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煦真人陰沉著臉看向面前正搖頭的男人。
說起來，兩人的年歲倒也差不多大，陽煦真人今年差不多有六十多歲，而面前人也是七十左右，只是兩人現在站在一起，有了對比才顯得有多大的不同。
首先，陽煦真人留的是長頭，在頭頂上簪了一個道簪，只不過因為常年茹素，所以沒有那麼多的油脂，髮絲肯定也就有些乾枯毛糙了。
身上則穿著一套白色道袍，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在裡頭，好像世外高人的模樣。
若是只看臉，陽煦真人的表情似乎常年都是一樣的嚴肅認真，不帶一絲笑模樣，更別提可能會有的平和眼神，他的目光似乎也跟他這個人一樣，像是柄劍，無人可擋他的鋒芒。
而面前這人，先說穿著打扮，頭髮是那種很普通的老人頭，不長也不斷，然後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似乎還噴了啫喱水一類的東西，不過不用近看就能發現，髮絲黑亮有光澤，似乎也比較柔軟。
身上則很趕潮流的到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純色襯衫，外面又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格子馬甲，又搭配了一條瘦腿的西裝休閒褲，還是九分長短，腳上則穿了一雙很有範的皮鞋，擦得發亮，小小的露了一小塊腳腕。
這幅打扮完全就是現代人也是最近幾年特別流行的裝扮，而且就連很多的國外大型雜誌上，都有刊登過這樣的模特照片。
說真的，只憑他現在的樣子，若是真的當模特也一定有媒體願意和他簽約。
不說別的，看他往這一站，雖說同樣的挺直腰背，可人家那派頭，雙腳微張，自然的成一個丁字形，標準的模特步，更是面帶微笑，目光柔和，若說他是明星恐怕都會人相信。
“張敬德，虧你自稱是名門正派，正道修士，在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你又為何躲在這種地方當個縮頭烏龜不敢出面！”
陽煦真人一口一個仁義道德。一口一個國家大義說出來，好似特別的理直氣壯，若是張敬德不答應他似乎天理難容，他更成一個背叛國家的罪人了。
張敬德打量著陽煦真人，嘴角仍帶著一份笑意，只是原本柔和的眼神裡多出一分好笑。
“我可從沒說過我是名門正派吧，我們就是一家小武館，開業了就為了混口飯吃，什麼時候都沒以各位正道大俠的身份自居過呀。”攤了攤手，張敬德的表情好似很無奈。
陽煦真人一愣，表情立馬變得更加難看了。
不過還沒等他介面，張敬德也就是穆思成與穆英等人的師父，又說了：“而且，我為什麼要去，我們國家什麼時候打起來了我怎麼不知道，又為什麼沒有新聞沒有通知？就是不說這個，我們國家有我們國家的軍隊，你可什麼時候見過兩個國家開戰讓平民老百姓去上戰場了？”
這麼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話，瞬間給陽煦真人氣了個倒仰，長個嘴“你你你”的說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什麼來。
張敬德悠閒自得的給自己又泡了一壺茶，其實承德武館往日裡的生意還不錯，所以他們在大興也有一家屬於自己得小茶館，而且這家茶館的地理位置都還不錯，也有些年頭了，算是他們自己的產業，如今正交給幾個小徒弟管理。
而如今的張敬德，就坐在這家靠近街邊的小茶館二層上，透過古色古香的木頭窗子，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獨自一人的品著茶，當然，那是在陽煦真人來之前。
深吸一口氣，陽煦真人有些後悔不應該自己一個人來，畢竟論起嘴上功夫，可能十個自己也訂不上一個張敬德，可是現在也來不及再叫段遠堂過來了。
於是陽煦真人只能重整旗鼓，再一次開始了勸說。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出山，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你，只憑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將那些魔如何，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它們為禍蒼生嗎！”陽煦真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痛斥，好像懷揣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張敬德驚訝的睜大眼睛：“是嗎，他們都做什麼了？”
就只有這一個問題就把陽煦真人問住了。
要說這些魔可當真是壞事沒少做，可是人家是怎麼做的，這黑鍋到最後可全都背在人身上了，不然又怎麼會單獨調下來一批人去查那種特殊案子呢。
所以你要說明面上，至少大家能看得見的，那這些魔似乎還真沒做什麼。
可這要陽煦真人怎麼去和他解釋？
往日裡的陽煦真人就是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人，再加上思想比較古板，為人又特別的嚴厲，所以就連他有些時候說了什麼，他的弟子都要仔細的會去揣摩好幾遍才能明白他的想法。
可是現在眼看著外面魔氣壓城，若是再等一會兒他們分出個勝負，到時候所有大小魔物全都站在一派，他們再想要抓住他們可就難了！
見陽煦真人面露急色，卻又礙於有事求他，又不能發這個火，面色糾結的厲害，張敬德微微垂下眼皮，抬手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良久，陽煦真人開始急了：“我說張敬德，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同我一起去抓捕那些魔物！”
輕嘆一聲，張敬德抬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他：“我說陽煦兄，那你讓我出面又是為了什麼呢，抓那些魔物？還是大魔。
說句實話，別說憑我了，就算是十個你我加在一起，這外面五雷轟頂的，誰能兜得住？”
輕輕地搖了搖頭，張敬德平靜的道：“我們都不行，就只能靜靜地看著，等著。”
隨即他又道：“而且陽煦兄你聽我一句勸，不是每一個魔物都是非死不可的，它們本就是天地間的混沌之氣，便是今天散了，沒了，改天，或許你我都已經沒了，留下我們的孫輩，甚至曾孫輩，又會出現。”
看了一眼陽煦真人，張敬德道：“你這是多此一舉了。
況且我聽說上面不是已經批了第一個魔嗎，你看吧，後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魔加入，我們不能總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你說對吧，陽煦兄。“
陽煦真人拉長了臉，或許是見怎麼說都沒辦法說得動張敬德，便也乾脆不再和氣以待了：“哼，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殺死了我的愛徒，手段極其殘忍可怕，我決不允許這樣的東西苟活於世上！”
說完，陽煦真人當即轉身離去，絲毫不管張敬德一臉愕然的看著他的背影。
良久，張敬德突然輕笑了一聲，帶著些無奈的微微搖了搖頭。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張敬德給穆英打了回去。
“陽煦剛才過來找我了，嗯，讓我出面，我沒去，還在茶樓，他應該去找他們了，不過他能找來的人應該不多，我看今天這事應該沒幾個人想參與，你們放心吧，這邊亂不起來……”
等打完了電話，張敬德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壺裡的水逐漸傾滿整個杯子，發出清脆的“嘩啦”聲。
二層小樓只亮著一盞淡黃色的燈，在這漆黑的雨夜裡毫不顯眼，只是若用來照亮著一室的光明，卻也足夠了。
張敬德輕輕端起茶杯，卻看到外面那漸漸濃郁起來的霧氣竟是不知何時開始跑進屋子，甚至讓本就不甚明亮的小燈變得更加朦朧昏暗了。
稍微苦笑了一聲，張敬德忍讓的沒說什麼，只是心裡卻在輕嘆，霸道又毫不講理啊這是，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在這大興佈下什麼樣的天羅地網，而那個人，當初從他們這麼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如今又會不會從大興離開呢？
不過剛這麼想，張敬德就突然反應過來，若是想離開難道還能一直這麼安靜的在大興留到今天嗎，肯定早就離開了，那麼也許今天晚上本來就不是一場捕殺，是一場公平的對決？
手裡端著的茶杯一個不穩，輕輕顫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灑出來，讓陷入沉思中的張敬德頓時緩過神來。
眼中突然出現的驚恐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手中的茶也被一口喝進了肚子裡，卻沒能嘗得出是什麼味道。
秦川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張白色的休閒椅上，還帶了個靠背，只是自從她坐在那裡直到現在，整個人卻一直都是緊緊繃著的，完全沒有一丁點放鬆。
他和深淵再也沒有什麼交談了，好像就只是靜靜地在那裡坐著，又好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再進行著什麼，所以秦川的神經一直都是緊緊繃著的，絲毫不敢放鬆。
不過這種現象並沒有維持很久。
當秦川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周圍，蔣正等人也全都站了起來，甚至也隨之一同各自露出了自己的原型，就在腳下的空地上。
秦川有一瞬間的茫然，她的原型，就是她自己。
而前面，他和深淵卻依然沒什麼動靜，只是氣氛開始變得沉重了。
直到秦川聽見一聲輕嘆。
她忍不住看過去，是他嘆了口氣。
她好像從未這麼清楚的去看他的臉，他的長相，還有他的眼神，她的目光就像是一隻溫柔的手，沿著他好看的英眉一路蜿蜒向下，順著他幽深又透著一種明亮的眼睛到他堅挺的鼻樑，最後是那張似乎擁有好看唇形的嘴，以及稜角分明的下巴。
秦川的視線定定的注視著他的臉，他整個人，似乎都不會移開了。
甚至，被人一直用那種炙熱的目光注視著，戚嶼也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秦川一眼。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目光呢，好像是最深沉的湖裡最冰涼的水，卻又透著一絲清澈透明。
秦川覺得自己很難不被這樣的目光打動。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魔障了。
大片大片的黑色霧氣開始不斷的出現在天地間，似乎要將這裡所有的一切全部覆蓋，好像那些濃郁的魔氣就要完全的充斥在這個世界上了。
秦川睜開眼睛與閉上眼睛都是一樣的，她看不清這裡的一切，她更看不見周圍都有些什麼。
她看不見，可她卻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蔣正他們似乎也和她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然而很快，一絲淡淡的霧氣從她的心口輕輕的飄出來，就好像無聲無息的在這完全黑暗的世界裡開闢出一個小小的房間，如同是觀景臺一般，讓她能夠安全的，甚至愜意的站在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無比清晰的看見外面潑墨般的世界，黑暗的空間好像被無限拉長，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天上地下無一不是濃郁的魔氣，似乎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而在這個世界裡，深淵則變成了一團秦川看不出形狀的魔氣，輕輕地漂浮在他的身前。
他和她一樣，是人的樣子，還是之前的樣子，就那麼站在那裡，彷彿不是站在深淵的世界裡，而是站在他自己的內心世界，他仍然沒有恐懼沒有退卻，還是那麼淡然，平靜，似乎並不把這一切放在心上。
“你知道你是由何而來嗎。”他輕輕地問了一句，應該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可是秦川卻清晰地聽見他的這句話，甚至清晰地就彷彿是在她的耳邊對她訴說。
哪怕在這個無邊無際寬廣遼闊到甚至看不見遠處的天與地究竟交接在何處的世界裡，他悅耳的聲音也是那麼清楚地傳進她的耳朵。
“你是我心中所有惡念，憎而不能，欲而不得，你是我創造的。”
陽煦真人陰沉著臉看向面前正搖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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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敬德打量著陽煦真人，嘴角仍帶著一份笑意，只是原本柔和的眼神裡多出一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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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一聲，張敬德抬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他：“我說陽煦兄，那你讓我出面又是為了什麼呢，抓那些魔物？還是大魔。
說句實話，別說憑我了，就算是十個你我加在一起，這外面五雷轟頂的，誰能兜得住？”
輕輕地搖了搖頭，張敬德平靜的道：“我們都不行，就只能靜靜地看著，等著。”
隨即他又道：“而且陽煦兄你聽我一句勸，不是每一個魔物都是非死不可的，它們本就是天地間的混沌之氣，便是今天散了，沒了，改天，或許你我都已經沒了，留下我們的孫輩，甚至曾孫輩，又會出現。”
看了一眼陽煦真人，張敬德道：“你這是多此一舉了。
況且我聽說上面不是已經批了第一個魔嗎，你看吧，後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魔加入，我們不能總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你說對吧，陽煦兄。“
陽煦真人拉長了臉，或許是見怎麼說都沒辦法說得動張敬德，便也乾脆不再和氣以待了：“哼，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殺死了我的愛徒，手段極其殘忍可怕，我決不允許這樣的東西苟活於世上！”
說完，陽煦真人當即轉身離去，絲毫不管張敬德一臉愕然的看著他的背影。
良久，張敬德突然輕笑了一聲，帶著些無奈的微微搖了搖頭。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張敬德給穆英打了回去。
“陽煦剛才過來找我了，嗯，讓我出面，我沒去，還在茶樓，他應該去找他們了，不過他能找來的人應該不多，我看今天這事應該沒幾個人想參與，你們放心吧，這邊亂不起來……”
等打完了電話，張敬德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壺裡的水逐漸傾滿整個杯子，發出清脆的“嘩啦”聲。
二層小樓只亮著一盞淡黃色的燈，在這漆黑的雨夜裡毫不顯眼，只是若用來照亮著一室的光明，卻也足夠了。
張敬德輕輕端起茶杯，卻看到外面那漸漸濃郁起來的霧氣竟是不知何時開始跑進屋子，甚至讓本就不甚明亮的小燈變得更加朦朧昏暗了。
稍微苦笑了一聲，張敬德忍讓的沒說什麼，只是心裡卻在輕嘆，霸道又毫不講理啊這是，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在這大興佈下什麼樣的天羅地網，而那個人，當初從他們這麼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如今又會不會從大興離開呢？
不過剛這麼想，張敬德就突然反應過來，若是想離開難道還能一直這麼安靜的在大興留到今天嗎，肯定早就離開了，那麼也許今天晚上本來就不是一場捕殺，是一場公平的對決？
稍微苦笑了一聲，張敬德忍讓的沒說什麼，只是心裡卻在輕嘆，霸道又毫不講理啊這是，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在這大興佈下什麼樣的天羅地網，而那個人，當初從他們這麼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如今又會不會從大興離開呢？
不過剛這麼想，張敬德就突然反應過來，若是想離開難道還能一直這麼安靜的在大興留到今天嗎，肯定早就離開了，那麼也許今天晚上本來就不是一場捕殺，是一場公平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