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月黑風高殺人夜。
雷電閃著蛇狀的微光,伴隨著浠瀝瀝的雨水,迅速的落下來。
聲響迴盪在破舊的巷子裡, 給路燈損壞後光線昏暗的巷子再添兩分暗沉。
半新不舊的皮卡從雨線中開過來, 在巷口來了個急剎車,輪胎跟地面摩擦著, 發出劇烈的“嘎吱”聲響。
帶著路邊的白紙揚起, 卻很快被雨水給撲打回去。
落在皮卡跟前的汙水坑裡, 顯現除外圓內方的銅錢模樣。
那水坑旁邊,白紙剪的銅錢, 金箔紙疊的元寶還不少,堆了不小的堆, 銅錢上隱隱有些燃燒的痕跡。
燃燒後的灰燼很少, 或許是已經被沖走了些。
但紙錢大多數都是沒燃過的, 就那麼堆在路邊,無人認領。
皮卡車門被開啟,下來個長相清秀的風衣青年。
剛跳下車,覺得周圍冷颼颼的, 捂緊了自己的風衣。
迅速環視了圈四周, 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紙錢上面,不悅的撇了撇嘴。
低聲抱怨著,“現在的年輕人吶, 腦子裡都是怎麼長的,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 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嘖。”
抱怨歸抱怨,臉色不佳的抱怨完, 朝車上伸出了雙手。
低聲喊了聲睡著的孩子,“小若,咱們到地兒了,來下車吧。”
江若睡得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的被抱下車,隱隱還有些犯困。
趙然把他放到地上,抽出溼巾給他擦臉,“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別睡了咱們到地了,這巷子裡面危險的很。
你這眯著眼睛,要醒不醒的,我可是不敢進去的。”
這大半夜出現在巷子口的兩人,就是趙然跟江若。
自從上次在山莊裡,跟黑貓煞氣正面剛過後,趙然算正式踏足這行,在“楊妖除魔888”群裡站穩腳跟。
藉著土原寺的關系網,零碎也接了幾個驅邪除祟的單子。
他在群裡面輩分低,資歷淺,按照規矩都是接最簡單的單子,掙錢不多,勉強能夠養活自己……和江若。
溼巾紙冷冰冰的,挨到臉上江若就清醒了,眯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巷子,只覺得陰氣森森,鬼影重重。
伴隨著迴盪在巷子裡雷聲,處處都是無限危機。
他往後退了兩步,含糊不清的開口,“不行,不能進去。”
趙然看著他搖頭,心裡就覺得可能有些不好。
再聽他說不能進去,便知道裡面的情況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
不應該啊。
他們接到的單子,是貓貓直播平臺,有個叫“碎琉璃”的主播。
為了追求刺激,深更半夜的,獨自跑到這邊巷子來,準備直播見鬼,結果在進巷子後不久就失蹤了。
碎琉璃團隊的人找到他們,說要跟著進去檢視情況。
最近段時間,網上非常流行這種直播見鬼,直播過程驚險刺激,有些還帶點兒懸疑驚悚,甚至是直面血醒,總能帶給觀眾非同一般的視覺感受。
比動作大片還真實好看,捧紅了好些個主播,這個失蹤的碎琉璃就是其中之一。
碎琉璃以前也是玩遊戲的,但因為遊戲主播數量太多,他打遊戲的技術還不怎麼好,直播間粉絲固定在兩位數,根本就出不了頭。
見鬼直播最開始流行的時候,碎琉璃就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遊戲,轉向直播見鬼。
他白天在家裡睡覺,晚上開始活動,帶著手機跟從夜市買來的桃木劍,專門找那些頗具兇名的地方,進行直播。
碎琉璃的運氣還不錯,直播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些暗影陰風,最後卻總能有驚無險,全身而退。
加上他是最早吃西紅柿的那批人,新奇度滿滿,很快就積攢了大量的粉絲,每次直播的觀眾打賞都不少。
收入高了後,他就請了專業的後勤團隊,將自己的直播弄得驚險萬分、危機重重,直播就變得更精彩。
有了團隊後的好處很明顯,他直播間的粉絲呈幾何倍暴漲,打賞自然也越來越多,就算要給團隊開工資,也比他自己膽敢掙得多。
但壞處也是有的,直播間越來越紅以後,就不斷有人開始挑刺。
說他的直播人為痕跡太重,遇到的危險和暗影,全都團隊配合演出來的,還有專業人士開始分析他的直播,還原他團隊背後的動作。
甚至還有以前在他團隊工作的人,跳出來揭露他直播的真相。
好些粉絲感覺到被欺騙,紛紛脫粉回踩,要求碎琉璃還他們刷的禮物,要求貓貓平臺封了碎琉璃的號,要不就投訴直播平臺詐騙。
這件事情鬧得太大,平臺都被驚動了,出面讓他儘管搞定這些風波,就給了他三天的時間,若是三天後風波平息不了,以後就不給他的直播間推薦位。
碎琉璃就急了,為了向粉絲證明自身清白,他撇開團隊獨自進了巷子裡。
這巷子裡面的房子,都是以前鋼管廠的員工宿舍,後來鋼管廠倒閉,宿舍樓就被租了出去。
一直有人住在裡面,沒聽說過出事,也就近兩年才荒廢的。
荒廢後才隱隱有些動靜,也就是過路的行人車輛,會聽到裡面有些響動,但也沒人在附近出事,問題不大。
連凶宅的名聲都沒有,就是看著荒涼破敗些。
加上因為房間過於密集,隱隱會有些回聲,很好營造恐怖的氣氛,這也是碎琉璃會選擇這條巷子的原因。
能讓觀眾感覺到恐懼,自己本身也安全。
這也是趙然接單的原因,沒什麼危險,只要膽子大些,進去找到人就行。
真要是出過大事兒的地方,胖師兄也不會把單子給他。
碎琉璃雖然喜歡錢,卻還是很惜命的,開著直播進巷子前,還在路邊燒了買路錢,也就是路邊那堆紙錢。
希望就算巷子裡真有點啥,看在他給了錢的份上,也不要過分為難他。
可惜……趙然看著那堆沒點燃的紙錢,紙錢剛燃就被雨水撲滅,分明是不給面子,不願意收這錢的意思。
看到那堆紙錢,就知道裡面肯定有東西,並且態度還不怎麼友善。
巷子裡肯定會有危險,碎琉璃就不該進去裡面。
但他沒想到,裡面的情況,能危險到江若都不願意進去的地步。
江若年齡雖小,卻是天賦異稟,雙眼能觀陰陽,帶著他師叔給渡厄鈴,對危險的的感覺異常的敏銳。
說不能進去,肯定是裡面非常危險。
他皺緊了眉頭,低聲問道,“裡面的東西,數量很多麼。”
他們已經合作了五次,默契還是有的,江若知道他問的是啥,輕輕的點點頭,聲音很是含糊,“很多,多到……我數不清。”
趙然,“……”那確實是很多了。
他前段時間,剛教江若數數到一百,過百以後的……
夾雜著溼汽的冷風吹過,趙然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
被凍得打了個寒顫,不敢逞能,“那就先不進去,我給師叔打個電話。”
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臉色很難看,“臥槽,怎麼會沒訊號?”
碎琉璃不是來直播的麼,這兒都沒訊號的話,那他直播個毛線球哦。
他不信邪,將手機舉得高高的,在原地打著轉,恨不得在腦袋上插兩根天線,好連上空中的wifi訊號。
江若看著他身後,皺起雜亂無章的眉毛,眼神陰鬱,“路也不見了。”
趙然變了臉色,舉著手機猛地回頭,看著他們過來的方向。
路面真沒了,他們的車尾後面,是濃墨般粘稠的純黑,他記得在停車前還有看到路燈的,這會也跟著路面沒了,就剩下巷子口亮著的盞獨燈。
散發出慘白的燈光,照著車,和通往巷子裡面的路。
他忍著頭皮發緊,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把手機揣到兜裡,抱起江若避免走散,慢慢的往車尾後面走去。
燈光照亮的範圍很小,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往前走,沒走兩步就到了車尾。
腳步剛踏過那道黑白線,眼前就是一亮。
還沒等他高興,就發現自己還站在巷子口,前面正對著的,不就是他們的車頭麼。
江若抱著他的胳膊,趴在他肩膀上,聲音很含糊,“出不去了。”
“嗯,是鬼打牆。”趙然嘆口氣,轉過身去,看著巷子口白森森的燈光,“想我們往巷子裡走,我偏不去。”
啥條件啊,就想指揮他,嘖,不可能!
抱著江若上了皮卡,反手把車門重重關上,小聲的嘟囔著,“咱們就在這等,天亮了就回去找師叔。”
江若被他摟在懷裡面,懵懵懂懂的低聲問道,“我們不是來救人的麼。”
趙然關車門的動作僵住,有些尷尬,“……也是哦,我們要是躲在車上,會不會砸了土原寺的招牌。”
他很認真的跟江若商量著,“小若,你說現在怎麼辦?”
江若瞪著小眼睛,神色茫然,聲音含糊,“不知道啊。”
他今年才剛滿六歲,還是個孩子,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哥哥說過了,讓他跟著出來的時候,聽趙然的話就行。
趙然,“……在師叔跟前,我也只是個孩子啊!。”
最後,二十六歲的孩子趙然,在進不進巷子的問題上猶豫了兩分鍾,檢查好隨身裝備,開啟了車門。
巷子裡很安靜,路燈都還亮著,就是光線有些發白。
兩側都是以前的員工宿舍,樓層不算高,只有八層,但每層的房間都很多,單面至少都有二十來間。
就跟條長蛇似的,並排仰躺在巷子的兩側。
趙然拉著江若的手,低聲感嘆著,“這房子修得太密了些,一看就知道採光不好。”
江若聽不懂,悶聲不吭的走路,壓根就不敢往左右看。
好多模糊的黑影,就站在窗戶口,齊刷刷的盯著他們。
趙然在趕過來的路上,看過碎琉璃的直播回放,知道碎琉璃在進巷子後,是去了右手邊的宿舍樓。
找到右邊的大門,拉著江若走過去。
大門是鐵質的,風吹日曬的,落了很多些鐵鏽,連鎖門的鐵索跟鎖頭上面,都佈滿了暗紅的斑點。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兩米多高的鐵門撞到牆上,半點聲響都沒有,詭異的寂靜。
剛踏進牆內,門就在他們背後關上,同樣的悄無聲息。
看著從他們旁邊飄過去的虛影,江若拽緊了趙然的胳膊,聲音含糊,“他們把門關了。”
趙然單手拉著他,右手伸進兜裡,摸著打火機跟紙人,給自己壯膽,“沒事,咱們找到醉琉璃就回去。”
說著皺緊了眉,他接的單子,是碎琉璃的團隊下的。
任務內容是請人跟著進巷子裡,尋找碎琉璃的蹤跡。
怎麼他這一路走來,都看到團隊的人?
正琢磨著,前面的花壇後面,伸出來個紅燦燦的腦袋,衝著他“呲呲”了兩聲,壓低聲音喊他,“大師!”
周圍皆是寂靜,就那個“呲呲”得聲音響起,明顯得很。
趙然被那團紅毛嚇了一跳,眼神戒備,摸著紙人,“是誰?”
紅毛從花壇後站起來,低聲開口,“我小琥珀啊,在app上下單,聯絡你的人都是我,你終於來了。”
趙然,“……”怎麼說來就來的。
不過是在腦子裡想想,人就直接出現在他面前了。
這咋怎麼看,怎麼都不對勁呢,該不會是他的幻覺吧。
他低頭看向江若,低聲問道,“你看到那團紅毛了嘛?”
小琥珀委屈的癟著嘴,聲音更低,“……大師,我聽到你叫我紅毛了,這樣對你的僱主,不太好吧?”
趙然理都沒理,定定的看著江若,見江若點了頭。
才轉過頭去,仔細的打量著藏在花壇後的小琉璃。
燈光昏暗,落在那叢紅毛上,在地面上留下些陰影。
有影子,趙然略松了口氣。
鬆開捏著紙人的手指,拉著江若走過去,皺著眉頭,“你怎麼先進來了,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危險?”
小琥珀化著大濃妝,臉上五顏六色,頭髮血紅血紅。
下身穿著寬鬆的破洞牛仔褲,上半截卻穿了件緊身白t,胸口印著碩大的、被撐到變形的黑色骷髏頭,兩邊唇角都用顏料化成流血的樣子。
妝還挺逼真,看著就跟要往下滴似地,說話的時候,隱隱能看到嘴裡的牙齒,縫隙裡都染了些許血色。
“琉璃哥在裡面失聯後,我不是找你過來幫忙麼,剛跟你聯絡完,就收到的琉璃哥的資訊,說他在裡面遇到了麻煩,讓我們進來幫忙,我們就都進來了。
一路上都很順利呀,琉璃哥給我們發消息指路,我們就跟著進來了,沒遇到麻煩。”
趙然略愣,隨即皺了眉頭,“就這麼簡單?那你們怎麼不回去啊。”
小琥珀抿著嘴唇,伸出舌尖,在嘴角那快要滴落的血漬上舔了一下。
表情很委屈,“出不去啊,跟琉璃哥匯合後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被困在這裡了,我都快被嚇死了。”
趙然看著他舔血的動作,再看看他胸口的骷髏頭,和血紅色的頭髮。
沒忍住嘴角抽了抽,頗有些無語,“這大半夜的你穿成這樣,不嚇到別人就是好的了,誰能嚇到你啊。”
小琥珀賠著笑臉,“嘿嘿嘿”的乾笑著,“這不是都為了直播好麼,要想觀眾看得爽,就得想辦法營造驚悚的視覺效果。
這妝跟骷髏頭,都是琉璃哥的靈感。”
說完睜著濃黑的熊貓眼,看著江若,“哎呀,大師您怎麼還帶了個孩子,這宿舍樓裡面可危險的很呀。”
趙然暗道還用你說,剛我都不打算進來呢。
這周圍都陰氣森森的,不知道潛藏了多少危機。
他接的都是最簡單的單子,怎麼會變成這麼麻煩複雜的。
趙然皺著眉,神色嚴肅,“碎琉璃跟你們團隊裡的其他人呢,現在都在哪裡?”
小琥珀就帶他跟江若去找人,碎琉璃的團隊跟他們離得不遠,就他們面前一樓的房間裡面待著,屋裡有三個人,並排著坐在地上,都在低著頭玩手機。
聽見動靜,三人都抬起頭來,打量著他們。
左右兩個都是奇裝異服,妝容詭異,就中間那個要正常點,是個穿著白襯衣、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
小琥珀關上門,走過去喊了聲,“琉璃哥,我跟您說的那位大師來了。”
那年輕男人皺緊了眉頭,神色不悅,“怎麼還有個小孩子?你小子是從哪裡請的大師,該不是騙子吧。”
小琥珀抿著紅唇,仍舊陪著笑臉,“肯定不會的,琉璃哥,我是找熟人推薦的,他們都說大師很可靠。”
他們團隊中,最不受重視的就是小琥珀,碎琉璃不太信任他。
聞言只是冷哼一聲,“希望你能靠譜吧。”
挑剔的目光落在趙然身上,眼神裡帶著些毫不掩飾的嫌棄。
趙然自覺脾氣還挺好,也被他打量的心情煩躁,皺著眉頭,“宿舍樓裡不安全,咱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碎琉璃坐在地上,沒想起身,壓根就不準備走。
他垂著頭,盯著手機上、顯示著網路丟失的直播頁面,臉色黑沉,“我剛進來的時候,宿舍樓裡還有訊號。
現在訊號全斷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趙然愣住,有些無語,“……你找訊號做什麼?”
碎琉璃沉著臉,嗤笑出聲,“當然是開直播啊,我是個主播,來這裡就是為了直播,不然我為何要來這裡。
你既然不是騙子,肯定知道是什麼原因咯,你把訊號的問題解決了,讓我能順利的在宿舍樓裡直播,我給你二十萬。”
趙然,“……”
他看著碎琉璃,有些不敢相信,“……你都被困在這三個小時了,該不會還覺得這宿舍樓裡很安全吧?”
碎琉璃在地面上坐著,手裡慢悠悠的轉動著手機,他身邊那兩人站了起來,朝趙然他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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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察覺到不對勁,皺著眉頭往後退,“你想做什麼?”
碎琉璃抬起頭,看著趙然的眼神裡,透著些不懷好意,“危險肯定是有危險的,現在做什麼不危險吶,好好兒的走在路上還可能被車撞呢,不也挺危險的麼。
這樓裡是有些東西,我知道,但這不是大師來了麼,我相信小琥珀說的,大師肯定不是個騙子,實不相瞞,這次在宿舍樓裡的直播情況,關係到我和團隊的生死存亡。
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大師真有本事,能讓我順順利利的開完直播,那大家都能相安無事,等直播完後,我再給大師二十萬感謝費,若大師做不到,那我就只好……”
他看了眼站起來的兩人,皮笑肉不笑的盯著趙然,“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都是我的得力干將,檳榔和榴蓮,都是練家子。
今兒這直播要是開不成的話,大師是出不去這門的。”
趙然瞬間變了臉色,“……你威脅我?”
碎琉璃給檳榔使了個眼色,嘴角上翹,眼神暗沉,“對,我就是在威脅你,大師,你以為我吃素的麼。”
話音沒落,人高馬大的檳榔走到趙然背後。
伸腿踹向他的膝蓋,雙手用力,直接將人摁跪倒在地上。
趙然在猝不及防之下,膝蓋跟地面碰撞著,發出“砰”的聲巨響。
疼痛瞬間炸開,骨頭跟裂開似的,疼得他眼冒金星,眼前隱隱的發黑。
撐在肩膀上的手如同鋼鐵澆築而成,怎麼都掙脫不了。
趙然垂著頭,用力捏著指節,低聲罵出了聲,“臥槽你大爺……”
“啪。”檳榔蒲扇般的巴掌直接甩過來,在他臉上留下五道紅印,趙然眼冒著金星,耳朵“嗡嗡嗡”的響著。
陣陣的耳鳴聲中,聽到檳榔粗噶的威脅聲,“你罵說一句,我就拔你一顆牙,你應該知道牙神經特別敏感,拔掉的時候特別疼,還不容易止血,流血都可能留死你。”
趙然頭腦昏沉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一律收到他胖師侄的訊息,是凌晨的十二點過。
午夜過後,就是靳鳳羽的生日,他專門守著等十二點過。
道過了生日快樂後,趴在別墅的陽臺上,看著天空中璀璨綻放的煙花。
煙花是他特意準備的,色彩絢爛,造型多變。
在別墅上空燃起整片火樹銀花,映亮了微黑的蔚藍天空。
“劈里啪啦”的聲響中,淡淡的火、藥味在空中炸開來,慢慢的往他們這邊飄過來,將他們籠罩在裡面。
那種味道很奇特,聞得久了,就讓人特別的興奮,隱隱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胸口積累了許久的情緒,在這瞬間,就跟煙花似的,“劈里啪啦”的被點燃了,讓他渾身都開始發熱。
他趴在的欄杆上,側頭看著靳鳳羽完美五官,低低的喊了聲,“鳳羽哥哥。”
靳鳳羽看著他,眼神溫和,“嗯?怎麼啦一律,困了嗎。”
一律抿了抿嘴唇,感覺自己胸口蹦躂的動靜很大,“砰砰砰”的亂跳著。
他看著靳鳳羽,心口跳動的節奏,正訴說著某種衝動,讓他的嗓子變得乾渴,“我、我想……”
親你,行嗎。
光線昏暗,氣氛旖旎,一切都恰到好處。
他都把握自己不會被拒絕,就等著跟靳鳳羽玩親親。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揣兜裡的電話就響了。
一律,“……”
他捂住手機,提到嗓子口心瞬間成了亂麻。
靳鳳羽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笑意,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先接電話吧。”
他摸出電話,語氣惡狠狠,“喂?!誰啊!”
關鍵時刻壞我好事,信不信我讓平板重出江湖,敲破你的頭啊!
胖師侄被他嚇了一跳,也顧不上他生氣了,趕緊開口,“師叔!趙然出事啦,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