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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話 他的

葉連翹偏過頭去微微側耳,果然聽見了湯景亭的聲音。

老先生活了六十來歲,中氣依舊足得很,聲如洪鐘,輕而易舉就將身旁的其他一切動靜蓋了過去,敞著嗓門叫嚷,怎麼聽都有種氣急敗壞的意味。

雖然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但葉連翹也並未因此就覺得緊張,反而照舊不緊不慢地吩咐了面前那人兩句,讓他跟著平安出去外邊大堂取藥,這才往椅子裡一靠,抬眼道:“別是湯老先生弄錯了吧?我和他有什麼好說清楚的?自打正月初十同他見過一面之後,咱鋪子上那治膿耳的棉丸子便又能賣出去了,我與那李獻李郎中,也再沒見過面,又哪裡還能生了齟齬?”

本來就是嘛,她和那湯景亭,原便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好端端的,他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該不會……老先生年歲大了,有些犯糊塗?

她抬頭瞟了平安一眼,見她面上焦灼之色未減,便衝她笑了一下:“你也不必慌成這樣,我想……”

“葉姑娘,我覺著,要不你還是去看看吧。”

元冬咬了咬嘴唇,湊到葉連翹耳邊:“匆忙中,我也只聽見一兩句,那湯老先生的意思,似乎今天來這一趟,是和咱們那如意香有關。這會子,姜掌櫃和曹師傅都陪在他身側好言好語地打圓場,但……他卻是不依不饒,似是非要鬧出個大陣仗才肯罷休一般呢!”

“如意香?”

葉連翹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那東西跟湯景亭有什麼關係?敢是他又認為,她在同正經郎中們搶生意?

她輕輕嘆了口氣:“那我去瞧瞧吧。”

站起身,掀簾子走了出去。

這當口,松年堂的大堂內,卻熱鬧得很。

湯景亭站在屋子當間兒,一隻手指著姜掌櫃,正毫不留情地訓斥,嗓門之大,火氣之盛,簡直讓人疑心他會把這藥鋪子的房頂都掀起來。姜掌櫃和曹師傅蔫頭耷腦地在旁一味陪小心,外頭排隊的老百姓,卻是呼啦啦全湧了進來,踮著腳伸長脖子看熱鬧,時不時小聲地議論兩句,嗡隆嗡隆的,像是被放大了的蚊蟲聲。

瞧見葉連翹從內堂裡出來,眾人一下子靜了,直勾勾地都向她望過來。

湯景亭罵得口乾舌燥,卻也敏銳地察覺了四下裡的變化,猛然一回頭,眼睛登時瞪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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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這丫頭終於肯出來了?我還當你不敢見我!”

他一下子撥拉開姜掌櫃,大步朝葉連翹走過來,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就把她的手腕子一拽,拖著她往櫃檯邊去:“我今兒倒要你給我解釋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面說,一面就將擱在櫃檯上的一個木頭匣子狠狠拍了一下。

那自然是如今在清南縣城中正大受追捧的如意香無疑。

“您怎麼了?”

葉連翹手腕子給他捏得生疼,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心道這老頭兒力氣還真不小,平心靜氣道:“這如意香有什麼問題?”

說著,便拿眼睛去看姜掌櫃和曹師傅。

卻見那二人皆是搖頭嘆氣,一張臉愁得能滴下苦水來。

湯景亭仿似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使勁一捶桌面:“有什麼問題?你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怎地?問題大了去了!我且問你,這勞什子甚麼如意香的方子,是你自個兒琢磨出來的?”

“不是我獨個兒琢磨出來的。”

葉連翹向正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圍觀眾人張了張,坦然道:“這原本是松年堂裡曾經售賣過的一味成藥,過年前巧合之下,被我給瞧見了,覺得這樣的好東西,不該被埋沒,便將其仔細鑽研一番,過後有把藥方也拿來看過,對其中所用的藥材稍作增減替換,然後……”

“哈!”

不等她說完,湯景亭便發出一聲怪笑:“稍作增減替換?嗬,我今兒算是開了眼,總算明白你這名頭是怎麼來的了!正經的藥方,被你略微改頭換面一番,便成了你的美容方,一經推出市面,便全成了你的功勞——我說葉家姑娘,你這投機取巧的本領,可真是爐火純青呀!只是,這夜路走多了,你就不怕遇到鬼?”

葉連翹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湯老先生這話,怕是有失偏頗吧?”

她掙開湯景亭的手,向四周掃視一眼:“我曉得我這美容的行當入不得您的眼,您認為它算不得真正的醫術,需知,我也從未認為自己是個郎中。但,即便是正經的醫藥行當,難道就不曾有過承繼借鑑?您從前行醫時給人開的那些藥方,莫非全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未曾翻過任何古籍?甚至乎,每種藥材的藥性、藥效,也是您親嘗百草得出來的結論?那麼為何這醫藥行業還要將神農奉為祖師爺?”

湯景亭稍稍一怔,還未開口,她便又接著道:“我想,有三點,您應當弄清楚。第一,由頭到尾,我從未說過這如意香,是我憑自己一人之力琢磨出來的;第二,在推出這種丸藥之前,我與姜掌櫃、曹師傅都反覆商量過,得了他們的認可,方才向市面上售賣;第三,不管我這如意香的方子是從何處得來,怎麼得來,那也是我的事,是松年堂的事,我們自會妥善處理。”

這話說得很明白,這藥是松年堂的,您單單只尋我一個人的麻煩,要同我一個人“講清楚”,那可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他娘的到底跟您有什麼干係?

此時在松年堂裡排隊的,有不少都是熟客,心多多少少往葉連翹那邊偏,聽了她這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說辭,便有人忍不住,拍手叫了一聲:“好!”

湯景亭吹胡子瞪眼,回頭就是一聲吼:“拍什麼拍,不許叫好!”

然後便咬了咬牙:“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倒小瞧了你了。你以為你說的這些話特在理兒是吧?你以為,便能駁住了我,叫我啞口無言?口口聲聲說甚麼借鑑,好叫你知道,你那狗屁如意香,‘借鑑’的正是我的方子!”

這一回,卻是輪到葉連翹驚訝了,她不由自主地看了曹師傅一眼,便見得他同樣是滿面懵懂。

年前她看見的那個瓷瓶中的丸藥,是依著湯景亭的藥方所制?可是……姜掌櫃不是說,那是蘇時煥拿來的一張古方嗎?

湯景亭終於面露自得之色,總算是出了一口氣:“怎麼,這回傻了,我便聽聽你還有什麼話!按說,我沒必要同你計較,顯得丟份,可偏生我眼裡揉不得沙,我若不答應,誰也不能攀著我肩頭往上爬!”

又轉頭衝姜掌櫃呵斥:“還不去把蘇時煥那小子給我叫來?我倒要讓他瞧瞧,他鋪子上究竟請的是甚麼人!”

湯景亭的性子不好對付,出了名的軟硬不吃,這麼多年,始終如那炭火一般,罵也罵不得,哄也哄不得。眼下這情形,只怕也唯有蘇時煥才能說上話,姜掌櫃不敢耽誤,忙招手將小鐵叫過來,吩咐他“不管四公子在何處,一定要立刻把他帶來鋪子上”,然後衝湯景亭賠笑道:“您老消消氣,這事是個誤會……”

“你收聲,我不同你說。”

湯景亭徑自將腦袋別開去:“莫要同我打馬虎眼,我便是要這丫頭給我個交代。哼,我早說過她這行當就是哄神騙鬼,如今怎麼樣,可不被我說著了?”

這話委實不講理,葉連翹早就上了火氣,壓根兒憋不住,肅然道:“您說話不必這樣難聽,我實是不知之前松年堂裡那味香身丸,是依著您開的方子所制……”

“一句‘不知道’你便想撇得乾乾淨淨?”

湯景亭冷哼一聲:“你這丫頭如意算盤打得甚是響亮,可惜我老頭兒雖歲數大了,卻遠沒到犯糊塗的時候哩!”

“那您想怎麼樣?”

葉連翹忍不住衝口道。

“丫頭!”

曹師傅連忙在旁拽了她一把,壓低喉嚨道:“冷靜些,這湯老先生在清南縣的醫藥界,那是頂在最上頭的人物,你同他針尖對麥芒,決計討不了好去。且等四公子來了,自然會有個說法。”

葉連翹咬了咬牙,曉得這事一時半會兒怕是說不完,回頭見平安和元冬兩個都從小書房裡出來了,正滿眼擔憂地瞧著她,便衝她二人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儘量平心靜氣地望向眾人。

“大夥兒瞧見了,這會子有點事,只怕沒法再替各位醫治,不若請都先回去吧,臨走前先做個登記,明日我會依著順序來,實在抱歉。”

然後回頭叫了元冬一聲。

眾人自是想看熱鬧不願這麼就走,卻也肯給她面子,議論了兩句,也便去元冬那裡將自己的名字一一報上,然後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葉連翹正火冒三丈,很知道自己這會子若再開口,絕對沒好話。在蘇時煥出現之前,她暫時不想再和湯景亭起爭執,便抬腳去了角落中的桌邊。

湯景亭卻是叫人搬張椅子往大堂正中央一坐,時不時斜她一眼,大有今日不討個說法便不罷休之勢。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過去。

眼瞧著已是未時末刻,蘇時煥總算是急急趕了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