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容洛的話，凌湘兒的表情充滿了呆滯和愕然。不等容洛繼續說下去，她二話不說，動手掀開了錦被，然後下了床榻。
剛下床榻她被什麼絆倒，倒在了地上，腿被堅硬的桌子腿腳磕到，傷口上的血染上了穿著的白色褻褲。
凌湘兒悶吭一聲，隨著又倔強的站起身。容洛想上前去攙扶，凌湘兒絲毫不給她機會。
勉強站穩，凌湘兒望著鳳儀閣大門外的方向，她的雙眼無法再分辨方向，也看不見美景四季的更迭，看不到黑夜和白天。
“容洛，天真的亮著嗎？”凌湘兒再次出聲，問容洛。
站在凌湘兒身後的容洛，快速擦去淚水。
“是的，公主。”
從前她總是安慰凌湘兒，不要經常流淚，會把眼睛哭壞，現在眼睛真的哭壞了。
那一刻，凌湘兒卻笑了，她仰起頭哈哈大笑。打著赤腳，寒意從頭傳到腳底。
瞎了，真的瞎了。真是報應，連天都在懲罰她的愚蠢。
母妃啊，湘兒果然還是令你失望了呢！看來，回來南郡國，救你脫離苦難，是不可能了。
“公主，別笑了，奴婢求求你別笑了。”容洛跪在了凌湘兒面前，抱住了失常的凌湘兒。
停止笑聲後，凌湘兒站在原地，她痛苦地閉上眼，淚水婆娑而落。
玄無冕，這是你要的代價，你想要看到的結果。
現在我還給你了，統統都還給你了。
“來人吶，快來人吶。”凌湘兒放生大喊，她狠狠地推開了抱住自己的容洛。
很快有宮女和太監走進了鳳儀閣，凌湘兒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進了寢宮。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領頭的宮女走到了凌湘兒面前。
聽到熟悉的聲音，凌湘兒打定了主意。
“把容洛這個該死的下作東西給本宮趕出去，鳳儀閣絕不容許有手腳不乾淨的奴才存在。”她要趕走容洛。
趁著玄無冕還未降旨之前，她要安排人送走容洛。
而，唯一能夠幫她的也只有竇文景了。
她與竇文景接觸過幾次，此人是非分明，若要他協助，把容洛送出宮，只要竇文景肯幫，事情一點都不難。
容洛愣住了，卻也懂了凌湘兒的心思。
公主這是在成全她，要她離開皇宮。可現在公主雙目失明，她要是離開了皇宮，公主由誰來照顧呢？
說什麼她都不可以在公主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離她而去。
“不，公主，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容洛哭著爬到凌湘兒面前，乞求著。
領頭的宮女早派小太監去請了竇文景。
知道凌湘兒的為人，竇文景在鳳儀閣內布有眼線，為了保護凌湘兒而設。
小太監找到了竇文景，向他稟明鳳儀閣的事，竇文景隨小太監急急忙忙往鳳儀閣趕去。
“末將給皇后娘娘請安……”當竇文景進去時，凌湘兒已換好了衣裝。
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疑心，凌湘兒坐在椅子上，不站著。
跪在凌湘兒面前的容洛滿心擔憂，就怕竇文景答應了凌湘兒的要求，然後把她送出宮。
公主，奴婢不會你最無助的時候離你而去。
竇文景的聲音吸引了凌湘兒的注意力，她正是在等竇文景的到來，只要他來了，所有事都好辦了。
“起來吧！”凌湘兒隨意一揮手，要竇文景起來說話。
站在一旁的宮女看到凌湘兒舒展開的雙眉，一顆提著心算是安了不少。
現在可好，總算圓滿了。
凌湘兒靜等著竇文景開口，只要他看到哭泣不止的容洛，就一定會出聲問她事情的始末。
“皇后娘娘，可發生了什麼呢？”竇文景說話時，眼神卻停留在容洛身上。
只見跪在地上的容洛哭的很是傷心，一臉沒未乾透的淚痕。
容洛想說些什麼，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她知道有些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眼前的竇文景稟明。凌湘兒的眼睛已經盲了，玄無冕無情無義，就算她把凌湘兒眼睛盲了的實情說出來，竇文景告知給玄無冕，凌湘兒也不可能會得到玄無冕的同情。
要是真心對凌湘兒好，玄無冕就不會在天牢內對凌湘兒用酷刑，也不會在宋玉翎中毒時，二話不說就把凌湘兒打入天牢。凌湘兒中毒時，也未曾見過玄無冕對她如此擔心，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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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事蹟顯明了，凌湘兒在皇宮內，在玄無冕的心目中毫無地位可言。
罷了，離開皇宮興許是好事一件。
“公主，求求你放過奴婢吧！看在奴婢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放過奴婢這次。”容洛假裝求饒，來引發竇文景的好奇心。
果然，看到容洛卑微的求饒，竇文景有了好奇心。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她真的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了嗎？
“你們都下去，本宮有事要同竇將軍商議。”凌湘兒揮揮手，屏退了一屋子的太監和宮女。
太監和宮女齊齊跪安，走出了鳳儀閣。
待她聽見厚重的宮門“咿呀”一聲被合上後，凌湘兒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她當著竇文景的面，雙手在空中摸索了幾下。既然她想要得到竇文景的協助，就要對眼前人坦白從寬。
起初，竇文景並不懂凌湘兒的用意。當他反應過來，方懂得其中的隱瞞。
剛才凌湘兒的動作，分明是眼睛瞎了才會做，莫不是她眼睛瞎了？
“皇后娘娘你這是？”竇文景語出驚訝。
凌湘兒雖然未能親眼看到眼前人的表情，聽到他說話的語氣，不難猜出竇文景此時的神色。
“竇將軍言重了，本宮有今時今日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說罷，凌湘兒提著裙襬，就要跪在竇文景面前。
被竇文景阻止，他用寬大的雙袖覆蓋著雙掌，這是君臣之禮，若他的手掌碰觸到凌湘兒的肌膚，那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
容洛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公主，不要趕我走。”
屬於容洛哭泣的聲音，令凌湘兒一顆心緊緊揪著。
“容洛，我再也沒有辦法保護你了。如今的我雙眼盡盲，面對前路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的雙手在空中摸索著，想找到容洛。
跪在地上的容洛，碰觸到了凌湘兒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公主，前路漫漫，就讓奴婢陪伴在你身邊可好？”她懇求凌湘兒留下自己。
凌湘兒輕拍著容洛的背，她的眼淚不斷滾落。
竇文景似乎明白了凌湘兒的心思，如此懼怕前路的人，不顧任何代價也要成全容洛，為了一個卑微的宮女，使凌湘兒能有如此大的犧牲，這令他一個男子感到欽佩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