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不止關齊銘，梁有聲，陸沉雁更甚。
B市CBD中心商務區，雁陽大廈六十六層，總裁辦公室。
辦公桌上檔案高築成臺，一疊疊有規則的碼在桌子中間，將辦公椅上穿著黑灰條紋羊毛衫的男子遮得只剩一個頭露在外面。然後只見一隻大手一本一本的拿過檔案，一遍遍在檔案末尾簽下陸沉雁三個字。
終於，再次簽完一個檔案後，陸沉雁不耐煩了，放下手中的筆,第N次心煩意亂地拿起安靜的躺在一邊的私人電話，黑色的螢幕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將他此刻的神色映襯得特別清晰。
濃黑的眉緊緊皺成一個川字，擰成任何人不得輕易靠近的距離，細長鳳眸黑的深邃透著森冷，鼻樑高挺，薄唇微抿，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明明一絲生氣都沒有的臉，卻暗暗帶著凌厲，還有明顯感覺得到的與生俱來的森冷和貴氣。連唇角那似有似無的笑，似乎都是冷色的，帶著能刺痛人的味道。
陸沉雁看著螢幕上譬若鬼魅的自己，微徵了下，下意識的解了鎖，螢幕晃地變得亮堂，剛才堅硬倨傲的臉，瞬間破碎成再也拼湊不起來的虛無。
修長的指在螢幕上細緻的畫了幾下，輸入過一串字元密碼後，私人手機的螢幕上出現一張清純的笑臉，站在Q大的通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揹著宿舍樓，陽光懶懶散落了一地，將她原本紅潤的臉照得更加的明豔動人。
他自己都忘了這支秘密手機的屏保是那個女子了，匆匆劃了幾下，盯著刪除鍵看了良久，最後，他又無奈的取消了，然後翻到了一隻南加州的電話號碼，撥通。
“雁子。”響了幾聲後，那邊接起了電話，是個女聲。雖然聲音有點小，但聲音微微揚起了一些，有些跳躍，不難聽出對方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子。
“情況怎麼樣了？”
“不是太樂觀，你上次過來的時候他還好點，但這次是第二次中風了，有些危險。”那邊默了默，聲音輕了一些，又道，“我這邊給他申請的是最好的療養院，醫生和特護也是我透過這邊的同學找的。但是，雁子，總比上國內的。年關將至，本就是團圓之際，上了年紀的人，更是相信落葉歸根，歸屬感更強。爺爺這幾天明顯焦慮了很多。要不，送他回來吧。”
雁子這邊是白天，南加州那邊已經是夜幕降臨了，濃濃的夜色落了一窗。懷謹邊說話邊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床上昏迷著的老人，語氣裡竟是擔憂。知道雁子這樣處理也是為了爺爺好，但她仍是試探性的問了下。
“可是，如今正是關鍵時候，B市太不安全，爺爺身體本就不好，我擔心會被人發現，而且，我也怕他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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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加州回來，一路上那麼遠的飛機，他現在還是經不起長途飛機的折騰的。而且，耳目太多了，稍一不注意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他並不能保證自己還有能力能像現在一樣小心護他周全。
“但是，終歸要回去啊，你們案子要是不能儘快破了，我建議你還是接爺爺回去吧。畢竟，爺爺現在也撐不下去太久，我認為，要死，也是死在國內的好。”
懷謹接受的是國外的教育，思想上也開放很多，不像國內人這麼傳統，覺得說生死會犯了人們的大忌。而且，她是醫生，又經常跟國際醫療組織遠赴戰場救援，死亡對她來說，那根本不算什麼。
死……
這個字眼，對陸沉雁來說，卻充滿了壓迫。
他已經護不住她爸爸，要是再保護不了她爺爺，他想，連他自己都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可偏偏，這真就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陸沉雁濃黑的眉深深蹙起。暗如幽潭的眸也泛著淡淡的冷意，轉了轉手裡的筆，試圖將自己心裡的焦急和擔憂消磨掉一點點，但似乎沒用，這愁緒，依舊是越來越濃稠。像一隻一隻細小的觸手，盤上他的心臟。
默了片刻，他凝著眸問了句，“懷謹，你春節回來，能讓國際醫療組織帶爺爺回來嗎？”
“嗯……”懷謹猶疑了下，撓了撓頭，然後才答他，“不太可能吧，我們這的人都來自世界各地，有些地方連春節都沒有，他們這段時間還是要滿世界跑的，就我們幾個中國同胞回來。”
也對！
陸沉雁點了點頭，繼續問，“那你這幾日都會在南加州吧？”
“嗯。”懷謹點點頭。
“那成，我讓紀澤過去接爺爺，你幫我把一切手續都辦好。就在這一兩天弄好吧，我會讓紀澤儘快找你。”
懷謹說的對，行將就木的老人，最念的，還是故土，至多，他動用他最後的王牌軍就好了。
“行，那先這樣吧，我前幾天一直都在南非，趕回來還沒休息過呢。”那邊，懷謹一邊說話，一邊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脖頸。
“嗯。”陸沉雁應了聲，準備掛了電話，但想了想，隨後加了一句，“謝謝你。”
懷謹好像聽了這世界上最好笑地笑話一般，捂著嘴咯咯笑了幾聲，對著電話笑著說道。“謝什麼，要不是你願意配合我，我指不定現在就成了深閨怨婦了呢，哪能有這麼愉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再說了，這是安陽的爺爺，好歹我當年無意中曾破壞過你們一次，算我補償啦！”
“嗯。”
他仍舊只應了一聲，然後等著懷謹掛了電話，他才收了線。
這幾日天氣還算好，冬天雖然是晴天也依舊冷，但有些陽光在總比天空灰濛濛的來得賞心悅目。
陸沉雁靠在窗前休息了會，曬了會太陽，發了封郵件給遠在中東的紀澤。不一會兒就收到了那邊的回執訊息。他又回了郵件過去，待一切都落實了之後，他才總算安了心。
繼續回到坐了一早上的椅子裡，開始批覆各類檔案。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桌上的檔案快批覆完了，門外，傳來了“蹬蹬磴……蹬蹬蹬……”的一陣急促不規律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
“總裁。”
須臾，卻是小白平靜得沒有多餘的溫度的聲音在門外揚起。
“進來。”因為長久沒有說話，陸沉雁的聲音有些喑啞，嘴裡帶著微微的苦澀。
他話音剛落，立馬，吱呀一聲輕響，總裁辦公室那張深紅色流光溢彩的上好紅木做的門被小白小心推開，小白一面焦急的走，一面也沒忘了面帶笑容，口齒清晰的向正坐在總裁辦公椅上的陸沉雁彙報公司裡的大小事宜。
“總裁，‘sunshinemylove’和商場的代言人徵集活動的報名活動已經結束，何總從1000多名報名者當中挑選了成績相對優異的五十名選手，請總裁過目一下，要是沒有意見，活動部將會在今天晚上八點之前一一給候選人通知，並儘快安排進行面試。”
小白說完將手中厚厚一摞檔案的最上面一本拿出來，恭敬地放在陸沉雁面前。今天一天的檔案實在是太多了，他有些煩了，挑了挑眉，順手拿起來翻開看。
第一份候選人資料，是一對雙胞胎兄妹，相濡，以沫？很長情很溫暖的名字，問道，可是才三歲，他忍不住皺眉道，“怎麼回事？代言人徵選允許小孩子報名嗎？”
“好像總裁您當時沒有規定代言人的年齡。”小白凝眉想了想，飛快的回答。
“嗯，那你們自行安排下去吧，我只要最後的結果。”陸沉雁應了聲，囑咐小白幾句，便將檔案合起來。心裡卻孩子琢磨那對相濡以沫兄妹倆，才三歲多一點，要是他的孩子，一定將他們捧在手心裡，要什麼給什麼，月亮星星都給，出來拋頭露面掙錢養家，想都不要想。
小白呢？看到總裁放下了那份文件，又急忙從懷裡抽出了另外幾份出來，“總裁，這個是最近幾個招商融資的案子，風險投資組已經選好了其中幾個盈利相對來說比較多，風險相對比較小的CASE，也請總裁您過目一下，要是總裁您沒有意見的話，下邊就可以開始運作了。”
陸沉雁這回連頭都沒有抬，直接接過檔案放在了剛才那一摞檔案上，邊說話，邊按壓著眉心。
咚的一下，小白的心，隨著陸沉雁這個動作沉到了谷底。
做了四年的總裁秘書，別說總裁的一個動作了，就算是總裁稍微變化了下的尾音，或者忽然變化一下表情，她大概都能猜到其中的意思了。
知道總裁現在有些煩躁，她也只好無奈的看著被吐了吐舌頭。
她也煩吶，這短短半個月時間，總裁跟打了雞血一樣亢奮，高瞻遠矚，運籌帷幄，年會提前開了，原本下個月的一些事情這個月就搬上了議程，可憐她這個高階秘書，前兩天都是晚上十一點才下班，今兒早上7點不到，總裁一通電話，資料找不到，她不得不哀怨的從床上爬起來，開著車子橫衝直撞的來辦公室幫總裁找檔案。
這年頭，賺點小錢容易麼？
哎，想歸想，手裡還有檔案吶。
小白不怕死的將最後一個檔案攤開，沿著桌面，慢慢推到陸沉雁面前，一邊瞄著他剛毅的臉龐，一面小心說道，“總裁，關於之前收購的那個爛尾樓也都安排好了，這裡是剛剛有關部門送過來的兩份檔案，您看一下，看有沒有要加的，簽了名後，寧夏物語的第二期建設也可以開始動工了。“
看在小白無數次的禱告老天的面子上，陸沉雁終於沒有發飆。按壓眉心的手也放了下來，斂著眉，抿著唇，伸手拿過小白剛剛提過去的檔案，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譁啦啦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陸氏狂草，霸氣，不羈，難以掌控。
所有事情都弄完了，小白正準備出門，身後又響起陸大老闆的身影，“小白，回辦公室的時候，順道去叫木易進來。”
“木總去MC娛樂集團檢測sk智慧電子系統的運作去了，暫時還沒回。”
“行，那他什麼時候回來了，你什麼時候要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是，總裁。”
小白應了他的囑咐，出了門，還輕聲幫他掩好了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