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久好像還沒說到這條項鍊的事。”Jenkins苦笑一聲,早就不在意他說的故事有沒有人聽了,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這條項鍊也並非靈兒送我的,這是我親手殺死她之後,從她身上取下來的,就算她恨我也好,怎麼著也得給我留給念想啊。”
說完之後竟然壓抑著聲音,彷彿忍耐了十多年的痛苦都要在今晚訴說出來。
“她應該恨我的啊,為什麼恨我卻從來不託個夢給我呢,我十幾年來沒有一天不再想她,可是我知道她不會來的,她騙了我,她愛唐隸斯,所以她一輩子也不會來的。”
Jenkins就算是明白了這些又能做什麼呢。
黔靈死了,唐隸斯也死了。
他只是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名叫唐裡的女孩是黔靈和唐隸斯的血肉罷了,他不知道他忍不住多年的相思之情吐露出來的這一番話竟然是說給了他最愛的女人的女兒聽了。
Jenkins只顧著自己難受了,根本沒時間注意到唐裡的臉色。
她盯著Jenkins,滿臉都是悲愴。
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現在卻替眼前的這個男人覺得悲哀。
她應該將Jenkins手刃的,可是唐裡竟然覺得自己有些想逃。
殺了他,殺了他,他是害死你母親,讓你父親和你母親陰陽兩分隔的兇手。
腦海中一直有這麼個聲音叫囂著,幾乎要撐破唐裡的頭腦讓她瘋掉。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說,放過他吧,這是一個悲哀的男人,他只是愛上了你的母親,還被她利用了。
唐裡捂著腦袋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她該怎麼辦?同情心和復仇之心來回交織著,讓她精神難以承受。
唐裡如果有一天她見到了殺害她母親的兇手,一定會親手將他殺了。
可是Jenkins卻告訴她一個訊息,那就是其實是黔靈求他親自殺了自己,為了保全唐隸斯,所以她選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活下去一個人。
她心心相念的報仇竟然成了一個笑話。
“嘭——”
唐裡只顧著傷感,沒注意看路,無端的撞上了一堵像牆一樣寬厚的胸膛,震得她渾身發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
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還用他溫暖的手掌撫上了唐裡被撞痛的鼻樑。
堯伯煬一出門就看見唐裡這麼一幅慌慌張張的模樣,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兒。
唐裡一聽到他的聲音,眼淚霎時間就忍不住了,發了瘋的往下掉,不知道的還以為堯伯煬把她怎麼了。
她難過卻說不出話來,都變成了嗚咽的聲音,聽在人心裡,彷彿有千萬只爪子在抓心頭肉。
堯伯煬,Jenkins害死了我母親,他害死了我母親。
唐裡多想大聲告訴他,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抓著他的衣服掉眼淚。
這個像她父親一樣的男人,成了她此時此刻唯一的靠山。
而唐裡能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這麼大人了,怎麼哭的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堯伯煬以為是自己撞痛了她,摸著她的腦袋把她抱進了懷裡,任由她的眼淚打溼自己的衣服,可心裡頭也是因為唐裡的哭聲堵的難受。
“是撞疼了嗎?”他輕聲問了一句。
既享受這被唐裡依賴的難得的時光,又覺得實在是心疼的打緊。
唐裡搖了搖腦袋,但還是哭,她就好像有千萬種悲傷要在此刻傾瀉出來。
她現在腦海中一團亂麻,完全搞不通為什麼命運會讓她遇見殺害她母親的兇手。
可是如果這單單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的話,她也不至於那麼難過。
她只是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後,而又沒有勇氣為黔靈報仇,這種感覺簡直要把她逼瘋了。
堯伯煬不知道他離開的這麼會時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而唐裡抽抽涕涕的樣子著實難見,心想著等她情緒平復了下來的時候再問吧。
哭著哭著,唐裡也覺得累了,哪有那麼多的眼淚要流。
她吸了吸鼻涕,推開了堯伯煬,又開始懊惱自己怎麼就賴進了他的懷裡。
興許是堯伯煬的懷抱裡父親的氣味太濃烈些了吧,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唐隸斯,將他與堯伯煬做一番比較。
如果唐隸斯還活著的話,應該會訓斥自己哭的那麼難看吧。
“哭夠了?”
堯伯煬揩了一把她的鼻涕,當真也不覺得髒,就像對自己的孩子那樣越發的寵溺的很。
唐裡清醒過來的時候卻因為他這麼一個動作不自在極了,別了別腦袋躲過了他的動作,卻錯過了堯伯煬眼裡那一抹失落的神情。
“你能不能……”總是這麼拒絕我。
堯伯煬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唐裡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哭笑不得。
連堯伯煬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寵愛唐裡了,竟然讓她這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可是堯大佬啊,像你這麼寵她的還有兩個,你還得加把勁啊。
但是他也沒有生氣,只是思考了一會便追上去了,只留給門縫後那一束一直探視著的目光更多的疑惑。
傅鑰眯起了雙眼,如果她剛才沒看錯的話,那個人是……唐裡!
可是唐裡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又會跟堯伯煬牽扯在一起,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甜蜜。
傅鑰覺得堯伯煬看唐裡的眼神甚至算的上是痴迷了,簡直遠遠超過了寵溺。
不行,這件事情看來必須儘快得讓時先生知道。
傅鑰撥通了十六的電話。
“喂,阿鑰,你說,是不是你遇到危險了,我現在立刻來救你。”十六焦急的聲音響起,聽見他那邊倉皇出門的動靜,傅鑰覺得有些好笑。
傻瓜。
“十六,我看見唐裡了。”
“什麼?”十六顯然是很震驚:“這不可能,唐裡死的時候,你我二人都在那裡,更何況她的死亡不還是阿鑰你宣佈的嗎?”
“哪裡出錯了,十六,一定是哪裡出錯了,現在你先把這個訊息轉告時先生,我相信很快司鄞律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再晚了怕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可是時先生他現在……”
日夜酗酒,那還有點人的模樣。
“十六,你信愛嗎?”
傅鑰突然說起這個話題,讓十六有些不知所措,舉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時先生那麼愛唐小姐,你信我,得到這個訊息後他一定會清醒過來的。”
傅鑰說的無比肯定,這也牽動了十六的心。
“阿鑰,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時先生醒過來的。”
也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掛了電話,十六站在時舜的臥室門前猶豫了很久,最終才鼓起勇氣敲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滾。”
清晰的一個字從房間內傳來,震得十六脊背發麻。
但是這次不同往常,他硬著頭皮推開了門,不顧時舜是不是會再一次的發怒。
撲鼻的酒氣在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襲來,十六覺得自己都快要昏迷過去了。
可是還有很多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十六硬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燈的開關。
“啪——”
頓時,刺眼的風光穿破了黑暗也刺痛了時舜習慣黑暗的雙眼,他抬手覆上了自己難以習慣光明的雙眼。
然而手上的傷疤全部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氣中了,一刀接著一刀,密不可分。
“時先生。”
十六看見他現在的這幅模樣真的是心疼的很,低聲嘆氣的喊了一聲。
自從時舜知道唐裡死了的訊息之後,再加上因為司鄞律的刺激,時舜就愛上了自殘這件事情。
只有是能夠造成傷痕的鈍器,無論是什麼,他都往自己身上招呼著。
十六一度以為時舜是瘋了,可是直到有一次,他和傅鑰將兇器從時舜手中奪走的時候,他輕聲細語的喊了一句“唐裡”。
那時候,十六才知道,時舜沒瘋,他只是陷入了痛苦之中無法自拔,只能用這種身體上的疼痛來提醒自己,唐裡當年受過的那些苦痛。
時舜彷彿極其不適應這亮眼的光線,蓬頭垢面的搖擺著身子,企圖逃避的更遠些。
這一動也就連帶著腳踝上的鐵鏈也開始叮噹作響,那些當年唐裡受過的苦當真一點一點挪到了他的身上。
這鐵鏈與其說是十六為了害怕時舜自殘而套上去的,倒不如說是時舜在少有的清醒時刻主動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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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次難得清醒過來,一字一句清晰的對十六說道。
“把我鎖在房間裡,錘斷我的雙腳,這些唐裡受過的苦我都要受一遍,不然有朝一日我下地獄見到唐裡的時候,沒有話可以跟她訴說。”
他的話十六只照做了一半,那就是把他鎖在房間裡,但也是為了避免在讓他自殘。
至於錘斷他雙腳的這件事,十六是無論怎麼樣也下不去手的。
十六進到房間之後,也不說話,只是徑直蹲在了時舜被鐵鏈磨出血的雙腳旁邊,拿出鑰匙解放了他。
時舜彷彿很訝異這件事情,瞪著一雙失去色彩的雙眸充滿好奇的看著十六的動作,在雙腳被放開的那一刻,他不可思議的動了動雙腳,不到一刻便又落魄下來。
時舜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做些什麼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時先生。”
十六顫抖著聲音說道:“我要告訴您一件事情,不管你現在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你都要儘快醒過來,不然你會再次後悔的。”
時舜倚在牆角裡,並沒有對十六的話感到多有興趣,只是怔怔的掀開自己衣袖,對自己身上這滿目瘡痍好奇的很。
“唐小姐……唐裡她沒有死!她還活的好好的,只是她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出現在了堯伯煬身邊。時先生,你要儘快醒過來啊!再晚些,怕是到時候又錯過了。”
時舜明顯在聽到唐裡這個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但是沒過多久卻好像沒聽到十六的話一樣,兀自開始撕扯起自己身上的傷疤,彷彿沒有聽到十六講話一樣。
看到時舜這樣,十六是真的有些絕望了。
難道現在哪怕是唐小姐的事情也喚不回他了嗎?
落敗的低下了頭,彷彿真的接受了“時舜瘋了”的這個事實。
可是就在他絕望的低下頭的這一時刻,耳邊響起了讓他難以置信的聲音。
“你說……唐裡她,現在在哪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