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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話 錯了

灶房裡,一大鍋熱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煙霧從門縫裡偷偷地擠出來,撲在人的手背上,便是一陣濡溼。

衛策坐在樓下堂屋裡等水開,順便,盯著桌上的那碟年糕,又瞧了一會兒。

現在,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年糕絕對不是他娘炒的了。

用料雖然一樣,炒制的手法似乎也沒甚麼不同,可是他娘做的年糕,不會這般油浸浸,邊緣也不可能煎出一層可疑的焦糊。

沒辦法,誰叫他是個捕快?這種細微的差別,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他抬頭往樓上瞟了瞟。

特地做了年糕等他回來吃,卻沒成想撲了個空,現在,她將這碟子東西大喇喇擺在桌上,絕對不是為了邀功這麼簡單。

他心下柔軟,同時又覺得有點好笑,起身去灶房裡將那鍋熱水搬去沐房,草草洗了洗,確信身上再沒有難聞的酒味,這才慢吞吞地上了樓。

房中黑漆漆一片,衛策花了點時間來適應黑暗,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瞧見他的小妻子擁著被褥睡在床裡側,榻上鼓鼓囊囊地一團。

睡著了嗎?

他稍作考慮,先輕手輕腳地闔上門,然後走到屋子當間兒,往前邁了一步,準確無誤地一腳踢在桌邊的方凳上。

陡然發出的“噹啷”一聲,在這無比安靜的屋中顯得格外響亮,可是榻上的人,卻好似渾然不覺,動也沒動一下。

這下子,衛策立馬就知道,她鐵定沒睡著。

好歹做了幾個月夫妻,晚晚在一張床上睡,他還能不清楚她的睡眠狀況?大抵是因為白日裡辛苦的緣故,她夜裡很容易入睡,然而卻也很容易醒,很多時候,他在她身邊翻個身,動作大了點,都會立刻惹來她睡夢中不滿的抱怨。

適才踹方凳的動靜那麼大,她怎麼可能半點不察覺?

衛策的猜測沒錯,葉連翹的確醒著。

確切來說,她是壓根兒沒睡著。

衛策的行當特殊,不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出晚歸實在等閒,碰上突發狀況,連著好幾天不回家,也並不是一件稀罕事。

既然做了兩口子,這一點,葉連翹當然願意理解——可是他怎麼能在臨近過年的時候,拋下家裡的老孃和有了身孕的媳婦,跑去同人吃酒,還這麼晚才回來?

平日他兩人都忙,很少能長時間湊在一處。現下過年,不老堂歇假,他衙門裡事也不多,趁著這機會,他多回來陪陪老孃媳婦,不該嗎,不該嗎?

是,同儕之間,難免互相應酬,可他是大名鼎鼎的黑麵神衛都頭哎,他需要應酬任何人麼?

這酒,分明是他自己想吃!

那可是四十多個人啊,哪怕每人只同他幹一碗,也足足有四十碗,他乾脆把自己直接塞酒缸裡得了!

葉連翹才不會承認,她之所以不高興,最主要還是因為辛辛苦苦炒了年糕給他,他卻沒吃上,反正就是抱定了主意不理他,聽見屋裡的動靜,不過皺了一下眉頭,繼續閉著眼裝死。

然後她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慢慢地由遠及近,到了榻邊。

鼻子裡沒聞到臭烘烘的酒氣,反而有一股清新的澡豆香,那是她親手做的,決計錯不了。

她無聲地冷哼,正打算對著牆壁翻個白眼,忽覺一隻涼冰冰的大手探進被窩裡,輕易找到了她的手,動作輕緩而又堅定地往外拉。

這還得了?!

她猛然把手一揮,非但沒能掙開,反而觸碰到一塊硬梆梆、好似石板的物事,乾脆一咕嚕爬起身,高聲理直氣壯道:“你幹什麼,我才剛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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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不知什麼時候,衛策在遠處的矮櫃上點了一盞燈,使她能夠模模糊糊地看清四周的情形。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榻邊,只穿一條長褲,上身卻是光溜溜,寬肩窄腰,一身緊實的筋肉在昏黃的燈光下,彷彿浮了層碎光。

而很不巧,她的手掌正好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臭流|氓!

葉連翹在心裡狠狠咬牙,壓低喉嚨嚷:“你幹嘛不穿衣服?!”

她不悅,衛策比她更不悅,眉眼之間黑壓壓的,冷聲道:“你動作能不能小一點?這樣飛快地爬起身,肚子裡的祖宗還要不要?再說,我要睡覺,穿衣裳做什麼?”

我呸!

葉連翹冷笑一聲:“呵呵,衛都頭要睡覺,去抱著酒壇子睡好了,上樓做什麼?哦對不起,我忘了咱家沒有酒壇子,樓下院子裡娘新做了一罈酒麴醃魚,你將就些,去抱著那個睡也是一樣。”

“胡鬧。”

衛策不但不走,反而彎下腰去慢條斯理地脫鞋,長腿一抬,作勢就要往床上擠:“我多吃了兩口酒,現下腦仁疼得厲害,你乖點,不要瞎折騰,有什麼話明早……”

嘿你還有理了!

葉連翹狠狠拿眼睛瞪他,手仍舊擱在他心口,使勁把他往外推。推了兩下,發現自己這點子小力氣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索性扯了衣服往身上套,跨過他的腿,往床下爬。

“嘖!”

衛策胳膊一伸,將她又給捉了回去,眉心揪成一團:“你還沒完了是不是?天這樣冷,回頭你再給自己凍病了,這是在罰誰?”

……對呀!

葉連翹有如醍醐灌頂,一拍腦門:“是,要罰也該罰你才是——那你去牆角那兒站著。”

“我為何要去?”

衛策才不搭理她,自顧自往被窩裡鑽,把枕頭拉起來一點,舒舒服服往上頭一倚,抬眼看她:“你這麼晚了還不睡,猶自瞎折騰,怪得了我?明曉得自己現下是甚麼狀況,不說小心照應著,反而胡來,你做得對?”

不對,現在跟你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葉連翹忽然就覺得有點困惑。

好吧她承認,她的確是不應該賭氣往床下爬,畢竟揣著孩子,不能如此任性,否則出了紕漏,哭都來不及。可是,這好像不是重點吧?

“就算我這一點不對,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跑去和人吃酒……”

“原來你知道自己不對。”

衛策哪裡肯給她多說的機會,沉著臉,不緊不慢點點頭:“還有,我問你,樓下堂屋桌上放著的那盤年糕,是你做的?”

是了,這才是重點!

葉連翹重新振奮起來,使勁剜他:“就是我做的,怎麼了?你以為我閒得發慌啊,若不是娘告訴我,有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喜歡吃那個,我才……”

“誰叫你進灶房的,我缺那口吃的?”

衛策橫她一眼:“你又不慣在灶房裡操弄,倘或打翻了油瓶,油潑得一地,踩上去跌跤如何是好?莫說你現下是非常時期,就算肚子裡沒有孩子,因為一盤子年糕摔傷胳膊腿兒,我心裡能好受?”

葉連翹一愕。

她很早之前就發覺了,自己在製作各種美容護膚品的時候,動作特別靈巧,腦子也格外靈便,然而旁的事,卻多多少少就有點力不從心。今日在灶房炒年糕的時候,她的確差點打翻油瓶,幸虧萬氏一直在旁邊盯著她,方才及時穩住——可他是怎麼知道的?

“呵,好歹一塊兒過了小半年日子,你是什麼樣,瞞不過我去。”

衛策輕易猜到她心中所想,牽扯一下嘴角。

葉連翹心中生出一股被徹底看穿的窘迫,眉毛也豎了起來:“我是好心你還不領情!”

“我知你是好心,可實在沒辦法領情。”

衛策搖搖頭:“太鹹了,齁死我了。”

“你吃了?”葉連翹倏然睜大眼。

她將那碟子年糕擺在桌上,主要是為了“震懾”他,讓他感覺羞愧,沒指望他真吃啊……都冷透了,吃進去肚子裡能舒服?

“嘗了兩口,抱歉,實在咽不下去。”

衛策想笑,忙繃緊嘴角,語氣柔緩些許:“我自然盼著能吃上你做的菜,卻不需要你的一時興起。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學,急什麼?現下最重要是照顧你自己,難不成我還會和你肚子裡那位爭寵?況且……”

衛策瞥她一眼,接著道:“況且,我固然不喜與衙門裡眾人周旋,但再怎麼說,我那一班捕快,也隨我從年頭辛苦到年尾,請他們吃頓酒,一年只此一回,真就值得你如此生氣,連覺也不睡了?”

葉連翹:“……”

怎麼都覺得他的理有點歪,可是,她竟無言以對……

“你自己說,你錯了沒有?”

衛策抬了抬下巴。

“我……錯?”

葉連翹十分震驚,明明他回來之前,她心裡不是這麼盤算的……錯的怎麼成了她了?

“知道錯就好。”

衛策很是理所當然,探長胳膊將她往懷裡一帶,另一手展開被褥,把兩人牢牢攏在其中。

“你曉得捕快是歇不成假的,明日我還要去衙門裡當差,除夕那天不該我當值,咱們便可一塊兒守歲——你以為我不想陪你嗎?”

葉連翹臉頰貼在他肩膀上,感覺到他的皮膚迅速變得溫暖,暗地裡皺了皺眉。

衛策話少,無論成親前還是成親後,都常被她伶牙俐齒地搶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今日怎麼全反過來了?

心裡那股悶氣麼,的確是差不多全消了,可是,她為何始終覺得有點不對頭?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啊……還有,這種徹底被壓制,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