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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狹路相逢

“臭小子!這足足十年你究竟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老子足足找了你三年那麼久!”

說話間,成陽口中的李漁當即大跨兩步欺身上前,一把熊抱住了面前的漢子。兩者相擁大笑之際,卻具是濁淚縱橫。能在眼下這個是非不辨、人人自危的光景找到一個可以真正託付信賴的親人,又叫這隻身在外,歷經十幾年風霜磨蝕的漢子如何不會喜極而泣?

二人相擁狂笑半晌,李漁旋即一把推開懷中的成陽,攏著面前這漢子的雙肩又復打量了他許久,繼而道:“小陽子,十年前你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前些年我也去過一趟中土,卻從未打聽得到你的半點行蹤。這幾年你究竟去哪了,十年前...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漁卻是問得成陽當下神色一凜,是啊……這十年光景說長不長,而區區一介凡人的一生當中又會有幾個十年?自從被那張嬸騙入雅座之後,我究竟為他們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惡事,而那雅座當中帶著白面具,掛著螭腰牌的所謂同僚,又究竟多少次險些將我置於死地?李漁只是個朝做暮息的漁民,他當然不會認得雅座這個名字,當然也從未見識過雅座之人行刑的手段……他當然從未見過真正的妖獸是何本事,他甚至從未真正的明白江湖一詞的含義。

吃人不吐骨頭不是雅座,而是江湖。

這十年來在成陽身上發生了多少事,對於眼下好不容易找到親人的成陽來說,又叫他如何說得出口?

是以,這成陽當即抹了抹鼻子,對那李漁燦笑道:“我才離開十年而已..這裡何時便流行起了生父殺女這等習俗?”

見那成陽答非所問地竟是反問起來自己,李漁的表情當即一滯,隨即乾笑了兩聲看了看身邊一眾漁民,心不在焉道:“什麼生父殺女!那孩子明明是妖..”

前面李漁話未講完,其下眾人突聽不遠之處一聲斷喝:“瞎了你們這群蠻子的狗眼!我們的人你也敢動?”

話音方落,只見一個人影直若炮彈一般被人從遠處到飛過來,重重地扔在地上。只待塵煙散盡之時,眾人才總算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這根本已經算不得一個人。

只見那人渾身濁血瘀青早已被人打得面目全非,認不清模樣。因著方才的那麼一摔,此間更是躺在地上不住地痙攣抽搐。這人卻偏偏掙扎著爬起身子,更是含著一口黑血怨毒地盯著那一眾漁民咕嚕咕嚕地不知說些什麼。細看之下,這人嘴裡的那條舌頭已是被人連根拔下。

不待眾人反應,循著此人飛來的方向已是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旋即一把三尺來長的青芒砍刀已然“嗆啷”一聲貫穿了這人的前胸,更是餘力不減深深地釘在地上足有半尺。後者生前顯然已是受過不少慘絕人寰的酷刑,而今三尺鋼刀穿胸而過,甚至連哼聲都不待發出便已應聲殞命。

可憐這人的喉嚨之中只顧嘶嘶地發著悶響,一雙眸子卻仍是怨毒地盯著眾人不肯闔上。試問如何冤屈,才會叫人死不瞑目?

只待眾人再復抬起頭來,不足十丈之外,已有數條身影踏風而來。

步伐徐徐不急不緩,那群人的一身打扮更是奇詭絕倫——連帽黑斗篷,白面具,蛟螭腰牌。

單單看到這些,成陽的腦子只覺“嗡”地一聲咋響,當即扯開喉嚨聲嘶力竭地大喝一聲:“跑!”

話音未落,這男人已是一把抱起身邊那個早被眾人喚做妖精的小女孩,運足吃奶的力氣踉踉蹌蹌地奪路而逃。

眾人看不懂那個身負重傷的漢子為何霎時之間變得如此驚慌,也同樣不明白那個被人長刀釘死的可憐蟲為何即便丟了性命也要那般怨毒地盯著自己。誠然這些漁民與中土的交往不是那般密切,可沒有見識卻不等於沒有腦子。

身形未至先殺一人,那當然早已不止是馬威而已了。如今從那遠處緩步走來的一群蒙面黑衣人,絕必不會是什麼善碴子。

人命只有一條。

眾人甚至未曾猶疑,便已撒開了雙腿緊追成陽而去。

海濱之畔,這般沒頭沒腦地胡衝亂跑自然難免要將自己引向絕路。試問這男人即便玩了命地狂奔遠遁,憑著當下這幅重傷累累又血流不止的身子,還能逃到哪去?

排浪滔天,崖高萬仞——前面,便是斷崖絕壁。

回過頭來,那群蒙面黑衣人卻仍是如鬼似魅一般地粘在眾人身後,仍是好似從未有人快過一步,仍是距著眾人不足十丈之遠!

沒有退路了。

鐵鍬之傷久未調理,加之方才捨命狂奔,此間氣血加速運轉,那成陽只覺天旋地轉,當即一屁股坐倒在地。再站起來已是難如登天,同那一眾修為高深莫測的殺手拼命,簡直痴人說夢!

“終於,不用逃了……”

這個顛沛流離十幾年之久,此番又是身負重傷的男人想到此處,非但沒了初見黑衣一眾的膽戰心驚,甚至在心頭莫名湧上了一股如釋重負的輕鬆。

雅座想要得到的東西,總有一千種方法將其弄到手裡。這裡所講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人命;這裡所謂的方法,當然也有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這些道理成陽自然比誰都清楚!

“和他們沒關係……你們要找的人是我!”

那成陽此間只管癱倒在地,濁血汩汩自其後腦泉湧而出。眼下光景,即便那雅座的人不來動手,成陽也必定時日無多了。

怎知這漢子深吸了兩大口氣之後竟又復呷聲道:“殺了張嬸的人是我,叛出雅座的也是我!善惡到頭終有報,江湖之事江湖了。傻子都看得出,老子此番栽定了。你們動手吧……”

“你……你們別過來!”

難得同鄉發小十年重逢,只聽那成陽自身難保之際仍要將那殺人之罪全數扛在自己身上,李漁此間已是熱血衝頂,當即一個箭步擋在成陽面前。

六丈,五丈……

那群黑衣人只做聾了一般,歪過頭來一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方才說話的男人,兩腳之上卻仍是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

目光相交,李漁當即全身一麻——眼前這一眾怪人雖然隔著層面具,更加未曾與他動過半句口舌。單單一個眼神便已叫那幾尺來高,一身腱子肉的精壯漢子恍若掉進了個殺聲震天的修羅戰場。他彷彿可以看到半個人頭被人一刀砍下血濺數尺,他甚至可以嗅到漫山遍野的血腥氣味。

究竟是何等殺伐,才會造就如此有如實質一般的滔天殺氣?

只待這男人回過神來,只覺得一陣騷臭撲鼻,自己的下體已然溼得一塌糊塗。而那一眾殺氣滔天的蒙面怪人早已走到他身後,將那十數年杳無音訊的同鄉團團圍住。

“叛徒?”

那牽頭的黑衣人單膝跪在成陽身邊,俯下身子對著成陽嗅上兩嗅又復淡淡道:“想我雅座基業萬載,你又何必冒著死罪去當個叛徒?”

雖是隔著面具看不清來者容貌,只不過聽這聲音儒雅溫和,想來摘下面具這人也必定是個舉手投足溫順從容的翩翩君子。試問又有哪個會將這等君子,與那些個殺氣磅礴嗜血如命的江湖惡人聯絡到一起?

然而成陽並不是李漁,殺氣也並不能殺人。

那成陽當即不耐煩地扭了扭身子,燦笑道:“你們清明堂什麼時候接下了總舵的營生?此番老子這副身子骨恐怕只能撐住半個時辰了,你等方才已是要了一個叛徒的小命,今天若是不能將老子原原本本地帶回總舵..小弟真是怕你無法再和黑老大交代啊!”

那黑衣男人竟也不惱,轉而又復柔聲道:“你可還記得……你最後一次去我雅座朝會是在什麼地方?”

“嗤!你這人莫不是從來都不會聽人說話的嗎?老子……”

“我還是真心勸你最好想好了再告訴我答案……”

不待成陽說完,那男人當即淡淡道:“黑老大那邊我自會有個交代,不過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想到了陰司以後才告訴這群百姓,當初為何因著一時意氣,牽連了他們全村的人都賠上性命吧?”

“你!咳咳..”

內息一亂五內翻湧,這成陽當即喉頭一甜,嗆了一大口鮮血。旋即只見這男人滿臉怨毒地盯著面前這個黑衣人呷聲道:“東都西街口,不正是在你們清明堂的總堂之上!前些年老子的行蹤,你們自己原本就心知肚明,何必與老子拐彎抹角?”

“好..很好!”

到了此番,那黑衣人竟然仍是沒有動手的意思,反倒趴在成陽耳畔耳語道:“見你這般提心吊膽..想必對那雅座必是又驚又恨吧……無妨!我等正要就此蕩平那禍害!”

黑衣人說著,又復趴在成陽耳畔,玩味地掃了一眼早被眼前變故駭得不敢妄動分毫的一眾百姓,轉而又復對這男人悄聲道:“只不過……眼下雖說是你救了這一眾漁民,卻不知他們能否令你的情呢?恐怕你也活不過雅座覆滅那天了……”

聽這男人話中有話,不待成陽反應過來,那黑衣男人已是長身而起。一揭臉上面具,眼下十餘黑衣之眾身形一抖,轉瞬變作十餘頭丈餘長的上古惡獸。

羊身人面,虎齒人爪。方才伏在城陽耳畔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在那皇城之上許久不見的饕餮本相!

但見眼下無端端地冒出一眾惡獸邪神,那群本已駭得兩腿發軟的漁民早已發了瘋似的亂作一團,更有甚者已是一個猛子跳下萬丈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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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十餘頭兇獸竟是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反倒盯著成陽意味深長地道了句:“即是這般..那這群百姓,便盡數交由你們處置了,我們走!”

正可謂:

狹路逢兇兇不止,橫刀斷路路無終。

長歌不唱人間事,怎奈人間絕人蹤?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