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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初現端倪

店小二聽著那郎中口中的一番言語,本以為終是在那一眾怪人當中遇著了個好心人。可只待其將目光落在那郎中身上,渾身上下又是不自覺地升起一片惡寒。

郎中嘴上說得溫柔,臉上笑得燦爛,可是一雙眼睛卻像是毒蛇一般地在自己渾身上下掃視了數個來回,這更是叫那小二覺得自己的身上當真憑空生出了好幾條又滑又黏的青蛇。

三斤花雕,店裡的幾碟招牌菜。

這小二嘴裡只顧反覆地唸叨著那郎中所點的菜式,只盼著早些離開這裡便好。

可還不待這小二走出幾步,那郎中卻又是陰陰冷冷地一口把他叫住。

“方才那個小兄弟,你先回來!我這老糊塗忘了件要事……”

只待這小二苦著一張臉走到那郎中身邊,卻看到這郎中已是緩緩地從他的藥簍子中拽出一幅畫像。小心翼翼地將其平鋪到桌子上,又是抬眼望了望那小二,微笑道:“這人……你可曾見過?”

這小二總算明白了究竟什麼叫做笑裡藏刀,那郎中嘴上雖笑,一雙眼睛當真像是柄剝骨削皮的尖刀一樣。彷彿自己只若撒上哪怕半句謊話,自會被這郎中分分鐘拿去喂蛇!

畫上的是個男人,一臉儒雅之氣好似個白面書生,眉目之間生得竟是與這些怪人一樣,也是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

這小二認真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終是對著那郎中滿臉歉意地搖了搖頭。

那郎中則是微笑地看著那個小二,淡淡地向其擺了擺手。

“你下去吧……哦,對了!花雕定要溫一下,不要過冷,也不要過熱——你下去吧!”

這小二終是如蒙大赦一般地奪路而逃。

只聞其身後的一眾怪人嘀咕道:“算來這十五年叛逃之人而今除去拿下的和歸西的,就只剩下這個小崽子還在外面逍遙自在……若不是因為那場‘灼天之災’耽誤我等些須時日,而今老子早已在家摟著美人睡大覺了!鬼郎中的那條尋信毒蛇似乎已是嗅到成陽那小崽子就在附近,抓了他問老大覆命……你我當真又是可以大賺一筆了!”

成陽?而今這世上有誰還會苦尋這個舉目無親的男人十五年之久?

他們是雅座的人!

雅座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定的去處。

就好比是人類的惡念與貪婪一樣,但凡有人在的地方,就必定會有雅座的人存在——他們可能是剛剛與你擦身而過的路人,可能是你生活中偶有接觸的夥伴,甚至可能是你身邊的父母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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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座自然不會要求甚至脅迫任何一個人入夥,更加不會強迫任何一個無關的人做任何一件他不喜歡去做的事。只是皆凡入夥雅座,可以完成龍頭大哥所交代下來的任務,這個去處,便絕對可以幫助你實現任何一個,你可以想到的願望。

乍聽起來,那雅座倒也是個不錯的去處。不過福兮禍相依,入夥雅座總要明白一個道理:一朝入雅座,再無回頭路。

倘若得到了好處便想抽身而退,甚至抗命不遵——他們對待變節者,抑或有心變節者的手段更加十分簡單。

除非該人自殺謝罪,否則即便追到天涯海角,雅座一眾也定會有辦法將其拿回總舵,活生生地製成人棍,隨後丟棄到任何一個你可以想到的地方,任其受盡天下人的議論白眼,任其自生自滅。

這雅座之所以會叫強如玄星子與劍一這等高手都具是聞風喪膽的理由也皆因如此,在對待叛徒與敵人之時,他們總有上千種方法叫人後悔自己仍舊活在這個世界上。

成陽六歲便已入夥雅座,就是那天海雲閣慘遭屠門的第二年。

其實對於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來說,人生大事就是填飽肚子。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想象之中的那麼友善。沒了全寨上下的羽翼呵護,僅僅是幾天下來就已經幾近要了這個孩子的一條小命。一寨手足的性命還等著他討回公道,他當然不可以就這麼不爭氣地餓死在路上!

坑蒙拐騙,甚至放火殺人。只要有飯吃,當時的他自然什麼事情都有膽量應允下來——哪怕是入夥雅座!

而他又怎會想到,為著當時的那一口飽飯,竟叫他足足用了七年的時間,才能有命活著逃出雅座。

沒人知道那七年他是怎麼過的,究竟遇到了多少惡人,自己又究竟做過多少惡事。在他逃出雅座的這十五年裡,關乎雅座的一切他對任何人向來都是三緘其口,隻字不提。

那雅座有多少人,勢力幾多,成陽也是皆數不得而知,他甚至從來都沒見過龍頭大哥的樣子,更加不清楚那個所謂的龍頭大哥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放眼那自在天未曾入主中原之時,上至朝野下至黎民卻都是明白一個道理。

不論你是權傾天下,還是武震八方,聽到雅座這個名字你便只有兩條路可選:入夥,或者歸西。

直待那四人酒足飯飽,合盛齋下面等著他們的便是四架金絲楠木紫金溜邊的馬車。

黑臉大漢拍了拍自己馬車前面那頭壯如牛犢的慄毛駿馬,滿臉自豪地掃了眼四下羨慕又嫉妒的眼神,一張嘴已經是笑得裂到了耳朵根。

只見其也不管四下七嘴八舌的議論,毫無顧忌地對著前輛馬車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大聲道:“我說窮財神,你坐擁江南大半的絲綢買賣,家裡的錢財早已是花都花不盡。怎麼寧願遭這麼多的罪也要與我們來蹚這趟混水?”

“放你的屁!你哪只眼睛看見老子有錢了!”

被那黑臉大漢一問,那窮財神就好似貓被踩到了尾巴。

他本來早已顫顫巍巍地上了馬車,被那黑臉大漢一問,他更是倏地一下從那馬車當中跳了出來。看他那身手不但不像是個瘦骨嶙峋的病秧子,反倒更像是條機警敏捷的老鼠。

窮財神跳下來還不算,更是叉起腰來指著黑臉大漢的鼻子破口就罵:“你這滿嘴噴糞的老黑子!老子我搬出棺材本為你們僱了這馬車,還帶著你們來那合盛齋改善風味。你不謝謝我,施捨給我幾兩銀子就算了,反倒調侃起老子的家世來了!反倒是你,有二十幾個壓寨夫人不夠,滿寨上下幾百張嘴等著你這寨主回家填飽肚子;你放著那麼大的一座山頭不管,反倒和我們幾個臭男人沒日沒夜地混在一起,你……你說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被那窮財神這麼一罵,那黑臉大漢非但毫不生氣,更是被罵得搖頭晃腦,愈發得意起來,“光是陪些個娘們有什麼意思,大男人志在四方,當然是事業為重!告訴你們知道,我李萬豪的肚子又怎會只是區區一個山頭就可以填飽的?我……”

“夠了——”

不等那黑臉大漢美滋滋地胡吹完,一路上一直沒有開腔的老人卻是終於開口了。

但見這老人在馬車裡愛憐地撫了撫懷裡的古琴,滿口不削地接著道:“你這臭老黑,明明知道窮財神討厭什麼,偏偏要逼著人家開口罵你。老夫彈了四十多年的琴,你這種人老夫見得多了!此舉無非是想叫他親口說出你在這江湖之上如何如何厲害嗎?不過好歹你也活了四十來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莫不是還要老朽親口教你?”

“不了不了!晚輩知錯!”

再被那掌琴的老人一罵,這黑臉大漢竟是立時啞口,似乎是對其無比的忌憚。更加一扯韁繩翻身跳回馬上,又復對著老人賠笑道:“老先生息怒,晚輩再也不敢多說廢話了——鬼郎中前面帶路,駕!”

這懷裡掌琴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早被滅門的天音閣一脈首座的師傅“失魂引”齊仲。

自這齊仲將那首座一位傳予殷去幽以後,已是在這江湖之上鮮有出沒,甚至當日正道五脈相爭直至天音閣被那玉公子方傑血洗都未曾見過齊仲一面。這老人此間出現,足見那雅座的面子有多麼值錢。

此番不妨再說說那其餘三人。

“窮財神”金半兩,獨攬江浙一帶大半絲綢柴米生意,整個金家更是中原內外的一大巨賈。這金半兩雖說看似瘦骨嶙峋孱弱無力,卻是使得一手行雲流水神鬼難防的暗器功夫。這世界其實就是如此,窮人總是喜歡拼了命地充充豪氣。可是如這金半兩這般的有錢人,即便他的本事其實在這江湖之上早已難逢敵手,去趟茅房都要找上幾個貼身的侍衛伴在身旁。對於金半兩這種人,但凡提到“錢”這一個字,簡直就如同要了他親命一般。

“鬼郎中”皇甫閔,與那“鬼見愁”仇黃德不同,這皇甫閔畢生的愛好從來都不是救人,而是殺人。正所謂善醫者亦善殺,他倒是將這句話做到了淋漓盡致。上至飛鳥,下至毒蟲,皆凡落入他的手裡便具是可以被其培養成運毒的兵器。而這皇甫閔同也因為畢生都在鑽研奪人性命的毒藥,以至他的軀體早便是練得百毒不侵。所以自然,皆凡由他配出的毒蟲毒藥,都是盡數無藥可救。皇甫閔這個名字,放眼江湖或許並不會有幾人能夠認識。不過即便而今若是問到世間最毒之物是什麼,江湖之人甚至市井孩童也不會想到那落樹樹死,落草草枯的欽原身上。他們定會答你,世間最毒之物,是一個叫做“鬼郎中”的東西。

最後說說那個黑臉大漢,“黑麵鬼”李萬豪,祁連一帶的山匪頭目。手下綠林兄弟五百餘人,個個身手了得本事不凡。而這李萬豪更是神力驚人,一身大開碑手的功夫更是較之道法大成者不遑多讓。只是他生平便有一個毛病,最討厭別人說他黑,即便他本就生著一張黑臉。兩年以前,更是因為一個沖天峰的首席子弟在飛過祁連之時被其手下阻截,當那弟子剛剛提到“黑麵鬼”三個字的時候,便是被那突然出現的李萬豪一掌拍碎了腦袋。而那堂堂正道大脈衝天峰更是從未登門問罪,此事便是就此不了了之。

單單為著拿下幾個叛逃之人這等小事,便已是出動了四名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則足見那雅座上下究竟是有何等勢力。此番但見那四匹馬車已是揚長而去越行越遠,而其前進的方向自是直奔關外。

此番的成陽自是未在摘星崖上習得半分功夫,單憑那半生不熟的幾招天劍訣又如何可以應付眼下這四個江湖好手?

大劫未歇,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成陽又會否知道,此番關於他的劫難正在一路北上?

正可謂:

來者座上賓,頭斷熱血凝。

幽都催白馬,孤魂萬里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