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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禍從天降

夕陽,不同於當午的烈日,它捨棄強烈耀眼的芒,選擇柔和恬靜的光。黃昏時,人們可以用肉眼去正視它,一望無際的晚霞因它變得美麗。當你望向它時,會霎時生出無窮的幻想,伴隨著落寞和無奈,心靈變得無法摸測。

清水葉雙臂抱膝坐在一個小土丘上,眼望著夕陽,思緒飛揚,落日的餘輝將她黑色的短髮映襯出一種亮眼的紅。

“葉子,在想什麼?”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清水葉的思緒。

“沒沒什麼!”清水葉下意識地回了一句,看了來人一眼,復又說道:“劍南君,你說……無雙君會去哪裡?”

“諾曼說他們要回去天女城,我想無雙也會跟他們一起吧,以他劍皇的實力去做個皇家供奉是個不錯的選擇。怎麼?才分開一天就想他啦?”

來人正是盧劍南。一行五人接下一個商人護衛任務,當天便離開落葉城,前往目的地翡翠城。兩城之間不算遠,沿著官道兩日即達,每至日落時,隊伍便會尋一處村莊停下休息。這日隊伍剛剛駐紮,還沒開始晚餐就見清水葉獨自跑出去,出於好奇,盧劍南遠遠跟著,沒成想還有點兒意外收穫。

清水葉搖搖頭,嘆口氣道:“又能如何!我們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相對於一個平民出身的小刺客來說,劍皇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得仰望。即便因為某些原因產生了交集,也終無結果。

“不一定哦!我們和聖階之間沒有交集是因為我們根本接觸不到,不能說明什麼。再說了,無雙比我們還要小上一些,他的處世方式肯定和那些七老八十的聖階強者不同,應該更接近我們才對。如果你真的對他有想法,去找他是最好的選擇。”盧劍南看到清水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繼續說道:“最多兩個月,我們就要回去學院展示歷練成果,然後畢業各奔東西,到時候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跟你打賭,那時候無雙一定還沒結婚。”

清水葉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道:“也許你說得對,謝謝!”

盧劍南撇撇嘴道:“謝什麼謝!回去啦,我們現在應該填飽肚子,然後早些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好吧!回去!呃……還真有點兒遠。”清水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你還說!看個夕陽跑出來兩公裡多,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夢遊過來的。”

經過盧劍南幾句勸解,清水葉的心情明朗很多,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說笑,談及在薔薇學院時的趣事便一陣嘻嘻哈哈,倒也不覺得遠了。

“劍南君,你說卡爾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會不會出來找呀?那樣可是會錯過的。”清水葉撩開一條低垂的樹枝問道。

兩人為了趕在天黑前回到村莊,沒有走曲折的官道,幾乎是掐著方位直線行進,靠近村莊時要穿過一片小樹林,村莊就在樹林外兩百米處。

“不會啦!我出來時告訴過卡爾,他們不會擔心的,我倒是擔心回去太晚的話,埃德蒙那家夥會把所有食物都給吃光!那樣就慘了,所以我們要快點兒,前面就到了。”盧劍南說著話繞過最後一棵樹,一隻腳已經跨出了樹林,腰帶上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將他扯進樹林。

盧劍南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剛要出聲兒就被一隻手掌捂住了嘴。清水葉貼到盧劍南耳邊低聲說道:“別出聲兒,看那邊!”隨即放開手,指著村莊方向。

盧劍南意識到情況不對,不再出聲,悄悄探出頭朝著村莊望去。兩百米外影影綽綽,好像有一群人擠在那裡,只是漸暗的天色下實在看不清楚。盧劍南將身體壓低一些,改坐為趴,問道:“那是什麼?我看不清楚!”

“我也看不到,只是直覺的認為那裡有問題,要不我們過去看看?”清水葉的聲音中透著無奈,心中又一次想起風無雙,羨慕著半精靈的一雙夜眼。

“等等,你看,有光。”盧劍南低聲阻止。

村口外那一片黑影中亮起一點火光,很快又是一點。片刻間十數點火光亮起,兩人終於得以看清村口的狀況。數十名裝具統一的騎手圍在村口,其中十餘人手舉火把。火光映照下,盧劍南清楚的看到當先一人高高舉起一條手臂猛地揮落,手舉火把的人上身一仰,手臂後揚之後猛地一甩,火把劃出一條條美麗的拋物線向村莊中落去。

“他們在放火!”清水葉也看到了這一幕,低吼一聲就要衝出去,結果被盧劍南一把按住。

“冷靜!我們必須冷靜!我們兩個根本打不過那麼多人,現在衝過去毫無用處!再等一下,只要再等一小會兒,他們就要走了,相信我!”盧劍南低聲叫著,眼睛死死盯著村莊方向。

彷彿在驗證著盧劍南的說話,下令放火的那個人再次揮動手臂,一陣馬蹄聲起,騎手們如風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盧劍南一躍而起向村莊衝去,清水葉緊隨其後。越是接近,兩人的心就越往下沉。村莊中的房子被淋過一層火油,火勢漫延得很快,到處都是火頭,村莊中卻沒有一個人跑出來,原因兩人都猜得到,只是拼命強迫自己去往好的方面想。

村莊內幾具倒斃的屍體橫七豎八,身上的衣衫已經開始燃燒,兩人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速度衝向村中最大的房子。那是一間簡易招待所,是村民們專門建來招待商旅的地方,整個隊伍都駐紮在那裡,雖然明白結果不會樂觀,可是只要有萬一的可能,兩人都不願放棄。

招待所被設計成‘回’字形,四方都是供人休息的房間,中間有一大片空地用來堆放貨物。“嘭”衝在前面的盧劍南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眼前的場景使他一陣反胃,飛濺的血跡和滿地的屍體如同描繪冥界的畫卷。兩人強忍胃部的不適,一左一右分開尋找同伴的所在,時間有限,無論做什麼都必須在大火燒進來之前完成。

“葉子!他們在這裡!”

盧劍南在空地處找到十幾具屍體,憑著同窗多年的熟悉僅從衣著武器就判斷出其中三具屍體的身份。頭部被擊碎手中攥著一張斷弓的是蓋文,左臂掛著一面破碎的盾牌,胸口被刺穿的是卡爾。最後面背部滿是劍痕的壯漢是埃德蒙。埃德蒙雙手環抱著一個敵人,牙齒咬穿了對手的喉嚨,與之同歸於盡。房間中的情景無聲地演繹著三人激烈抵抗最終寡不敵眾的事實。

盧劍南心細眼尖,發覺其中幾具屍體裝具統一,與埃德蒙抱著的屍體相同,最顯眼的便是裹在頭上的灰色布巾,上面繪著一個戴面具的馬頭,顏色血紅。心知這是找尋兇手的線索,盧劍南扯下一張頭巾揣進懷中。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清水葉尋著盧劍南的叫聲到來,看到這慘烈的一幕,低聲呢喃著緩緩坐倒,眼中淚光點點。

“走!趕快離開這裡,我們現在沒有悲傷的時間!”

同窗被屠,自己卻連掩埋屍體都做不到,盧劍南同樣心下慟極,可是他必須離開,否則連報仇的機會也沒了。盧劍南用力拽起清水葉,衝出招待所,奪路狂奔。

……

官道,顧名思義,就是官方修築的道路。阿爾卡迪亞帝國官道修建得相當不錯,足以並排奔跑兩輛大型馬車的寬闊大道碎石鋪就,夯得很結實,想來起初建造時沒少花工夫。

阿爾卡迪亞帝國西北部,四季如春,官道兩旁每隔百米栽種的落葉喬木上,葉子依舊是綠的。迎著午後的陽光,一輛馬車由遠及近,不疾不緩。馬車內,一名白衣男子正透過窗子觀察外面。

“我們應該快到了吧,這裡已經荒無人煙了。”一隻白晰的手掌拉上窗簾,手掌的主人將身體坐正,靠在靠背上,雙目微闔:“休息一下吧,從早上出發時開始,你就坐立不安,前兩天可還好好的呢!可是累了麼?”

“怎麼會,石川先生買來的馬車舒服的很,坐在裡面根本不覺顛簸。這輛馬車看著不起眼兒,可真正價值卻不在表面。這馬車底盤上刻著兩個魔法陣,一個用來減輕重量提升速度,另一個用來調整底盤,減少顛簸。這輛馬車的價值少說也要一百枚金幣呢。”說話的是一名漂亮的金髮女子,即便是坐著,也看得出身材高挑。

“不是累了,那便是在擔心什麼了,說說,在想什麼?”

“我擔心什麼你還不清楚麼,那個地方母親提都不願提,可知其中必有令她忌憚的地方。無雙,我們真的要去麼?”

馬車裡的兩個人,便是風無雙和莉迪亞,石川則正在前面趕車呢。兩天前,風無雙和莉迪亞一人一個揹包,趕到落葉城北門與石川匯合時,發現石川已經趕了輛馬車等在那裡了。落葉城是有名的冒險者樂園,有的是裝備店,大到馬車小到鈕釦,只要肯花錢都能買到。石川想要對付風無雙,就必須確保風無雙按他的計劃前往卡迪拉,為了這個目的,他才不會在乎這百十枚金幣。

“有我在,沒事的。不管那裡有什麼,我都會幫你找出真相,相信我!”風無雙拉起莉迪亞的手,發覺自己越發的喜歡這個動作了,也做得越發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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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無雙的聲音很輕,卻透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在莉迪亞耳中,那是一種讓她感動的堅定。莉迪亞坐近一些,將頭靠在風無雙肩上,輕聲道:“嗯,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正說著,馬車速度一緩,漸漸停了下來。車廂外面傳來石川的聲音:“劍皇大人,我們到了。”

風無雙撩開簾子看向窗外,只見百米之外一片沙漠突兀的出現,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沙漠兩邊延深出很遠,看不到盡頭。風無雙沒有下車,只淡淡地道:“繼續走,直接進去。”

“是!劍皇大人。”石川答應一聲,“啪”地一抖馬鞭。無風雙耳聽得一聲馬嘶,車廂一震即停。石川的聲音再次傳來:“劍皇大人,馬匹不肯再前進了!”

風無雙凝聚精神感察一番,輕輕“咦”一聲,眉頭微蹙。石川聽得清楚,趕忙問道:“劍皇大人,發生什麼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