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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殉葬的愛情

小表舅是外婆的侄子,外婆有四個侄女,最後才有了小表舅這個侄子。

小表舅比哥哥要小些,個子很高,有點駝背,他有1.8米左右,在這個身高的人,有些都多少有點駝背。我們都還小的時候,他每年都會來外婆家住幾天,那時候來個孩子多會引起我們這群孩子的興趣,但唯有對這個小表舅,我們卻怎樣都喜歡不起來。他雖然比哥哥小,但確是我們的長輩,這樣哥哥就不能在他耍賴時揍他,媽媽和外婆會護著他。而且也許是煎熬了很長時間才得來的男孩子,周圍的長輩都很寵他,造成他有點嬌氣,有時候我都想揍他。那時候他來住的時候一般是冬季,家裡沒有活計,媽媽常常跑過去守著他做鞋子什麼的,我卻很少去,我跟這個長輩玩不下去,這樣儘管他常常會來,我卻不怎麼跟他親近。哥哥也不喜歡他,但可能是年齡相近,那時放假時哥哥出去玩,都被媽媽勒令帶著小表舅,直到有天哥哥騎腳踏車帶著小表舅出去玩時,小表舅的腳被卡進後車輪子裡,腫了好幾天,從此後,外婆再沒有讓哥哥帶他出去過,我看到哥哥被媽媽罵的可憐,就從涮鍋水了偷偷舀了一勺子,放進給他沏的麥乳精,想讓他拉肚子,但我等了半天,也沒見小表舅拉肚子,只好無聊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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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的小表舅來的就不多了,他學業不好,早早就輟學了,在姐姐們的幫助下出去上海打工。雖然被溺愛,但小表舅其實也並沒有長歪,他很辛勤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在哥哥考上大學之後的一年裡,小表舅娶了妻。這個時候外婆已經去世,媽媽去參加了小表舅的婚禮,我看到媽媽曾偷偷的落淚,外婆生前很疼愛小表舅,她生病很久,因為在上海打工,小表舅一直沒有來看過外婆,大年初二是外婆家鄉要給姑姑拜年的日子,外婆一直堅持到從她家鄉到我村的車走過的那個時辰之後才走的,媽媽曾認為外婆一直在等這個侄子來見最後一面才堅持到那個時候,但卻沒有等到,外婆是帶著遺憾走的。媽媽落淚我想一方面是想到外婆這個遺憾,另一方面也因為是外婆愛著的侄子要結婚了,她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會高興,這兩點都讓媽媽傷心吧。媽媽在自己外婆家住了好幾天才回來,她臉上有喜悅也有疲倦。後來聽她跟爸爸講小表舅的婚姻。

小表舅的婚姻很有戲劇性,外婆是寡母帶大的,家裡生活不好,所以外婆才會有兩次婚姻和遠嫁,外婆的寡母是收了錢嫁女兒的,寡母用這個錢給小表舅的爸爸娶了媳婦。日子過不好的小表舅爸爸,就有偷東西的名聲,這多多少少影響了小表舅的婚姻,其實這個時候小表舅家日子已經過得很好了,小表舅是比較早出來賺錢的人,那個時候這樣外出賺錢的,都掙到了不少錢,只是被之前的名聲所累,小表舅在所有的禮節都走完之後結婚日子都定下來時,女方提出了退親,而此時離結婚只剩三天了。那時候電話聯絡很少,一個村子就一部電話,很多這種喜訊都是早早親自到家裡散出去的,所以通知取消婚禮就很不容易,於是在短短三天裡,小表舅的親人們又找到現在的這個女子,走完了所以程式,在之前定的那個日子結婚了,什麼都沒變,只是新娘換了個人而已。

我想媽媽是沒有見過之前那個女子,但媽媽對新娶得的這個女子很滿意,因為外婆已經去世,我沒有親眼見過這個女子,只是從斷斷續續的聯絡中,小表舅婚後有個兒子帥,小表舅依然在上海打工,妻子孩子在家裡。孩子五歲時,有次媽媽去給她舅舅過壽,帶回來一個噩耗,小表舅去世了。

據說婚後儘管老人雖然沒跟小兩口住在一起,但矛盾依然很多,小表舅外出打工後,矛盾更加激化起來,於是小表舅妻子帶著兒子回了孃家,並且在一個重要的節日沒有依風俗從回自家過。於是幾個姐姐便把小表舅從上海叫了回來,但可能這個時間就有點長了,對方家裡老人就不願意了,他們阻止自己的女兒跟小表舅回去,並且提出了離婚。這個事情持續了很久,在一次小表舅去找妻子溝通時,可能中間發生了什麼,他失手打死了妻子,懊悔之下用岳父家的鐮刀割了自己的脖子也死掉了,他們的溝通時家裡人都下地了,回來只是看到兩個人躺在一起都沒有了呼吸。就這樣兩家人懷著萬般的悔恨把兩個人葬在了一起。

幾個表姨都認為是兩家的老人造成了這個結局,那時小表舅的岳家應該是想讓小表舅的爸爸去給道個歉,但小表舅的爸爸卻認為自己沒錯,而小表舅作為兒子當然也不能讓老父去給自己的妻子道歉,他那時其實是去跟妻子商量,帶著孩子和妻子去上海,他們在外面過幾年自己的日子,但妻子的父親也是個固執的人,堅持要親家的道歉,所以等於把兩個年輕人一直架到火上烤,直至崩潰,直至悲劇的發生。媽媽回來之後大哭了一場,對小表舅的疼惜和對舅舅的既愛又恨,種種感情交織著,好長一段時間裡一直不好過,她那段時間去了自己外婆家好幾次,因為小表舅的幾個姐姐很生自己父親的氣,小表舅的兒子帥就一直讓老父帶,她們想讓她們的老父嚐嚐自己釀造的後果,媽媽不放心自己年邁的舅舅,可憐他老來操勞,常常過去給他做下冬天的棉衣什麼的,如外婆曾經做過的,但又氣她的舅舅,直到孩子被幾個姑姑帶去上學撫養,這種頻繁的串親才慢慢少下來,悲傷也慢慢的散去。

現在的情況是小表舅的兒子帥已經結婚,老父也已過世,不知道兩個為愛情殉葬的年輕人有沒有原諒了自己的親人,十幾年來老人們也為了他們留下的兒子做出了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好,我希望下一個輪迴裡,他們的愛情之花會無比絢麗。被留在世上的人在懷念和救贖中也並未放棄,所以我相信如《尋夢環遊記》中一樣,無論生者或是逝者都因為親情而相互想念著,也終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