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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話 陰霾

聶家母女二人將葉連翹的話一一記下,抱著那罐木香膏離去了,背影看起來雖稱不上歡天喜地,倒也至少添了一絲如釋重負之感,畢竟無論如何,有藥可用,總比無計可施只能乾著急要好得太多。

葉連翹也並未曾將此事看得非常緊要。

這幾個月以來,到松年堂找她解決各種容貌煩惱的人委實不算少,有的人只消用一種藥便可痊癒,而更多的人,卻得經過不斷地嘗試,添減藥材甚至將整個藥方換過,才能找到最適當的方子,達到想要的效果。

這個年代醫療水平落後,無法透過先進的儀器去判斷某個人的膚質究竟如何,只能透過客人們的口述,以及葉連翹憑著經驗用肉眼觀察來估摸個大致,結果必然不會十分準確——況且,美容護膚原就是如此,不經過嘗試,你便大約永遠都不知道,最適合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那位聶姑娘,不過是眾多來找葉連翹解決問題的人當中的一個罷了,若那木香膏不起效,大不了再換另外一種便是,於現今的葉連翹來說,這決計不是甚麼難事。

送走了聶家母女,接下來的這兩天,她便照舊將自己悶在松年堂的內堂之中,將前日同元冬提的那白蘞膏多制了些出來,此外,便是依然滿心裡琢磨著那美容丸藥的事。大抵越是上心的事,便越不好輕易做決定,盤算了好兩天,始終沒拿出個明確的主意來,不等她想清楚,那母女二人,便再度登門了。

依著葉連翹的吩咐,聶家母女果然是在日頭落下去之後方出的門,被陽光炙烤了一整天的清南縣城裡起了一陣風,天空明明一整日都是湛藍的,這會子卻忽然有烏滾滾的濃雲湧來,天色驀地就暗了。

小書房窗外的樹和矮草叢被風吹得譁啦啦直響,元冬趕過去咣啷一聲闔上窗戶,回身對葉連翹道:“葉姑娘,看樣子是有場大雨——那聶家母女說過了今日準來嗎?我擔心再過一陣,你歸家的路上便要淋雨了。”

葉連翹站起身來,探頭往窗外張了張,思忖一下,便衝她笑笑:“不打緊,我瞧這雨隨時會落下來,就算是我現在就往家趕,十有八九也會淋得一身溼,倒不如索性多等一會兒。眼看著就打烊了,要不你倆先回去,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就行。”

元冬稍稍猶豫了一下,那邊廂平安便與她對視一眼,淡淡道:“還是……我留在這兒陪葉姑娘,咱倆不能都走,總得留個人。”

元冬倒也沒推辭,將手頭的東西拾掇了,就也立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不過你們別走,就在這裡等著我,我回去取了傘來送與你們,省得路上挨淋。”

這樣當然最好不過,葉連翹便同她道了聲謝,見她掀簾走了出去,未及轉回頭,便見得那聶家母女匆匆地進來了。

“來了?”

她連忙將那二人讓去桌邊,抬眼往那婦人面上一掃,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兩天之前分別的時候,這婦人臉上分明是帶著喜色的,可今天,不單那喜色消失殆盡,她簡直是一星兒笑容都不見,一張面孔比外頭那黑沉沉的天還要陰,眉宇間也多了一抹愁苦。

這便是……那木香膏沒管用了?

葉連翹心中很明白,這是十分正常的,然而仍免不了覺得有點懊喪,不想問,偏偏又不能不問出口:“怎麼樣,那木香膏用過之後,可……起了效果?”

話音未落,她耳朵裡便聽見一陣抽泣聲。

是那個姓聶的姑娘,又如上次那般,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好似鵪鶉一般,小聲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莫哭嘛……”她娘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自個兒忍不住也捏起袖子去擦眼睛,抬頭對葉連翹道,“葉姑娘,你開給我們的那個藥,不好使啊……不,不對,根本就不是不好使,你看我閨女的臉,你看看!”

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顯得有點尖厲,葉連翹就覺得自己那顆心被一隻手爪狠狠撓了一下,摳出三兩道血痕來。

“怎麼回事?”

她壓抑住有些紛亂的心跳,鎮定地向那聶姑娘看過去,見她不肯抬頭,便伸出手,將她的下巴往上扳了扳,軟語道:“聶姑娘,你先別哭,讓我瞧瞧,我才能知道你是何情況。你放心,我應承過的,自是會盡力將你醫好,這話既說了出口,我便賴不掉,你先冷靜點,待我看清楚。”

聶姑娘自喉嚨裡抽噎了兩聲,倒也沒與她犟,順從地抬了頭,另一邊,平安雖不愛說話,卻也慣會察言觀色,巴巴兒地跑去打了一盆溫水來,絞乾帕子,替聶姑娘將臉上淚痕揩了去,見屋子裡光線愈發暗了,又快手快腳地點了燈,捧到桌上來。

葉連翹就著燈光,朝那少女的臉上看去,然後就怔住了。

也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怎麼,聶姑娘臉上的那些紅斑和疹子,不但沒有消去變小,反而好似更紅了一些,簡直像是在滴血,不僅如此,兩腮和下巴上,原本完好的皮膚,也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瞧著就如雞皮似的,葉連翹伸手試探著摸了一下,只覺指尖粗糙至極,那些細小的顆粒雖不堅硬,生在柔嫩的肌膚上卻十分硌手——這是兩天前,根本不曾出現的情形。

也就是說,使用了兩日的木香膏,這聶姑娘的酒渣赤鼻不僅沒有好轉,問題反而更嚴重了。

可……怎麼會這樣?木香膏不起效果,這她很能理解,但……怎麼可能將皮膚變得更差?

“這兩天,你們是按照我說的方法,來使用那木香膏的?”

她很知道此刻不是自己慌亂的時候,便保持沉著,用平穩的語調問道。

“可不是?難道我們不想那勞什子酒渣鼻能快些好嗎?”

聶姑娘不肯說話,便由她娘代為回答,頭回見面時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此刻竟有些激動,嗓音都變調了:“依你說的,晚上用淡漿水洗臉,然後敷這木香膏,早晨起床,再用你給的那澡豆洗去,連著兩天,我們都是這樣做的,可有半點錯?”

“那……吃了什麼辛辣之物,又或者……”

“沒有,沒有!我閨女為這一臉的紅斑所苦,你的話我們哪敢不聽?一天兩頓,吃的都是稀粥,連那加了兩粒川椒熗鍋的菜都不敢碰一碰,更別提出門曬太陽了!那天你吩咐的那些個事,我一字一句全都記在心頭!”

那婦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聲量大得出奇,引得在外面等門的餘滿堂都掀簾子往裡瞧了瞧,只是不好直接走進來打探而已。

“嬸子你冷靜點。”葉連翹看她一眼,將目光再度轉到那聶姑娘臉上。

不過兩日,紅斑和丘疹變得更紅,臉上起了一層狀似雞皮的疙瘩,皮膚粗糙,這症狀……

“你是不是不能用硫磺?”她心中陡然明白過來,將眉頭一擰,出聲問道。

那聶姑娘聞言便是一怔,抬起頭來淚眼迷濛地看她:“硫磺?我不知道啊……以前沒用過。”

葉連翹就有點有氣發不出的感覺。

是,之前她的確是問過這兩母女,有沒有什麼藥材是用不得的,但是在這個年代,並沒有任何測試過敏源的手段,人們也只有在使用一種物事之後發現自己出現不妥,才會驚覺,“啊,這東西我原來是用不得的”,除此之外,似乎並無他法。

雖然有點委屈,然而她對於這兩母女,卻無法指摘。

無論如何,找到問題的根源,總是好的,葉連翹在心裡稍稍地舒了口氣,點點頭:“好了,我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了,好在情況還不算很糟,那木香膏你立刻停用,我會另外制一種藥來給你使,明日還是這時候,你們來取。”

那婦人卻似有點不信了,猶疑著道:“我閨女的臉成了這樣,還要繼續用藥?”

葉連翹便低頭想了想:“你們若打算歇兩天,也使得,我瞧著,這位聶姑娘的臉會成了這樣,必定是因那木香膏中新增了硫磺所致,只要立刻停用,症狀便很快會消失,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我之所以打算讓聶姑娘繼續用藥,是考慮到你們母女二人眼下寄住在親戚家,多少有些不方便,想著或許你們會盼望著儘快離開,但若無妨,讓皮膚好生休息兩天也使得。這兩日,連那澡豆也不要用了,每日只以清水洗臉就好。”

婦人也跟著垂下頭,思慮再三,抬起眼皮:“那……要不我還是後日再來,好歹讓孩子歇歇,把臉養好些。只不過,葉姑娘,這一回你再給制出來的藥,便一定能治好她臉上的斑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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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每一種美容物品,效果都是因人而異,我無法保證一定能治得好,但我必然會盡力。”

葉連翹看向她:“而且,松年堂從來不會誆人坑人,那木香膏既然沒用,便不會收你一文錢,你們大可以放心。”

婦人還想說點什麼,卻到底是沒開口,木木地點了點頭,將自家閨女拉起來,這一回,也不同葉連翹道別了,轉頭彷彿很恍惚地走了出去。

葉連翹在小書房裡又坐了片刻,還是旁邊的平安出聲提醒,才緩緩站起身,出了內堂,與餘滿堂道別,踏出松年堂的大門。

遠處,元冬抱著兩把傘,一溜小跑著衝了來。她不知方才發生了何事,臉上仍舊是笑嘻嘻的,將其中一把傘塞進葉連翹的懷裡,脆生生地催促道:“葉姑娘快些往家趕吧,這天實在陰得厲害哩!”

葉連翹勉強衝她笑著點了一下頭,踩下臺階。

半空中“轟”地劈過一道炸雷,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落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