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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第六十九節:撇開葛蘭和卓瑪不說,話說灰鴿在葛蘭和卓瑪出走後,反而擔心起小羅來了,因為中國有句古語叫禍不單行。過了一段時間,灰鴿見沒事,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可結果是越怕攤事還越趕事。小羅在廚房吃了老鼠咬過的食物,渾身無力,高燒不退,從脖子根紅到臉上,灰鴿領他到鎮醫院,掛了專家門診,那些大醫院裡退休的老醫生一個人看好多科,譜擺得挺大,什麼也看不出來,只是用頭孢之類的消炎藥點滴,幾天來一直高燒。趕快到省最權威的醫院去化驗,可還是查不出來什麼病。

灰鴿憤恨而又感嘆的對小羅說:"有很多醫生連獸醫都不配,更別說關注疾病的本質及其隱喻了。"

小羅說:"許多醫生知識面很窄,在醫院候診沒有看見那個醫生詢問病人的性行為史,庸醫害死人那!

灰鴿說:"事實上,中國的現代醫療史教育可憐的很哪!"

有病亂投醫,灰鴿無奈,在半夜,趕緊送小羅到傳染病院,結果對路了,醫生馬上收住進了醫院。

這家甲類傳染病院,每間病房不到1平方米,放四張床,過道還加了一張床,病人都住滿了,再加上家屬陪護,屋裡被擠得滿滿的。幾個值班護士和醫生的比例明顯不夠。護士們要重整的醫囑很多,還有四個出院的病人,過完醫囑後,時間已到半夜了,明天的輸液卡沒有抄寫,值班護士暗地裡想,幸好今天新入院的病人不多,如果還有幾個入院病人,那就更加手忙腳亂了。一個護士還在繼續為病人接換液體和執行新開的醫囑奔波忙碌,護士長也在幫忙加藥和更換液體。眼看著就要到了下夜班的時間了,護士長看見小護士還在埋頭抄寫明天的輸液卡,走過來關心地詢問:"還有多少沒抄?拿幾張過來給我抄吧!"

"還有幾張就抄完了。"小護士頭也不抬地回答。

"那好,我去倒杯水來喝。"護士長說。

小護士在一邊忍不住嘮叨起來:"不是說給配備電腦錄醫囑和列印輸液卡嗎?怎麼還沒動靜?"護士長望了一眼,有點無奈的說:"快了。"

在護士長還沒找到自己杯子時,樓梯口就傳來了嘈雜的說話和走路聲音,護士長下意識地轉頭回望,此時,看見急診科的醫生護士推著一輛躺著病人的平車,急匆匆地從門口推進來,後面跟著灰鴿,經驗告訴她,這一定是位危重病人。果然不出所料,這是就是小羅。看見有危重病人入院,護士小姐立刻放下手中暫時能緩做的工作,跑過來搶救病人,通知值班醫生,給病人吸氧,建立靜脈通道,測量生命體徵,給予心電監護。具有豐富臨床經驗的護士長,立即給病人抽血常規及交叉配血檢查,小羅心裡想,至於嗎?

結果對症下藥,滴兩個小時,高燒就退了。醫生說:你得在醫院住三個療程。如果不治療,你的腎臟會被透析的。小羅問大夫詳細病情,大夫還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懂還是不愛搭理。他產生了對疾病的緊張、焦慮、悲觀、和抑鬱,這些一樣樣的隨著時間慢慢的湧了出來。

清晨,東方露出魚肚白,空氣中瀰漫著輕紗似的薄霧,美麗的城市籠罩在了一片柔和的晨曦中。

醫生和護士們已經來到了科室。護士站裡的姑娘們,熱情地打招呼:"你好。"

上夜班的護士滿臉疲倦的回道:"你早。"

:"昨晚沒有新入院的病人嗎?"

:"有一位,燒退了,平安無事。"

接班護士開始查閱危重病人的護理記錄。又是一陣上樓的腳步聲,上護理班的相繼來到了科室。她們換上工作服後,便推著護理車去了病房,輕輕地推開房們,給每個病人整理床單。

一縷溫暖的陽光,從拉開的窗簾中照射過來,微微地晨風,從視窗吹過,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隨著護理車不斷向前推進,經過精心整理的病房,頓時煥然一新,溫馨的氣氛,便撲面而來了。

護士長檢查工作結束後,又帶領護士按照規範化的要求進行晨會集體交接班,然後就來病房進行晨間護理,還與交接班護士共同巡視病房,在病人床頭瞭解詳細情況,交待注意的事項,佈置了當天的工作。

護士們配好液體後,按照病床的順序放在兩臺治療車上,準備好用物,兩個護士一人推著一輛治療車,給每個人扎點滴,送口服藥,量體溫,她們分別向東西兩條線路行走。隨著治療車輪子的滾動,護理工作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在給小羅又扎上點滴後,護士看看小羅輕浮的表情,面無表情的說:"我要給其他病人上液體了,有事打鈴。"

小羅心裡在想:這個護士的神態,就像我欠她錢似的,愛答不理的,可長的到挺好,牙齒整齊,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可她的眼睛自始自終都沒有流露出快樂的波光,更沒有甜美無比的笑,哪還有什麼雍容高雅,落落大方,我不覺得美麗。

那真、善、美的沒有翅膀的天使啊!正真、誠實、莊重的女人哪!

誰能是水我是魚。誰能給我誠心、愛心、耐心和細心。小羅一直在這樣想。

小羅的床前,沒有親朋來陪護,只有灰鴿每天到醫院看望他,這份情誼就夠小羅心領的了。

幾天後,灰鴿請了幾個高高矮矮的學生,來到小羅床前,唱了一首祝福歌:

陽光照耀的地方有觀音菩薩的祝福,月光灑向地球的時候有我們為您祈禱,流星劃過的剎那我們為你許個願:祝願病床上的你朝日康復!小羅一天天好起來了。

可小小的房間裡,五個病人再加上親屬陪護,就像難民醫院,晚上根本睡不著覺。可算捱到了白天,就是按醫生處方用藥,還是休息不好,康復的太不理想了,不如出院辦理家庭病房好些。可醫生不允許。

還好,灰鴿有空就在醫院陪小羅閒聊。當小羅談到卓瑪時,勾起了灰鴿的思念,又恨葛蘭拐走卓瑪,灰鴿嘆了口氣痛心的說:"現在是多元化的世界呀!人各有志,我希望他倆早日平安回來。"接著又罵到:"這倆鼠輩。儘管功夫了得,可都不如江湖上的五鼠講義氣。

護士進屋不願意跟小羅說話,冷冰冰的把小羅的手拽過來,在胳臂上勒上膠皮,扎針進手背的血管裡,鬆開皮筋,調好滴流速度,推車走了。

小羅沒話找話的說:"護士小姐,我這還能滴幾天?"

小姐扭過頭說:"在這住幾天,就滴幾天。"

小羅說:"長得挺漂亮,一說話就不覺得美了。南丁格爾教導的護士,應有一顆同情心和一雙願意工作的手。"

護士說:"那時代的男人多麼誠實可靠。可現在,流氓地痞一群一群的。"

小羅生氣的說:"你說誰你?"

護士說:"我說誰,誰心裡知道?"

灰鴿生氣的說:"人們的行為方式和態度像跳蚤傳播鼠疫那樣烈!鼠疫在歐洲的一次大流行,曾奪去了500萬人的生命,佔當時歐洲人口的1/4。"

小羅說:"我也想跟醫生探討,動物和人的交叉感染的治療方法。可醫生不跟你說,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死的。我死到不足惜,可不明不白的死了,多難過啊!這叫我怎能安心在白衣天使的懷抱中死去。"

護士說:"誰稀得抱你?"

灰鴿說:"應該是病人抱護士死去。"

護士心裡想"誰讓你抱,臨死還要抓個墊背的!"

灰鴿轉移開話題對小羅寬心的說:"程華的朋友夢飛,他右手中指曾在非洲熱帶雨林被叮咬過,後被醫院確診為出血熱,他沒有抱天使死去,現在還活著。"

小羅說:"其實,我在晚間曾溜出醫院上網查過,鼠疫,烈性傳染病之一,脾、骨髓有廣泛出血;皮膚粘膜有出血點,心、肝、腎可見出血性炎症。其疫發病急驟,寒戰發熱,頭痛面赤,肢節痠痛劇烈。我發病時,正在街上,渾身無力,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抵抗力幾乎沒有了,真是症狀相近。可我的急性期已經過了,我想現在應該是療養性階段。"

灰鴿說:"病人自身體驗往往是最正確的。我們回園中休養治療。"

病房裡的人都靜靜的聽他倆說,心裡頭佩得不得了,有給他們水果的,有給小菜的。

三個星期後,小羅和灰鴿向醫生要求出院,醫院為了多收床費,又留到第二天,便開了一些藥,灰鴿打車接小羅回到了園中療養。灰鴿又請社群護士根據醫生的處方,每天早晨上門來扎針。

小羅回家後,睡得很好,到第二天早上八點,有人輕輕地敲了幾下門,一個女子推門走進了小羅的房間。只見她二十多歲,臉紅撲撲的,渾身散發著一股青春的氣息,整潔的外衣,包裹著勻稱的身材。

簡單介紹之後,她熟練的開啟衛生箱,配好藥,專注的給小羅注射肌肉針,她為了緩解小羅疼痛,推得很慢,並用手指輕輕地點揉著旁邊的肌肉。之後,應小羅要求,她又給小羅量量血壓,她微笑著對小羅說:"您的血壓正常,多注意休息。"

小羅聽到她那親切的聲音,和那善解人意的舉止,就像得到慈母的關懷一樣,他一次次挽留她多坐一會。就這樣,每天早晨八點,小羅都會期盼聽到她輕盈的腳步聲。

他越發的想入菲菲了,想她這樣,是否愛上了自己,又反過來想,自己真的太愛她了。

有一天,小羅特意為她擺上一盤水果。待扎完針後,小羅請她座下來吃。

小羅充滿感情的說:"我真要好好謝謝你。你喜歡讀小說嗎?"

她說:"喜歡。"

小羅將床頭預備好的故事書《鼠疫》,遞給她,說:"這本書寫得很好。"

她走過來接這本書,小羅故意的摸了一下她的手,她微笑的拿著書,坐到邊上的椅子上翻著。

小羅感到自己有些冒失,但發現她還是在微笑。

小羅開始表現他的才華,就像孔雀開屏似的吸引著異性。他說:"法國現代著名存在主義文學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加繆,描寫書中的人物就像鼠疫病菌那樣吞噬著千萬人生命,也包括我。我晚間在病床上睡不著,就想寫點什麼,留下自己靈魂的影子,寫出我靈魂和肉體的苦難,同時反映出我在病房裡的囚禁生活;我不但隨時面臨死神的威脅,而且日夜忍受著生離死別的折磨。有幾天,我精神空虛之極,就用尋歡作樂來消磨我的人生,在傍晚溜進舞廳,舞伴們不知道我有病,而我為的是燃燒起久違了的激情,舞廳裡真是男歡女愛的地方。"

她說:"人在有些時候缺乏理性,感覺人生孤獨,活著沒有意義。處於孤立無援,身不由已的狀態;面臨同樣的生活,儘管每個人的觀點不同,但從深處看來,都向著同一個地方。"

小羅說:"當人們面對著同樣荒謬的世界時,態度是完全不同的。有冷淡漠然,麻木不仁的;有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責任的。還能在艱苦的搏鬥中,看到愛情、友誼和母愛給人生帶來幸福的。還有人最後認識到只有透過一些道德高尚、富於自我犧牲精神的人的共同努力,才能使人類社會有美好的希望。我時常尋求"人類的出路在何處"的問題。生離死別的動人哀歌、友誼與愛情的美麗詩篇,好像使我有了答案。"

正當談性正濃之時,她將書送還給小羅說:"明天我不來了,家庭病房的時間結束了。你要好好休養,有事給我打電話。"

小羅大失所望,剛開始找到感覺,卻又分手了。他默默的望了望她,那離開的背影在被掩上的房門處消失了...

抬起頭望不見你的背影

想找個可以挽留的藉口

徘徊愛情四周慌亂的停留

能否等到你再來的腳步聲

愛沒有了自由我亂了左右

彷徨的心不停的顫鬥

心都碎了怎麼承受

北方的氣溫變化劇烈,小羅感覺有些頭痛,可能是鼠疫治療後遺症。灰鴿知道後忿恨的說:"西醫大夫不管病人感受,就是按療程,教科書式的靜脈體液療法。病人都承受不了了,還用丹參往血管裡點滴。說是對病人心臟好,實際上病人的心臟難受得不得了,病人在大夫手裡,簡直就是閻王爺在查生死簿。

小羅不自覺的見秋風落葉也要陪著落淚,並可憐兮兮的收集一堆給埋葬了。他也不愛說話了,抑鬱得不得了。

灰鴿見狀便約小羅到村子裡一個遠房親屬姜大姐家串門。那是典型的東北農村民居,老式的三間北京平,東西屋火炕。院子裡有豬圈雞舍狗窩,西屋沒有生火,人都在東屋。姜大姐60多歲,是灰鴿姥姥的兩姨姐妹的外孫女。灰鴿和小羅進到屋裡,姜大姐與三個農家婦女正在打麻將,地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在旁邊看熱鬧,炕上還有人。姜大姐見他倆進屋,熱情的招呼,等打完這把,便停下來和灰鴿嘮起了家常。

嘮著嘮著,灰鴿看見小羅老盯著地下站著的那位中年婦女。灰鴿問姜大姐:"這女的是誰?"姜大姐說:"她是我二女兒秋菊。"接著扭過頭來對她說:"秋菊,你管叫舅舅。"同時也指指小羅說:"這也叫舅舅。"秋菊笑著說:"兩位舅舅好。"

灰鴿一見這位外女,8歲左右,個不高,稍胖,屁股挺肥,向後翹翹著,濃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顴骨略突,臉形稜角分明,臉蛋紅紅的。她的頭髮部分鞠成了紫紅色,順勢披肩而下,很惹男人注意。灰鴿與她說上兩句話,發現她的一隻眼睛有些斜,但不影響中年婦女的丰韻。

小羅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小羅說:"外女長得真漂亮。"

秋菊笑著並帶著一絲羞澀說:"還漂亮呢,都老太婆了。"

小羅說:"你住在哪?"

秋菊說:"我在後趟房住。"

小羅又試探著問:"你男人在家幹什麼活?"

秋菊說:"我男的在外邊作瓦匠活,帶我兒子一起幹活。"

小羅心裡想,她家裡沒有人,和我年齡又相仿,長得挺性感,說話也很開朗,好下手。

小羅心裡撲撲的說:"我是否可以到你家看看?"

秋菊說:"行。"

姜大姐說:"去吧,你倆去吧!"

灰鴿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小羅起身邊道別邊隨秋菊走出了屋門。

灰鴿坐在屋裡炕頭上,女人們的麻將也不打了,大夥和灰鴿聊了起來。有一個長得細長的女子,三十多歲,人送綽號吊死鬼,在村東邊住。也就是最近兩年,有村民在村裡傳播基督教,禮拜天在家庭裡召集人們作禮拜,她跟著就信了。

她對灰鴿羨慕的說:"一看你就是城裡人,有錢人。"

灰鴿說:"財富本身來說是中性的。但是它不斷引誘佔有者使用它,從而奴役靈魂。在這個意義上講,財富就是一個嚴重的威脅。有錢人就一定有他的痛苦。"

她接著說:"有錢還痛苦,我不信。我相信有錢是快樂的,想買啥就買啥。"

姜大姐說:"她信神?你信神不?"

灰鴿說:"至於信不信神?並不重要。首先,人們在生活中一定要訓練自己的理性,學會謹慎地推理,明辯原因,求得心靈安頓的方法。"

農村人聽到灰鴿說法高深,眼睛都直了,儘管聽不太懂,可看灰鴿的言談舉止像教堂裡的神甫。

吊死鬼說:"我們縣城這裡來一個傳教的,他說:'歐洲有一個叫叔本華的說過,人生就是被無限的欲求鼓動起來的一葉扁舟,在茫茫的苦海上掙扎。信神就好了,每星期作禮拜。就不掙扎了。"

灰鴿說:"人們工作五天,建立社群中心會堂,星期日休息作群眾安息日,民眾所聆聽的是代表上帝的證道,經典的誦讀,祭祀的奉獻,豐富了精神世界和開展了教育,愛上帝又愛眾人,在人們之間進行愛的人生情感傳遞,薰陶了信仰情操,又形成了相應的社會秩序。這原於希伯來人宣導文化的傳統方法。希伯來人知道,人世間有諸多缺陷,由於上帝的參與以及人的努力,人世間是可以實現上帝所建人間伊甸園的理想的。"

姜大姐說:"我們在村子裡,結婚、出殯、蓋房子、孩子考上大學,都要隨禮、集會,吃吃喝喝,還要打牌說笑話,可熱鬧了。想一想,不愁吃,不愁喝的,村子裡就是愛的樂園。"

灰鴿說:"在城市裡,人們有不同的、強烈的慾望,愛的傳遞少得可憐。有個叫薩特的就說,整個社會,對於每個人來說是一片漆黑,每個有抱負的人必然是悲劇式的結局。孤獨、痛苦、焦慮、煩惱和死亡伴隨著他。有兩個歐洲文學宗教大師,寫表達絕望情緒的文學作品,引起了現代人強烈的共鳴。他們說:我們現在所生活的這種狀態,是處於判死刑而被又被緩期執行了,再也找不到人生的歸宿和目標,我們現代人是無家可歸的人。"

吊死鬼說:"牧師說,生活的苦難是信仰產生的最好的土壤。我們要為現代人重建那喪失了的精神家園,使靈魂得到安寧。"

灰鴿很高興和村民談信仰、談靈魂。他突然意思到從村民那純樸渴望的眼神中感到自己儼然變成一個傳道士,他有一種找到了第八種元素的感覺。什麼是長生不老素,我佈道,能讓人傳下去,使後人信仰就是生命持續的元素。

可姜大姐的孫女,二十多歲,抱個孩子,在炕沿子上座著,她信保家仙,一種狐狸。她對待灰鴿,就像《復活》裡的聶赫留道夫公爵,他對瑪絲洛娃作令人發笑的佈道,瑪絲洛娃用斜睨的眼神漫不經心地看著他。

灰鴿並不在意。他想,佈道是四處宣講教義,正是我追求的理想,看來人世間各行各業我都不感性趣,我追求的理想,就像佈道這樣,能使我精神為之一震。灰鴿精神為之煥發,他想在農民面前拔拔高,然後再佈道。他清清嗓子說:"當今世界只有幾個大的宗教信仰:。基督教要透過上帝的幫助,使人的靈魂得到純潔和提升;道教提倡回歸自然,天人合一;透過煉金丹,尋找長生不老;佛教透過內心的修煉,獲得無欲無求,找到了喜、怒、哀、樂諸多煩惱的解脫途徑。

炕下炕上的人,瞪大眼睛,看著灰鴿。灰鴿感到佈道的時機要來了,給他們先講一段歷史,從靈魂上嚇呼嚇呼他們。按這種方法行不行呢?灰鴿緊張的盤算著,農民文化低,她們需要、也渴望一種思想來引導生活,我如何灌輸我的思想。可我的思想是什麼?怎麼說呢?

吊死鬼這時說:"牧師講,痛苦、悲傷、憂慮、畏懼、孤獨、快樂、滿足、高興、愉快等人生過程的心理體驗,大都是外部環境阻礙了人的需要或有人克服這些困難的過程體驗。而當無所事事時,空虛無聊又立即圍攏上來。然後又開始新一輪的體驗過程。無所求和什麼都求的體驗,是無望和絕望兩個極端狀態。"

灰鴿說:"牧師講的非常好,要想得到解脫,在村子裡要修個文化廣場,在農民空閒的時候,沉浸到文化藝術和體育運動中去,它能夠使人擺脫困惑,愉悅身心。"

姜大姐笑著擺擺手說:"農民想的都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誰去修哪?"

吊死鬼接著說:"農民看重的是姻緣好壞。可牧師講,結婚就意味著戰爭和要求,有一個叫叔本華的人說,婚姻制度是大自然為了作出世界上最大的罪惡而給人設計的陷阱。還有個叫弗洛伊德的精神病醫生,他用精神分析,說性在人的精神世界中佔有主宰地位。一切行為都應該用性來解釋。他還說,人的本能慾望同社會文明的衝突永遠存在。"

灰鴿心想,農民想的,大都是家庭裡的事。他說:"人類的繁衍所表現出來的男歡女愛,延續了個人和群體的生命,儘管有不同的愛情方式,如離婚、同性戀等等。但是經過人類一萬年的嘗試,大多數人走了一條有益健康的兩性繁殖的路,遵循著人的成長規律。"

在屋裡的農村人對談到性還有些靦腆,在牆角處站著一個女孩,是吊死鬼的女兒,考上省城師範大學中文系,放假回家,她被村裡人稱為金鳳凰,她忍不住插嘴說:"1994年,上演一部影片《神父》,這位蓋普是一位年輕英俊充滿活力的神職人員,他滿懷拯救社會中人們心靈的神聖職責,來到一個環境混亂、人心散漫的小城鎮。小鎮居民素質低落,教化困難,心煩意亂的蓋普時常去同志酒吧消磨時光,借酒消愁。這天,他與一男子相識,並一夜激情,蓋普對他產生了眷戀。...年輕的神父心中對神子的愛和對性的愛激烈交戰,人世間的罪惡是無奈的,白天他在教堂中從事宗教活動,夜間則頻頻尋找真愛..."

灰鴿一驚,村子裡的後生並不土,我不好唬她們了。

姜大姐說:"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看你說的,一個神甫還和一個男的搞在一起,生老病死都是規律,用不著刻意去想,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只要過得好就行。"

灰鴿說:"人老了是要死的,是人生非常重要的階段。叔本華說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絕食而死。但從人類歷史上看,大都是病死的。法國科學家正在解決這項難題,尤其是染色體突變及其端粒加長問題,使細胞老化修復,可使人活到1000歲。主要手段是藥物療法。我們在園子裡進行的第八種元素的植物性培養,就想在自然狀態下叫人健康長壽。"

吊死鬼說:"我不考慮怎樣出生的,怎樣死亡的,這些都不歸自己管,我就想在有生之年怎樣活得更好?"

灰鴿說:"這就是生存權利問題。中國當前最為激烈的社會變革是迅猛開展的農村的城鎮化程序。還有大中城市在飛速擴充套件。村子裡的農民大都進城謀生,留在村子裡的是一些老人、兒童和婦女。而在中國城市環境裡的生存競爭就表現出了異常激烈。有位歐洲哲學家尼采說:強者永遠依靠犧牲弱者而生存,必須征服壓迫弱者;弱者則妒忌強者,怨恨強者。這種強弱權利意志之爭構成整個生物歷史乃至宇宙歷史的全過程,也包括城市中的我們。"

灰鴿喝了一口水接著說:"在當前的市場經濟社會,資本是強弱表現的主要因素之一,再加上人的綜合素質。而市場表面給人公平競爭的機會,實際上在信息化的社會,機會給與了那些先知先覺者,和有本錢的人。這些人被歌頌為超群出眾的具有創造精神的人,是極少數人。"

吊死鬼說:"牧師說我們村子裡的農民,多數是處於市場的噪音中,具有心胸狹窄的短見,信荒誕不經的傳說,有著各種偏見的混合,更多是種種陳舊過時的價值,過時的傳統、過時的風俗習尚,村民還喜歡沉溺於舊價值體系之中,生活於現在而面向於過去。聽他說這段我自卑得很。"

姜大姐說:"我們村子裡的人,就是豬圈裡的豬,根本就沒有價值感,對他們好是豬,對他們不好還是豬。"

灰鴿說:"你們說的都有些道理。在農村,多數人看不到別人的高尚之處,對別人的卑下點卻洞悉幽微,津津樂道。專事窺探和揭露他人隱私惡事為目的。不過,農民生兒育女供應著社會人力資源,村民的淳樸和他的人情味,是叫人羨慕的啊!農民是有家的人,是幸福的人。相反城市中人,科技和大工業卷走了人性,人也變成了只知賺錢的機器。機器反過來也就征服了人,使人連作人都感到吃力。所以現代人找不到自己,成了無家可歸的人,成了流浪的旅人。"

吊死鬼的女兒說:"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和機器、電腦融為了一體,人與過去、現在和將來全部割斷了,儘管人們想尋找信仰、希望、愛情之類的一切美好而崇高的東西,但很快這些卻被無情的牆撞得粉碎。"

灰鴿說:"作家卡謬在《墜落》一書中寫到:現代人只是**和讀報,他們過一天算一天,抓住了三樣東西:我、今天和享樂。同時,現代人互相瞪著他們貪婪的眼睛,舉起他們的投槍,隨時撲獲我、我們這些獵物。他在小說《局外人》裡說:我也沒什麼信仰,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反正是要死的,現在、0年,這些都無關緊要,存在過就行。而作家克爾凱戈爾說:現代人的恐懼來自四面八方,被異己的力量所包圍、擠壓,於是人感到徹底的孤立無援。"

姜大姐說:"我們農村人也不看什麼書,你說的我聽著不太明白,你所說的**到有,但和讀報什麼的很少。"

灰鴿說:"中國人大多數是無神論者,現在有一些家境不富裕的農民說毛主席時代好,大家一起受窮,沒有窮富差別。這不過是找找心裡平衡罷了。"

吊死鬼說:"我們農民現在信什麼呢?"

灰鴿沒有說下去,也說不下去了,只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是一個政黨的指導思想,影響了人類一百多年的無產階級革命理論?談主義、講信仰與政治家、騙子們談還可以,和老農就說不下去了。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我給農民來套中國的,也就是從歐洲回到本土,對農民可能有效。可是用中國元素佈道說什麼呢?

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有一家代表人物、韓非子寫出《說林》等十餘萬字的政治論文,可他說的是帝王之術,只能向統治者佈道。如果要說中國的唯物辯證法,那是法術而不是道。佈道嗎?孔孟之道卻有他們的專論,不過過於片面。誒呀!只有秦始皇大膽求仙,意義深遠,也符合中國道教的老莊哲學,孔子都說:天下老子第一。我何不給農民來點玄學:神仙論!

灰鴿大腦這麼一推理,發現要像秦始皇一樣求仙,就要有仙道的道場;那我何不擴建實驗園成阿房宮花園。它既是道場同時又可適用栽培第八種元素,也符合秦始皇二千年前修阿房宮的壯舉;我在裡邊遍種奇花異草,收集煉取長生不老的草藥,難道不正是我今天提煉第八種元素的翻版嗎?為什麼要這麼艱難的給農民佈道呢?

灰鴿終止了佈道的想法,他忽然感到自己在道理上是多麼的蒼白無力,自己想成為一代宗師是何等天大的妄想。

他藉口有事,又說時候不早了,便走出姜大姐家。他不敢走大路,怕被農民看見後嘲笑自己,而是從村子裡的小路回到了實驗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