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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北尋反骨

“我原本以為這小畜生會逃到天子腳下的長安城裡逍遙自在,沒想到……他倒是聰明!”

鬼郎中一面把玩著手裡的那條尋信毒蛇,一面卻又唸叨道:“怪不得我等足足找了十來年都未曾摸到這小崽子的半根尾巴……估不到他竟然是逃到了塞外!全身而退一十五年……想來這小子也的確是個人才。依他的頭腦,若肯一直留在我們這裡……只要稍加勤奮,此番就是混個堂主做做應當也不能算做什麼難事的……”

“堂主?哼!光是憑著他的那麼一點花花腸子又有何用?瞧瞧我們幾個老家夥,哪個不都早是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等都沒混上個一官半職……就憑他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崽子?”

馬車之中的黑臉大漢說話之間一身鐵打的鋼軀竟是沒有來由地一緊,旋即撩開轎子上的窗簾探出頭來,皺著眉頭仔細望了望窗外,頓了頓繼續道:“想那從天而降的‘灼天之災’也是著實恐怖……若不是為著避其鋒芒,你當那小子還能活到現在?不過話又說回來……走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自那草叢之間突然冒出一兩只精怪猛獸似乎也不足為奇吧。”

眼望四下都是一人來高的荒草,蜿蜒曲折的土路之上,就只有這麼四輛馬車在馬不停蹄地趕向塞北。

就在這麼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自那荒草之中偶爾竄出幾隻惡獸當真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之事。

怪卻只怪這些畜生打錯了算盤。

這車上四人的本事早已通玄,對於周遭的感應更是較於野獸不遑多讓——草叢裡面有殺氣,敵人斷斷不會少於兩握之數。

可是即便這四人都是感應得到而今已是危機四伏,卻是哪個都不肯開口點破。車輪轆轆,那四輛馬車自是全然當做無事一般地直奔塞北。

只是未待這四輛華貴的馬車跑出多遠,車前那四匹精壯的駿馬似乎也終是耐不住如此連日連夜的奔波勞累,就在那黑臉大漢望向窗外不久,竟是齊齊地一聲嘶鳴突然停在原地,隨後更是不論那馬倌如何揚鞭抽打,直抽得那幾匹駿馬皮開肉綻,它們也是不肯再向前路踏出半步。

為首的馬倌眼見強拗不過,當即捲起馬鞭忍著一肚子牢騷對身後的幾人高聲道:“幾位老爺,前面似乎是藏著什麼東西……我們家的這幾匹馬似乎是打死也不肯再向前靠近半分了。”

“早就說過窮財神家裡的東西沒一個靠得住,你們這下算是親眼瞧見了吧!”

那黑臉大漢倒是乾脆臥在馬車當中翹起了二郎腿,嘴上更是不忘有一搭沒一搭地把在場的同行全數奚落個遍。

只見其一邊不顧形象地掏著鼻屎,一面搖頭晃腦地抖著雙腿揶揄道:“在場的幾個老爺,你們哪個不是修為上乘的得道高人?災禍橫行之時老大沒有發話,你們不敢妄動這個且還說得過去。今個老大已是下令要將那小崽子帶回總舵裁定,御氣疾行活捉了他去,卻也不過只是幾個喘息的功夫……你等又幹嘛還要偏偏坐這勞什子的馬車耽誤時間?這下可好,馬兒撒潑不走了,眼下莫不是真要叫老子走著和你們幾個去捉那小崽子?”

一聽那黑臉大漢張口便是奚落自家馬車,那窮財神的一張老臉立時只做醬紫之色,自是氣急道:“放你奶奶的羅圈屁!你叫老子不坐馬車坐什麼?什麼御氣御劍的,老子不會!老子我只是個可憐的小商客,老子哪裡懂得那麼多高深的本事!”

窮財神說著笨手笨腳地地爬下車來,冷冷地掃了眼這四匹早已失禁,僵在原處動也不敢妄動的高頭大馬,又復紅著臉氣急道:“改日回去將這四頭畜生一併殺了餵狗!媽的……老子的臉全都被這幾個不爭氣的東西丟盡了!”

窮財神這邊話音剛落,前面的雜草之中在一陣窸窣地響動過後終是竄出了十來頭牛犢一般大小的怪物,黑頭黑臉野狗模樣——又是禍鬥!

但見那突然竄出的十來頭食火噴火的洪荒怪獸,直叫這窮財神嚇得“媽呀!”一聲慘叫,屁滾尿流地又復爬回車裡。

十數頭惡獸得見眼前送上門來的珍饈美味已是滿口流涎地一步一步爬將上來,低吼之間,口中已是泛起了陣陣火光。

那四名手掌韁繩的馬倌竟是毫無懼色,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奮力地一揚馬鞭,只聽“啪!啪!啪!啪!”的四聲炸響。惡獸見狀立時拱起後背,露出一排排寒氣森然的獠牙,口中更是熱浪升騰。打眼之間,自是隨時都準備撲身一戰的架勢。

黑臉大漢見狀已是一個翻身躍出馬車,緊了緊纏在手上的綁帶,盯著面前的十來頭惡獸冷笑道:“好個不開眼的狗崽子,今遭便給你等瞧瞧,是你們的牙硬,還是老子我的拳頭硬!”

話罷一刻,但見這大漢一身虯肌瞬間漲成兩倍大小,一身骨骼更是噼啪亂響。眼看這大漢便要使出他在那祁連一帶令人聞風喪膽的絕技大開碑手。

只是還不待那大漢動手,坐在最後那輛馬車之中的老人終是淡淡道:“想來……這就是那群自在天口中的妖獸殘部了。區區幾隻土狗,黑子,莫要傷了它們的皮肉……”

齊仲說著拾起了手中古琴,五指翻飛之間七絃連動,竟是自顧自地奏起了曲子。琴瑟一起,蕭殺的四野當中立時便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沉重與淒涼之感。那十來頭心智未開的惡獸本是早已準備一擁而上,此番竟然恍似也是被那驚起的一弦攪得生生止住攻勢,口中的熱浪更加轉瞬消弭於無形。

再看那四匹駿馬更是為著一舞琴瑟而猛地打了個激靈,眼中的潰散之色立時煙消雲散。

但聽得音律乍起,眼下的三個“得道高人”竟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一臉大駭之色,齊刷刷地用雙手死死地按住了耳朵。同行的幾個馬倌見此雖說同是滿肚子狐疑詫異,卻也只得乖乖地學著那幾個人的樣子把耳朵堵住。

這幾個馬倌雖說看上去其貌不揚,卻也總算都是些伴著窮財神出生入死多少年的老江湖,若非那音律當中暗藏玄機,就憑那幾個高人的修為又怎會生出如此反常之舉,甚至不肯叫那半分美妙絕倫的音律鑽入耳朵?

只聞那老人在馬車之中緩緩地吟道:“七絃驚聲鴻雁落,再曲還因紅顏薄。琴瑟一曲聲聲慢,只怨人間離別多。唯羨伯牙遇子期,絕弦散音上奈何。”

老人口中吟得溫婉悲涼,卻是毫無徵兆地戛然而止。兀自抬起腿來在馬屁股上冷不防狠狠地踢了一腳高聲道:“趕路!”

那駿馬吃痛,當即嘶吼了一聲也不顧眼前的幾隻如狼似虎的惡獸,揚起前蹄終是馱著身後這位老者絕塵而去。而那老人隨後更是行雲流水一般地抬手返撫琴弦,即刻化去了最後一道殘音。

其後的幾名馬倌但見那老人已是一騎先行,終是恍然大悟一般地躍馬揚鞭直帶著一路煙塵追了上去。再觀眾人身後的那幾隻禍鬥惡犬,此間雖是仍然個個昂首挺胸地趴在地上,一雙眼睛卻只剩下了眼白,嘴裡更加滿是惡臭的泡沫——想必那琴聲驟停的那一刻,這攔在路前的幾隻不開眼的怪物便早是被齊仲給一併抹掉了魂魄。

九曲十八撲,**賦。

“一縷肝腸入斷腸,琴音斷時去望鄉。”一曲一殺,十音十殺,這才是那天音閣的絕學正宗!

你若有天看到一名天音閣的弟子莫名其妙地開始撫琴弄韻就千萬要小心了,因為除了他自己,沒人猜得出他此間奏出的曲子究竟是為了取樂還是殺人。遙想當日在那鳳鳴山上被方傑親手結果掉的殷去幽便不難看出,雖是江湖傳聞其早便徹悟九曲十八撲的法門,這徒兒的功夫較之他師父齊仲,真當是天差地別。

而那齊仲剛剛才策馬疾行了不遠,卻終是伸出大手按在了前面車伕的肩上,沉聲驚道:“不對!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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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停下了!又是哪裡不對了!那小崽子我們還抓是不抓了!”

難得可以驅車跑得如此之快,那黑臉大漢又怎能願意就此又是停下了車子?卻只礙著那齊仲的本事實在深不可測了些,他那已是到了嘴邊的罵人髒話終是又給生生地咽了回去。

但見齊仲一人緩緩地走下馬車,負起雙手眯起眼睛仔細地望了望天。未過幾時,他的一張老臉竟似是猜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一下子變得全無血色。

“你們下車!全都下車!”

隨著那車上的三人稀稀落落地走下馬車,只看到那老人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向那一片湛藍無邊的碧空,顫聲道:“你們看……你們仔細看,莫不是看不出什麼異樣嗎?”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旋即隨著老人手指的方向盯著天空又復望了半晌,終是奇怪地看向老人,莫名其妙道:“這天有什麼異樣?莫不是這天色不該是藍的?”

“它本就不該是藍的!”

老人顫抖著嘴唇接著道:“想來這天下恢復正常之初至今已有幾個月之久了,你等可曾記得是有多久沒下過雨,沒變過天了?你等又可曾留意過其實這天上的雲彩,天上的太陽最少在這幾日之內根本從來都沒動過?”

正可謂:

一縷肝腸入斷腸,琴音斷時去望鄉。

快馬揚鞭尋反骨,誰人識得鬼心腸?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