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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話 兜圈

蘇四公子其人,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周身散發著一股氣定神閒的味道,永遠淡定自如,彷彿就算是天要塌了,也不會令他產生半分驚慌,這還是頭一回,葉連翹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急迫中夾雜著不快的表情。

她低了低頭,一眼瞧見他鞋面上沾染了些許塵土,顯然是剛剛行了遠路,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跑了來——至於急成這樣嗎?

葉連翹從椅子裡站起來,衝他笑著點了點頭:“是,大夫人的確打發人來找過我,就是頭半個月的事,我去了一趟,不過三四日便回來了。”

蘇時煥從胸臆間吐出一口長氣,似在壓抑自己的負面情緒,衝她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自己一掀衣裳下襬,也在桌子旁落了座,兀自擰著眉,低聲道:“這事,為何之前沒有人來告訴我,也不同我商量?”

葉連翹對此表示很不解,歪了歪頭:“您不是去外地了嗎?況且,我既然在松年堂做事,自然得聽吩咐,大夫人找我去,必定是有事想要我幫忙,我猜逢,您也應當不會攔著……”

至於究竟是不會攔著還是沒法兒攔,便只有您自個兒清楚了。

“這是老薑同你說的吧?”

蘇時煥輕易聽出了她話中的潛臺詞,破天荒地冷笑了一聲:“他倒真會替我著想!”

他言語中的諷刺意味簡直藏也藏不住,葉連翹覺得有點尷尬,也不可能跟著他一塊兒議論姜掌櫃的是非,只得緘默不語,擱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暗暗地互相捏了捏。

他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大堂裡頓時變得很安靜。

外頭的街道上,天色越發暗了,內堂裡,小鐵和那個男人低低的對話聲,隱隱約約地傳出來。

“鋪子上還有其他人沒走?”

蘇時煥也聽見了那動靜,沉默片刻,忽然抬頭問道。

“嗯,一個男客。”葉連翹笑了笑,“有點脫髮的煩惱,我替他制了藥汁,自己不方便幫他搽,便讓小鐵哥留下給搭把手。否則,我又沒有松年堂的鑰匙,怎會獨個兒留在這裡?”

說著,又仿似自言自語道:“說來也巧,有好幾次,我在鋪子上多留一會兒,四公子您正好就來了。”

蘇時煥抬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只當是沒聽到,並未接她的話茬,頓了頓,道:“不知家母找葉姑娘所為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

葉連翹便也跟著轉了話題:“大夫人是您的母親,想來您不會不知道,每年入秋,大夫人身體總會有些不妥,免不得要開些藥來吃。她不是正在用我制的面脂和頭油嗎?害怕當中藥材會互相起衝突,便讓我過去幫著看看,畢竟,那護膚品的原料和藥性,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唔。”

蘇時煥頷首應了一聲,衝她露出個抱歉的笑容:“只為了這點子事,就讓葉姑娘你奔波一趟,給你添麻煩了。”

若是頭一回與他相識,葉連翹大概會相信,他這話只是單純地在表達過意不去之情,然日子長了,她也漸漸摸著門道兒,曉得這蘇家這大門大戶裡的人將話都喜歡兜圈子。

他這話,分明還有另一層試探的意思。

她沒心思與他打馬虎眼,心道反正你們這掛名兒母子之間的矛盾,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本姑娘只管有什麼說什麼,於是抬頭坦然道:“也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大夫人還將春天裡,您讓我哥替她打造的那個妝奩匣子拿了出來,把裡面的那個小香袋交給了我。”

“香袋?”

蘇時煥似乎很意外,略略一挑眉:“那香袋又怎麼了?莫非家母覺得有不妥?”

“我哪裡知道大夫人的意思?”

葉連翹搖了搖頭:“不過,她讓我將那香袋裡的各種材料都分揀出來,好生辨認清楚,然後再一一地說給她聽。”

“那香袋……”

蘇時煥無意識地用手指在桌上輕輕磕打,模樣好像是在回憶:“那香袋是我親手配的笑蘭香,加加減減,用了總有近二十味料,若我沒記錯,有好幾種,葉姑娘你的美容養顏買賣裡都並不常用。家母讓你分辨,只怕給你出了個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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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您給說中了。”

葉連翹有點無奈地笑了起來,搖搖頭:“我花了足足一天一夜的工夫,翻了好幾本書,隨我一塊兒去的平安也幫了不少忙,這才辨認清楚,勉勉強強,算是能給大夫人交差了。我也曉得那配方喚作笑蘭香,清馥微甜,真真兒很好聞。”

“是,剛將那香袋調配出時,我對那香氣也很滿意,不成想,母親卻……”

蘇時煥唇邊浮現出一抹苦笑,抬了抬眼皮,向葉連翹面上一掃。

“既如此,葉姑娘可曾發覺那香袋有不妥?”

別逗了您哎!

葉連翹只能在心裡偷偷翻白眼。

那香袋是您親手調配的,誰能比您更清楚它的情況?您自小飽讀醫藥書,這還用得著問我?

“四公子覺得那香袋會有不妥嗎?”

她不動聲色,將問題又還了回去。

“不瞞葉姑娘說,那香袋委實算是我的心血,為了它,我且琢磨了不少時候。”

蘇時煥正色道:“葉姑娘莫覺得我誇海口,我也算讀過幾本書,那笑蘭香中的其他各種藥材、配料,我都有自信,絕不可能對身體造成任何損害,唯獨當中有一粒砒石,是為了使那妝奩匣子保持乾燥、防止蟲蛀而放置的,那東西有大毒,但只要不把香袋開啟,與其直接觸碰,就並不會出現紕漏。”

這……算是坦率嗎?

至少在葉連翹看來,得打個問號。

將一件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大大方方說出來,這叫做坦率,但那香袋,已經被葉連翹親手開啟驗看過,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了,基於蘇時煥這個人實在叫人看不透,葉連翹覺得,自己還是應當有所保留。

話說,跟他們一家說話來往,怎麼就這樣累?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有話直說?即便是態度強硬一點,至少……

哎等等,態度強硬是說誰?

葉連翹開了個小差,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拳,趕忙迴歸正題:“那砒石我也瞧見了,知道它一貫用來防蟲蛀,擱在那香袋中,實屬正常。只不過……”

她看了蘇時煥一眼,自嘲笑道:“我這人怕生又怕麻煩,去了府城幾天,住在那客棧裡,渾身都不自在,就盼著能越早回家越好。我是真擔心,大夫人曉得那砒石有毒之後,會再生別的想法,拘著不讓我走,所以,我就把那砒石給扔臭水溝了,您別怪我自作主張。”

蘇時煥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大概覺得她那“臭水溝”三個字有趣,還笑了一下:“怎麼會,葉姑娘這是在幫我省事,我該謝你才對。從前我跟你講過,家母對我,只怕是有很深的誤會,如你所言,若她知道了那砒石的存在,只怕又要起疑心了。”

得,您也別說這客套話,往後莫在讓我當那夾心餡兒,我就謝您全家了!

“我不是說了嗎?”葉連翹不願受他的謝,一臉輕鬆道,“我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省事兒,想早點回家,蘇四公子您不怪我胡來,我就很高興了。”

蘇時煥點了點頭,臉色卻又沉了下來。

“先前我說過,往後不會再讓家母來打攪你,應承了的事卻沒做到,無論如何,心裡很過意不去。”

他變戲法兒似的掏出來一個裝飾輕巧的小盒,擱在桌上,推到葉連翹面前:“這是我從懷州帶回來的小玩意兒,買的時候不過是覺得好看,並沒打算好要拿它做什麼,不如送給葉姑娘,當做謝禮也好,或是賠不是也罷,你一定得收下才是。”

說罷便將那小盒開啟來,葉連翹垂目一看,立即驚了一下。

盒子裡是一套只得半個巴掌大小的藥碾子。不過嘛,尋常的藥碾子,要麼是鐵製,要麼是木製,瞧著沒甚好看,盒子裡的這一套,卻是黃澄澄亮閃閃又金燦燦,無論是碾盤還是碾槽,皆雕刻精美,看上去煞是可愛。

這點兒大的藥碾子,用來碾藥自是不現實,簡直完全是為觀賞而存在了。

葉連翹半晌合不攏嘴。

這玩意兒,雖是金器,瞧著卻絲毫不俗,說心裡話,葉連翹是喜歡的,可她如何能收?就這麼個物件兒,她現下的所有家當合在一塊兒,只怕也買不起!

“這麼貴重,您卻說只是樣小東西……我哪兒敢收?”

她趕忙將那小盒推了回去:“適才我說過了,我既在松年堂做事,往府城走這一趟,便是分內該當的,用不著您賠不是,更不需您感謝,所以……”

“我也說了,你一定得收下。”

蘇時煥很堅持,用手擋住了那盒子,不許她再推過來。

葉連翹乾脆把手縮了回去,藏在背後,一個勁兒地搖頭:“您要麼送我兩本您看過覺得好的藥書,我還敢拿,這東西,我實在是……”

心裡卻嘀咕:男女有別,我今兒還就是不要,不信你敢直接往我身上塞。

果然,蘇時煥片刻間便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僵持間,小鐵和那男人,從內堂裡出來了。

“葉姑娘,藥搽好了,一絲頭皮都沒漏掉,你只管放心——咦,四公子何時來的?您從懷州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