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和李琦走在校園的鵝卵石小徑上。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以同學的身份並肩行走。
“老顧，要不你別去當兵了吧。”李琦滿臉憂色。
“要去的。”
“會死的！你沒看見剛才那兩個人嗎？”李琦有些沒由來的憤怒，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老顧！我不是你親爹！萬一你死了，我連訊息都不會收到。我不想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以後，在跟別人閒聊時，突然聽人說：哦，那個姓顧的呀，好像死了，不知道死在哪兒。”
胖子帶著一絲哀求的語氣。“當老師不好嗎？”
顧遠看著胖子認真的說道：“我也不想以後在某份平民的死亡名單上看見你的名字，所以總得有人去保護你們。”
“十五億人，非得是你嗎？你以為你是誰？小說男主角？”
胖子神色有些猙獰，口水都快噴到顧遠的臉上。
“我不是男主角，但我把池魚弄丟了，因為那些怪物。”顧遠語氣很平淡。
胖子欲言又止，最後也沒再說什麼。
二人回到宿舍樓前，胖子簽了保密協議便離開了，離去時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來接小隊的車已經到了。眾人陸續登車。
顧遠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大學，轉身上車。
大概這就是最後一次來這裡。
人們常說六月是畢業季，但其實五月就已是離別的季節。
那些從人海中來的，終將迴歸人海。
......
眾人回到基地，一路上氣氛有些沉悶。
安子哥也不說峽谷的事了，黃老闆最終也沒去大保健，站在基地門口的小貝拍了拍丁的肩膀，沒有說話。隨後解散了隊伍。
顧遠回到房間，不等洗漱就已經倒在了床上。今天的戰鬥雖然輕鬆，但他其實心理壓力很大，心中的弦一直緊繃著，堅持到現在已經疲憊不堪。
這一覺誰的並不安穩，中途他又沒由來的抽搐了一會兒，抽搐結束繼續睡。
人是適應力很強的生物，抽啊抽啊也就習慣了。
早上六點，基地準時響起了起床號。
攝制組小隊陸續來到操場。
顧遠看見丁的眼睛有些紅腫，還有一圈黑眼圈，顯然是哭了一夜。
“每次有隊員犧牲，她都這樣。說起來她其實跟你一樣年紀。”身後的安子哥小聲說道。
“雖然看著冷冰冰的，但實際就是個愛哭的小女孩，比誰都細膩。”
小貝帶著排成一列的隊員乘坐電梯，向下一層。
這是顧遠從沒來過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堵巨大的金屬牆壁，牆壁上面是一個一個的抽屜，抽屜上是一張張黑白色的照片，今天他們將迎來兩個新的鄰居。
貼有照片的抽屜看起來數量並不多，細細數來也有百來個，但只佔了這堵牆的一個角落，剩下的抽屜都還空著，等著新人入住。
小貝拿出兩份文件袋，這是兩
名隊員存在過的證據。奇怪的是，他沒有按照順序放入抽屜，反而數了數抽屜，在距離那塊角落很遠的地方開啟抽屜，放入檔案，貼上照片，關上抽屜。
安子哥看出顧遠有些疑惑，開口解釋。
“小馬喜歡安靜，所以選的位置遠一點。小謝喜歡熱鬧，他選的位置就在角落那一堆裡。”
小貝在角落的人堆裡找到一個還沒使用的抽屜開啟，把文件袋放了進去。
“來的早還是有些好處的，起碼可以選個風水寶地。你看，左上角那個抽屜是我的，最中間的位置是丁的，黃老闆的在那兒。”
安子哥一邊說一邊指給顧遠看，他們早就為自己選好了位置。
“等你成為正式隊員，也可以挑一個。到時候你可以選個離我近點的，我挺稀罕你的，咱兩做個伴。”
此時小貝已經把兩個人都裝進了抽屜。高聲喝道。
“敬禮！”
眾人齊齊立正敬禮。
顧遠看著牆上的照片。
他們是某人的兒子或女兒，某人的父親或母親，某人的丈夫或妻子，他們是死去的某某，為了保護不知名的某某而死去。抽屜是他們最後的歸途。
“禮畢！”
一個簡單的葬禮就這樣結束了。顧遠本以為小貝會說些什麼，但沒有。
小貝帶著一隊人回到訓練場。
訓練場上站著一個人，身形有些臃腫。等到走近了，顧遠才看清是誰。他認識，是李琦。
“今天有一名新隊員加入我們，大家歡迎。”小貝站在李琦身邊，顧遠卻看見李琦在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李琦沒有說話，但顧遠似乎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沒想到吧，您的兒子來找您了。
當然，李琦原話可能不是這樣說的，意思肯定就這麼意思。
小貝轉頭看向李琦，李琦立馬變得面無表情。
“你和顧遠是同學，你們一起跟著丁訓練吧。”
沒有更多的言語，隊伍解散。顧遠帶著李琦跟在丁的身後。眼見小貝隊長離開，李琦立馬開始了。還是那個賤兮兮的聲音。
“嘿嘿，沒想到吧，爸爸來找你了。”
果然，開口第一句話果然是這個，顧遠扶額嘆息。
“你過來減肥的？”
“我去你的，只許你濟世救民，就不許小爺經天緯地啦？你就給小爺打下手，小爺衝前面抗傷害打輸出，你就跟在後邊撿撿人頭，咱兩兄弟齊心，
其利斷金，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嗯，父子齊心，三百多斤”顧遠糾正道。
如果說顧遠心裡不感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擔心。
這時，李琦看著前方的丁，悄悄問道。
“這小姑娘行不行啊，看著瘦的跟條柴似的”
那天晚上有些黑，李琦明顯沒有認出前面的人是誰。
顧遠聽見這個問題，立馬閉嘴，一言不發跟著丁，乖巧的走著。
“唉？老顧，你怎麼不說話？你說話呀！你別走那麼快呀！趕著投胎？”
雖然胖子的聲音很小，可丁是誰？星繁階段進化者，腳踩猛虎，刀劈惡鬼的猛人。顧遠分明看見走在前面的丁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握了握拳頭，用現在的話講，她的拳頭硬了又硬。他只能悄悄拉了一下胖子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可胖子是誰？通宵學外語，凌晨背單詞的猛人！他繼續說道。
“就這小體格子，我壓上去她人就沒了。感覺不靠譜啊。”
顧遠不敢搭話，低頭默哀。
不一會兒，三人走到地方，丁轉過頭，帶著盈盈笑意，語氣格外溫柔地吩咐道。
“顧遠你按照計劃自行訓練，李琦是新人，我今天得好好照顧他。”
顧遠按照計劃，走向健身房，後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只聽見操場方向傳來噼裡啪啦的槍聲，持續了很久，槍聲有點熟悉，好像是那挺火神加特林。
他坐在健身房的器材上，摸了摸下巴，估了一下槍聲持續的時長。
嗯，應該不止一條彈鏈。
從那天開始，訓練的人多了一個。
減肥，不對，訓練成效還是非常不錯的，胖子像漏了氣的氣球，迅速瘦了下來。不得不說，瘦下來的胖子確實有那麼幾分陌上如玉君子的風采，除了眼睛有點小，沒什麼毛病。
二人每天的任務就是訓練，訓練過程中丁意外發現胖子在打手槍，呸，射擊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短短一個星期就已經像模像樣，手槍十米靶基本都在九環和十環，偶爾還能全部十環。
在這方面，顧遠可讓丁操碎了心。
怎麼形容呢？只能說，這是一支善良的槍。
瞄A打B中C，可謂是鬼見愁。
如果是實戰，二人同時射擊一隻鬼，丁估計顧遠的命中率可能會更高。
畢竟鬼的反應還是很快的，不會站在原地讓人打。顧遠就不一樣了，他打的從來都不是鬼站的位置。
不知不覺，五月已經過去，六月悄然來臨。集訓的時間到了，前往集訓點的車已經在基地外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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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和李琦身著作戰服，站在辦公室的招牌旁。瘦下來的李琦頗為壯實，給人一種彪悍精壯的感覺，除了眼睛有點小，別的沒啥問題。顧遠也更加壯實了一些，面色還是像以前一樣白淨，嘴角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儒雅隨和的感覺。
二人即將登車。整個攝制組都出來送行。
“回來帶你去峽谷遨遊，我劍聖賊強，亂殺！”這是安子哥。
“別給我丟人就行。對了，你們集訓基地附近有一片月季花，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要粉色的。”這是丁。
“別有太大壓力。好好訓練。”這是小貝。
黃老闆和李琦在一邊小聲聊著，兩人聊的眉飛色舞，興高采烈。
顧遠湊過去聽了聽。
“說好了啊，等我回來就帶我去。”
“放心，保證手法一流，讓你流連忘返。嘿嘿”這是黃老闆。
二人背上行囊，坐上汽車。
六月，是畢業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