,沒想到剛一起身就被她們拉到圈子裡跳起了玄子。看似簡單的幾個拂手甩袖動作做起來並不容易,加上酒勁上來,田笑雨搖搖晃晃地旋轉著、搖擺著。張浩天幾次要衝進圈子解救,都被姑娘們隨意多變的舞步趕出來。

李小虎站起來一步沒走就癱軟在地。

德吉扶住他的頭問:“答應不?”

李小虎喃喃地說:“答應!”

德吉一聽,激動地叫起來:“他答應我了!”說完,扔下李小虎和姑娘們跳了起來。

田笑雨走過來,望著可憐巴巴的李小虎。

張浩天扶起李小虎,問:“你真答應了?”

李小虎搖搖頭,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