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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慢慢成長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和我講,什麼都不和我說!師父,你這到底是要保護我多久?”我憤怒了,我討厭這種感覺,一直以來,全部都是這樣。

師父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沉默了很久,他才說到:“我想一直保護,讓你慢慢成長的。”

“師父……”我有些哽咽。

可是師父轉身又說到:“但我卻還是很放任你,今天在你離開一會兒之後,我就收到訊息了,按我速度我可以及時趕到,但是我沒有,有些東西要你自己去體會。”

體會什麼?背叛嗎?我的心裡一陣惱怒,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麼不望著我,我盯著他的背影,用沉默去反抗他的決定。

“放下了嗎?”忽然,師父問到。

“放下什麼?”我不懂。

師父轉身,深深的盯著我:“放下太重的感情,在以後的路上,多一些理智。”

我沉默,那一場背叛,如同帶著倒鉤的刀子,插進心裡,取出來的時候,還掛著血肉,我痛。

可是,放下嗎?我的眼前浮現出了很多人的臉,爸,媽,姐,三胖…………最後,師父!

“你就是要用一場背叛,讓我體會一個放下?”我的聲音帶著嘲諷,這是我第一次跟師父這樣說話。

師父毫不在意,望著我說到:“我不想你有任何的執念,太重的感情,就是太深的羈絆,綁住雙腳,難免跌跌撞撞,我想你以後走的順利一些。修者,修心,修的是一顆公正,通透的心。可是公正,通透的心是淡然而淡定的,它承載不了太多的感情。”

呵,論道?

我再次點上了一根煙,重重的躺下去,點上,吸了一口,說到:“道法自然,感情也是自然的,我不想違背它,我追求不了那麼高的境界。”

“道法自然不是你那麼解的,正解是一顆心終究融入自然,自然是什麼?日升日落,雲卷雲舒,生生不息,歲月枯榮。這是一顆心,隨著絕對的規則運轉,不干涉,只感受。這才是生命的自然之道。”師父沉聲說到。

“呵……”我望著天花板吐出了一口煙霧,然後說到:“是嗎?法則般無情!師父,你放下我了嗎?”

沉默。

接著,師父有些疲憊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我放不下很多東西,可是我會放。”

我的心又是一陣兒悲涼,這是一條冰冷的路嗎?師父會放?為追尋那飄渺的自然?

這就是我當時全部的想法。

但是,在許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師父是一個何等的人,什麼自然,什麼境界,他可以狂放到不放眼中,他要的,我很多年以後才明白。

可惜的是,時光不能倒流,在這間有些陰暗的小屋內,我望著師父,沉聲說到:“對不起,師父!我不放!”

師父盯著我,足足盯了快一分鐘,忽然笑了,笑聲中全是苦澀:“呵呵,我的徒弟。好吧,大道三千,小道不計其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這感情深重或許就是你的道。但願,在以後,你的一路平安,只求平安。”

平安麼?師父是對我如此失望,從此以後只要求我的平安麼?

看來,我這個人徒弟是不值得他驕傲的,他沒有要求我成為他的驕傲。

只是,有一次在許多年後,我才明白,驕傲真的不重要,平安才是父母給孩子最好的祝福,師父真的當我是他的兒子。

面對師父的平安,當時我無言以對,我承認,那一句不放,有賭氣的成分,可是我真的放不下,這個我沒有騙師父。……

這一次,天成哥在我的心裡狠狠劃了一刀,猶如給了我們之間的友情重重的一拳,把它打得四分五裂。可下一次呢?三胖又有什麼沉重的請求要我幫忙,而同樣是如此為難的處境,我會怎麼做?

不樂觀的想,也許我會再次兩肋插刀。

這就是我吧。

又是一陣沉默,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很想問:“師父,如果這次我不帶天成哥進村,他會不會就不走?”

“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楊天成存心要利用你,那麼就是看準了你。但你要我回答,我可以回答你,他一定會走,大不了是更大張旗鼓一些,就比如這直升機直接開到我們現在的基地。我不知道他們後來用衛星電話聯絡,說了一些什麼,但我知道,那個組織一定幫楊天成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他義無反顧的走了。”師父如是說到。

可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卻依然是一團迷霧,我開口說到:“為什麼選擇在那個村子見面?選擇在那個時間。”

師父嘆息到:“我只是揣測,他不想這樣的和大家離別,這樣太殘忍,他可能還有一絲愧疚,不想這樣大張旗鼓的背叛。於是選擇我們都不去那個村子的時間,於是選擇那個無人的村子。”

“那為什麼又是我?他難道覺得可以承受和我離別的一幕?”我的心又痛了,我自嘲,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那麼容易痛?痛你大爺的X!

“因為,第一你是男人,第二你是他的朋友,他最後的話想跟你交代。”師父很堅定的說到。

男人?朋友?我揉著皺的發痛的眉頭,楊天成啊楊天成,你以為我又能承受。

看我痛苦的樣子,師父說到:“或者,他跟你說了許多。你應該去找一個人。”

不用師父再說了,我知道,應該找的,是誰!可我真的沒辦法面對她。

一想起那個人,我再次不死心的說到:“師父,那個組織真的很厲害?”

“真的很厲害,想想,在那個村子拿到楊天成想要的東西。”師父不欲多言了,他只是籠統的說到。

“天成楊天成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是那個植物,會不會又是騙我?

師父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說到:“一個禁忌的,不該屬於人類的東西。”

“你……去找她吧。”頓了一下,師父再次說到,然後轉身出去了。

我沉默無言,終究還是從睡袋裡站了起來,這就是我師父,該我承受的,他一定會要我面對。這也是我,或許會軟弱痛苦,該我做的,我一定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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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間,還是有些虛弱,我走出小屋,看見大屋裡一片熱鬧的景象,打牌的,吹牛的,睡覺的,練功的(元龍),吃東西的不一而足。

忽然間好像多了很多人,這間大屋很擁擠,我想起來了,是援軍到了。

我沒見到莫雨青奶奶和曉芬,但是我猜想,這個變異昆蟲的世界,或許是她們的天堂,她們那裡閒的住?

我也沒見到慧大爺和那個圓小子,估計唸經需要清淨地兒。

雨在招呼我,孫林強在招呼我,我不想多說話,只是看了一圈,沒見到嫂子,就走出了屋子。

嫂子現在是重點保護的物件,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內心忐忑,慢慢的走,慢慢的找,果然,在院子偏僻的一角,我看見了嫂子。

夏天的天氣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說變就變,在我看見嫂子的那一瞬間,起風了……

是的,這裡是一個被陰氣籠罩的小村,但那又如何?在老天之下,它不能抗拒老天的任何變化,無論晴雨都得接受,就如我們的命運,是一個失去朋友,一個失去愛人,也得接受。

風吹起嫂子的頭髮,吹起她的衣角,那個聲音滿是悽清…………

我一直想讓自己不那麼敏感,可是終究還是喉頭哽咽,這剩下的長長幾十年,嫂子怎麼辦?太刻骨銘心的感情,代價就是你要付出生命中寶貴的時間,去遺忘,這很痛!而時間也再也回不來。

想到這裡我有些痛恨天成哥,也痛恨——我自己。

邁步走了過去,我低聲叫了一聲:“嫂子”然後再也說不出話。

印入我眼中的,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望著我,眼神很無助,可是整個人卻莫名的有一種打不倒的韌性在其中,這就是我的可心嫂子。

不同的是,以前的她是如此的開朗,可愛。此刻的她卻如此的……我找不到形容詞。

我開不了口,嫂子卻忽然說到:“我沒事兒。”

我一陣心酸,這個女人啊!怎麼可能沒事兒?連我失去一個朋友,都如此沉痛,何況是失去一個愛人,肚子裡還有小生命的她?

我的手在褲兜裡,握緊的是那根鏈子,不知道怎麼開口,乾脆就拿出了那根鏈子,我遞到嫂子面前,說到:“天成哥給你的。”

嫂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可是她忍住了,喃喃的說到:“他果然是準備好了,連這個也給我了。”

“這個,是什麼?”我知道這東西很重要,但我不知道重要到何等程度,如果不是重要到不可拋棄的東西,我還有那麼一絲希望,天成哥會回來。

嫂子沒回答,而是開啟了那個跟小盒子一樣的鏈墜,裡面竟然貼著一張小小的照片,是天成哥和嫂子的合影。

照片中,兩人對視,彼此的目光是那麼的甜蜜,那份愛意就算只看照片都能感覺出來。

“照片,好看嗎?”嫂子輕聲的問我。

我點頭,說:“好看,嫂子很漂亮。”

嫂子把那根鏈子掛在了脖子上,儘量輕描淡寫的說到:“這個是我送他的東西,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我的心發涼,看來天成哥是真的不準備回來了!嫂子的心一定更涼吧。

“他,和你說了什麼?”嫂子裝作不在意的問到。

“天成哥,天成哥說你很好,他想和你有一個孩子,想……”我木然的重複著天成哥的話,其實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對嫂子說這些,因為那樣會讓她更痛,更放不下。可是,不說,我又對得起誰?

在我的訴說中,嫂子終於落下了一滴淚,她卻輕輕的抹去了,努力的,笑的很甜蜜。

直到我說完了很久,嫂子才說到:“很好啊,他的夢想果然和我一樣。不過,我卻沒有更重要的理想要去追求。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我有了我們的孩子。”

風更大了,天空已經變得陰沉,悶雷聲聲響起,我望著嫂子的身影,忽然覺得她像一顆小草,風雨再大,她嬌小卻也不畏懼,頑強到可愛。

“嫂子,對不起,是我……”我終於說出我內心的話,其實我一直在譴責自己為什麼帶天成哥進村。

“不,不怪你,你對他如此重情,冒著生命危險,我怎麼會怪你?我知道他一定會走的,你不知道他骨子裡是個多麼執著的人,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原因呢。道良,我現在一個人會很好。以後,我們兩個人也會很好。”嫂子很平靜的說到,眼中不再有淚光。

“兩個人?”

“是的,我和孩子。我想過了,只是在以後我會告訴孩子,不要怕任何的流言蜚語,尊重不是別人給的,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尊重要靠自己拿到。”嫂子的神情瞬間變得堅強。

其實我懂嫂子這話的意思,畢竟人多口雜,天成哥這一走,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不知道以後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要這對可憐的母子去承受,可我堅強的可心嫂子已經在那話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是無論如何,她會堅強的走下去,並獨自帶大她和天成哥的孩子。

“嫂子,你是要一直等天成哥嗎?”我開口問到。

伴隨著我的話,雷聲更大了,整個天空陰暗壓抑的就像是要支撐不住了似的,第一滴雨落了下來。

嫂子沒回答我的話,反而是對我說到:“要下雨了,咱們別在這兒傻站著,進去吧,陪我說會兒話。”

“嗯。”

屋簷下,伴隨著夏天的陣雨,雷聲,我在陪著可心嫂子說話,大多時候,是她說,我聽,而內容都是圍繞著天成哥,圍繞著他們之間的往事。

當雨點漸小的時候,嫂子終於說累了,我不知道這樣的回憶對嫂子來說是不是折磨,可奇異的是,隨著嫂子自己的訴說,她的臉色已經漸漸變得開朗起來,只有我還獨自陷在為嫂子難過的傷感裡。

“嫂子,你以後要有什麼困難,我……”我開口說到。

嫂子卻拉著我說:“生活還是很美好的,有不快樂的事兒,也總有快樂的事兒,你看他們。”

我回頭一看,屋子裡,雨正在煮麵,小圓孩子和慧天老頭一大一小就蹲在雨的旁邊,眼巴巴的看著。

雨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一會兒拿出一點兒牛肉乾,扔裡面去,一會兒又拿出一根在當時很罕見的火腿腸,掰成幾段,扔面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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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孩子在那吞口水,開口望著雨說到:“額……”

剛說一個字,就被慧天打斷:“小哥兒,給我煮一碗唄?”

慧天果然很有語言天賦,HB話和京片兒轉換的如此順溜兒。

那小圓孩子又說到;“額”

可是再次無情的被他師父打斷:“對了,記得給我加個雞蛋。”

小圓孩子:“額……”

這一次是雨給他打斷了,說到:“老和尚,你誰啊?幹啥要我給你煮面?”

小圓孩子:“額……”

慧天:“你是三娃兒的朋友吧?你連我慧天也不認識?小心我和你單挑。”

單挑?我看見雨的臉一下變了,就跟誰在他臉上畫了三根黑線似的,他剛要開口說話,小圓孩子又說到:“額……”

終於,雨忍不住了,一把摸在小圓孩子的光頭上,說到:“小圓蛋兒,你誰啊?我和慧大師說話,你一直在旁邊喊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小圓蛋兒?那小圓孩子不樂意了,一下子掙脫雨的‘魔掌’,吼到:“額不是小圓蛋兒,額是慧能,額就想說,額也想吃麵,你和師父是壞蛋,不讓額說話。”

“哈哈哈哈”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可心嫂子也跟著一起笑,以前那爽朗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她身上,笑完以後,她望著我說到:“道良,你看,是不是?生活中總還是有美好的事情,讓我們活著的。”

“是的。”我點頭,同時也發現,我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那麼的充滿著智慧,比我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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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過的飛快,按照師父的說法,要等到那一天,變數的出現,要打破老村長的怨氣世界。

這就是最後一天,也就是變數即將出現的日子,但同時也是最危險的一天,師父說了,在這一天,一直躲藏在暗處的老村長可能會出現,但也可能不會。

誰知道呢?因為老村長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

行動定在晚上,能否抓住這個變數就是關鍵!

我私底下找過元龍,畢竟這人說話比我師父直接的多,套一下話,他就能給你說很多。

他告訴我,他們的分析是,老村長因為一個不可知的原因,行動可能不是那麼的自由,或者說他不願意付出某些代價來行動。我們抓變數也是一場賭博。

事情我還是沒太明白,但也無所謂了,我相信,一切在今天晚上之後,就會得到答案。

下午,我和雨蹲在屋簷下扯淡,而慧能也有模有樣的蹲在我們面前,這孩子不知道為啥,就賴上我了,一天到晚除了慧大爺讓他做‘功課’的時間,其餘時候,他都愛賴著我。

其實小圓蛋兒挺可愛的,雖然有時會覺得身邊跟個半大的小子,是件很挑戰耐心的事兒。

“道良,你說這莫曉芬咋一天到晚看不見人影兒?”說話的是雨,他只見了一次莫曉芬,就驚為天人,無奈這丫頭到了這個地方之後,常常就和莫雨青奶奶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幹些啥,很難見到她。

“我咋知道?這丫頭這次和我也沒說上幾句話,到現在都快5天了,我都只見到她兩次。”我一邊摸著慧能的腦袋一邊說到,停了一下,我望著雨說到:“你小子不會看上莫曉芬了吧?我勸你早點兒放下這心思,那丫頭可不簡單。”

“得了,美女誰不愛啊?無奈我還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呢。”說完,雨無聊,拿著抽一半的煙,逗著慧能說:“抽一口?”

“額不抽,師父要罰唸經咧。”慧能一本正經的搖著腦袋,那樣子可愛的很,逗的我和雨哈哈大笑。

雨忍不住去捏慧能的臉蛋兒,然後說到:“小圓蛋兒,你說你的法號咋那麼奇怪?要叫慧能,你很有慧能?”

慧根一把開啟雨的手,說到:“額師父帶我走的時候,額娘說,額是額家的根兒,要師父也把我當根一樣待著,額師父說懶得想法號了,就叫額慧能了,意思還好。”

我一頭冷汗,我覺得我師父都是一個夠不講規矩的人了,沒想到慧大爺更厲害,連法號都亂取,直接叫慧根,也不怕逆了天。

我不瞭解佛門,但我大概也知道,佛門中的法號可是按輩數來排的,哪有師父和徒弟同稱慧什麼,慧什麼的,以為是老子給兒子取名呢?

我師父怪,他交的朋友同樣也那麼奇怪。

我不自覺的回頭,想看看慧大爺的身影,果然是那麼‘引人注目’,一個大和尚在房間裡跳來跳去,到處問人:“說,你帶的乾糧裡有沒有雞蛋。”

雨同樣也看見了這一幕,我倆相顧無言,雨再次捏上慧能的臉蛋,問到:“說,小圓蛋兒,你是不是也很愛吃雞蛋。”

“額愛吃蛋糕。”

“果然還是蛋。”雨望著天,無奈的大吼了一句。

這時,師父從房間裡出來了,對我說到:“道良,準備一下,晚上的行動,你來當我助手。”

“不是元龍嗎?”我吃驚的問到,師父肯讓我打‘先鋒’?這還是頭一遭。

“不是元龍,就是你,跟我進來吧,好好準備一下,我告訴你怎麼做。”說話間,師父也忍不住捏了一下慧根的臉蛋兒。

“李爺,你做嘛捏額?”慧能挺不滿意,咋每個人都愛捏自己的臉蛋兒呢?

師父一臉失誤的樣子望著慧根說到:“你說你個小子,咋就長得那麼欠捏呢?對不起,我控制了自己的,可我忍不住就想捏你一把。”

“哈哈哈”雨在那裡狂笑,慧根一臉無辜。

我則心情激動,對師父說到:“趕緊啊,師父,說我要做什麼?”

山村夏天的夜,總是很美麗的,星光閃爍,常常還能看見一道銀河斜掛於天邊。

可是在這片荒村中,夏夜卻是那麼的黑沉,那一片你以為的,只是薄薄的霧氣實際的影響是那麼大,至少在這裡,我抬頭仰望不見星空,看見的只是黑沉沉的天。

這一次的任務是抓住異數,在下午師父的講述中,我終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雖然我隱隱已有猜測。

“知道拘魂嗎?”這是師父給我講述的開始。

拘魂我當然知道,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傳說,當人類被強大的存在所殺死,那麼他的魂魄也不能得到安息,而會被強留在那個強大的存在身邊,不得解脫。

為虎作倀,是一個成語,可背後就有著拘魂這一個事情的殘酷。

但在道家的解析裡,這個強大的存在一般都是怨氣,煞氣很重的存在,殭屍能拘魂,老虎能拘魂,老村長……拘住了全村人的靈魂。

他的怨氣是如此的重,那一次的殺戮並不能平息他的怨氣,或者說他變為了另外一個存在之後,所做之事全部是帶著恨意去做,受怨氣的指使。

於是被拘住的村民的靈魂就一次一次的重複著去過那15天的生活,是什麼樣的15天?就是從夢見他開始,倒計時的15天。

這樣重複了幾十年,村民的靈魂所化之鬼,也開始怨氣沖天,只是他們不自知,還以為自己活著……

就是如此,這個村子變成了一個怨氣世界,那瀰漫的怨氣和陰氣已經擴散到了鄰村,這就是這個村子的真相。

我之前一直疑惑,為什麼趙軍的靈魂也會在村子裡,然後被我師父和高金村稱之為變數,師父也給我解答了這個問題。

“魂歸故里,知道嗎?無論你死在何處,你的靈魂如果在沒有影響的情況下,總是會魂歸故里的,千山萬水也不是阻礙!趙軍的靈魂,包括當年逃出去那三人,他們的靈魂並沒跑掉,在去世之後,魂歸故里了。”

是啊,怪不得人們都講究下葬的時候,能儘量的落葉歸根,如果不是這樣,靈魂在一處,陰宅在一處,靈魂又怎麼能在投胎之前,得到後人的拜祭?

趙軍為什麼是變數?

“很簡答,只因為他看見了我們,他一定會懷疑他所處的世界了。他當時依靠自己的智慧逃出來,就是這整件事情裡變數。做鬼以後,也成為了變數,天道真的是不可揣測啊。”這是師父的答案。

是啊,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其實按照師父的說法,一開始面對這個鐵板一塊的怨氣世界並不知道如何去下手,這個不是簡單的度與不度的問題。

所謂度,也要被度之魂願意,簡單的說,你要給別人東西,也得要別人接受,更確切一點說,超度就如你和被度之人同做一件事,你們至少要有共同的信念,才能把這件事情完成。

否則,一個超度,不就可以度盡時間厲鬼了嗎?厲鬼難纏,也就難纏在它根本不願意被度,一定得賴上它怨恨之人,跟黑社會似的,只能談,只能順它的意,否則就攪的你不得安生……

所以,一進村,高金村和師父會變了臉色,怨氣世界就是鐵板一塊兒,裡面的人都相信著他們是活著的,是在等待著老村長報復,根本無法化解。

直到變數的出現…………終於找到了一絲打破這怨氣世界的可能!

“直到趙軍為什麼會衝進馬笑的身體嗎?那是因為他還被控制的不深,被控之深的村民們,早就會在有意識的操縱下避開我們,就算沒有避開,他們也不會撞進我們的身體,或者看見我們……”高金村在當時也在給我解釋。

“是的,他們被操縱之深,和我們就算對沖,可能在關鍵的時候,也只是擦肩而過,我們不可能自己去撞出一個變數的。就算擦肩而過的代價也是很大的,想想吧,普通人看不見鬼魂,但是和鬼魂不小心擦肩而過,身體都會不適,如果面對的是一個厲害一點兒的鬼魂,難免回去之後,還會大病一場。和村子裡這些怨氣陰氣都很深重的鬼對撞,我也難以消除一時就消除對自身的影響。”這是師父的補充。

是啊,馬笑一直到現在都沒恢復,高燒不退,這就是一個說明。

其實他高燒不退,師父倒也還放心了,師父說發燒不一定是壞事兒,一般闖到鬼魂,人都容易發燒,那是自身陽氣在抵抗陰氣的表現。

“趙軍成為變數,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只因為他的魂魄後於村民們很多年才回村子,所以連化形都沒有,至少普通人看不見,才會造成這一切。這是老天的安排啊,都說天地不仁,其實天的仁慈就在於它會給你契機,抓不抓的住,卻是人身的問題了……”高金村如此說到。

是啊,天地不會允許這個怨氣村的存在,所以修路是契機之一,我們來之後,遇見趙軍這個變數,是契機之二,天道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它要做的事兒。

“曾經我師父遇見過這樣一個怨氣所構的世界,那只是一棟民居,我師父……”高金村忍不住也提了一句他的往事,但後來卻打住不說了。

無論如何,今晚趙軍的靈魂會成為關鍵,他出現與否,也是我們行動的關鍵。

在黑沉沉的夜色下,我盤腿坐在山腳下被刻意清出來的空地裡,前方設有法壇,身後是一個巨大的招魂幡。

招魂幡的背後,盤坐著八個道士,他們按照一定的位置最好,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將給我提供幫助。

師父,元龍,慧天則上山去了,他們更是行動的關鍵,他們要一路護送趙軍的靈魂。

師父跟我說過:“這是在和老村長搶人,我們三個在山上危險,你也很危險,你要記住,無論遇見什麼,都不可放棄。”

另外,在這片空地的周圍,還埋伏著很多戰士,這一夜他們都子彈上膛,還帶著燃燒彈一類的物品,這是為了防止老村長的出現。

沒有戰鬥力的人,雨和嫂子則留在屋子裡。

氣氛很緊張,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奇怪的是,我還是沒有看見莫雨青奶奶和曉芬那個丫頭,連孫林強和他那個不咋說話的爺爺也消失了,這是咋回事兒?

此時,師父站在一個布好的陣法中間,道袍加身,已經開始踢起步罡。

雖然,在這裡看不見星光,可是漫天星光卻是存在的,大不了是聯絡弱一些,可藉助的星辰之力要小一些。

師父要開天眼!這不同於我平常的開眼,這個開眼是更高層次的開眼,可穿透層層阻隔,看透更深的真相。

這種開眼,也就真實之眼,師父曾經用過半次,那是在為我二姐找走失的魂魄時用的,師父說那只算半次,這一次,卻是要眼全開,只因為要透過這大山,透過這瀰漫的陰氣,怨氣觀察村子裡的情況。

手持法器,師父踏著步罡,除了我以外,這時,所有的人全部要退避在兩裡之外,我望著師父在前方的身影,我知道,一旦眼開,我也會有感應。

開眼原本就是靠靈覺的強大,用這股能量破開世界表象,我的靈覺如此之強大,以師父破開的能量做引,我一樣能看見一些東西,不用自己刻意開眼。

可是,望著師父的背影,我還是很緊張,我會看見什麼?夜色中的那個村子會不會更恐怖?

步罡踏完,師父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升到了頂點,隨著口訣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一聲開字,我看見師父整個人就停在了陣法的中間。

接下來,我整個人也一陣恍惚,周圍的世界開始變了,變成了一道道氣流組成的世界,可是為主色的竟然是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氣,代表我們生命的淡黃色光點,在這片黑氣中,是那麼微弱,無助。

眼前的大山開始變得氣體化,綠色光芒的是樹,裡面有很多黑色混著黃色的光點,就如繁星一般點綴在大山化為的土黃色氣體中,莫名的竟然有一股壯觀。

就像一幕電影的鏡頭在拉進,我看見一個黑得就跟無盡宇宙中的黑洞一樣的地方,呈一個圓形,確切的說是蛋型,嚴絲合縫。

這就是老村長的怨氣世界嗎?從天到地的包圍了裡面可憐的魂靈嗎?

我看不清楚了,看不見裡面的村民是個什麼樣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我自己開眼,配合師父這股勢,才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不過這樣也好,我不想看見裡面的情況,我也不能開眼,我那強大的靈覺要配合功力做另外一件事兒。

睜開眼睛,我默唸起靜心口訣,抵抗這股勢,沒辦法,我不能在現在消耗自己太多的精力,我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想著,我把一顆藥丸捏在了手裡,是一個清腦補神的藥丸。

“你的靈覺就如一片大海,你的大腦卻只能承受小河的衝擊,這就是侷限。”這是師父總結的我的缺點,但是人的潛能也可以提升,為了今天的行動我豁出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隨著一遍遍靜心口訣的默唸,我的心情也平復到了波瀾不驚的狀態。

“慧天,元龍,上山,其他人各就各位,道良,到時候聽我的號令,就開始。”師父大吼了一句,忽然就收了開眼的狀態,可是語氣中卻難掩激動。

變數真的出現了!

慧天和元龍大概離師父有500米的距離,他們功力深厚,自有辦法收斂氣息,可以在師父施法的時候不退避那麼遠,隨著師父包含功力的一聲大喝,我覺得還不到半分鐘就看見元龍和慧天朝著這裡飛速跑來。

這佛家和道家的功夫底子,確實不是虛假的。

師父,慧天,元龍上山去了,而在我周圍不遠的地方,那些帶著武器的士兵也埋伏好了,這裡弄成空地,最大的原因就是老村長如果真的出現,這空地就是包圍圈的中心,會讓他無藏身之地。

氣氛非常的緊張,我聽見我身後坐的其中一個道士在對另外一個說:“老村長會不會真的出現?”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五分鐘過去了,一切非常的平靜,大家也算稍微鬆懈下來了一點兒。

可也就在這時,我們看見讓人驚恐的一幕,山頂上的濃霧像有了生命似的,開始翻滾起來,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開始擔心起師父的處境來,因為代表師父那個光點竟然停了下來。

道士也是普通人,那個光點並不神秘,也沒有扯到什麼靈異的事兒,只是因為師父帶著強力的照明電筒,在山上如此漆黑的環境下,那個照明電筒是那麼的顯眼,就算層層的濃霧也不能遮擋。

前面的幾分鐘,我們都能看見那光點在快速的上山,因為時間緊迫,師父他們三人是用到了真功夫上山,腳程當然就快,可是當濃霧開始翻滾的時候,就這樣停了下來,是什麼情況?

如此緊張的時刻,老天卻像是嫌不夠熱鬧,這時,竟然從山上傳來了陣陣鬼哭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的悽慘,讓人從心底發涼,很多個聲音加起來,竟然像是幾千個鬼在同時呼嚎。

在這裡的人都是有經歷的人,心理素質不知道較普通人強大多少倍,可是我敏感的聽到了,大家的呼吸聲都變了,變得急促而沉重,這是因為恐懼。

在這時候不能給師父添亂,我大喝到:“給我打起精神,怨氣而已,沒什麼可怕的。”

我的喊聲起到了作用,氣氛稍微好了一些,代表師父的光點也開始移動,只是速度沒有剛才快。

就這樣,我才稍微安心一些,卻不想,那山頂上的濃霧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向下蔓延,這……!我瞪大了眼睛,想起了故事裡趙軍最後逃跑的那一夜,濃霧也是這樣,跟有生命似的,追著趙軍不肯停止。

但如果那夜,濃霧像這速度,我相信就是趙軍有四條腿也跑不贏這濃霧的速度。

“慧根,你要做什麼?”這時,一個戰士的聲音響起了,竟然在唸叨慧根。

這個小圓孩子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歡,今天不知道為啥,慧天老頭兒竟然同意慧根來這裡,讓一個戰士帶著他,在包圍圈的外圍,也算安全。

可這小子在� ��時候添什麼亂啊?我有些不滿的轉頭,想責備慧根兩句,卻聽見慧根說到:“讓額去吧,師父說了,關鍵時候,額要幫大家。額很有慧能的,額唸經可好使了。”

我心頭一動,心想就如我靈覺強大被我師父收為弟子,慧根一定也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才會被慧天這老頭兒給看重,慧根重的人,念力是強大的,慧根說他慧根重,說不定是真的。

於是我喊到:“讓慧根過來吧,不要拉住他。”

說話間,那濃霧已經瀰漫到了山底,以驚人的速度朝我們撲來,這濃霧竟然還可以下山?

可現在已經不是多想的時候,我感覺那陣陣鬼哭開始還很遙遠,現在幾乎就在耳邊喊了,特別是我還看見一個個蹣跚的身影隱藏在霧中,朝我們走來。

好厲害的怨氣,竟然可以把怨氣的本質化形!這就和山底下的怨氣是一個效果,怨氣中包含著村民們慘死的怨念,所以怨氣濃厚到了一定的程度,把這些念頭化形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認為正常,別人不一定能抵擋,這怨氣裡面恐怖可不是化形的怨念,而是普通人的氣場畢竟不如修者強大,心神一個失守,怨氣入體就糟糕了。

漸漸的,霧氣已經離我們很近了,我們的周圍都升騰起了一絲絲如輕煙般的霧氣,我看見慧根的身影朝這裡跑來,忍不住喊了一句:“慧能,快點兒。”

慧根兩條小腿不停的翻騰,速度倒是很快,可當他跑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們瞬間就被濃霧包圍了,周圍開始看不清楚,我們全部身陷在了迷霧裡,更不要說看清楚師父的情況了。

霧氣裡的身影是那麼的清晰,一個個全是慘死的村民,他們臉色蒼白的一步步朝著我們走來。

我看不見周圍人的反應,也不知道他們身在哪裡,可是我聽見了有人被嚇哭的聲音。

“哼……”慧根跑我面前坐下,一副不屑的樣子。

這小子從懷裡掏出一本經書,正正經經的在脖子上掛好佛珠,手上還念了一串持珠,然後把經書擺在面前,來氣都不喘一口,閉上眼睛,開始唸誦經文。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這片空地上響起,可是無論怎麼稚嫩,竟然都不能掩蓋其中那股大慈大悲,莊嚴大氣的氣場。

在唸經的同時,慧根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種法相莊嚴的感覺,很是鄭重。

我感慨,常常傳說幾歲的高僧什麼的,慧根難道就是?

可是他這樣做,會有效果嗎?

事實證明,這個小小的慧根真的很厲害,經文一開始唸誦,我的心裡都不自覺的升騰起一股安心的感覺,很平靜,波瀾不驚的面對著這一切。

畢竟修行越久的人,他人能給予的影響力也就越小,我就如此了,其他人一定感受更深。

可接下來,慧根帶給我了更大的驚喜……

寫實版李道良大學時,5分像吧。感謝小宇的老婆,能畫的那麼好。

隨著慧根的誦經聲,那原本包圍我們的濃霧竟然開始漸漸淡去,濃霧中原本有一個又一個的面色蒼白,神態猙獰的村名身影,也開始漸漸消散。

霧氣竟然退去,到了山腳下,和慧根的念力僵持不下。

這小子那麼厲害?我有些不敢相信!用經文中的慈悲念力化去怨氣,這是得道高僧才有的本事啊。

慧根的誦經聲不斷,此時我又能看見代表師父的光點,已經到了山頂。

到山頂了嗎?我站起來,顧不得再感慨慧根的厲害,我知道該我做事兒了。

單手握住招魂幡的幡杆,右手掐了一個訣,這個手訣嚴格的說來不屬於108手訣之內,只是一個單純的集中自身氣場與靈覺的手訣。

師父說過,他到山頂之後,就要隨時準備接應了。

我緊張的盯著山頂,果然不到一分鐘,一顆閃亮的信號彈就沖天而起。

開始了!

我緊握著招魂幡,下一刻就閉上了眼睛,儘量的把思維放了出去,腦子裡想的就只有趙軍這一個人。

喊魂術!

這是一個說不上有多高明的術法,術法的關鍵也就只有一點,深度存思,和指定的鬼魂建立聯系,接著用自己的喊聲為迷失的鬼魂指明方向。

這個術法,說實在的,靈覺強大一點的普通人也許在無意中也可以做到,就比如太過思念親人,而陷入了一種存思狀態,說不定就能把親人還沒離去的魂魄招來。

但是,這也只限於關係親密的人之間,要是和陌生的鬼魂做到有聯絡,難度是非常大的,所以也就要求了大異於普通人的強大靈覺,這也是這個術法比較難的地方,沒有天分的道士,就算潛修了幾十年,也不一定能完成喊魂術。

我的壓力很大,我怕玩不成這喊魂術,沒辦法配合師父,可沒想到的是,我才存思了不到一分鐘,我就感應到了一股焦急,害怕,恐懼的情緒,這種感覺很玄妙,我能清楚知道這股情緒的主人就是趙軍。

這就是玄學不被人理解的地方了,就好比有人無意中看見了自己的親人的魂魄,他的面目是那麼的模糊不清,甚至只是在夢中,你都知道就是他,這個人就是你的親人。

可是感覺方面的事情往往是沒有辦法證明的,所以玄學想要被世人理解接受是非常困難的。

趙軍,是你嗎?趙軍,是你嗎?我一遍遍的在腦中重複著這句話,當重複道第七次的時候,一個模糊又清晰的回應傳來,我是趙軍,你是誰?

跟我走,我帶你逃出來,我努力的和趙軍溝通著,可這句話我全神貫注的在腦中重複了十幾次都沒有回應,就在我有些焦急的時候,又一道回應傳來,他們在幫我,帶我走。

我松了一口氣,民間也有喊魂,可是一般都要至親之人前去,魂魄才會跟著走,陌生人是不可能把陌生人迷失的魂魄喊到指定的地方的。

喊魂術,之所以區別於民間的喊魂,就是因為它必須由專業的人士來完成。

感受到了趙軍信任的情緒,我立刻開口喊到:“趙軍,歸來,趙軍,歸來”

我的喊聲迴盪在對面的山上,傳來了陣陣的迴音,這一喊聲我運用了丹田之氣,只有這樣,才能破開層層的怨氣,為趙軍的魂魄指引一條明路。

我個人的功力和師父是沒有辦法相比的,所以師父親自動手做的招魂幡是我的一大助力,招魂幡在魂魄的眼中,就如燈塔在迷航的船隻眼中一樣,是一個關鍵性的指引。

但就是這樣,我還是感應不到趙軍在朝我靠近,老村長所布的怨氣太過強大,我和他搶人,單單這樣是根本不行的。

所幸的是,隨著喊聲的一次次迴盪,我感覺到了趙軍感激,信任的情緒,閉著雙眼,我恍惚中能看見趙軍了,只是所見非常的模糊,只是層層的迷霧中,有一個恍恍惚惚的人影在其中的感覺。

而且,我能感受到那迷霧中的惡意與怒意,是老村長要和我對持嗎?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氣,我一把拿起招魂幡,雙手持住,腳下開始踏起步罡,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踏步罡,藉助星辰之力,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可是師父下午給我交代的話,卻給了我莫大的信心。

“道良,我從來沒有評價過你的道法到了什麼程度,也從來沒有放手讓你做過什麼,只因為你心性不定。你從小我都讓你堅實的打好基礎,其實今天我想告訴你,你能做好很多事情。放心去踏步罡吧,你應該比我更能感應星辰之力。”

是的,只要是涉及到感應類的道法,我原來都能做好,只是我自己不自知而已。

腳踏七星步,我感受我整個人彷彿能溝通宇宙中一股神奇的力量,那股力量含而不發,卻隱約有種莫大壓力在其中,我很擔心我承受不住。

師父原本也擔心這個,可是他只是說了一句,小鳥兒總要振翅高飛的,他應該放手,對我多一些信心的。

我又怎麼能讓師父失望?

步罡不停,我聲聲的呼喚著:“趙軍,歸來,趙軍,歸來.

我能感受到趙軍好像已經找到了一個目標,卻衝不出來的感覺,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去幫助趙軍衝破阻礙。

我踏的步罡是最簡單的一種步罡,但也可以藉助大力量,當最後一步步罡踏下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耳朵一陣轟鳴,一股冰冷而龐大的力量,忽然就落在了我的腦中。

上天的力量是冷的嗎?迷糊中,我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下一刻,我的大腦就漲的發痛,卻又分外的清晰,有一股不得不發洩的感覺,我把招魂幡往地上一插,單手握住,把自己的力量傳達在其中,只為了它能更加的‘明亮’,然後我大喝到:“趙軍,歸來,趙軍,歸來……”

隨著我喊聲落下,就像平地起了一聲驚雷,瞬間照臉了整個黑暗的天地,我的腦中,趙軍的形象分外的清晰起來,他的眉眼我都能看仔細了,每一個表情,沒一個動作……

我‘看見’了他驚喜的樣子,然後快速的朝我的方向趕來,我‘看見’了層層的霧氣被我聲音‘劈’開,給趙軍讓開了一條路。

我感覺到了如此之多,可惜的是我看不見自己當時的樣子,連鼻血從我的鼻孔中湧出,我自己都不知道。

終於能幫到師父了,如果順利的把趙軍接進招魂幡,這次的異數突變的機會,我們就算抓住了。

可是,有那麼容易嗎?

就在趙軍朝我快速靠近的時候,忽然一聲冷哼的聲音在我腦中炸開,我的心裡一陣翻騰,好容易才穩住了心緒,是老村長來了嗎?

來了就來了吧,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趙軍的魂魄我一定要讓他平安的來到這裡。

我看見了趙軍恐慌的樣子,老村長也盯上了我,他就像一條藏在暗處的強大的存在,此時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爪牙,喊魂術不能停,此時我需要別人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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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手,打了一個手勢,坐在我身後的八個道士,同時開始聲聲的呼喚:“趙軍,歸來,趙軍,歸來”

而我,分明已經看見,一個血紅的人影朝我走來,一步,一步,給人莫大的壓力。

這個身影,就是老村長嗎?

我原本有和他對持的勇氣,可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身影,我的心都在顫抖,我感覺到一股無力感在心中,我覺得我不可能和他匹敵,我完全沒有想到,第一個要面對老村長的人是我。

可是,我能放棄趙軍嗎?

一咬牙,我沒有睜開雙眼,沒有強行切斷靈覺的聯絡,我選擇了面對。

我全神貫注的投入在了自己靈覺的世界,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我當然也看不見元龍飛奔而回的身影,聽不見他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聲:“不要。”

此時,我的世界中只有那個逼迫而來的紅色身影,那紅色濃重的幾乎凝固了,而且紅到發黑,那是多大的怨氣才能凝結成這樣實質一般的怨氣?

我見過厲鬼——李鳳仙,那個悲苦一生的女人,那種怨氣不可謂不大,但和老村長這怨氣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老村長到底是多厲的鬼?這怨氣如此濃厚,如果轉換成陰氣,應該能成傳說中的鬼仙吧?我不知道,我為啥會有這樣的念頭,仔細想來,是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壓力,讓我不得不轉移注意力。

是啊,第一次用靈覺面對‘厲鬼’,失去了肉身的保護,也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陽氣依仗,我能有幾分勝算?

明明是殭屍啊,為什麼會是厲鬼?這是我最大的疑問。

與此同時,我開始默唸咒語,這咒語是我們這一脈的不傳之秘,在唸誦的時候,靈覺會附上一股神力,這個咒語的原理我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但幾乎是百試百靈,從4年前師父傳給我之後,我就試過,每次唸誦完,我總是能感覺自己靈臺清明,靈覺也分外強大,閉上眼睛,幾乎都能感覺外面世界的異動,甚至有隱隱有一種禍福感應的感覺。

我非常相信自己的靈覺,既然老村長如此強大,我就讓自己的靈覺再強大幾分,和他一次狠狠的‘對撞’吧!

鬼物強大與否,無非也就是氣場是否強大,對人的影響是否強大,只要我能大過他,我還怕什麼?

可是,事實證明了我的幼稚,也證明了我的毫無經驗,就在我念動口訣的時候,那個紅色的身影已經剎那間來到了我的面前。

緊接著,我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那聲音讓我渾身冰涼,我沒有聽過魔鬼的聲音,但在聽見那聲音的瞬間,我覺得自己聽見了魔鬼的聲音。

“既然你要救他,你就去代替他吧。”

什麼意思?代替?

可是容不得我多想,在恍惚中我看見一隻黑色的,尖厲的手朝我抓來,下一刻我就人事不省,只是在很快的一瞬間,我看透了那層紅光,看見了一張恐怖之極的臉,那張臉,有把我嚇到魂飛魄散的本事!

我情願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那張臉。

接著,人事不省的我彷彿陷入了一段漫長的沉寂,無邊的黑暗讓人找不到邊際,我感覺什麼東西在遠離我,我抓不住。

是很久了嗎?我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陌生的環境裡,當我看清周圍的人時,我嚇了一跳,我直覺每一個人都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感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面色青白,帶著一股死氣。

可是,下一刻,有一個人走到了我面前,說到:“趙軍,我真佩服你,這樣還能睡著,我可是害怕的很啊。”

趙軍?他叫我趙軍?我一陣恍惚,我是趙軍?

下意識的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臉,然後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忽然間,我看見他在吐血,然後眼角開始迸裂,明明是在笑,眼神卻很慘,牙齒上也有血……

更離奇的是,他的身體開始裂開,肚子裡的內臟——竟然清晰可見。

“啊……”我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吼,忽然有一個人就把我摟住了,親切的說到:“軍兒,你是咋?”

“媽我叫誰媽?我下意識的轉頭,看見了一張讓我倍感親切,非常熟悉的臉,我一下子鎮定了很多,我真是的,怎麼連自己媽媽都不認識了?

“趙軍,你對著我瞎嚷嚷幹啥?我已經夠害怕的了,老村長今天晚上要來呢。你說我們拼的過嗎?”我小心翼翼的轉頭,發現剛才那一瞬間看見的恐怖場景沒有,蹲我面前跟我說話的,是我熟悉的哥們劉鵬啊。

我再抬頭一看,現在擠坐在這裡的,都是村子裡的人啊,我剛才……剛才那是什麼感覺?我忽然想不起來了。

對啊,我是趙軍啊,我和大家一起在祠堂裡,等著那個可惡而恐怖的老村長來,和他拼命啊,我剛才那是怎麼了?

對了,我爺爺懂一些民間術法,他說過,人受到驚嚇,或者壓力過大時,會掉魂,我一定是這種情況了。

故作豪爽的,我拍拍劉鵬的肩膀說到:“拼不過也得拼,能活下來幾個是幾個,我不擔心自己,就擔心我媽和我妹妹。”

劉鵬愁眉苦臉的說到:“到現在這時候吧,我也說不上怕死,我就怕這種滋味兒。趙軍,我跟你說,有時想著,我情願自殺了,我不想看見老村長,他樣子嚇人啊。”

“胡說,不能自殺,自殺的魂魄沾上的因果可不是一點半點,因為自己自殺是一回事兒,可是因為自己的自殺,原本很多和你有因果的人,卻要生生斷了和你的因果,造別人的孽,可是大罪。”我很嚴肅的說到。

劉鵬望著我愣住了,半天才說到:“趙軍,你說的啥啊?很高深,我一點兒也聽不懂啊?你小子今晚不對勁兒啊,被嚇成高人了?”

我也愣住了?我剛才說的啥?我好像自己都不能理解,但是就是那麼順口的就說出來了。我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好像從我剛才醒來,就覺得內心多了一點兒什麼東西,想要告訴自己什麼,我抱著腦袋,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趙軍,來一根兒?”我一回頭,是村子裡的一位大爺,見我苦悶的樣子,遞給我了一根兒捲菸。

“孩子,人到底都是個死,坦然些,說不定能拼出一個以後,拼回一條命呢?”大爺以為我想不開,還勸解到。

其實,我不害怕,我只是很苦悶,想知道自己內心藏了什麼東西!

陪著笑,我接過了那根兒捲菸,悶悶的吸了一口,可是只是一口,我就恨不得把手裡的東西扔地上,這是啥煙啊,沒煙味兒,竟然讓我吸出了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可是出於禮貌,我生生的忍住了想要扔掉它的衝動。

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體挨近了我,說到:“哥哥,我怕。”

我下意識了摟緊了那個身體,我知道挨著我的,是我心愛的妹妹,我摸著她的頭髮說到:“別怕,有哥哥在,只要哥哥在,你就沒事兒!”

“軍兒,吃點兒。”說著,我媽又過來了,她從院子裡領了一份乾糧給我,我們農村人相信的就是吃飽了,能幹活。

這要面對老村長了,就必須得把肚子填飽才是!所以,女人們特地煮熱了乾糧,分發給大家。

接過媽媽遞過的食物,我忽然覺得自己很不爭氣,都啥時候,大家都準備拼命了,我還在疑神疑鬼啥呢?

我是媽媽和妹妹的依靠啊!

想到這裡,我不再去思考內心啊什麼的東西,現在保住一家人的命最重要,我拿起手中的乾糧,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只是一口,我‘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咋這乾糧也是這種味道?好噁心的味道,腐朽,腐爛,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腥味兒的味道,比剛才那口煙還能讓人難受。

我媽看我的樣子,很擔心的問到:“軍兒,你這是咋了?不合你的胃口?”

我不想媽媽擔心,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吃啥都不對勁,我記得,記得這些女人們做飯沒那麼難吃啊。

可是她們做的飯是什麼味道?我覺得我有些想不起來。

我很苦悶!

媽媽看見我這樣子,拍著我的背安慰到:“軍兒,你別緊張,媽是看開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也好過那等死的滋味,也好過那任人宰割的滋味。就是你太年輕,苦了你了,還有我那可憐的霞兒。”

霞兒就是我的妹妹——趙霞,我聽見我媽這樣說,也很心酸,不由得摟緊了媽媽和妹妹,我說到:“不要怕,那麼多男人都在這裡,未必就怕了那老村長。媽,我也是男人啊!”

“軍兒,要是我們一家人能躲過這一劫,媽回家給你燒紅燒肉吃啊,你就不用吃不習慣的乾糧了。”我媽在旁邊跟我說到。

紅燒肉,我愛吃那個嗎?我有些疑惑,我好像更愛吃別的東西,印象中,有一個倍感親切的女人的臉,望著我,手上是一碗排骨,她說什麼,好像在叫我,可是我聽不見。

也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喊到:“快到12點了,大家要準備了。”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我記得規矩,男人要站在最外面!

孩子們在最中間,護著孩子們的是老人,再外面是女人,最外面的是男人們,這是商定好的方案,到了今天,我們也嚴格的照做。……

保護孩子,不管是多麼落後的文明,多麼偏遠的地方,這個做法都是一致的,這是刻進骨子裡的東西,因為孩子是希望。

我手上拿著一杆鋤頭,也站在最外圍,站在我旁邊的是劉鵬,他在發抖,他問到:“趙軍,你怕嗎?”

我怕,可是我現在腦子裡卻有另外一個念頭揮之不去,那就是:“這鋤頭為什麼沒有一點兒分量感?.它是實實在在的在我手裡,可是我就是覺得它虛幻。

我甚至有一種自己都難以說明的錯覺,就好像這裡的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根無形的線牽著,站在什麼位置,都是事先設定好了一樣。

我半天沒有回答劉鵬,只是有些無奈的拍了拍腦袋,想把這些奇怪的,折磨我的思想趕出我的腦海。

劉鵬此時已經不在乎我回答與否了,他只是自言自語:“老子咋有種上刑場等死的感覺?那個夢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希望老村長不來。”

我無言,只是握緊了手中的鋤頭,只有這樣,我才得尋得一絲安全感。

大家都陷在緊張的情緒裡,此時連最小的孩子都不再哭鬧了,彷彿有一種恐怖的氣場從外面漸漸的蔓延進這裡。

外面黑沉沉的,只有這個祠堂才有著火把帶來的光明,望著黑沉沉的夜色,讓人不自禁的就感覺,只要走出這裡,就會被這沉沉的夜色吞噬,在那外面好像充滿了無限的恐怖。

儘管這樣,大家都還是壓抑著自己從心裡滋生的恐懼情緒,努力的擠出一絲絲勇氣。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能如此細緻的感覺周圍人的情緒,但是我發現我卻很難融入其中,就像一部小說裡,本來沒有我這個人物,我是被硬生生的插進來的,所以我像是一個旁觀者。

我或者不應該在這裡,我望著遠處那暗沉的巨大影子,那是出村必須經過的大山在夜色中的輪廓,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是在那裡才對。

是在那裡嗎?不,不對,或者說整件事情根本就與我無關?!

不,太複雜了,我理不清楚這種感覺,我再次痛苦的抓緊了自己的頭髮,思考的太久,我忘記了時間,更沒注意到,有人在說,已經12點了。

我的手臂忽然被身旁的劉鵬抓緊,他吞了一口唾沫,告訴我:“趙軍,12點了。”

我轉過頭望著他,他的眼中全是恐懼,深深的恐懼,那種刻進靈魂,像是被銘刻了無數次的恐懼。

無數次?

可是不容我思考太久,有一個人喊到:“大家聽,什麼聲音?”

祠堂裡一下子變得安靜,我的情緒也第一次開始真正的融入這種緊張裡,就像恐怖的電影中,那個一直害人的惡鬼終於要現身了。

‘咚’‘咚’‘咚’,果然是有聲音,我清楚的聽見了,那是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一步步的接近這裡,那腳步聲很從容,也沒有刻意踏的很沉重,可就是如此的清晰,像是踏在人們的心上一般。

“是老村長……”我聽見我身旁一個哽咽的聲音,我一看,是站我身邊的劉鵬哭了,他就這樣哭了,可是手上握著的柴刀,卻握得更緊了,因為我清楚的看見,他的手上青筋暴突。

“老村長小時候還抱過我,他咋要殺我呢?”劉鵬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到。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很荒唐的感覺,如此相熟的人,有過親切的回憶的人,怎麼就要這樣?他要殺這裡的人,這裡的人不是也嚴陣以待的要殺他嗎?可是,在這時候又再想什麼親切的回憶呢?是想求得一絲心理安慰嗎?

我越來越有置身事外的感覺,可是那一步步接近的腳步聲又在提醒我,我是這裡的一份子。

劉鵬的話像是引起了連鎖反應,每個人都開始唸叨和老村長的過往,可是在此時此刻,說這樣的過往,卻讓我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