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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真相大白

塞北草場,夜,無星無月。

篝火,馬奶酒,烤肉,馬頭琴,還有一個在篝火旁翩翩起舞的女子。

伴著四面襲來的微風,和悠揚的琴聲翩翩起舞的女子。

阿木古郎直愣愣地盯著那火堆前面的女人,也不知是因著篝火的映襯還是其它的原因,一張本是被著草原的驕陽烈風摧殘成深褐色的臉頰上竟也泛起了一絲潮紅。

萬軻一手端著酒杯,而另一只手已是大大咧咧地搭在阿木古郎的肩上,學著當日劍一的模樣對著身邊的大男孩揶揄道:“傳言你們草原上的民族都是個頂個的酒中好手,如今怎個未過三巡就給自己喝得個滿臉通紅了?”

“誰……誰說的!”那阿木倒是被他問得一愣,結巴道,“我……我哪裡臉紅了!喝酒!吃肉!來!來喝酒!”嘴上雖硬,他那面色反倒更紅,此番好像覺得光是說話還遠遠不夠,過後更是慌慌張張地自顧幹了一杯奶酒,

“哈哈哈!還敢說你沒有臉紅?”

萬軻說話間活像沒生骨頭一樣地乾脆趴到阿木古郎肩上,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在那篝火旁邊起舞翻飛的仇蕊兒,又看了看身後埋頭喝酒的成陽,終是對其低聲道:“你莫不是看不出?這瘋妮子的心裡只有成陽一個人,你啊……早早死了這條心吧!”

仇蕊兒更是彷彿聽到了什麼一般,當即停下了身子,轉過身來狠狠地剜了二人一眼,又是把目光深深地落在了成陽身上。

然而後者似乎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他似乎根本沒有把在場的任何人放在心上。那成陽只顧坐在遠遠的一邊端著酒壺側著身子,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嘴裡灌酒。

而今就任著這麼一個大姑娘當自己是空氣一般地與身後的兄弟眉目傳情,這兩個大男人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感到十分痛快的。

“哎呀!今個喝得興起,來!萬軻兄弟,敢不敢與我過上兩招!”

阿木古郎說著自是仗著酒勁拍了拍屁股直起身子,自顧走到篝火旁屈下雙膝探出雙臂,一臉傻笑地對著萬軻招了招手:“我自知那舞刀弄棒的本事不如你們,不過論起這摔跤……你若是能在今天叫我躺在地上,明天你們兩個要挑的那幾桶水,我阿木古郎一個人全包了!”

萬軻當即聽得雙眼泛光,已是一個猛子站起身來,“此話當真?”

阿木古郎隨即錘了錘胸口,滿臉自豪道:“我們草原的孩子,從來不說假話!不過……你得先贏了我才算數。”

“接招吧!”

那萬軻說著話,自是哈哈大笑地衝了上去。兩個人就這麼為著第二天誰能少挑幾桶水而撕鬧在一起,時不時地又是傳來一通大笑。

而那遠處的成陽卻依舊像個局外人一樣,壓根也沒去望過那篝火一眼,手上卻仍是不住地向著嘴裡灌酒。

仇蕊兒心疼地盯著成陽終是跺了跺腳,咬著嘴唇走到這男人身邊,小心翼翼道:“成哥……你怎麼了?”

“沒事..”

那成陽嘴上說著沒事,卻是仍舊不肯看向仇蕊兒一眼,又為自己倒上一杯奶酒仰面而盡,“你去和他們玩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仇蕊兒望了望身後那兩個直若孩子一般廝打在一起的男人,又復望了望成陽接著小聲道:“你……你幹嘛不同我一起過去?”

成陽頭也不抬地冷冷道:“我不喜歡。”

聽著他那語氣,顯然已是對著身邊的仇蕊兒充滿了莫名的不耐煩。

“你別喝了——”

仇蕊兒說著便是已俯下身子,伸手便是要奪那成陽手裡的酒壺。此番舉動自是被那成陽粗魯地甩到了一旁,這男人更是東倒西歪地站起了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玩得興起的兩個人身旁,大聲道:“你們管得著我嗎?我今天……愛喝多少,就喝多少!”

被這成陽一鬧,那兩個嬉鬧當中的男人已是立時止住了笑聲,萬軻更是滿臉不解地坐起身來盯著成陽莫名其妙道:“成陽,你今天……是怎麼了?”

“呵呵呵……我怎麼了?”

後者踉蹌了一步,酒意微醺地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隨後又高聲喝道:“我他娘的倒要問問你們怎麼了!”

成陽說著一腳踢散了身邊的篝火,一團烈火立時熄滅,直任那漫天的星火舞動。而這成陽自是不理身旁二人的反應,還不待那三人搭上話來又復呷聲道:“我們來了這裡多久了?大半年了!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你們除了打草,挑水,喝酒,摔跤,可曾學過一絲一毫的本領?你的義父!也是我的……義父他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麼多年,你可曾想過找他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他真的早是被那長生門的人奪了性命,你可曾想過要找回他老人家的屍骨好好安葬?”

這男人說到心中痛處更是一臉憤恨地又復踢了一腳燒得通紅的柴火,眼裡已是不自覺地噙滿了淚水。

“我成陽……嗝……五歲的時候就被那方傑奪去了所有的親人,渾渾噩噩地活了七年……十八歲的時候才遇到了那個老頭子……我嘴上雖是沒說……但他的確是這世界上除了我父母雙親,待我最好的一個人!我成陽現在就只剩下你們這幾個親人了!眼下大劫未平,你們還有興致在這裡喝酒摔跤?你們若是被些個妖獸生吞活剝了去,莫非又要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我他媽的不想一個人!”

這是萬軻與成陽相識的十年裡,第一次聽到他袒露心聲。

熱淚未乾,滿地的星火已是變成了灰白的湮粉,萬軻與那阿木古郎只顧自責地低下頭來。這裡剛剛還是熱鬧非常的宴會,此間卻只能聽到偶爾經過的風聲。

死一般的沉寂……

半響,仇蕊兒終是紅著眼睛對那成陽呷聲道:“成陽……”

她本是想說:成陽,不論如何你還有我們,我們當然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殺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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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成陽卻根本沒有等她把話說完,便已是滿臉疲憊地擺了擺手,低著頭,啞著嗓子道了句:“對不起……我累了,回房了。”

便是頭也不回走出了幾個人的視線。

而那餘下的幾人,自是相顧無言。成陽走後,也自是稀稀疏疏地直起了身子,各自走回帳裡。

三聲更響,明月過頂。

成陽直等到萬軻與阿木古郎鼾聲如雷,才終於輕手輕腳地從被窩裡爬將起來,站在房門旁小心翼翼地又復望了望早已沉在夢鄉與那周公飲酒下棋的二人。隨後悄聲地披好衣服,當即抽身探出房去。

夜風微涼,此番已是夜入三更。

萬物歸寂,四下更是黑得嚇人,眼望之內錯落的氈房自是早已鮮有燈光。成陽卻是就著這黑得怕人的夜色,乾脆坐在腳下的那片草垛之上。

他睡不著。

自打他五歲那年親眼見到一寨上下遭人屠盡以後,這二十三年來,莫要說起做夢,他甚至從來都沒有就安穩地睡過一次整覺。

只要合上眼來,便是滿腦子淒厲可怖的血水,慘叫悲鳴之聲更是惡鬼纏身一般地不絕於耳。而他又是那雅座之中悄然抽身的叛徒——自那雅座現身江湖之日起,叛出雅座的變節者不論時隔多久都定有被人抓回總舵的一天。

沒人逃得出龍頭大哥的天羅地網,縱觀江湖上往復幾十個春秋都從未有過例外。

只若想起雅座這兩個字就已是叫這成陽立時冒出一身的冷汗,總算是與那些亡命之徒相識了七個年頭,龍頭大哥的手段,他當然比誰都清楚。然而他已經幸運了十五年,如今又能幸運多少個十五年?

方傑……方傑……二十三年了,你可知道,我每晚朝思夜想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而今我為何會在這裡?即是學不到半點功夫,我留在這裡又有何用?陪著萬軻就這麼混混噩噩地挑擔提水一輩子嗎!

我那一寨上下幾百口子人命,又要靠誰討回公道?

忖到這裡,成陽卻是又復就著鬆軟又潮溼的草坪躺了下去。望著漫天墨一般化不開的黑暗,不覺間又是望出了神。

假若當時我對著雅座許下的願望不是一頓飽飯,而是那方傑的一顆頭顱……此番又怎會落得如今這個寄人籬下毫不重用的下場?

當日哭天搶地的要留下條賤命活在世上,卻是仍舊沒有本事報那一寨之仇,更是日夜擔心被那群雅座之眾發現拿回總舵審訊。

我是要留條賤命活在世上丟人現眼嗎?

即是報不了仇,我又是在這裡得過且過些什麼東西!

我真是沒用啊……

自忖之時,這成陽竟是莫名其妙地一個機靈彈起身來。只待他閉起眼睛,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兩動轉瞬又是倏地一聲從原地憑空消失。

三名手掌仙劍的年輕人已是嚇得面無人色。

成陽就這麼滿臉警覺地躲在一人身後,一手搭在這人肩上,另一只大手更是死死地扣住了前者的咽喉,只聽他凜然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你們是什麼人!此刻若是膽敢做聲招呼同夥,你們自然可以試試,試試我究竟有沒有本事分分鐘送你幾人去見老祖宗!”

一招便能將其制服,瞧著那三個人的身手也斷斷不會是雅座中人。只不過這成陽提心吊膽慣了,而這些人大半夜地躲在暗處來窺視他的一舉一動,也是當真有些可疑。

反被制住的那個青年早便是嚇得連頭都不敢妄動半分,一副幾尺來高的身子更是僵硬的猶如一塊硬邦邦的木頭,“好……好你個成陽!師尊果然沒有猜錯!這段時間,師尊他明明半點功夫都未曾傳與你等……單憑那劍一教予你等的天劍訣又怎會練就這般詭異的身法!你……你果真是雅座派來潛入我摘星崖偷學本領的內奸!”

“雅座?”

早在雅座掙扎了七年之久,一遇危機這成陽自是不自覺地用起了那個早已溶在血液當中的保命身法。他當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來歷。越多人知道自己來自雅座,他當然就多填一份風險。

這世間自然沒人真的想死!

先前聽到那幾人口中的“師尊”二字,其實成陽本已準備放手。只是無奈有些人偏偏是“井死河死難逃一死”,雅座二字傳入耳中,直叫這成陽渾身一緊,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

“你們偷聽我說話?”

成陽手上的人喉嚨已被扣死,此間只覺得自己頭皮上的血管“砰砰”直跳,腦子也好像分分鐘都要炸開一樣。

如今此子只顧紅著一張醬紫色的臉發了瘋一樣地拼命用手在四處亂抓,哪裡還有本事回答他的問話?那餘下的幾人雖是滿心擔憂受制的同胞,此刻卻是哪個都不敢妄動半分,生怕這麼一動就會致使那位同胞即刻橫死當場。

只聞其間一人試探著向前踱了一步,色厲內荏道:“這裡是堂堂摘星崖的地界……你……你怎敢出手傷人?即便殺掉我們幾個,你莫不是就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嗎?”

“退?全身而退?呵呵……你們以為我如今還會怕死嗎?”

成陽被那男人一虎,本已是亂成了漿糊的腦袋更是嗡地一聲炸成了鍋,手上的力道非但沒得絲毫減弱,更是因為心中惶恐而越握越深。

“不能留你活口……不能……我會被他們帶回黑老大那裡的!你們……你們究竟有多少個人知道這件事?”

此間的成陽滿臉都寫著深深地絕望與恐懼,一雙漆黑的瞳仁更是由於驚恐驟縮成豆涕泗橫流,言談舉止也全然變得像個得了失心瘋的痴人,顯然此間他已是由於過度的驚恐而全然喪失了理智。

只見其發了瘋一樣地用那其餘的一隻手瘋狂地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神經質一般地喃喃自語道:“我不要回總舵……我不要回總舵!不行……不能被他們抓住!被他們抓住,還不如死掉算了!你們皆數知道我是雅座的人……你們都得死!”

成陽說著竟真的狠狠地將其手指嵌入那個男人的喉嚨當中,隨即想也不想,猛地向外一提。血光飛濺,當即自是將那男人的一根喉骨連根扯了出來。

再看那男人已是痛苦地用雙手捏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痙攣抽搐,不足幾息當即兩腿一蹬,再也沒了動靜。

“惡魔……你這個惡魔!果然是那魔劍劍一培養出來的妖孽……怪不得當日他豁出命來都要保證你們可以安全地逃出天門……”

這男人開口說到一半才突然驚覺自己講錯了話,想來也是難逃一死倒不如豁出去搏上一搏!忖道這裡更是與其身邊的一個活人扯開嗓子大聲呼救:“殺人啦!救……唔!”

不等這二人把“救命”喊出口去,已是被那成陽一手一個地捏住嘴巴生生地按在地上。

殺一個是死,殺兩個還是死——一不做二不休!

此間的成陽已是殺紅了眼睛,滿腦子渾渾噩噩。如若不是聽到“劍一”這兩個字,或許他真的會被那滿心的驚恐侵蝕成了一頭毫無理智的兇獸。

此番成陽只顧按捺著劇烈起伏地胸口,儘量表現得淡定地說道:“劍一還活著?”

隨後想起兩個人的嘴已是被其死死地箍住,又復補充道:“若是他還活著就眨一下眼睛,死了就眨兩下。”

被其按倒在地的兩個人驚恐地對望了一番,轉而瞪著眼睛求饒地盯著成陽,眼睛更是眨也沒眨。

成陽又道:“你們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什麼地方?是在……是在摘星崖嗎?是就眨一下……”

那兩人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摘星崖……劫數與那千萬獸軍破城以後這摘星一脈才不得不遷徙至此……突聞這個訊息,這成陽的心裡已是直如五雷轟頂。

在那災劫和千萬只妖獸面前,劍一怎會還有命在!

或許義父已經逃了呢?或許在見到萬千獸軍攻城之時,這老家夥就已經撒腿逃跑了呢?

這成陽雖是滿心僥倖地安慰著自己,淚水卻早已決堤一般地滑落下來,但見其仍是狠狠地咬著牙關呷聲道:“你們逃出摘星崖的時候,劍一可是還在?你們逃出摘星崖的時候,可有帶著他一起回來!什麼叫拼了命也要保護我等周全,什麼叫拼了命,什麼叫拼了命!”

但見那成陽又要發瘋,在其手上的兩個人只顧嗚嗚地慘叫,各自也是拼了命地用雙手捶打這男人的胳膊。

那方才還是一副睥睨天地模樣的二人,已是被這成陽一張猙獰無比的嘴臉嚇得當即尿了褲子。

“你們也配和我講妖孽和天下?劍一這兩個字,也配從你們這群貪生怕死的鼠輩嘴裡說出來嗎?我義父一心助你守關,玄星老兒!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你們的命!”

成陽話罷一刻,那二人已是立時被其轟碎了腦袋。而四下的寥寥氈房在聽到這等異樣的響動以後自是窸窸窣窣地亮起了燈光,那帳中之人更是依稀見得已經開始穿起衣服。

“義父豁出性命也要救我等逃出獸口,我不能死……摘星崖..他老人家還在摘星崖!湘中……去湘中!”

這男人思慮間已是快步離開,行將半途卻又是折返回來。一望四下無人終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拖走了一具無頭屍首,迅速地將自己的衣服與之對換過來,隨後頭也不回地飛馳而去。

一路狂奔之中,這男人的眼睛卻已是通紅一片。

“萬軻、蕊兒……對不起了。為著義父之舉我也不能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即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學到些真本事回來問他們討要個說法!方傑,獸軍劫數,玄星老兒,雅座……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正可謂:

月朗星稀現因果,業障蒙心人頭落。

他日若得斬龍劍,坐地立成殺生佛!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