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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不敢肯定

看見師父前行的背影忽然停下,轉身,朝著我微笑,對我說到:“走吧,回竹林小築去”

我看見曉芳溫柔的用手拂過我的臉頰,告訴我:“道良,不可以睡,睜開眼睛,睜開”

是要睜開眼睛嗎?在那一刻我彷彿有了自我的意識,我看見大懶虎從我的身體掙脫開去,閉上了虛弱的眼睛,靠在我的胸膛沉睡,而我應該——睜開眼睛!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在我的腦海中閃過,我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周圍的光亮一下子刺得我的眼睛有一些短暫的不適應!

和以前一樣,我會是躺在別的什麼地方嗎?不,不是的,我在稍微適應了一下之後,發現我還是在這個戰場,周圍的戰友圍繞過來,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道良”

“我昏迷了多久?”這是我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有一些虛弱,靈魂力又消耗到了極限,再多一些,怕又會出現上一次的那種情況,好在這次還沒到臨界點,可以慢慢恢復。

感謝師祖那神奇的秘法。

“什麼昏迷啊?你不過一下子就倒了下,到現在不過幾秒鐘。”回答我的是王武。

我沒有昏迷?我望著遠處的天空,哪裡還有小鬼的蹤影,那麼是結束了嗎?

我不敢肯定!

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如此激烈的戰場,只剩下風雨的聲音,外加偶然落下的雷電,雨點打在燈光的範圍內,顯得細細密密,帶著別樣的山林的夜的氣息,傳入了每個人的鼻端。

是結束了嗎?我的心底再次浮現出這樣的疑問,王武坐在我身邊疲憊的說到:“還有十三分鐘,大陣也就運轉完畢了,還能去看看山谷裡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顧不得地上的泥濘,很乾脆一把躺在了地上,我的所有兄弟不是重傷就是昏迷,還有一個已經死去了,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可他是不是還有未了的心願?怎麼還如此的站著?

我沒有辦法思考,青草的氣息,泥土的氣息,雨水的氣息,伴隨著一陣微微的山風包圍了我,可是只是這樣安靜了不到半分鐘,我總覺得有股子血腥的氣息夾雜在其中,揮之不去。

怎麼回事兒?我敏感的坐了起來!可是還來不及觀察什麼,就聽見從天際的那邊傳來了直升飛機的聲音,是援兵到了嗎?我剛送了一口氣,卻看見在剛才我戰鬥過的上空,天空也出現了詭異的淡紅色,夾雜在黑色裡,不是那麼明顯,但確實卻在。

“我去!”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罵了一句,然後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那片飄忽的紅色,我只聽見了直升飛機的聲音,還沒看見它的出現,只是但願他們能快點兒。

我異樣的表現,引起了剛放鬆下來的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順著我目光的方向都看見了那片紅色,但同時也聽見了直升飛機的聲音。

那片紅色意味著什麼,剛才看過我和小鬼大戰的所有人都明白,王武吃力的爬起來,站在我的身旁,聲音有些顫抖的問我:“怎麼辦?”

怎麼辦?我苦笑,終於回憶起了那最後一幕,小鬼被大懶虎的妖雷衝散,大懶虎和我的共生靈魂在這衝撞下,也虛弱的不成樣子,只要再有一點外力,就能直接破碎,在這種情況下,大懶虎的本能意識忽然佔據了主導,它用最後的氣力,咬住了小鬼碎片那塊最大的碎片,囫圇的吞噬而下,接著又咬住了一塊,忽然的能量衝擊,和使用本命妖雷的疲憊,讓我和大懶虎同時陷入了沉睡。

那還有一戰的資本嗎?我不敢單純的去賭和時間賽跑的問題,仔細的探查自己的身體,大懶虎莫名的,自主陷入了沉睡,而我的靈魂力也到了臨界點,再戰鬥下去,我又會陷入上次的情況,那麼這一次,我還有上次那種運氣嗎?王風那裡也是沒有存藥了啊?

我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彷彿是嫌情況不夠糟糕似的,那紅色越來越盛,我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開了天眼,在天眼之下,一個淡淡的小孩子虛影已經出現。

我的臉色難看,而在下一刻那一句熟悉的,震顫所有人心靈的“殺,殺殺,我要殺光你們!”又再次傳入了每一個的腦海!

小鬼復生了!

果然是這樣吧,那個以怨氣為生的怪物,只要怨氣存在,就一定是不死不滅,果然還是這樣吧,我的能力終究不夠!

沒有時間猶豫了,那邊遠遠的終於出現了直升飛機的影子,可是那麼遠,我打賭它的速度是快不過小鬼的,嘴裡彷彿有一種叫苦澀的東西蔓延開來,我安靜的說了一句:“拼命吧,只要能拖延一點兒時間。”

話一說完,我踏起了步罡,就算是以後不能當道士了吧,我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送進去,師祖說過不能後退,而師父說過,人總是要心中坦蕩而無憾的。

在我踏動步罡的同時,小鬼的身形已經漸漸出現,那扭曲的充滿了怨恨和暴戾的臉,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來得及嗎?來得及嗎?就算施法,又能阻擋多久?可是我不敢分神,施法的時候,最忌的就是分神。

情況已經滑向了絕望的深淵,但就在這時,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山谷的那頭,其中一個身影我是那麼的熟悉,可是我一時想不起是誰,而另外一個身影,顯得有些怪異,我只是模模糊糊看見,他好像多出了一雙手,顯得非常的臃腫,畢竟燈光不是朝向那方的,可是,下一刻我就看見一個身影從那個顯得臃腫的身影上跳線,抱著一個什麼東西,踉踉蹌蹌,跌跌撞撞走向前方,顯得情緒很是激動。

這時我才松了一口氣,原本我以為是遇見什麼怪物了,原來是其中一個人揹著一個人啊!難道這也就是我們的轉機嗎?

“阿彌陀佛,但願我和師父提前趕來,能多救下幾條性命!道良,還好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山谷的那頭傳來,是覺遠!是覺遠那小子,他怎麼來了?

可是,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小鬼的身形已經快要凝聚完畢了,我大喊到:“你要再不快點兒,我馬上就要不好了。”

那邊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卻見覺遠和他的師父盤腿坐下,另外一個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下山谷,接著,我就聽見了那充滿悲天憫人的,熟悉的誦經之聲。

慧大爺和慧能嚴格的說來,是武僧一般的存在,論起超度的本事,絕對不及覺遠,這一次是覺遠和他的師父出手,這超度的念力,是異常強大的。

可是小鬼不死不滅,也絕對不是可以度化之物,可以說它整個靈體都是由怨氣構成的,消弭不了它心中的恨,任何的超度都是無用。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多少給了我一點資訊,小鬼原本快凝聚完成的身體,忽然靜止不動了,隨著經文的唸誦,原本聚集在它身邊的紅色怨氣之團,也慢慢變得淡了起來。

這就是超度的慈悲念力消融怨氣,這是真的有效果!

我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了地上,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完全放鬆,就看見小鬼的神色變得扭曲而痛苦,那怨恨之氣更重,它慢慢的轉頭,一雙怨毒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覺遠師徒。

而覺遠師徒恍若未決,只是那充滿了慈悲的誦經之聲不絕於耳,這原本就是一處慘烈的戰場,我竟然看見剛才死去的人們,心中有怨的,未曾離去的靈魂,紛紛隨著那超度之聲,靈魂變得潔白,然後慢慢的走開,忽而就已不見

可是這種慈悲感染不了小鬼,它忽然仰天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小孩子啼哭的聲音,忽然身邊的怨氣變得更為深重了一分,身體也開始快速的凝聚成形。

就是這樣的,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師父曾經說過,已經萬萬不可超度之物,那就不要超度,因為你的超度與慈悲,只能引發它心中更深的恨意。

真是拉仇恨啊!這覺遠師徒!難道我還是要出手助他們嗎?那邊,直升機的影子已經漸漸清晰,快趕到這個山谷的上空了

而在這邊小鬼的身影已經完全的凝聚成形,可是一腔仇恨已經快速的轉移到了覺遠師徒身上,媽的,還是要出手,既然如此,也就不管了,燃燒靈魂,用瞬發的法術吧!

我這樣想著,可是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這個山谷:“點點,回來吧,點點,回來吧”

好熟悉的聲音,我一下子愣住了,是誰?

可是,記憶力向來驚人的我,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我絕對聽過,我想起來了,是我和老回曾經在那個村子遇見過的一個人,是那個瘋瘋癲癲,痴痴傻傻的女人,就是她!

可是她來做什麼?難道她也是一個高人嗎?但是從她呼喊的聲音來看,我第一時間就敏感的察覺到了,這個女人身上根本就沒有法力的存在!

那這是什麼?瞎喊嗎?我有些疑惑的望向天空,卻驚奇的發現在天空中原本充滿了狠戾與怨氣的小鬼,表情變得異常的奇特,那是一種痛苦與哀傷綜合起來的表情,中間還有質疑,不解和憤怒,但它就是這樣生生的停下了進攻覺遠師徒的腳步,帶著這種表情,呆呆的立在天空!

與此同時,大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嚎叫,是魯智強的聲音,魯智強還沒死?我眼睛微微眯了眯,也好,就怕大陣徹底弄死了它,我沒有辦法手刃這個仇人!

不過,這個女人的出現,竟然引發了魯智強如此的情緒,倒是一件兒‘新鮮事兒’,我有一個感覺,或者這個女人就是小鬼唯一的制約?

很快,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隨著小鬼停下了它那發洩怨氣的腳步,覺遠師父更是加緊了超度的步伐,這一次他們好像使用了什麼秘法,在天眼之下,我彷彿能看見他們口中念出的每一個經文都戴著淡淡的金色。

這樣的超度,顯然又讓小鬼的情緒失控,但同時,那個女人手捧著一個盒子,帶著悲愴的表情,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下山坡,她口中喊著:“點點,住手吧,點點媽媽沒有不愛你,點點,回來吧,住手吧。”

這個瘋女人竟然是小鬼的媽媽?我一下子震驚了,魯智強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誰都知道,小鬼怨氣所在最深的,就是父母的拋棄,這是一種深刻的誤會,深入骨髓,如果小鬼的父母尚在,是真的能化解這種怨氣的,這其中有什麼故事嗎?

但震驚的同時,我的一顆心又落回了肚子裡,如果小鬼的媽媽在這裡,那麼這個小鬼真的有可能被徹底的度化,化解怨氣而消失,就不用出動大規模的武力了。

果然,這個女人的呼喚又再次讓小鬼的情緒得到了安撫,讓覺遠師徒的超度變得順利了起來!

可是,覺遠師父這樣的超度力度顯然是不夠的,和小鬼鋪天蓋地的怨氣比起來,他們超度的太慢,剛剛化解一層怨氣,新的怨氣又生,就算有小鬼的媽媽在此牽制,這樣下去也是不行的,度化不了小鬼!

要知道,要化解怨氣的根源,是要新的怨氣被徹底的壓制,這個女人才有機會徹底的去化解怨氣的根源啊!

此時,直升飛機終於來到了山谷的上空,開始緩緩的降落,而小鬼,小鬼的媽媽,覺遠師徒二人,依舊維持著這個情況,只是能勉強保持小鬼的情緒不再波動,也不再瘋狂!

直升機終於降落了,隨著艙門的開啟,從直升機上下來了幾個人,全是佛門中人,有大和尚,也有年老的尼姑,但是就是沒有一個道士,也沒有我熟悉的人,和我以為的高手出現。

“空靜,覺遠,你們師徒二人就在那邊超度做為助力吧,我等幾人,在這邊擺上一個陣法,助你超度。杜琴施主,也請你儘量的用真情安撫你那可憐的孩子,讓它不要再造殺孽,在很久以後,或許還有重新聚集,重入輪迴的機會。阿彌陀佛。”

開口說話的是那個年老的尼姑,她的眉眼和神態讓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我見過的,最讓人感覺悲天憫人的一個人,不過魂飛魄散之後,還有機會重新聚集,再入輪迴嗎?或者在佛門看來是如是,逸散的靈魂之力再次聚集,但那個時候可以說是一個嶄新的靈魂了,這種是算不得輪迴的,不過佛門中人看得通透,那是不在乎的,不像我道門中人,形而上是天生的執念。

我亂七八糟的想著,終於放心的坐下了,就坐在了那塊大石上,我和洪子曾經在戰鬥之前,在這裡抽過一支煙,如今他死了,我還在,我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能說他臨走前的那個笑容,是能給我的唯一安慰吧。

這行人沒有耽誤時間,很快就開始了新的一輪超度,而那個叫做杜琴的女人,還在一步步的下山,一聲聲的呼喚著小鬼。

超度進行的很是順利,而那個女人跌跌撞撞的樣子

,竟也給她走下了山來,走到了山谷之中,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小鬼的下方,抬著頭,開始聲聲的呼喚小鬼,開始了聲聲的訴說。

“點點,原諒媽媽吧!媽媽生你的時候才17歲,還是一個學生。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望著天空中的小鬼,那女人坐在了山谷之中,也不管大陣煙霧瀰漫,不管不遠處趴著的妖狼,在燈光的聚集處,她說開了來。

她的神情悲傷卻又木然,雙眼空洞卻又充滿了一種悲傷的愛,她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個時候,媽媽很小,還不懂事兒,但是卻對愛情是渴望的。然後,我遇見了你的爸爸,他是和我同班的同學,因為互相有好感,我們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我們揹著雙方的家長約會,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可是媽媽那時候小,也沒有什麼自我保護的意識,直到好幾個月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懷上了你。”

不管我願不願意聽,這個平淡的在生活中隨時都可能發生的故事還是傳入了我的耳朵裡,之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出悲劇,我猜也能猜到,是的,愛情是沒有錯,發生在什麼年紀都是美好的,但它唯一錯誤的就是,你們的愛情不能對一個生命不負責。

也許,這是一個方向性的錯誤,家長往往在意的只是孩子不該早戀,影響學習,他們往往忘記了告訴孩子們,更應該尊重生命,你們的愛情有可能衍生出生命,在那個時候,不負責任,也負不責任的態度才是最大的錯誤,才是人生最大的傷害與遺憾!

隨著點點媽媽的訴說,故事與我猜測的如出一轍,在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哪裡有隨意打胎的地方,也沒有經濟能力去做這件事情,更不敢告訴家長,等到瞞不下去的時候,杜琴的肚子已經很大,加上她身體不好,也是不能引產了。

所以,點點,這個小鬼的前身在這種不被喜愛的環境下,成為一個不被祝福的生命出生了。

“點點,媽媽真的不是要拋棄你,媽媽那個時候也是身不由己,更沒有辦法撫養你,媽媽不能賺錢,還有周圍指指點點的眼光,都不允許我去撫養你。而那個該是你父親的人,他更負不起這個責任,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被家人轉學到了外地,媽媽也再也沒有見過他。點點,後來在商量之下,你爺爺奶奶告訴我,你被送到了一個好人家,媽媽也稍微安心了一點兒,但也只是安心了一點兒”杜琴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哀哀的哭泣聲打斷了它的訴說。

我看見天空中的小鬼神情變了,哀傷,憤怒這兩種情緒彷彿是繃到了極點,就快要爆發了!

糟糕了!我夾著煙,杜琴的這番訴說不但沒有消磨小鬼的恨意,反而更激發了它的怨氣,我出神的看著,直到煙燙到了手,才察覺到!

而事情也如我所料,原本那一道道的念力變成了一條條金色的繩索,困住了小鬼,在杜琴哭泣的時候,那小鬼忽然的發狂,開始狂躁的攻擊起來,這些念力所化的繩索竟然條條的碎裂開來!

負責超度的佛門之人,趕緊加緊了超度,但是這有用嗎?能輕易超度也不是小鬼了,我甚至看見其中一個大和尚因為怨氣的反噬,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杜琴!安撫它!”我大喝了一聲。

而這時,陷入回憶哀傷哭泣的杜琴才徹底的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看見的就是發狂的點點,畢竟母子連心,她做為一個普通人,竟然也能把小鬼看得清清楚楚。

“點點,住手!點點,你住手,如果你今天非得要殺,就殺死媽媽吧,我會擋在所有人的身前,你殺死我吧!是媽媽沒有機會去教育你,沒有機會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可是,我怕你再錯下去,我怕你再沒有機會存在於這個世間!所以,用我的命去換取你的一絲機會都可以,哪怕是很久以後,點點,要殺,你就殺我吧!殺我!”杜琴的情緒陡然激動了起來,這個時候的她顯然不再是那個軟弱的瘋女人,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堅定和絕不後退的決絕!

這,也是母愛嗎?我忽然有點兒想我媽媽了。

顯然,杜琴是義無反顧,豁出去了,在此刻,她的身上終於閃爍出了一種叫母性的光輝,這種光輝你說它能撼動地球,我也是相信的。

杜琴的這番話,讓發狂的點點遲疑了,我以為這個小鬼除了說殺以外,是不會說話的,沒想到在杜琴說完這番話以後,它竟然開口說話了:“我殺了那個男人,我不殺你,我要折磨你,折磨你。”

聲音依舊是帶著天真的童稚,可是話裡的內容卻那麼殘酷,仔細一咂摸,就能明白它說的是它殺了它的爸爸,留下杜琴這個媽媽,是用來折磨的。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杜琴會瘋瘋癲癲的出現在那個村子裡,為什麼那一天晚上我逃出來以後,原本是要被小鬼殺掉的,而杜琴一出現,小鬼就追隨杜琴而去了。

在它心中,原本沒有什麼比折磨杜琴來得更重要了,也許在一個新生命的心裡,媽媽的地位是如此的特殊,特殊到超越了一切,甚至是父親!所以它愛的有多深,在意的有多深,也就恨得有多深。

對於那個犯下了錯誤的男孩子,它很直接的用死亡來懲罰了他,對於杜琴,它不殺,它留著她,卻是要無盡的折磨它,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或者它獨獨對杜琴殺不了!

這是屬於母子之間的一種特殊的感情,就如你深愛的人,你希望她是你唯一的溫暖,她負了你,你再恨她,可是你真的卻對她狠不下心。

這就是小鬼唯一的情感了!

可憐的孩子,望著天空中的小鬼,犯下了如此多殺孽的存在,甚至它還親手殺了它的父親,可是我卻厭惡不起來,因為我想起了魯智強煉製小鬼的殘忍過程,在它變為小鬼,死掉之前,過得是比地獄還殘酷的日子啊,憶回比它幸運,有我和老回豁出性命去救他,而這個叫點點的孩子,有的只是無盡的絕望和被動的承受。

“那你就折磨我吧,如果你折磨我,你會覺得好受一點兒,開心一點兒,不會再錯下去,我一輩子讓你折磨又怎麼樣?點點,那是媽媽欠你的,就讓媽媽用一輩子來還你吧!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話,可是我還是想說,媽媽錯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生下你,卻又不能對你盡到母親的責任,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被送走以後,我很難過,很想你,想你在那邊有沒有吃飽,晚上會不會哭鬧,惹人家煩,就不好好對你,我還想你在生下來以後,有一次我抱著你哭,你用胖乎乎的小手拍在我臉上,就像是為我擦眼淚,我還想著,那時候的你好可愛啊,我一叫你點點,你就笑……我想你想的天天晚上都在哭,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就希望你在遠方能過好一點兒。”杜琴說話的時候,跪在了地上,完全已經是自言自語,那一跪,是後悔,是懺悔,還是心疼,我做為一個男人無從揣測,只是覺得心裡也酸酸的。

我看見旁邊的王武莫名的就紅了眼眶!

出奇的,這番話卻讓小鬼點點安靜了下來,它立在天空中,帶著一種就像孩子委屈的哭泣一般的表情望著杜琴,原本扭曲狠戾的表情也不見了,它好像很痛苦,痛苦的讓人憐惜,連微張的嘴,那一口顯得嚇人的獠牙也變得可憐的起來。

其實,孩子有什麼錯!我忍不住擦了擦鼻子,又點上了一支香菸,它是被動的被人畫上了一筆筆的血腥啊!

“點點,如果我知道,你被送出去,遭受到了這樣的折磨,被人煉成了小鬼,我絕對不會同意把你送給別人的,絕對不會同意!這是媽媽這輩子以來,第二件後悔的事情!如果時光能倒流多好啊,如果我能提前知道這一切,我就會死死的抱著你,絕對不讓那一天來的人把你帶走,即使我被你爺爺奶奶趕出家門,即使周圍的人嘲笑我,即使我的日子過得再困難!我可以打工養活我們母子兩個的,只要餓不死就好,我還可以盼望你長大,看著你上學,看著你娶媳婦兒,看著你幸福,嗚嗚嗚……可是還能後悔嗎?你竟然被那些畜生煉成了小鬼,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可我還能做什麼?嗚嗚嗚……”杜琴咽嗚的聲音在整個山谷迴盪,帶著無盡的悔意與心疼,可是時光能倒流嗎?不能的!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犯下的錯誤,就是對一個生命的不尊重,對自己的不負責!到最後,你就算有千般的無奈,萬般的後悔,你的命運也會無情的嘲弄你,這是因果,這是自己種下的因,結出了苦果你也得嚥下!

所以,師父說的對,人活著,總是要有一點兒底線的,在底線之上,人做事,還得三思啊!而作為別人人生的引導者——父母,也不能本末倒置了,讓孩子不停的去追尋成績,榮譽,在這之上,你得教會他尊重生命,熱愛生活!

杜琴悲哀的敘述,此刻的真情流露,比任何的超度都有作用,此刻,小鬼周圍的血色開始變得淡了起來,它竟然緩緩的從天空中落了下來,停在了杜琴的身邊,一雙小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來。

“點點,我的孩子啊……”杜琴開始放聲大哭,然後說到:“這些年,媽媽過得渾渾噩噩,都不清醒,可是我知道是你找到我了,因為我在瘋瘋癲癲的時候,總能聽見你在我耳邊哭泣。點點,媽媽沒有別的願望,只是希望還能抱抱你,就抱抱你。”

說完,杜琴帶著一種幾乎癲狂般的期待看著點點,點點卻在這時,恢復了正常孩子的大小,周圍依然捆綁著金色的念力鎖鏈,它伸出了手,放在了杜琴的臉上,忽然說了一句讓整個山谷的大男人都差點流淚的話:“媽媽,不哭。”

可是這一句話,讓杜琴瘋狂的大哭,她伸出了雙手,小鬼點點,這個如此可怕的存在,竟然就這麼順從的爬上了杜琴的膝頭,靠在了杜琴的胸口,杜琴的雙手猛地就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點點是靈體,是不能被擁抱的,可在這種時候,杜琴就像有感應似的,雙手環抱著點點,是如此恰當的抱住了它。

“點點,如果有下輩子,給媽媽一次機會,讓我再當你的媽媽,我會給你最好的母愛……”杜琴斷斷續續的說著。

點點卻說到:“媽媽唱歌,想睡覺了。”

或者,在承受著無盡的折磨之時,這個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如此吧,媽媽溫暖的懷抱,輕柔的搖籃曲,他能靜靜的睡去。

“你們超度孩子吧。”杜琴抬起頭來,說了一聲之後,輕輕放下了手邊的那個盒子,那個盒子如果我猜測的不錯,應該是點點的骨灰盒,是上次點點的身體被我鎮壓以後,處理過後來的吧。

那應該是做最壞的打算,才帶上了它,小鬼不受限制,但是會受到自己肉身的限制,如果情況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杜琴不能化解小鬼心中的怨氣,那就只能用秘法把小鬼限制在這骨灰盒中。

但只能至親之人日日安撫,否則還是有突破限制的可能。

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小鬼點點像很疲憊似的,靠在杜琴的懷裡,第一次閉上了原本充滿了怨毒和恨意的雙眼,杜琴哼著輕柔的搖籃曲,抱著點點,在這雨紛紛的夜裡,卻如一幅最溫暖的畫面。

超度之聲還在聲聲繼續,一片一片的怨氣紛紛被化解。

而與此同時,大陣終於停止了!煙霧散去,魯智強是死掉了嗎?我站起來,任溼漉漉的頭髮貼在前額,也來不及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帶著一種複雜的痛恨的心情,衝下了山頭!

大陣已經徹底的停止,煙霧散盡,龍靈消失了,雷聲也消失了,只剩下雷擊過後的嫋嫋青煙飄蕩在這個山谷,伴隨著蕭蕭雨聲,山谷間橫李的屍體,一切都那麼的淒涼。

我的腳步因為疲累有一些虛浮,踩在伴著泥濘的綠草之上,更是一路上狼狽的摔到了幾次,可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擋我要手刃魯智強的決心。

我的兄弟們到現在為止,除了我,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只有我替他們完成這一個共同的願望。

大陣之中,幾個斗篷怪物的屍體就那麼的橫李在大陣之中,那邊,已經有幾個動作快的人,去把慧能找到了,正在抬上那架直升機,隨行而來的工作人員告訴大家,直升機上有緊急處理傷勢的藥物,還有隨行的醫生和護士。

幾個人抬著慧能,正好和要去手刃魯智強的我擦肩而過,我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慧能,這孩子已經戰鬥成什麼樣子了啊?只要身體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是鮮血,結痂的,新鮮的,混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從小被磨練的身體底子好,估計這一次他也很危險了。

我握住慧能的手,看著他還算平穩的呼吸,心裡多少也安心了一些:“慧能,我們贏了,小鬼也正在超度,哥現在就去殺掉魯智強,親自殺掉它,你好好的,好好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眼眶有些泛紅,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那邊山頭,洪子的屍體還是那麼靜靜的佇立在山頭之上,他也是在看著的吧?

我以為慧能不會有回應,卻不想這時的慧能忽然睜開了眼睛,很是吃力的微笑了一下,問到:“我我們贏了?”

我重重的點頭!

慧能的笑容再次深了一些,吃力的想要抬起右手,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還緊緊的握著那把戒刀,我連忙扶住他的手,他望著我,眼中燃燒著一種憤怒和堅定,然後對我說到:“哥用這個算我我一份。”

我接過戒刀,放開慧能的手,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慧能的肩膀,然後轉身走向了大陣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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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巧合,魯智強竟然在大陣的最中央處,一開始它明明不是在這裡的

其餘的斗篷怪物都已經身死,唯獨魯智強,我看見它還在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周圍是充滿了慈悲的經文超度之聲,那一邊,是點點和杜琴母子情終於得到圓滿的溫馨畫面,而我在這裡,卻是將要殺戮!可我固執的認為,這也是一份慈悲。

慧能那把沉重的戒刀被我拖在手裡,刀尖劃過地面,一路上響起了‘簌簌’的金鐵之聲,我的表情平靜,可是看著魯智強的雙眼,卻似要噴出憤怒的火焰來!

魯智強原本想掙扎著站起來,看見我來了,反而平靜的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我,彷彿是等待著我的到來!

我持刀立於魯智強的身前,只是那麼靜默了一秒,就提起了戒刀,我不會讓它那麼痛快,一刀就死去,因為它欠我每個兄弟一刀。

我更不擔心,它能反抗,經過了如此的雷擊,就算老村長也沒有反抗之力,何況是它?

“我總之都是要死的,你願意聽我幾句話嗎?總覺得,這麼沉默的死去,不是我魯智強的態度,想聽嗎?關於崑崙的。”

我的刀停在了離魯智強身體一寸的地方,它其餘的話,我都無動於衷,可是它竟然提起了崑崙,難道他們這些邪惡之人,也是心心念念著崑崙嗎?

我放下了刀,說到:“你還有兩分鍾的時間,兩分鍾之後,我會送你上路。”

魯智強笑了,在那張已經屍化的臉上,這笑容是如此的猙獰恐怖,它還是努力的掙扎著,被雷已經劈到焦化的身體,竟然還是就這樣靠著樹站了起來。

“我——魯智強,要死也只能站著死,因為我從來就沒對老天屈服過!我們在老天眼裡是什麼?就是螻蟻,修者呢?只不過是強壯一點兒的螻蟻,我們修到盡頭,所能得到的是什麼?還不是死!所以,我要拼,我要奮鬥,我覺得我們人類於老天來說其實就像呵呵就像你們華夏的養蠱人在養蠱,互相廝殺,最強壯的一隻,才能得到更多的資源,才能活下來!我有什麼必要去同情其它螻蟻的生命?”魯智強到底依舊是那麼瘋狂。

他根本不會懂得生命的本質,活著,固然有苦澀的地方,死去,固然也是可怕,但是人的生命不正是一代代的累積,淨化著我們自身嗎?一顆善良,充盈而無憾的心靈有什麼可怕的?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我快樂的活過,到我閉上雙眼的時候,我心無遺憾,那也是一種坦然啊!

在這個世界,無論有多少悲哀的事情,你不可否認正義和善良永遠是主流,總有一天,整個人類的族群也會走向一種乾淨的生命的本質,那才是老天創造輪迴,創造日升日落,生生不息的意義!

可惜,這些道理魯智強永遠不懂,我也無意與它爭論什麼,我只是冷冷的望著它說到:“這些和崑崙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這個圈子裡,只要是核心圈子的人都知道崑崙的存在,可是怎麼去?崑崙之路究竟在哪裡?不知道的依然不知道,知道的也諱莫如深,只是有一個說法,知道了也去不了!可是,我怎麼會甘心?和我一樣不甘心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才有了c公司的存在,我們發現了一個秘密,你想要聽嗎?想要嗎?”魯智強眯著眼睛帶著一種玩味的眼神望著我,我很討厭它那種眼神,這樣我想起了我和老回曾經在它那裡吃飯時的事情。

我也眯起了雙眼,提起了戒刀,說到:“崑崙對我很重要,秘密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不想讓你這樣的人渣,不,現在應該是屍渣,再多活在世界上一分鐘了!”

‘刷’的一聲,戒刀劃過了魯智強的身體,那已經被劈成了焦炭的身體,被鋒利的戒刀切割開來,一道長長的傷口,從胸口一直開到小腹!那撕裂開來的肉,就如魯智強的人一樣,不是人類那種鮮紅的肉色,而是一種焦 炭般的黑色!也更沒有血液流出!

這也好,鮮血這種人類才有的東西,魯智強不配!

“這一刀,是我幫老回給你的!”我平靜的說到,接著又提起了戒刀。

“哈哈哈你也不過只是螻蟻,你也去不了崑崙,你也去不了的”這一刀反而激起了魯智強的瘋狂,它大笑著狂吼到,這倒讓我想起了一個問題!

魯智強這樣死,也太過便宜它了,殭屍這種東西是根本沒有痛覺的,想讓它們感受到受傷,只有充滿了陽氣的物件兒,就如糯米之類的東西,才能徹底的讓它感覺到疼痛!

糯米我沒有,可是我冷笑了一聲,用戒刀毫不猶豫的劃過我的中指,剛才才被劃破過一次的中指傳來了一陣疼痛,但中指血也成功了沾染上了戒刀的刀鋒!

魯智強猜出我想幹什麼了,忽然望著我狂吼到:“李道良,我是一個將死之人了,你用不著那麼卑鄙吧?”

“卑鄙?你覺得你配說這個詞嗎?剛才那一刀不算!這是我替老回重新給你的一刀!”說完,我照著剛才的傷口,又是狠狠的一刀下去。

魯智強發出了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嚎叫,眼神也變得絕望,它煉製小鬼的時候,做盡了殘忍之事,這一點兒它就受不了了?

可它本質上是一個瘋子,而且是一個殘忍的瘋子,它開始瘋狂的大喊:“李道良,你讓我絕望?哈哈哈罷了,我一開始也是讓你絕望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找你師父?我告訴你,你去不了的,你找不到的,你知道那個秘密是什麼嗎?就是只有強大的生命體,強大到逆天了,才會被崑崙召喚,崑崙才不是什麼聖地,那是收容了無數可怕存在的地方?知道c公司為什麼存在嗎?因為那是用‘別緻’的辦法去到崑崙?哈哈哈這就是最終的願望啊,總比死去了好!”

是的,魯智強的話確實打到了我心裡最軟弱的地方,關於崑崙是這樣的說法,我是第一次聽見,我也知道很有可能是真的,那紫色蟲子的消失我都還記得但是,我去找到師父的執念,豈能因為它這一番話就退縮了?

我落刀不停,慧能的,強子的,小北的,洪子的所有兄弟該給它的一刀,那些可憐小鬼的,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的!

可笑,魯智強還想站著死,那劇烈的疼痛,讓它已經徹底的趴下了!

最後,我一刀砍落了魯智強的腦袋,僵硬的殭屍身體,在雷擊以後已經不再強硬,這一刀乾脆利落,魯智強還帶著痛苦扭曲的腦袋,隨著這一刀,‘咕嚕嚕’的滾到了一旁。

可,這是結束嗎?我拿出一件陰器,藉著僅剩的一點點能力,開始念動起了咒語!這個咒語很簡單,不過是一般的收魂咒,它有什麼資格享受在這裡的超度?

它,沒有資格!

裝置魯智強的陰器,就放在地上,如果說我要去查閱一下秘法,殘忍的折磨它的靈魂,我或許做不到,它是個人渣,但是不能讓它影響到我的本質!

我打算,在這邊超度了以後,就放走它的靈魂,天道輪迴,天網亦恢恢,它最終的懲罰,不是我來做的,而我相信天道給它的懲罰,比我給它的懲罰來得更加公正!

而且我也犯不上為這種人渣揹負上這麼大的因果,說難聽點兒,就是把人打得魂飛魄散,那是大因果!

坐在山頭上,我靜靜的聽著超度之聲,再回到這個山頭以前,我特意去到了杜琴那裡,只是輕聲的說了一句:“讓點點放心吧,煉製它為小鬼的人渣,剛才已經被我殺掉了,死得不痛快,這算是為點點收一點兒利息。

杜琴含淚,衝我感激的點了點頭,而點點始終沒有睜開它的眼睛,彷彿是疲憊了一萬年那麼久,只是靠在杜琴的懷裡,沉沉的,沉沉的睡著。

很多人的選擇和我一樣,都是坐在這個山頭,看著點點的最後結局,我的一眾兄弟原本已經被抬到了直升機裡,但最先恢復的強子和高金村還是選擇出來了,和我同坐於這個山頭。

我們三人靜靜的抽著煙,我給他們說了點點的故事,強子說到:“哥,我想現在所有的人都應該是為這個小孩子在祈禱吧?剛才明明還恨得要死,怕得要死,我也是一樣的。”

“這應該就是人的本心吧,心底的那一點兒善,無奈,總是要在自己特別安全,總是要在很多事情之後,才能流露出來!這說不上是自私,自私這層層的自我保護太重了。路,還很長,總歸會有一天,人類會變得不一樣一點兒吧?”我吐出了一口煙霧,平靜的說到。

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是?一顆本心,總是要被別的情緒所掩埋,它應有的光輝總是被別的心思所掩蓋,練心,這是一輩子都不會停止的事情吧。

強子靜靜的站起來,從包袱裡拿出了幾張怪異的符,走到了洪子的身體面前,開始貼符,我們之間不需要言語太多,我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洪子還是會屍變的,與其那樣殘忍的對親兄弟動手,不如事前先處理一番吧,趕屍人的本事強子沒有丟下,至少短時間內壓制洪子‘發瘋’,那是能做到的。_(^……~!文@$學!~;

強子一邊做這些,一邊擦眼淚,或許是不能接受這樣吧,幾個小時以前還鮮活的兄弟,如今就快要屍變。

或者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強子對我說到:“哥,如果我以後的性格大變,你還當我是兄弟嗎?”

我眉頭微皺,問到:“強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強制用了不該用的巫術,剛才只是脫力了,這個影響不算什麼,最大的影響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不能完全的把它送回去,我的性格在日後會受到我所請之圖騰的影響,我怕,我會變了。”強子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低下了頭,有些不敢面對我的樣子。

“變成啥樣?就算你變成魯智強那個樣子,我也把你當成我兄弟,我會把你鎖在屋子裡,只有我有空我就看著你,沒空時,就讓別人看著你,不讓你為非作歹。但無論怎麼樣,絕對不能讓我不認你這個兄弟。”我幾乎沒有猶豫的說出了這番話。

強子有些憨厚的笑了,這是我記憶中最後一次看他露出這種憨厚的笑容,之後,強子就變了,他面對我的說辭,有些感動,但男人之間也不會肉麻,他就是那麼感動的望了我一眼,說到:“不會變成壞人的,那個圖騰一體雙面,既仁慈又又火爆吧。我的性格以後會變得有些暴力和暴躁吧,如果被激到的話。”

只是這樣嗎?我松了一口氣,對強子比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然後和高金村同時放聲大笑起來,如果只是這樣,算個事兒嗎?值得拿出來說嗎?

——……——

此時,下了快一夜的雨,終於要停了,一縷晨曦出現在天際,光明終於快要到來。

持續了幾個小時的超度,就快到了結束的時候,小鬼點點身上的血色早已經不見,那純黑的眸子,尖厲的獠牙,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它在這最後的時候,終於變成了正常的小孩子。

杜琴在幾個小時以內,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跪坐在地上,抱著點點,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這應該就是母愛的力量吧,不要說抱一個普通孩子一整夜,保持一種姿勢都是很累的吧?何況杜琴,是在抱一個虛無的靈體!

我沒有看出她累,我只看出了她的不捨,每個人看著都有些心酸,因為點點的身形已經越來越淡,快要消失了,這是要魂飛魄散的前兆…………

終究是造下了大多的殺孽,逃避不過這樣的命運,就算魯智強,等一下放它出來以後,也是同樣的命運吧,我是這樣猜測的,但是,它是在活著的時候,造下的殺孽,我也有些不肯定。

但天道只是規律執行的規則,我相信它的公平。

“嗚嗚嗚,留下孩子吧,留下一點兒希望,幹嘛要魂飛魄散啊?”王武竟然在我身邊哭了起來,我的身後也有抽泣的聲音,男人不哭,只是未到傷心的時候,這一幕,是人都會心底柔軟吧。

我的鼻子也有些發酸,因為我看見點點開始一點一點的散去了,杜琴的眼淚滴落下來,穿過點點虛無的身體,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它還是想伸出小手,去撫摸一下杜琴的臉,就算撫摸不到,也是一種安慰吧?它在此刻終於睜開了眼睛,帶著溫和和小孩眼眸特有的溼潤的感覺,就這樣看著杜琴……只是可惜,它的手還沒有伸到杜琴的臉上,就以為化為了點點的光點散去!

靈魂消散是最為殘酷的,可惜偏偏又美得不像話,一點點的光點飄散,如同天際中最閃亮的蒲公英,我在年少時候曾經看過一次,那一次是李鳳仙的離開,這一次是點點,為什麼每一次都如此的讓人心碎?

無力去阻止什麼!這是天道,天道無情,它的無情就是最大的有情吧,這樣才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人,永遠不是用這一生來衡量公平的,那是生生世世的衡量。

終於快是要消失了,杜琴咬著嘴唇哭泣,她可能不想哭出聲音來,她可能還想給點點一個最好的微笑,她努力的笑著,咬破的下唇,流出了絲絲的鮮血。

可是無論這一幕是有多麼的難得,多麼的寶貴,終究時間是不會停留的,最終,點點消失了,只是讓我奇怪的,有一個光點,很大的光點,大概有手巴掌那麼大,卻沒有像其它的光點那樣散於空中,而是在杜琴身旁徘徊了幾圈,然後才漸行漸遠的不見了。

杜琴終於放聲悲泣,而這時,已經誦經完畢的那個老尼忽然大聲開口了:“天道終歸是絕對公平的,留下了一點孩子的魂種,如有機緣,還是可重聚靈魂,再入輪迴的。”

這聲音在山谷裡迴盪,在悲泣中的杜琴就如抓住了什麼希望似的,忽然抬頭望著老尼問到:”需要我為孩子做什麼嗎?我會盡心去做的,我欠了它太多太多啊!求求你,告訴我……”

“阿彌陀佛,多行善是一切的根本,心懷慈悲為孩子日夜祈禱,也是可行的。施主,也不必過於執著,只需記住保持一點善念,就是為孩子最大的修行。”老尼平靜的說到。

而杜琴卻忽然深深的朝著老尼,朝著大家磕了一個頭,沒人能阻止,因為山谷中就她一個人,也沒人想要阻止,就算承受不起,這是一種母愛的發洩吧,我們受著,也算是一種成全。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此時,一股悠揚的怪異的樂聲在山谷中響起,是小霍為他犧牲的狼群們吹響了祭奠的哀曲,幾頭‘妖狼’,靜靜的趴在小霍的身邊,伴隨著這悠揚的哀樂,仰天長嚎起來,是在為死去的同族哭泣嗎?

一縷晨光,終於照亮了整個山谷,我默默的站起身來,最後一次把手搭在洪子的肩膀上,望著山谷中犧牲的戰友,望著那代表著希望的晨光,我知道,這一戰終究是結束了。

沒有勝利的歡呼,沒有放肆的慶祝,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哀傷,為這裡的每一個犧牲的英雄默哀!

是的,我們終於是勝利了,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每個人喜樂平安的生存在這片天空之下,我不要勝利,想要的無非只是人世間那淡淡的溫暖。

就算,我常常只是一個徘徊在路邊,看著萬家燈火亮起的人,想念著我失去的人們,那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呢?

三個月以後。

天氣終於從炎熱的夏天,進入了有些蕭索深秋,而深秋的天氣總是有些細雨綿綿。

剛才機場出來,就看見了雨倚在車旁等我,看著熟悉的笑容,內心稍許湧上一些溫暖,走過去,兩人自然而然的擁抱了一下。

“這雨下了好些天,再下下去,我身上都要長黴菌了,真是的,我喜歡晴天。”雨一邊開著車,一邊抱怨著這細雨綿綿的天氣,這小子的性格就如熱烈的晴天,自然也是喜歡晴天的。

我只是笑,沒有說話,下雨不好嗎?這細細密密的雨絲,倒是讓人的心都能安靜下來。

“在臺灣那邊順利嗎?那邊的妹子漂亮嗎?”雨不太習慣安靜的氣氛。

“不順利還怎麼回來?就是沒有時間看妹子。”我笑著說到,臺灣那邊其實是有單生意,這一次幫助部門行動,部門那邊承諾過的事情,自然也會及時的兌現,真的給我介紹了好幾單生意,涉及的金額也是讓人滿意的,而且事情也不算麻煩,臺灣這一單就是最後的一單生意。

我想這是部門把自己的利益分割出來了一部分給我,畢竟部門也是需要大量的金費支援的,我能明白這個道理。

“去哪兒?找道明哥嗎?”雨沒有多問我什麼關於生意的具體內容,看我輕描淡寫的樣子,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去賓館吧,我有點事情要辦,晚上咱們再出來吃飯吧。”我說到,我不是要去找道明哥,而是要去找江正濤,我們那一戰解決了一些事情,可是還有更多的事情要江正濤解決,所以他一直很是忙碌,直到前一個月才接到他的電話,要給我他承諾過的師父的資料。

至於為什麼要一個月,是因為他說了,他需要一個月來整理那些資料,有些太過敏感的東西,他不能給我,只能口述於我。

多的日子也等了,我也不在乎再多一個月。

雨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句:“就你忙。”然後把車子轉頭,直接朝著賓館行駛而去。

——……—————

我在來到約好的賓館房間,比預定的時間早了兩個小時,自然是不指望江正濤這樣的大忙人先到,稍微的洗漱了一下,就接到了道心哥的電話:“道良,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是10月初了,一個星期以後,咱們就入山吧。我不能等到明年了,再晚就是冬天了,那時入山更麻煩。”

所謂的準備的差不多了,其實是道心哥和那個老鬼的約定,那老鬼要求道心哥先幫‘它’調理一段日子,它才肯說出參精的具體所在,至於原因,它只是支支吾吾的告訴道心哥,它太虛弱。

這算什麼理由?想著有些奇怪,但是‘受制於鬼’,這也沒辦法的事情,盤算了一下,一個星期以後,時間倒也不緊迫,我很是乾脆的答應了道心哥。

再隨意的聊了兩句,就結束通話了和道心哥的電話,曉芳要參與這一次的行動,道心哥是知道的,剛才他也提起通知了曉芳,我想我就不必再通知曉芳一次了。

連續幾個月的奔波有一些疲累,我躺在床上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心裡還有一點兒掛念,那就是要去探望老回和洪子的事情,算了算今天是幾號,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兩天,隨手在手機上設定了一個備忘錄,那一股股倦意就洶湧而來。

這一覺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看見江正濤就坐在房間裡,頗為悠閒的喝著茶,隨意的翻著一張報紙,在等著我。

“你怎麼進來的?怎麼不叫醒我?”剛起床,我的思維還不甚清晰,不過睡醒了,忽然發現有個人在房間裡,心情總不是怎麼好。

“我要進來,自然是有很多辦法。至於,怎麼不叫醒了你”說話間,江正濤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然後說到:“你只不過多睡了5分鐘而已,如果再過25分鐘,你不醒來,我自然就會叫醒你的。”

我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隨意的對江正濤說到:“江老大,你這次可真有閒,一等還能等我半個小時啊。”

我對江正濤說話不算是太客氣,只因為那一戰洪子的犧牲,讓我對他不滿,我猜測那個戰局背後是有人精密佈置過的,也覺得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援軍如此晚才到,兄弟們都戰鬥成了那個樣子,甚至洪子也犧牲了所以,我沒辦法對行動的總指揮江正濤太過和顏悅色的說話。

當然,我就沒就戰局的事情和江正濤交流過,我的傷勢不算太重,在醫院躺了幾天以後,就匆忙的去忙碌生意的事情了,他也很忙碌,我們沒有時間交流。

江正濤神色依舊平靜,還是操著那口新聞聯播似的腔調對我說到:“在部門倒是沒人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你是在暗示我,你不是部門的人嗎?還是跟隨艾薇兒學了這麼一身脾氣?”

說起艾薇兒姐?自從那次和她分別以後,我再也沒有過她任何的訊息,面對江正濤直接的問題,我倒是不好說話,臉色有些訕訕的。

“不要怪我什麼,如果能避免犧牲,我自然是不願意任何一個人犧牲的,甚至不願意你們戰鬥成這個樣子。你如果一定要我給你一個解釋,我只能告訴你,南洋那邊過來的巫師不只一人,煉製出來,至少在我華夏的範圍內存在的小鬼有6只,說句粗俗一點兒話,這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你和老回拿到了重要的證據,揭開了事件的一角,我們藉著這個由頭,光明正大的追查,才發現了這背後驚人的事實。我們的人手有限,而點點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一隻有缺陷的小鬼,魯智強也只能帶走它,我已經儘量”江正濤沒有說下去了,那意思我明白,他已經儘量在照拂我們這邊了,而他要從大局出發,他也有他的難處。

6只?我稍許有些震驚,點燃一支煙,心裡沒由來的煩悶,莫非這就是命嗎?我不是一個糾纏不清的人,江正濤說出了這些,我更無從去指責他什麼,可是如果這是老回和洪子的命,我又怎能不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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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再去想這些,我問到:“點點是有缺陷的小鬼?你是指杜琴的存在嗎?”

“是啊,它是唯一一隻可能被超度的小鬼,你也知道,小鬼這種東西,戰鬥力不算驚人,還比不上你曾經面對過的惡魔蟲,但它真正的可怕在於,怨氣太重,幾乎不死不滅,只能以絕對的力量來壓制,若能超度,自然就算缺陷。因為杜琴的特殊經歷,她陰差陽錯的躲開了魯智強的追殺,死的是另外無辜的人。等魯智強察覺到杜琴的存在時,他已經不能殺死她了,你知道,小鬼不願意的。”江正濤淡淡的解釋,可那句小鬼不願意的,卻是讓我一怔,心底的滋味難言,總還是有很強的感情吧,強到可以大於怨氣的吧。

我發了一會兒呆,才恍然回過神來,對江正濤問到:“江老大,資料呢?”

江正濤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從隨身帶著的公事包裡拿出了一個黃色文件袋,遞給了我,說到:“這些就是全部的能給你的資料,不能給你涉及到一些機密,你可以先看,有不明白的再問我。但是,這些資料你是不能帶走的,請你理解。”

我沒有說話,望著他遞過來的黃色文件袋,心裡莫名的緊張起來,但終究還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過了文件袋,手有些顫抖的開啟了那個文件袋。

文件袋裡的內容很簡單,一張光碟,一疊照片,幾張說明的資料,僅此而已。

望著這些,我不知道是要先看什麼,但終究還是選擇了先看照片,只因為,我太過想念師父,而照片是最直接的東西!

照片不多,也就十來張的樣子,但是在那些照片中,幾乎每張都有我師父的身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是幾乎只要是能看清楚我師父臉的照片,我看見我師父的表情都是焦慮而沉重的,

照片的背影地點很複雜,看起來跨度也很大,而且憑這些背景,我根本不可能猜測出是哪裡,有看起來荒無人煙的沙漠戈壁,有平靜的河面,激流的河面,有山林,最後是大海!

在照片中除了我師父,還有一些別人的身影,至少我看見了我熟悉的——我的師叔們,莫雨青奶奶,甚至吳先雷當然,也有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免費電子書下載//

我努力的剋制著自己,我不停的告訴著自己,李道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甚至要獨當一面,不能哭,不準哭!特別是在別人面前!

是的,我最終沒有掉下眼淚,只是看著照片中師父的神情,我還是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紅,但這些都不重點,重點是其中有兩張照片,我看見師父受傷了,有一張特別明顯,師父的嘴角是血,半邊身子上都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