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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朝堂眾生相

皇宮大內紫宸殿。

這是朝政荒廢許久之後、趙佶好不容易從修仙煉丹事業中抽空出席會議處理事情。

道君皇帝趙佶,身著道袍、手捧拂塵坐在御座,就這樣以一副世外高人的修真道士形象與眾位中央朝廷常 萎、哦不、是與肱骨重臣們商議軍國大事。

趙佶在位已經快二十年,臣子們倒是早就習慣了他的輕佻浪蕩;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主子的輕佻浪蕩,那下面這幾位也沒有機會高升到常 *萎這個級別坐在紫宸殿裡參與國政。

說實在的,趙佶算是一個好人。在整個古代皇帝之中,他殺的人是最少的;很多次有人惹他生氣了,他至少站起身來氣呼呼的走開,很少下命令懲罰那些‘大不敬的罪人’。

他還挺重感情,他身邊的常年玩伴、內侍閹人、棋友······全都被他照顧的很好,個個身居高位。

而且這些老朋友無論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甚至大罪,趙佶都會力保他們,輕拿輕放。

作為朋友來說,趙佶是個特別靠譜的摯友。

只可惜,上蒼把他安排在帝王之家、安排在不適合他的崗位上班······

作為四十多歲的青年皇帝(從愛踢足球愛運動的他來說,非常年輕健康),趙佶的身體依然壯健、服用國師煉製‘仙丹’的他床上依然生猛、在宮內夜御十女之外還要外出玩李師師;歲月幾乎在趙佶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但他心理上的空虛、無聊、煩悶卻是與日俱增。

趙佶很懷念老丞相(權知中書門下平章事)蔡京,是蔡京這個王安石門徒搞活了經濟、聚斂財富提出了‘豐、亨、豫、大’的大宋夢!我趙佶才得以成為太祖以來最奢侈享樂、隨心所欲的神仙皇帝,大建延福宮、墾嶽,大練仙丹大修道觀;再也不用像趙氏祖宗們那樣‘苦哈哈的當皇帝’擠在自古以來最小的皇宮裡面、整天操心著收復幽雲十六州和防禦西夏的軍費、省吃儉用皇后自己縫補衣服;再也不用擔心朝廷那些反對者呱噪、因為蔡京把司馬光舊黨的徒子徒孫一網打盡·······

我的老丞相啊,你真是個有能力的好臣子、我交代你的事你都辦得妥妥當當、我沒交代的事你也都主動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也曾擔心你功高震主、幾次趁有人上書攻擊你把你貶斥回家,可馬上就發現朝廷沒有你就像‘破屋遭暴雨’、處處漏水。

我貶你幾次,又不得不召回你幾次;這次你終於臥床不起,朝廷裡竟然找不出一個能頂得上你一半才能的人······煩躁!

看看今日紫宸殿裡坐著的這幾位趙宋朝廷核心(沒錯,唐宋以前大臣是和皇帝坐著聊天的,並不是像蟎清那樣個個口稱奴才跪著回話):

坐得筆直的那位長鬚大帥哥,就是蔡攸蔡居安,蔡京的長子;他第一次有資格參加最高級別的會議,非常激動自豪,所以狀態最投入。

他父親蔡京已經老的起不來床了,這位大書法家隨時會嚥氣;宋徽宗趙佶想著蔡攸再差勁,那也是經過老蔡京精心扶植培育的書法人才、而且長得也順眼,看在蔡京的面子上賞給蔡攸一個參知政事頭銜(相當於國 務委員)。

——

“童太尉,這河北宣撫使王安中和幽州常勝軍總管郭藥師發來的急報;稱金國在宋、金邊境的兵力調動異常,似有大舉入侵之意······以您多年戎馬生涯和與金國交涉過的經驗,能確定金國是要進犯我大宋嗎?”

蔡攸積極發言,這番話是替皇帝問出了他最想問的核心內容,可以說是相當會揣摩朕意了。皇帝本人想問,但又不好讓臣子們覺得自己害怕金國人,太掉價!

果然趙佶在御座上就露出‘甚得我心’的笑容,大夥又都看向童貫。

童貫:“這,嗯;僅僅從這兩封急報來看,訊息有限,我還無法判斷。我想聽聽諸位同僚的意見,希望能給童貫我一些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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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微微一笑,對童貫親切的點點頭,像是很感謝他的回答似的;內心裡,卻是極度鄙視童貫這種推卸責任的‘老滑頭’作風。

他也只是表面對童貫這個現今‘資歷最深、年級最大’的閹人王爺制度性的尊重,童貫自己也處於衰老等死的狀態,能少說話就儘量不說。

蔡攸看看浪子宰相李邦彥下首的兩位新面孔,那是趙佶剛剛提拔起來的張邦昌、歐陽珣這兩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副總 *理)。他仗著父親是蔡京,就想確立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對張邦昌和歐陽珣也主動進攻:“張相公和歐陽相公對此事怎麼看?對北方邊境形勢可有瞭解?”

蔡攸這個提問很有針對性、也很壞,聽上去好像沒毛病、就是順著這兩封邊境急報來問的,但‘對北方邊境形勢可有瞭解?’這句問話卻很不好回答。

試想著兩個新面孔文官,哪裡會知道北方邊境形勢?可你作為最高層的領導,‘我不懂、我不知道’這種話是不能當著皇帝和同僚的面說出來的,何況你是第一次參與核心機密會議?

“聖上,微臣認為金國以微小部落偶然得勢,且顛覆遼國不久現、殘遼反抗勢力並未徹底清除;金國並無多餘國力進犯我大宋。”

張邦昌沒有理會蔡攸的‘控場’,直接向作揖行了一個儒禮、講出自己的見解:“另外我大宋與金國盟約並未解除,女貞人對中原物資亦多有依賴,短時間內應該無需顧忌燕北安全。就算金國對我中原有所圖謀,恐怕也得積蓄十年國力之後了。”

張邦昌根本沒把蔡攸放在眼裡:在這個場合,你我都是新人、而且都是正二品;皇帝能提拔我到這個位置,自然是對我有所看重。你一個狗仗父勢的衙內、二世祖竟然也敢大

言不慚在這裡指手畫腳?

他對宋徽宗回稟的這番話,基本反映了全體文官對國際形勢的看法。儒生的世界觀只能達到這個水平,至於‘國際視野’這種東西:不存在的!

張邦昌後來在靖康之變大事件中的所作所為,造成了大宋的慘痛損失;他也無顏面對家鄉父老,索性破罐子破摔向女貞人投誠了。

事實證明,能混到最高層的人物,都不是吃素的!

蔡攸在張邦昌這裡碰了個軟釘子,皇帝面前,卻也發作不得,他只好厚著臉皮稱讚:“張相公好見識!”

——

“聖上,微臣附議!”

這個發話的歐陽珣與唐朝楷書名家歐陽詢讀音都一樣,也是一個藝術家。沒辦法,宋徽宗趙佶的用人思路是一貫的、是務虛而不講究實幹的。

“張相公講的非常好,但微臣以為‘國不可一日無防’!即使金國在邊境的調動是在清剿殘遼反抗軍、不是針對我大宋,但我國新復燕地尚未徹底掌控,有必要加強河北邊鎮武備。我願替聖上巡視燕地一探虛實,順便也可督察幽雲諸州民情、軍紀。”

從歐陽珣這番話來看,他雖然也和儒生群體一樣迂腐、以為蠻族女貞威脅不到中原;但他不肯舒舒服服的待在京都享福、卻主動要求不辭勞苦的去巡視燕山,這絕對算得上是個心懷江山社稷的忠臣赤子!

在原歷史上,靖康之變後,歐陽珣和李綱並肩作戰;最後被投降派陷害,死於女貞人的酷刑。

如果趙佶能聽取歐陽珣的建議,讓他走一趟幽雲十六州,那大宋的結局很可能完全不一樣。

“陛下、萬萬不可!”

一聽稱呼陛下的,就知道這個人是老臣;因為只有張邦昌和歐陽珣這兩個新人京官才會稱呼趙佶為‘聖上’,像蔡京、童貫、高俅這一輩的元老都是正式場合稱陛下、私下裡稱皇帝趙佶為‘官家’。不過稱呼皇帝‘聖上’和‘陛下’都是正確的、符合禮儀的。

副相王黼的發言總是急切而抓人眼球:“陛下,本來我大宋與金國還相安無事;可您要是準了歐陽翰林(歐陽珣擔任尚書省右丞兼翰林學士承旨)去燕地巡查,必定引起金國的疑慮、造成外事糾紛!”

他是和蔡京、高俅、童貫一屆的常*萎,本來以為蔡京隱退之後自己這個副相自然扶正,沒想到皇帝卻提拔上來好幾個新人,他實在忍不了。

現在王黼就是要‘為了反對而反對’,必須讓你歐陽珣不能如願!

要達成這個目的,王黼還得想辦法說出點道理:“陛下您想想,我大宋朝廷是極少會派正二品的京官巡視邊地的;以前的為數不多的幾次,幾乎都是要與鄰國開戰才派遣去的。所以,我們決不能作這種讓盟友誤會的舉動啊!而且京官不得隨意出巡地方、雖然並非法規制度但卻已是慣例,這也是祖宗為了防止內外勾結反叛的教訓,微臣就算出言得罪了歐陽翰林、遭同僚排擠也在所不惜!如果陛下答應歐陽翰林的巡邊動議,微臣就死諫不止!”

紫宸殿眾人:······

——

歐陽珣氣的手腳冰涼、嘴角直哆嗦,他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你你你,唉!”

歐陽珣本來要破口大罵的,但立刻想到要在皇帝面前顧及形象,只得降低姿態:“王相公你怎的就扯到什麼內外勾結造反上去了、我歐陽珣只不過是想為國出力而已,你你、你,唉!我不去巡邊了還不成嗎?!”

他滿腔報國熱情,第一天參加最高機密會議就碰到王黼這種‘攪屎棍’,很受打擊。負氣的縮頭坐著,決心今日不再發言。

趙佶在御座上冷眼旁觀。

他對副相王黼的能力還是很清楚的,此人口條出眾,但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只是更擅長阿諛諂媚。早年因為協助蔡京重新恢復宰相一職有功,便被蔡京力推、升官至御史中丞,之後更是連超八階擔任代理宰相一職;如此升遷速度乃是大宋開國以來第一人,也只有趙佶這個輕佻皇帝才作的出來。

“京官出巡的事,確實不合時宜,此事不必再提。”

趙佶發話了。

他雖然明白王黼是個不顧大局、自私自利的超級‘攪屎棍’,但王黼這孫子就是懂得抓住領導的核心訴求,那就是時時刻刻防止下屬造反!

雖然很明顯王黼這個爛貨的話就是胡亂撕咬、上綱上線,但這個事只要是被提出來,就會在皇帝心裡紮下一根刺······你們都能看出來我王黼是一個小人,那又怎樣?最終我就是能達到我想要結果,你們能耐我何?

——

“聖上,夷洲琉球經略使程池、夷洲琉球防禦使高寵聯名上奏摺子。”

趙佶新提拔的樞密副使(軍 委副主 席)何灌提請第二個議題。

“二人懇請兩浙路、福建路、廣南東路等各沿海州府,強制無業遊民和人煙稠密的鄉村向夷洲島、琉球群島遷移農戶。奏摺中附有詳實地圖,力述夷洲島(臺灣島)之廣闊富饒;還附送來當地特有果乾蜜餞以及金銀銅鐵等原礦石,以證夷洲實乃珍奇寶島。”

何灌被同僚所熟知的,就是他‘天下第一神箭手’的名號,連當年遼國使節來訪都想約見他。

趙佶對生命富饒土地、種田出糧這些完全不上心,耳朵裡只聽到有金銀礦,馬上來了精神:“即是如此寶島,遷移無地遊民上島以馴蠻夷也是正理;朱勔,朱勔?”

此時‘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趙佶已將極度寵愛的朱勔官復原職,且更進一步的加以褒獎,罕見的對‘東南王’朱勔加以殊榮:“進見不避宮嬪”!

也就是說,朱勔可以隨時到皇宮大內找皇帝

趙佶玩,隨便走動都行;完全不用顧忌看到后妃走光啊、隱私場合這些,就算撞見皇帝的女人,也不用迴避······這,似乎宋徽宗是個雙向插頭?

“磐固侯啊,你累了還是······”趙佶和顏悅色對走神的朱勔問道。

“啊,微臣、微臣只是在思慮遷移民眾的船舶籌造之事,還請陛下恕罪!”

朱勔的反應多快?

他可對趙佶的心思太瞭解了,趙佶熱心投入的事,不是修仙就是搞錢。既然皇帝有心把這個光榮任務交給咱,那咱就給你來個舉一反三:你問我?我都已經想著怎麼造大船運送移民了,這樣忠心又急智的好臣子,只有我朱勔啊!

“陛下,我覺得有必要多多招募工匠;夷洲島上生活用具這些總是從大陸運送成本奇高,還是在島上就近採礦打造的好。”

“嗯,甚好!准奏。”

趙佶大樂。這個朱勔,一點就透啊!

移民種田?最重要當然是採金銀礦啦、哈哈!

對副貪財的人就得這麼幹才行,夷洲琉球經略使程池的計策奏效了。

不過要想大規模的向夷洲島移民,還真繞不過朱勔這道坎。

東南一帶州府官員,大半出於‘東南王’朱勔門下。《宋史》記載:朱勔不用發話,只要“頤指目攝,皆奔走聽命”,時人謂之“東南小朝廷”!

——

“陛下,討逆軍折軍侯已報輕取安南海陽,催促錢糧。”

李邦彥說到這裡,就不言語了。

蔡京臥床,浪子宰相李邦彥終於有機會分管三司:鹽鐵﹑戶部﹑度支。折彥直催促的錢糧自然是由他負責,可他接手這財政大權之後才知道······大宋現在就是個空殼啊!

趙佶看李邦彥面有難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一個個的,沒一點用!離了老蔡京朝廷都玩不轉啦?

唉!這個李邦彥,全靠阿諛奉承、鑽營取巧,沒有一點宰相才能。

可有什麼辦法呢?他是我一手力捧的好玩伴啊······

“前方將士流了血汗、打了勝仗,為我華夏開疆拓土,不獎勵可不合適!聖上,微臣以為可以命令廣南東路、廣南西路的稅賦不必押解進京,直接轉交討逆軍即可。”

尚書省右丞歐陽珣倒也善解人意,幫皇帝主子解憂。

趙佶點頭:“兩廣駐軍的糧草可以先調撥給討逆軍,餘下如有不足,就地籌集吧。”

皇帝這話說的雲淡風輕,但紫宸殿裡的諸位臣子聽到這個‘就地籌集’卻感受到了腥風血雨!

哪有什麼‘籌集’?其實就是“燒殺搶掠”、以戰養戰!

您作為皇帝,竟然公開鼓勵這種野蠻行徑?這不合聖人之道啊!

——

其實,從歷史的長河來看,趙佶因為財政緊張、及時‘甩鍋’叫大宋遠征軍自己就地解決糧草,卻是最合理的做法。

雖然趙佶起因是自私、不肯拿自己內府的錢出來補貼公眾利益。

一千年後,文明的英吉利成為‘日不落帝國’的時候,都是從萬里迢迢本土往殖民地運送糧草輜重?

怎麼可能?還不是就地籌集、以戰養戰!

中原王朝總是搞不定安南這塊地方、搞不定遼東、搞不定西域、搞不定······任何地方,都是因為“又想貪圖這塊地盤,又想裝體面人!”總怕人家說閒話,怕吃相不文明······

一個國度,即使面積再大,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

天朝上國要想報復安南之前對廣西的大屠殺、最終佔領那塊沃土,從中原長途跋涉運送物資太難了,特別是在古代。

那裡的十萬大山、密林、雨季泥濘,十袋糧食運過去、成功抵達的可能不到兩袋;即使運到的糧食也可能黴爛不能吃了,還怎麼打仗?

要想全靠自己解決後勤、當文明之師,即使後世的超級大國美帝也打不贏、供應不起。

本來就算你是去報復原先對方犯下的罪過,但只要你去打他們,他們並不會覺得自己曾經理虧、只會把你當仇人!

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你是去滅對方的、是想打贏戰爭的,雙方積累了太多仇怨,是不可能爭取到對方地支援的。

就是打贏就對了。

你要是打輸了、慘敗退走,當地人會稱讚你這個‘文明之師’、更加的與你友好?反而會得到對方的尊重?

開什麼玩笑!

只要你輸了、敗退了,即使你當時對他們再文明,你留下的也全是醜聞!

只有你打贏了、將他們徹底打殘了、打服了,世世代代的佔領洗腦,他們才會忘了仇恨、還會感激你、讚揚你給他們帶來了文明、天天唱‘上帝保佑女王’——這就是‘日不落帝國’的成功經驗!

——

宋徽宗趙佶的這個腦殘決定,反而成全了討逆軍,讓他們放開了手腳。

從就地籌集(搶奪)糧草開始,造成糧食稀缺,讓抵抗軍沒有糧食可吃;再到摧毀抵抗軍的根據地遷走所有農戶、斷絕他們的兵力來源,再‘進化’到驅趕逼迫當地百姓‘蟻附攻城’自己人打自己人、再到每家男子‘逢二減一’的減丁之策······

從那以後,安南逐漸徹底併入華夏,再也沒有能力、也沒有人力可以用來脫離。

因為,敢於反抗的人全部消失了······跟蟎清當年入關之後的做法一模一樣,結果也是一樣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