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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婆3

說完這句話,周永福媳婦就轉身回屋了,估計有些情況她見多了,自己覺得說出來解口悶氣兒,也沒啥。

可我媽呢?好容易穩住了手裡的張湯,愣是讓自己站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聯想著周來弟在西廂房的表現,再想著周永福媳婦那句話,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

女人總是感性一些,相比於男人,這樣的事兒說起來恐怖,可也觸動了她們心裡比較柔軟的一塊兒,如果不是兩口子感情深厚,咋可能陰陽兩隔還要廝守在一起呢?

想到這裡,我媽對周來弟也多了幾分同情,連眼神也柔軟了起來,再端著張湯進了那間陰沉沉的西廂房時,心裡也就不那麼怕了。

端著張湯,我媽一口口喂周來弟吃了,許是心境產生了變化,我媽那動作都柔了幾分,喂完張湯,我媽又情不自禁的抓起周來弟的手,想幫她暖暖,可一抓之下,卻發現冷的滲人。

周來弟掙脫了我媽的手,搖搖頭,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我媽無所謂,她甘願的樣子。

我媽看出了些什麼了,周來弟是知道的,這次事情來得急,周來弟做事的時候是顧忌不上啥了,要知道在以前她做‘生意’的時候,可總是一個人先進屋子的啊。

如果這樣我媽都沒看出些啥,周來弟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兩個女人,在這個時候,同時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交流。

指了指凳子,周來弟示意我媽坐過去,她一個人扭著頭,又在床上嘰裡咕嚕的說了起來,估計是真在商量什麼重要的事兒,周來弟的表情豐富,語速也急,甚至還有些肢體動作。

我媽耐心的等待著,因為剛才周永福媳婦的話,這場景在我媽眼裡看來,多像是兩口子在商量啥事兒啊,可憐的是,他們的距離何止隔了十萬八千裡。

看著這兩口子,我媽就想起她和我爸也是感情深厚,也不知道如果其中一人先走了,會不會也做這種選擇?想著想著,我媽竟落下淚來。

這事也是我媽才能這樣,換成我爸這種粗神經,怕是只有一種詭異恐怖的感覺吧。

就在我媽傷心感懷的時候,周來弟也停止了她的嘰咕聲,還是身子猛的一震,再次張開了眼睛,甩開了她的被子,和我媽隔著一張桌子坐下了。

這次周來弟沒有任何的廢話,張口就對我媽說到:“我是周大。”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周大還留在這裡,但陡然聽周來弟說她是周大,我媽還是嚇得不行,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好半天才又坐了下去。

莫非這就是鬼上身?從來就沒咋離開過農村的我媽,其他見識沒啥,可是神神鬼鬼的事兒,她是聽說了不少的,‘鬼上身’這點兒見識還是有的。

可是面前的周來弟,不,應該說是周大卻沒半點心思跟我媽廢話,開門見山的就說到:“你娃兒的事情我整不清楚,你抱他一進來,我就看見跟進來了一群兇得很的同道中人,明白是啥子吧?”

一聽這話,我媽嚇得面色卡白,這一個都夠駭人了,這跟著一群該咋整?

一想到我日日夜夜被一群鬼纏著,一想到我家日日夜夜住著一群鬼,我媽就覺得自己要瘋了,一下就沒了主意,當下顫著嗓子就開始喊:“老陳,老陳……”

這個時候,她需要家裡的男人拿個主意。

誰想她的聲音剛落下,面前的周大就大聲說到:“你莫喊,男人身子陽氣重,我受不起這衝撞。”

好在我爸此時在周永福的房間裡,估摸著也沒聽見我媽那因為顫抖而導致聲音不大的喊聲。

不過,周大這一喊,我媽總算恢復了稍許的冷靜,面對周大也不是那麼害怕了,男人陽氣的衝撞他就受不了,看來鬼也不是啥無所不能的東西。

再換個說法,兒子是有希望的。

見我媽安靜了,周大不待我媽發問就繼續說到:“你也莫怪我,我在陽間呆了那麼久,原本就虛得很,看你抱著兒子一進來,我就曉得這個事情不好整,我本來是不想惹麻煩的。但是架不住我婆娘求我。”

說到這裡,周大嘆息了一聲,嘀咕了一句:“求我積德也沒用啊,我和月紅這樣,積再多德都沒用。”

周大這說法其實挺悽慘的,可我媽聽聞了一群鬼之後,哪兒還顧得上深究周大和周來弟的事情啊,一心就只想周大繼續說下去,說清楚。

她相信如果真的沒辦法,周來弟兩口子也不會嘀咕那麼久,而且一副有話要給自己說的樣子了。

要相信我媽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冷靜了,才有如此的分析能力。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瞧女人的智慧,和比男人對逆境的更大適應性。

果不其然,周大對我媽此時的冷靜很滿意,自顧自的說下去了:“它們威脅我,我原本是想幫你兒子看看天靈蓋的,看看有沒有死氣,結果一看,它們就呲牙咧嘴的威脅我。它們是孤魂野鬼,身上怨氣重的很,然後留在陽間的,和我都不一樣,不要說一群,就算其中一個,我要遇見了,也得繞著走。所以,我沒得辦法。”

“那要咋個弄嘛?”聽到這裡,我媽終於問了出來,周大講的纏著自己兒子的東西是如此兇歷,我媽哪裡還忍得住?

“你聽我講完。”周大擺擺手,然後繼續說到:“鬼眼和人眼不一樣,多大的本事我也沒得,但是一個人的運道,我還是看得清楚。比如一個人要有好事兒,他的天靈蓋上必有紅光,這樣的人我遠遠看見了,還得躲。一個人若是沒得福,也沒得禍,天靈蓋上就啥也沒有。如果一個人有禍事,那必定是有灰氣,如果是黑氣的話,那就是死氣,不死也要大病一場。我喃,是想盡點本分,幫你兒子看看有沒有死氣,再把有東西纏著他的情況給你說一下就對了。但是我看不了你兒子,感覺朦朧的很,想叫你抱過來看仔細點兒,又被威脅,我望那一眼,卻望見你兒子頭上有點點黃光,這個我就真的懂不起了。”

周大一口氣兒說完了這許多,算是把情況給我媽說清楚了,無奈聽他的言下之意,他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啊,我媽那問題算是白問了。

“那我兒子就只有那樣了嗎?”我媽不禁悲從中來,原本她是認定周大有解決之法的,可殘酷的現實讓她不敢抱這樣的幻想了。

但是不甘心,強烈的不甘心讓我媽又多問了一句。

“這……”周來弟的臉上顯出了躊躇之色,顯然是周大在躊躇。

我媽一看有戲,頓時用充滿哀求和希望的眼神望著周大。

周大嘆息了一聲,說到:“好了,我剛才和我婆娘爭的也不過是這個,但是……有沒有幫助,我不曉得。你去找一個人嘛,他可能有點真本事,早幾年我婆娘日子好過的時候,他曾經莫名其妙來過我家,望了一眼我婆娘,就說了一句:“一口陽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枉我以為這裡有人會下茅之術。算了,走了,不應該在一起的,最後還不是互相拖累。”然後,這個人就走了。我和我婆娘的事兒,除了家人有點猜測,還有誰曉得這具體情況?他定是個高人。”

“他是哪個?他在哪兒?”我媽急忙問到。

“他……他你肯定曉得的,就是張老頭兒。”周大有些猶豫的說出,生怕我媽不信。

“張老頭兒,你說是前幾年莫名其妙就到我們村的張老頭兒?”我媽確實有些不信,追問了一次。

就那老頭,會是高人?可那老頭,就是高人,他也是我這一生最敬重的師父,亦師亦父!

“就是他,你去找他吧,如果找對了,我們也有求於你,多的我不說了,我婆娘受不了了。”周大急急的說完,身子一震,整個身體軟了下來,顯然他又把身子還給了周來弟。

周來弟顯得比上一次更加的虛弱,趴在桌子上是一動不動,我媽哪能問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不管周來弟了?她連忙過去扶住周來弟,一碰她身子,覺得比剛才更加的陰冷,氣息也非常的微弱。

農村的女人也有把力氣,我媽很快就把周來弟扶出了西廂房,然後背她到堂屋,放在了火爐前的椅子上,正巧我爸也抱著我正在堂屋裡和周永福擺龍門陣,想是堂屋裡有爐子,比較暖和。

周永福一看這陣仗,哎呀了一聲,趕緊進屋去拿了條被子給周來弟裹上,我媽則趕緊又去廚房煮張湯了。

看著他們忙忙碌碌,我那一無所知的爸爸不禁說到:“秀雲,你看我要乾點啥?”雖然我爸一無所知,但他總歸還是隱約明白一點兒,那就是周來弟是為著我家的事兒,才成這個樣子的。

“哎呀,你啥子也不用做,就在這兒幫忙看著月紅就是了。”我媽現在可沒心情和我爸囉嗦。

一番忙碌之後,周來弟的情況總算好轉了點,人也回過了神兒,她望著我媽,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我媽大概也能知道要說啥,不禁問到:“要不要老陳和周永福先避下?”

周來弟搖搖頭,估計她和周大也有啥大的困難,已經顧不得隱瞞什麼了,:“高人說我們兩個是互相拖累,但我實在不想害了他,害了他他就是絕路,我到底還能變成鬼,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而且我怕周強那娃兒可憐,雖說周家肯定照顧他,但是有媽的娃兒總要好些,沒爹又沒媽娃兒的心裡受不了。你如果請得動高人,就幫幫我們嘛。”

“嫂子,你在說啥子哦?啥子變成鬼哦,啥子沒爹沒媽哦?”周永福關心嫂子,立刻大聲的嚷嚷起來,周來弟只是擺手,讓周永福不要再問。

我爸做為一個外人,就算滿肚子的問題,也不好說話,更不好在這個時候問我的事情。

至於我媽,很真誠的望著周來弟,也不顧冰涼抓著她的手說到:“我一定盡力去做,你就放心。其實,有句話我也想說,該放下的就放下,做對對方有好處的事情,也是感情深的表現,何況還有個娃娃?”

周來弟感激的朝我媽點了點頭,疲累的她已經不想再說話。

就這樣,我爸忍著一肚子疑問和滿腹心事的我媽一起回到了家裡。

寒冷的冬夜,很多人已經早早的睡下,甚至進入夢鄉了,可從周來弟那裡回來的我的父母,卻沒有一絲睡意,甚至還在房間內點著兩盞很亮的油燈。

此時,我爸已經聽我媽講完了事情的經過,拿煙的手有些顫抖,過了半晌才說到:“張老頭兒,可靠不哦?”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去找來看嘛。”我媽緊緊的靠著我爸說到,兩隻眼睛就是不肯閉上,想著家裡就跟‘鬼開會’似的,我媽睡不著。

“也好,讓我們的兒子再苦一下,我明天就上山找張老頭,今天今天晚上就點起燈睡嘛。”我爸心裡也怕得很,不然咋會點起等睡?

光明在某些時候是能給人強大的慰藉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爸媽起了個大早,我媽麻利的給我爸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飯,我爸吃了以後,批上他那厚厚的襖子,懷裡揣兩個饅頭就要上山了。

為啥要揣兩個饅頭?很簡單,我們村挨著那片山不高,但是綿延幾十公裡,那是夠大的,我爸知道這張老頭兒一個人住在山上,可具體哪裡卻不知道,村裡人也不知道,反正就知道他會時不時的在村裡竄竄就對了。

所以說來,一下子要找到他也是極難的,不揣點乾糧咋行?

早晨的山路溼氣極重,我爸走了一會兒山路,兩個褲管就都髒了了,眼看著天色已經泛著肚皮白了,我爸就收了手電筒,坐在一塊大石上,準備抽根煙,休息幾分鐘。

“這張老頭兒該是個高人吧?”隨著煙霧的升騰,我爸心一靜,就開始嘀咕起來。

若不是高人,咋會一個人住在山裡?先不說鬼鬼神神,這山裡的蟲豸也是極多的,特別是那長蟲,就算本地人都不知道在這片山上有多少種。

反正一個普通人是決計不敢一個住山上的。

我爸彷彿為張老頭兒是高人找到了強大的藉口,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可過了一會兒,我爸又皺起了眉頭,張老頭的形象和所作所為又在他心裡翻騰開來。

張老頭什麼形象?頭髮花白,鬍子老長,面色其實極好,白且紅潤,可是髒啊,常常就看見他因不洗臉而留下的汙垢,一行一行的,脖子上也是,就連鬍子上也掛著不知道啥東西的殘渣。

身上常常穿著都快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夏天還好,其他節氣裡,他的兩個袖口無不是油亮亮,硬邦邦的,這是有多久沒洗,擦了多少次嘴才能形成的啊?

說這形象也就罷了,可他的行為卻更是讓人哭笑不得,首先他好色,看見村子裡漂亮的大姑娘,眼睛都不帶眨的,有時還會一路跟著別人走,人也不怕他這一個老頭,都知道他沒膽做啥,就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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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趕他,罵他,他也不惱,嘴裡還唸叨著:“君子發乎情,而止乎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山裡人哪兒懂他唸叨些啥,常常就罵得更厲害,他嘿嘿笑著,看夠了也就自己走了,至多在轉身回走的時候吼一首不著調子的山歌,再喊上一句:“大姑娘美誒……”

另外,張老頭好吃,他在村裡轉悠的時候,若是發現哪家有啥新鮮東西熟了,總是要厚著臉皮問人討要,人若不給,他就賴著,當看到別人做活計時,就趕緊的來幫忙,不要幫也不行,趕也趕不走。

反正討要的東西值錢點兒呢,他幫著做活計的時間就久點,討要的東西稀鬆平常一點兒呢,他就少做些。

通常這樣,很多人家也就給了,反正地裡的東西也不稀罕,山裡人淳樸,也見不得一個老頭子這樣。

可這怪老頭也不道謝,就說:“我幫你幹活,你給我吃食,兩不相欠,不沾因果,還結個善緣,大好,大善。”這話在平常人看來簡直瘋癲之極。

對於他住山上的話,人們是信的,他來到這片地兒5年了,人們多少還是對他有些瞭解,發現這張老頭是不說謊的,不願說的事兒,打個哈哈混過去,也不瞎編胡造。

另外,村子裡的人大多都認為他是一個可憐的流浪老人,見這村子相對富庶,人心好,就在這兒留下了。

其實,不得不說這算是一個原因。

抽完一根煙,天色又稍微亮了一些,我爸起身來,乾脆把褲管扎在了襪子裡,繼續前行。

山上路不好走,還有很多地方根本沒路,我爸一路慢慢的轉著,不覺就過了3,4個小時,連張老頭兒的影子都沒見著。

但也好在今天是個冬日裡難得的晴好日子,在暖洋洋陽光下我爸的心情還算開朗,也沒過多抱怨,心裡只想著,找個乾淨地方,吃了乾糧,下午再找找,然後趕在晚飯前回去。

“如果沒找到,明天繼續找,多找些日子總能找到,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在村子碰上。”喝了一口山泉水,我爸自言自語的說到,山裡沒啥人聲兒,自己說個話,也當是解個悶。

山泉水甘冽,這一大口灌下去,當真是解乏又解渴,尋思著這地方不錯,就著山泉水吃饅頭,也是格外香甜,我爸就決定在這吃乾糧了。

可剛坐下沒多久,饅頭才剛拿出來,我爸就聽見一聲不著調的山歌,配上那破鑼嗓子,簡直影響人的食慾。

但我爸高興啊,這種調調他簡直太熟悉了,不是張老頭又是誰?他在村子裡晃悠的時候,沒少唱不著調的山歌,沒讓鄉親們少聽他那破鑼嗓子,根本是想不熟悉都難。

“張老頭兒,張老頭兒……”我爸扯開嗓子大聲喊著,畢竟山勢蔓延,山路曲折,我爸此時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大喊了幾嗓子過後,果然就聽見在我爸挨著的那條山路背後,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誒,是哪個喊我嘛?”

“張老頭兒,這邊,這邊……”我爸高興的大聲嚷著,又崩又跳,簡直跟見著了親人八路軍似的。

循著我爸的聲音,不一會兒張老頭就背後的山路鑽了出來,天曉得他在這片山上的哪裡晃悠著,碰巧就遇見了我爸。

還是那副髒兮兮的樣子,甚至透著那麼一絲猥瑣。和農村人的印象想象裡的高人差太多了,在他們看來所謂高人是要有一副不錯的‘賣相’的,比如仙風道骨啊,比如鶴髮童顏啊,再不濟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生人勿進的樣子。

不過以上這些,和張老頭是沾不上半點兒關係的。

但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的我爸,哪兒還管得了這些,就算周來弟告訴他一頭豬是高人,他此刻也是能看出高人相的。

“張老頭兒……”我爸一見著張老頭兒的身影,立刻就奔了過去,站在張老頭兒面前,不由得又改口喊了聲:“張師傅……”

張老頭兒沒半分詫異的樣子,也不問我爸啥事兒,老神在在的享受著我爸恭敬的態度,等我爸呵呵的陪笑臉喊完了,他舉起其中一隻手說到:“饅頭給我吃,夾泡菜沒有?”

他一舉起手,我爸嚇了一跳,這啥啊?一條‘繩子’差點砸自己臉上了,再仔細一看,這張老頭兒手裡提著一跳軟綿綿的竹葉青。

HB多竹,竹葉青是一種常見的毒蛇,但並不是它常見,它的毒性就不烈,反而是劇毒無比,山裡人關於竹葉青的傳說可多了去了。

這張老頭兒…………我爸已經說不出多餘的話,冬眠的蛇他都能搞出來,還專搞毒蛇,真有本事,想著張老頭素來的稟性,我爸一點兒都不懷疑這竹葉青是他拿來吃的。

想歸想,可我爸還是恭敬的把饅頭遞了過去,並解釋到:“泡菜怕久了變味,就沒夾,張師傅將就著吃嘛。”

張老頭兒也不客氣,‘啪嘰’一聲坐在地上,把手裡那條估計已經被抖散了全身骨頭的竹葉青扔在地上,接過饅頭就開吃。

我爸奇怪他咋不用另外一隻手,用抓過蛇的手就開始,卻哭笑不得的發現張老頭的另外一隻手上提著一隻野雞。

那個時候,山林裡野雞野兔還是不少的,甚至連狐狸猴子也能見著,但經過了那飢餓的三年,它們就消失了好多,這張老頭這都還能搞到野雞,也真能耐。

想到這兒,我爸笑眯眯的看著張老頭,此時這個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大吃饅頭的人簡直就是仙人的化身。

張老頭吃完了一個饅頭,拍了拍手,隨便抓了抓鬍子,便大喝起山泉水來,喝完了他打了一個嗝,我爸趕緊的又遞上一個饅頭。

張老頭也不客氣,抓過就吃,終於在把饅頭吃完後,張老頭拍了拍肚子,站了起來,說了一句:“有泡菜就好了,這HB的泡菜是又脆又酸,還帶點點微辣,好吃的不得了。”

“那你去我家吃,吃多少包夠!”我爸真愁不知咋開口,提張老頭提起泡菜,趕緊說到,他此時恨不得坑蒙拐騙的把張老頭兒弄去我家。

“泡菜?喊我幫忙,就拿泡菜打發我?你想得美?”張老頭兒一副不屑的樣子,隨手抓起地上的竹葉青,加上手裡的野雞一股腦的塞在我爸手裡。

我爸聽張老頭兒的話,簡直就跟遇見了神仙一樣,半晌反應不過來,只得傻傻的,下意識的就接了張老頭兒遞過來的東西。

“毒蛇的味道最為鮮美不過,和著這個野雞一起燉,最好了。記得小火慢燉,要燉足了時候。另外,你家有啥好吃的,拿手菜統統拿出來招待我,酒我也是要喝的,不喝外面賣的瓶裝酒,要喝上好的自家釀酒。我明天中午就到你家來吃,走了!”說完,張老頭兒轉身就走。

留下目瞪口呆的我爸猶自還在那裡發愣。

我爸是下午時分回到家的。

我媽剛把門開啟,我爸就竄進了屋,也不顧我媽詫異的目光,把手上的野雞和竹葉青往地上一扔,拽著我媽的胳膊就往屋子裡竄。

“我說老陳,你這是幹啥去了?上山去打獵去了?你說你咋不辦正事呢?”我媽看到我爸扔在院子裡的東西,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罵開了。

我爸心裡又急,又解釋不得,乾脆大力把我媽拉近了屋子,待到把門關上,我爸才說到:“我打啥子獵?你覺得我有那本事?你覺得我會放下我們兒子事兒不管,然後有那閒空去打獵?”

我爸一疊聲的問題,把我媽問懵了,是啊,按說我爸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啊。

“先給我倒杯水來,我慢慢跟你說,這次是真的遇見高人了!”

一個小時以後。

先是我爸挑著一旦糧食出門了。

接著我媽到院子裡麻利的處理起雞和蛇來。

在那個年代,農村人吃蛇不稀奇,毒蛇應該咋處理,我媽還是得心應手的。

兩個小時以後,一條竹葉青,一隻野雞就被我媽處理的乾乾淨淨,雪白的蛇肉,新鮮的雞肉被我媽分別用兩個盆子裝了,用塑料袋蓋好,然後扎好。

接著,我媽把兩個盆子放在了一個木盆裡,來到後院的井邊,把盆子綁好在井繩上,然後把這盆肉吊了下去,在離水面大約10釐米的地方停下了。

最後,我媽再費力的搬好一塊大石頭,蓋在了井上,嚴絲合縫,不留一點兒空隙。

水井就是我家天然的冰箱,我爸媽一直到老都認為在水井裡儲存的東西最是新鮮,明天高人要來吃飯,我媽可是一點都不怠慢。

忙活完這一切,我媽又垮著籃子,去了後坡的竹林,現在的冬筍可是極好的,我媽要去弄一些兒來。

我媽剛採完冬筍,就看見我爸回來了,我媽急急的問到:“肉弄回來沒?”

農村人沒肉票,殺完豬吃不完的都做成臘肉了,吃新鮮肉得拿糧食去換,招待客人沒肉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就算這樣,肉也不好弄。

我爸急急的去鎮上跑了個來回,難為他大冬天都跑出了一身兒的汗,他喜滋滋的說到:“弄到了,一斤多肉呢,挺順利的。”

“唉,一旦糧食就換了這點兒肉…………”我媽到底心疼的緊。

“好了,為了兒子,這點糧食算啥,人只要到我們家吃頓好的,夠意思了。”我爸喜滋滋的,張老頭兒那句求人幫忙讓我爸認定他是遇見真正的高人了。

這些都還不算,接著我爸又跑去了河邊,總之為了明天他是要傾盡全力了。

到傍晚的時候,我爸弄回來兩條新鮮的河魚,接著又要出去。

“老陳,你飯都沒吃,這又要往哪兒趕?”我媽接過河魚,直接扔進了水缸子裡,看我爸又要出去,不禁疑惑的問到。

“去弄點黃鱔,你知道我那爆炒黃鱔的手藝可是極好的,一定要讓張老……張師傅吃的滿意。”我爸彷彿處於一個極亢奮的狀態。

“這大冬天的,又不是夏天,你哪裡去弄黃鱔啊?”我媽簡直哭笑不得。

“誰說冬天弄不到,冬天它就藏在淤泥底下睡覺,藏得深而已,你放心,我弄得到。”我爸充滿了信心。

我媽也不攔著了,畢竟雞和蛇都是別人提供的,咋說自家也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弄點黃鱔就弄點黃鱔吧。

這一天,一直到半夜,我爸才竄了回來,一身的淤泥,他還真弄到了20幾條黃鱔。

我媽心疼我爸,趕緊打了熱水給我爸擦洗,我爸還在抱怨:“要趕在夏天,弄到這時候,我要弄好幾斤的黃鱔!讓張師傅吃個痛快!”

“好了,好了,明天還要早起,你就別在那兒興奮了。”我媽嗔怪到,也不知道我爸咋那麼興奮。

她哪裡瞭解一個男人所揹負的壓力,這些日子我爸一直抱著希望在為我治病,可他心裡苦啊,就像一隻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一般,這一次張老頭兒的出現,讓我爸有一種壓力被釋放出來的快感。

一切,都為了明天準備著。

第二天中午11點半多一點兒的樣子,張老頭如約而至。

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給人感覺還是那樣的散漫,他揹著雙手,一副我很熟的樣子進了我家家門,迎接他的是我熱情的爸媽,和一大桌子菜,另外還有我那兩個望著桌子直咽口水的姐姐。

張老頭進屋後,並沒看那一桌子菜,而是繞著我家各個房間走了一圈,看那樣子就跟參觀一般的閒散,我爸媽哪兒敢怠慢,緊緊在他屁股後頭跟著。

走完一圈後,張老頭搖搖腦袋,莫名其妙說了句:“挺普通的,不是很有錢。”

我爸媽聽完後差點摔倒,這張老頭是啥意思?莫非是來我家參觀來了?

張老頭也不多解釋,那時他又如何跟我爸媽解釋,我家的格局沒有任何問題呢?打一句幌子過了就算了。

“走,吃飯。”看完這個,張老頭就直奔飯桌去了。

他老實不客氣的在上首坐下了,再一看桌子上擺的菜,就忍不住吞了兩口口水。

擺正中的就是那道野雞燉蛇,加入雪白鮮脆的冬筍,湯頭火候又正好,那嫋嫋升騰的香氣,連神仙聞了都忍不住。

旁邊同樣擺著幾個大瓷碗,一碗是油光剔透的老臘肉,一碗是回鍋肉,再一碗是爆炒黃鱔,旁邊還有一個缽子,缽子裡裝得是熱騰騰,香辣辣的豆瓣魚。

這是正宗的HB農家菜,農家做法,要多新鮮有多新鮮,看那幾個辣菜,光是紅彤彤的二荊條,配上綠油油的蔥花兒,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了。

為了怕張老頭膩著,我媽還特地涼拌了個蘿卜絲兒,弄了一碟子泡菜。

我爸也不囉嗦,上好的米酒也呈了上來,這還是找村子裡最會弄米酒的人家拿東西換來的。

張老頭不客氣啊,待我爸給他倒上酒以後,抓起筷子就開始大吃,這菜還沒完全咽下去呢,又‘哧溜’一口酒,吃得那是一個風捲殘雲,不過也辣得直吐舌頭。

我爸看出點兒端倪,直接就問:“張師傅不是HB人?”要HB人,這辣度固然是辣,還不至於吐舌頭。

張老頭兒不答話,還是忙著吃。

我爸尷尬一笑,也不繼續追問,張老頭不願答的問題,一般都是迴避,這點兒我爸知道。

可是在飯桌上,無論我爸媽怎樣想辦法想說點兒啥,張老頭兒都是不答,就是吃,就是喝。

將近一個小時以後,張老頭總算酒足飯飽,把筷子一撂,杯子一放,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這次不待我爸媽說啥,他直接說到:“把你們兒子抱過來我看看。”

神仙,真神仙,我爸媽簡直驚喜非常,二話不說,我媽就牽著兩個姐姐出去了,我爸直接就去抱我了。

但其實哪兒有我爸媽想的那麼神奇?過了一些年,我師父就告訴我,他的卜相之術遠遠不如一個人,在山上遇見我爸,是真真的撞了緣,而他的那點面相之術,雖然不算他的看家本事,但還是能一眼看出我爸定是有所求。

至於在吃飯的時候,我師父細看了我爸媽的面相,心裡就有譜是子女不順,而我兩個姐姐就在飯桌上,我師傅細看之下沒任何問題,那麼唯一的問題就出在我身上。

村子裡就那麼些戶人家,我師父常年在這裡晃盪,誰家生了個孩子,還是知道的,況且剛才轉屋子的時候,也看見放大床上的我了。

這就是全部的經過。

但是命運就是這樣,我師父當年卜出了他在哪個地方會有徒弟緣,加上一些特殊的和歷史原因,他特地到了這一帶,一呆就是好幾年,卻不刻意尋找,道家講究自然,若真是自己徒弟,撞緣也會撞上,命裡有的跑不掉。

不到一分鐘,我爸就把我抱到了張老頭兒跟前,他細細的打量著我,眉頭微微皺起,還輕輕咦了一聲。

不待我師父說話,我爸就心裡急,趕緊把我翻了一圈,指著我後腦勺那個胎記說到:“張師父,你看這個有問題嗎?”

說完,我爸又神秘兮兮的補充了一句:“聽說,這是被那東西盯上的印記。”

我爸這句話彷彿讓張老頭兒回過了神,他喝了一聲:“胡扯,把孩子的生辰八字說給我聽!”

“是,是……”我爸趕緊的把我的生辰八字說了。

張老頭兒站起來,揹著走,開始來回走動,嘴裡唸唸有詞,盡是我爸聽不懂的:“67年,天河水……日支這時辰,嘖……會那趕巧?”

說到最後,張老頭兒竟然說起了一口京片子,可見入神之深。

“不不……那只是表面的看法”說到最後,張老頭兒又叫我爸把我給抱過來,他細細的看起我的面相,尤其注意眉毛和鼻樑。

末了,他不放心,抓起我的手看了一番,最後再細細的摸了一遍我的小胳膊,小腿兒。

這番功夫做完,他挪不開眼睛了,細細的盯了我一會兒,然後才嚴肅的對我爸說到:“這孩子是真陰魄之體,還是道童子!註定他沒多大父母緣,你們可受得了?”

“你說啥,意思是我兒子要死?”我爸不懂什麼命,什麼命的,他一聽沒多大父母緣,就慌得很。

“不,有我在,他不會的……有些事情呆會兒再給你們細說,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仔細想想再回答我。”張老頭兒嚴肅的說到。

“啥問題,張師父儘管問。”我爸聽見有他在,我不會沒命的,放心了許多,面對張老頭兒的問題也有心回到了。

“你兒子出生的時候可是12點整?”

“這個?這個要咋算?”我爸有些不明白,這具體咋才能算出生,露頭粗來?整個身子出來等等等等要定點兒就頗有些不可細說的味道了。

“胎兒落地之時,就是整個身體就脫離母體之時。”我師父非常嚴肅,說話也開始文縐縐的了。

“張師父,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掐不準是不是整點兒,這個很重要嗎?”我爸小心翼翼的問到。

張老頭兒早料到也是這樣,擺擺手,並不理會我父親,而是揹著雙手在屋裡來回的走動了起來。

所謂推算一樣東西,有時也不一定要卜卦,就跟求解數學題一樣,有時有了必要的條件就可以解題,就是說不是每道題都會用到數學公式一樣。

我的情況已經給了張老頭兒充分且滿足的條件,沉吟了半晌,他說到:“我推算出來了,你兒子是踩著正點兒出生的,這問題就出在他是陰魄之體,且是正點兒出生的原因上。”

“中午12點?張師傅,那可是青天白日,一天中最敞亮的時間,咋會被那東西纏上?”我父親的思想簡單,他覺得按照民間的說法,這時候絕對是最陽的時間,咋可能惹那些東西。

張老頭也不言語,出了門,在院子裡隨便撿了一根樹枝,畫了起來,正巧我 媽也把我兩個姐姐哄去玩了,剛看到了這一幕。

我爸和我媽以為張老頭兒會畫個啥高深的陣法,結果張老頭兒三下,兩下就畫好了,原來是個太極圖。

“張師傅,這是?”我爸問到。

“正午是最敞亮的時候?誰告訴你的,正午是陰氣最重的時刻!最陽的時候,偏偏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候,那公雞第一聲打啼兒的時候。”張老頭兒平靜的說到。

“為啥啊?”我媽也想不通這個理兒,大中午偏偏還成陰氣最重的時刻了。

“具體的說了你們也不懂,我簡單的說下吧,看這圖,這兩條陰陽魚”張老頭而指著那太極圖陰陽魚交匯的地方說到,交匯的地方恰恰就是2個最尖的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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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們說的不是啥陰陽交合之類的事兒,而是盛極必衰的理兒,任何事情到了極致,就會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陰陽魚也蘊含了這個意思,12點是個一個極致,也就是一天白日裡盛陽陡然轉陰的時候,你說陰不陰?連一個過程都沒有,就這樣轉了,踩著這個轉點的人,就等於踩著了最陰的時候。”張老頭兒儘量淺顯的解釋到,他的說法簡直令人驚奇,至少我爸我媽是沒聽過這種說法的。

張老頭兒也不強求他們相信,把樹枝一扔拍拍手說到:“誰說夜晚才闖鬼,大中午的一樣容易闖上,特別是那時間段兒是它們白天唯一可以活動的時間,它們生前都是人,當然喜歡白天一點兒。”

張老頭兒的一席話,說的我爸媽心裡涼颼颼的,我媽也想起了她中午午睡的時候挺容易被迷住的,原來是這麼一個理兒。

“那我兒子到底是啥問題啊?”我爸知道了我出生的時刻極陰,但他相信那麼大個中國一定還有其他人是這個時候出生的,咋就自己的兒子百鬼纏身呢?

“巧就巧在你兒子是陰魄之體,又踩在這個點兒上出生,陰魄之體的魂魄極為強大,有時甚至會出現重八字的現象,那就是身體裡的童子魂,和投生的本魂沒完全融合,形成了雙魂的特殊現象,所以就有重八字,也就是兩個八字!簡單的說,魂魄屬陰,那麼覺靈必定屬陽,魂魄太過強大,整個人就是陰盛而陽衰。屬陰並不是啥壞事兒,至少靈覺非常強,你兒子腦後的胎記就是靈覺已經強大到形成眼的現象了,而且魂魄強大,極易感悟天地!”張老頭細細的解釋著,我爸媽聽得似懂非懂。

就算這樣,我爸媽也明白了一點兒,那就是兒子命陰,還踩著個陰時出生,那還了得?

“那我兒子…………”我媽很是著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