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遠坂凜注意到的時候，她周圍的黑霧已經濃密到足以遮蔽一處空間了。
彷彿身在風暴中的沙漠深處一樣，那些渾濁的黑霧無形又似有質，有意地將她困在這裡。
身旁的季子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凜微微起身，開啟自己的複寫眼去觀察四周的魔力流向，然而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的複寫眼此時竟然也失去了功效，除了虛無以外什麼都看不到。
身處這種詭異的環境中，凜的心中並沒有驚慌與害怕，因為她記得，不久前在學校裡也出現了同樣的黑霧，雖然規模上完全無法和這次相比，但型別是一致的。而當時伴隨著這片黑霧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個傢伙。
“你在的吧？阿薩馨姐姐？”
“一直都在哦，凜。”
凜慢慢地轉過了身子，在一片黑暗中，若隱若現著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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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宮士郎和saber追著季子的腳印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位身穿紅色大衣的男子以及和他隔著一片黑霧對峙的巨漢，自己妹妹和遠坂凜的身影則不知所蹤。
“啊啦啦？大哥哥你終於召喚出來了呢。”
從對面那個巨漢的身後傳來一聲清靈的呼喚，這個聲音在士郎的腦海中微微有點印象，好像就在不久以前聽到過，那是——
“那天的那個女孩？”
士郎回憶起數天前和一個宛如人偶的美麗的外國少女的相遇。
“大哥哥還記得我呢，真開心啊。”
伊莉雅從berserker的身後探出身子來，對著士郎行了一個淑女提裙禮。
不過士郎並沒有被女孩的姿態所迷惑，他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你也是master嗎？”
“是哦。”伊莉雅笑得越發甜蜜了，“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名叫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衛宮士郎君，請多多關照。”
“愛因茲貝倫……”士郎和saber在心中同時默唸了一遍這個名詞，心中都有不同的複雜感情。
“你既然知道我的話，那麼遠坂凜和衛宮季子想必也都知道對吧？她們兩個現在在哪裡？”
“凜的話，就在你面前那團髒東西裡，”伊莉雅伸出手指了指黑霧，“而衛宮季子，如果你說的是之前突然闖入的女孩的話，想必應該正在黃泉的路上吧。”
“什麼！”
“那可是berserker的全力一擊哦，”伊莉雅用可愛的表情訴說著可怕的事情，“身子幾乎斷成了兩截，內臟碎了一大半，就這樣還沒有當場死去，真是頑強呢。”
“你——”
“不過苟延殘喘的越久痛苦就越多呢，這樣說來，還不如直接死掉來得輕鬆，你說對不對啊，大哥哥？”
“……”
“生氣了呢，正好，那也就順便送你去見她吧，呵呵——berse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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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終於再次見到那個人後，凜本來醞釀了十年的情緒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宣洩了。
本來的設想中是自己作為master將她召喚出來，然後好好地報復一下當年的仇恨，雖然聽說servant的記憶每次召喚都是不共通的，但只要人還是她，回憶什麼的再去創造就好了。
然而召喚最終失敗了，其實當時除了一點不甘心外遺憾倒是不太多，大不了就在聖盃戰爭中好好大鬧一場，用萬能許願機的力量將她強行拉過來。
但是果然還是太自大了嗎，靠著對方送的複寫眼換來的虛假的天才之名終究也只是理論上的強者，在開始的時候就失去了羈絆深厚的友人和助手。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卻又和那家夥重逢了，凜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悲傷還是喜悅了。
喜悅的話就太對不起季子，悲傷的話又無法欺騙自己的本心。
“怎麼了，凜？表情這麼奇怪？好不容易見到我了，不來一個久違的擁抱嗎？”
“……噗哈哈——咳咳咳！”本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在聽到那熟悉的腔調後，凜竟然莫名的笑了起來，然後又猛地想起身後的季子，趕忙收起笑意卻又嗆到了。
“啊拉啊啦，真是薄情的女人呢，明明那個小姑娘那麼喜歡你，連命都搭了進去，沒想到人家屍骨未寒你就能笑得這麼開，對得起她嘛。”
“你能救她的，對吧。”
凜用了肯定句，她知道阿薩馨既然會故意說出那麼惡劣的話語，就一定有什麼辦法。
“切，真不好玩，還是小時候的凜有意思。”
阿薩馨向前邁了幾步，從黑霧中徹底走了出來。這時凜才發現，對方的身體並不是實體，而是仿若幽靈一般透明，似有似無。
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場合，凜也就忍住了自己的疑惑。
只見阿薩馨來到季子的身邊，輕輕蹲了下來，用手在那滲人的傷口處拂過，周圍的黑霧便自動凝聚過去一片，附著到了季子的血肉上，看上去就像用黑霧來填補那些損傷的組織一樣。
“你在做什麼！”見狀遠坂凜就算再信任她的阿薩馨姐姐難免產生懷疑，這些黑色霧氣肯定是魔術產物，然而用無往不利的複寫眼也無法解析。而且在靠近黑霧的時候，凜的直覺就在不斷提醒她，這些東西的本質絕對非常危險。
“傷得還真是重啊，”沒有正面回答凜，阿薩馨帶著莫名的情感摸著季子的臉頰，“真是的，用得著這麼拼命嗎，為了什麼啊……”
為了什麼——倒不如說是為了誰。
“唉，看來終究還是逃不過，不過有十年的緩衝，應該不至於像當初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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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薩馨繼續說著凜聽不懂的話，然後輕輕地將季子的上半身託了起來，緩緩地把自己的臉湊向對方的臉。
“喂！你——”凜話說了一半，就被阿薩馨接下來的動作震驚到了。
阿薩馨的嘴唇壓在季子的脖頸出，然後狠狠咬破了她的頸動脈，大口吮吸著傷口處噴發出來的鮮血。
震驚只持續了一瞬間，接著凜本能地伸出手想把阿薩馨拉開，這時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沼澤中一樣，難以運動肢體。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圈，只見那些黑霧竟像藤蔓一樣纏上了自己。
“——咕嘟——咕嘟——”
空氣中只有阿薩馨吞嚥血液發出的聲音，讓凜連開口都做不到，更不要說發動魔術了。而正因為處在什麼都做不到的狀態，凜才開始思考，這個突然出現的“阿薩馨姐姐”的異常之處。
她認得自己，就說明她不是這次聖盃戰爭中新召喚出來的servant，而是自上次戰爭結束就留在現世，那麼難道最後是她獲得了聖盃嗎？可為什麼這十年沒有任何與她相關的情報？本來以為言峰綺禮才是勝者，現在看來一定還另有隱情。
還有每次阿薩馨的現身時都會出現的，這不祥的黑霧，到底又是什麼？
“——咕嘟——咕嘟——”
季子臉上的血色一層層褪去，而阿薩馨那原本虛無縹緲的身體則漸漸清晰起來。
“——咕嘟——咕嘟——”
這個阿薩馨，真的還是凜十年前認識的阿薩馨姐姐嗎？
“——咕嘟——咕嘟——”
終於，阿薩馨的身體從一道虛影凝聚成了完全的實體，季子的身體也被她擋住看不清楚，但是凜能想象到自己的小助手現在會是什麼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
“啊啦，為什麼要哭呢？”阿薩馨站起來，鬆開手把季子像是丟垃圾一樣隨意丟在一邊，轉過身去面向著凜，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一點猩紅，動作透露著邪惡的誘/惑/感。
“別這麼看著我嘛，”阿薩馨用手挑著凜的下巴，惡意十足地說，“她的傷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那種程度的傷根本治不好，與其讓她那樣白白死去，倒不如好好利用一下，你是魔術師，該怎麼選擇不需要我教你吧？”
沒錯，一個冷酷的聲音在凜的腦袋裡唸叨著，阿薩馨說的沒錯。季子已經死定了，除非有奇蹟出現，不然她就只能那樣白白丟掉性命。若是阿薩馨能利用她殘留的血液獲得形體的話，讓她發揮最大的剩餘價值才是魔術師應該有的選擇。再說有了阿薩馨的幫助，自己奪得聖盃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到時候還能用聖盃來復活季子。而且季子本身也是做好覺悟的，她也是魔術師，肯定也會同意這樣做。
但是，但是為什麼，明明是這麼正確的邏輯，為什麼就是無法安心接受呢？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我是衛宮季子。”
……
“沒問題，家務活的話就放心的交給我吧，遠坂學姐。”
……
“不介意的話，我做了便當，凜學姐請用吧。”
……
“請務必收我為弟子，我一定會努力不辜負凜的期待的。”
……
“遠坂學姐！”……“凜學姐！”……“凜！”……
為什麼會想起這些呢，為什麼——明明是知道的，明明是清楚魔術師該怎麼做的，明明是被時鐘塔的大人物都稱讚的天才、魔術師的典範與楷模，為什麼會在這麼簡單的問題上糾結。
再說就算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呢？阿薩馨已經把她的血吸完了，死亡的事實無法改變，就算沒有阿薩馨也不過是稍微延緩幾分鐘罷了，什麼意義都沒有。如果因為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而和阿薩馨翻臉的話，不就什麼都失去了嗎？
一萬個理由都在告訴凜，讓她接受現實。然而當看見被阿薩馨丟在一旁的季子的屍體——她的表情安詳，沒有任何痛苦——時，她卻怎麼也無法狠下心來。
什麼時鐘塔的天才啊，遠坂家的希望啊，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其實自己根本不適合當什麼魔術師啊！
凜的眼角流下了一串清淚，滑到阿薩馨的手指上。後者將那滴淚舉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然後伸出舌頭將其舔入口中。
“總算，能坦率地哭出來了呢，”淚水、黑霧和兜帽的三重遮擋讓凜視界中的阿薩馨相當模糊，但她卻莫名地知道現在對方的表情一定是無比溫柔，“當年你不管怎麼樣都要強忍著眼淚，無論何時都把自己掩藏住，完全不像一個小女孩呢。”
她在說什麼？阿薩馨態度前後絕大的反差讓凜的大腦完全當機了，連驚訝的反應都做不出。
“抱歉抱歉，因為好久不見所以實在忍不住想逗逗你，不過看樣子玩得有點過了呢，我會補償的。”
凜身上的束縛被解開，瞬間脫力的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後她也沒有站起身，而是就這樣手腳並用的爬到季子身體旁邊，用手探了探後者的鼻息。
“！”
明明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然而呼吸卻強勁而有力。同時胸口那被黑霧包裹住胸腔下，也能感受到穩健的心跳聲，完全不似一個重傷快死的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凜毫無形象的抱著季子，嘴裡無意識的重複著那幾個字。好一陣工夫之後，她才恢復了過來，將季子輕輕放下，站起身來，優雅地拍拍身上的土，向一旁看熱鬧的阿薩馨走過去，後者則有點尷尬的撓著頭。
“那個，抱歉啊……哈哈哈哈……”
“啪！”
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對方臉上，凜因為知道對方是servant所以沒有任何留情，鼓足了勁用力地揮動手，聲音也無比響亮清脆。
這一個巴掌自然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只是因為沒有想到凜會來這麼一手，阿薩馨的身子一瞬間失去了平衡，雖然很快她就又調整了回來，但是兜帽順勢滑落了下去。
相隔了十年之後，凜再次見到了那張臉，不過這卻帶給她另一份震驚。
當年凜不過是個小女孩，在加上阿薩馨刻意地隱藏，其實她並沒有見過幾次後者的真面容，印象並不怎麼深，故而兩年前見到衛宮季子的時候也只是微微覺得熟悉，更何況當時阿薩馨的最大標誌是那頭堪比月光流華的銀色長髮，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然而當兩個人近距離地出現在一起時，就算再臉盲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來，阿薩馨和衛宮季子的相貌，完全就是一模一樣！
而且現在阿薩馨失去了兜帽的束縛而飛揚起的那頭秀髮，顏色也是漆黑如墨。
“這是怎麼回事……”
“嘛，凜你要聽的話，這個故事就有點長了——反正外面的情況也不算太緊急，我們倒是不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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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本來想一章把這部分完結的，但是懶癌犯了，就斷在這兒吧。唉……
ps.嘗試了一下感情的細膩描寫……自己看了一遍感覺怪怪的，也懶得改了。唉……
ps.到底是把真相就這樣抖出來還是再玩一玩呢……感覺就這樣說出來就不愉悅了啊，乾脆再玩一玩……我真是無聊啊。唉……
ps4.上次有個大神找我要章推被我敷衍了事了（絕對不是嫉妒人家收藏多我幾倍），感覺有點不負責，雖然找我這個坑貨要章推本來就挺逗的，但我還是良心發現正式的來一次吧，記得好好更新喲。
老作者了，估計你們都認識，質量有保障。
[bookid=0775,bookname=《dio的奇妙冒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