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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黑旗禁衛軍

“楊制使?你怎麼也進城了?”

耿驢兒見楊再興也偷偷溜進城,很是意外。

本來他按照程洲制定的計劃,到靈州城裡的‘耿家’宗祠所在地耿雲莊發動鄉親。就像陸文隆所說的‘把臂相看淚眼’,耿氏同鄉們一番驚喜之下,對耿驢兒所鼓動的內應行動都是一口贊成。

因為正好被程洲說中了:李安再糊塗,他也還是知道靈州的重要性的。他立即命令向下攤派糧資,儘可能搜刮民間可用資源以求死守靈州。所以,耿雲莊這種地方大姓就得‘多出力’(多出血)了。

他們哪裡能甘心?作為豪族,坐享其成的時候他們心安理得;可當你要想讓他們為國奉獻支援一點,他們就要跳腳罵娘!甚至恨不得勾結外敵來傷害本國利益,以洩私憤、以搏大富貴。

何況現在的國王李安又是特別的殘暴不仁,讓有心報國的民眾也寒了心。

——

“是楊制使肚餓,想進城找點吃食。吃完就走,不妨事的”

瞿彪也只好無奈的替楊再興打掩護。

耿驢兒覺得楊再興這樣目無軍紀、過於散漫很不好:“瞿都頭,你是本地出身一個曉得的,本地人對楊制使這樣的中原口音非常敏感。萬一被堵在靈州的街巷裡可就插翅難逃了,你怎麼能帶他進城呢?”

瞿彪脹*紅了臉,正要辯解——就聽得‘瞿家鋪子’外面一陣喧鬧。

有聲音大喊:“夏國黑旗來了、耿將軍快跑!”

“瞿都頭,他們來了幾百人,拼不過啊!”

耿驢兒和瞿彪帶的兩撥屬下,在外面發現了夏國黑旗禁衛軍。

耿驢兒恨恨的瞪了瞿彪一眼,那意思很明顯:肯定是因為你帶楊再興進城,他的中原口音招來了‘黑旗’的圍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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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彪也沒法辯解,只好轉頭看著包圍圈中的最高級別的領導楊再興。

楊再興此時吃的是‘嘖嘖’帶勁、雙手不停的幫嘴裡塞吃食,好像根本沒注意他倆憂心忡忡的樣子。

耿驢兒急的惱怒,心說‘程少卿任命這中原指揮使,怕不是個粗大傻子吧?’

他毫不客氣的對楊再興大喊:“楊制使、您不停軍令私自進城,以致我等被夏國精兵圍困。我等誤了性命事小,可要是耽擱了程少卿苦心籌謀已久的大事、您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楊再興聽了這話一愣,放下一根油淋淋的羊排骨:“夏國精兵······不是說只剩下一幫老弱病殘了麼?”

“他們有多少人?”

他一邊問一邊漫不經心的撕開包裹在大槍上的偽裝布條。

瞿彪也被楊再興氣樂了,他調笑的回道:“楊制使,剛才外面負責警戒的弟兄說看到幾百名夏國‘黑旗’禁衛軍。怎麼,您的計劃是要與他們對戰麼、哈哈!”

耿驢兒很生氣,對瞿彪吼道:“都火燒眉毛了還開什麼玩笑?”

“楊制使,您安排一下撤退順序吧,誰打頭陣、誰留下斷後掩護。除了您,我們進來的兄弟都有本地親戚;只要衝破了圍捕,即可分散隱入各家各戶以待救援。”

——

“不好,這樣不好。”

楊再興大搖其頭:“就算我們逃掉,夏國官軍必定要向收留我們的本地人洩憤,那耿雲莊的這一千多老小也就完了。程少卿常常說‘對幫助過我們的人,絕不能棄之不顧’。”

他整理好了大槍,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遠遠的望向門外:“我闖的禍事,我來承擔!”

耿驢兒聽楊再興這麼說,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趕緊伸手攔住:“楊制使且住。事已至此,責怪於己無甚益處。怎可意氣用事?還是我留下來斷後遮掩,由瞿彪帶路、您居中排程,我們次第撤離吧!”

瞿彪也搶著留下斷後,讓耿驢兒帶楊再興先走······

楊再興把他倆隨手一撥拉,兩人就倒退了五六步。

“休得呱噪!我自去將這什麼幾百黑旗撕碎便了。”

話音剛落,耿雲莊外面就是一聲驚叫:“黑旗禁衛軍調來了火油,他們想把我們全部燒死!”

楊再興聽了,急切的就衝出大門。

耿雲莊是靈州城中的一座大宅院,位於中心街的東邊。

楊再興此刻就見到中心街的南北兩頭,站滿了一堆‘大烏鴉’。他們就是國王李安親自組建的‘黑旗禁衛軍’,每個人一身黑衣黑甲、舉著黑旗,黑旗上繡著一個傾斜的白底黑‘卐’字。

要是程洲看到這種場景,肯定得驚呼一聲:二戰納粹黨衛隊(衝鋒隊)?

李安搞的這個‘黑旗禁衛軍’,充分證明了他的瘋狂。他才是真正的遊戲玩家,他真的是在‘玩’、在肆意揮灑,完全就是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把後世無法實現的夢想,都利用自己掌握的權力來‘玩’一遍,就是要過癮、就是要‘瘋’的歇斯底里!

自從李安和程洲在青塘高原直接交手慘敗之後,他也在反思、學習、進步。

比如,蒐集火油就是他的學習成果之一,他要給程洲來個‘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

黑旗禁衛軍圍住‘耿雲莊’,遲遲沒有發動攻擊。

待裝滿火油的大木桶運來到中心街,形勢頓時變得危急萬分。

“黑旗禁衛軍堵住門前的中心街兩頭,而莊子的後門我剛剛也去看了,后街的人更多。陸續也有大木桶推過來,他們顯然是防備我們從後街突圍。”耿驢兒非常急切的把敵我情況匯報給楊再興。

只是,臨戰應變指揮並非楊再興的強項,他也沒辦法給出自己的見解。

到了臨危決斷的時刻了,沒個主意可不行!

級別最低的都頭瞿彪見狀,只好湊上來扮演一次臨時‘諸葛亮’:“二位將軍,我看不如這樣;先把耿雲莊裡面儲存的長兵器無論粗劣,選幾支投矛交給楊制使······”

瞿彪‘嘰裡呱啦’一頓講完,楊再興和耿驢兒都是大為欽佩,一致讚揚他:“瞿彪真乃名將之資也!以前小瞧了你瞿彪,人才人才、以前真是埋沒了啊!”

瞿彪心說:我這不是也想活命麼,那有什麼‘名將之資’?以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指揮兩名上官的能力咧,我也是被逼的呀!

就這樣,他們三個臭皮匠湊一起總算合計出了一個作戰方案。

所以說,不到生死攸關的特殊時刻,你都不知道你還有多少潛能可挖。

——

耿雲莊經營的是糧食生意,而對門是一家綢緞莊。

黑旗禁衛軍就在對門的綢緞莊屋頂忙活,正準備架起大弩來封住耿雲莊的出口。

耿雲莊的院牆裡面,兩塊門板已經被拆卸下來、靠牆斜置,幾個跟耿驢兒一起進城的便裝歸義軍士卒扶住門板兩邊。

楊再興對眾人點點頭,左手臂夾緊六支投矛,右手持握一支;深吸一口氣,腳後跟一蹬,‘蹭蹭蹭’的就向門板衝去。

歸義軍士卒們趕忙全力穩固住門板,楊再興已經踏上門板的坡面,借力躍上牆頭。

黑旗禁衛軍在對面屋頂、用大弩瞄準下面的大門呢,有一人就發現耿雲莊的牆頭突然出現人影,他大喊:“抬高弩機,射死牆頭的宋狗!”

這邊的五張大弩還待調整,對面楊再興的第一支投矛已經擲出。

‘嗖’的一聲破空而來,‘哚’的就釘在一張大弩的木撐上,衝擊力震的大弩一歪。旁邊操控的三名弩手在屋頂站立不穩,雙手在空中使勁劃拉了幾下、想搶救自己,終於還是跌落到院內。

楊再興連線‘嗖嗖嗖’三支投矛,暫歇了一下,又是‘嗖嗖嗖’三支,將七支投矛全部擲出。

而這時黑旗禁衛軍的大弩、終於也同時射出了兩支弩箭還擊,楊再興向後翻倒下去,弩箭堪堪從他後仰的胸膛掠過。下落,後背一觸底下門板的坡面,他瞬間捲起身體、順勢接一個後滾翻,竟然穩穩當當的站立於大院之中。

這個平時憨憨傻傻的大塊頭,只要有施展一身技業的機會,他的靈巧機變總是令人‘歎為觀止’——那麼大的個子,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曼妙的動作?

“好——!”

耿雲莊中圍觀的十幾名歸義軍士卒、和兩百名耿氏青壯都為之讚歎、鼓譟起來。大夥也都忘記了剛才的驚恐和忐忑,似乎楊再興一個人就能給到他們巨大的安全感。

——

楊再興稍稍喘息,注意聽著外面。

對面的綢緞莊那邊傳來最後兩聲‘咕咚’的跌落聲。

他大喊一聲:“正是此刻!”

大門兩邊的壯丁迅速拉開大門,楊再興一把抄起大槍、帶頭衝出耿雲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