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擁擠的停車場，頃刻之間便空了下來，顧一川和安陽走了，一大群部隊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也都跟陸沉雁告別，關齊銘便跟著幾個投資商走向了陸沉雁和梁有聲。
剛才人多，貿然上去不太禮貌，幾個投資商才隱忍了攀談的心思，如今人少了，自然不會放過。都是混生意場，誰的地位高，誰的地位低，哪個財團實力雄厚，哪個公司在業界名列前矛，都決定著各自身份的尊卑。
關齊銘自然也料到了他們的心思，由著性子跟他們過來。
“總裁。”寧小青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打聲招呼。這麼多人看著呢，她跟了他那麼多年，B市誰人不知？總不能鬧得太難看，而且，他們也算好聚好散。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嗯。”關齊銘點點頭，轉向陸沉雁和梁有聲，“談‘寧夏物語’的融資？雁子，好歹我們也是老同學了，這麼大塊肥肉，竟然沒想過給我留點，大不夠意思了。”
“得了吧，你不老說房地產泡沫？房價持續走低，有風險的事情，你保管不幹的。”陸沉雁笑笑，很平和的談話，好像，他們真的是沒有芥蒂的老同學一般，他依舊瞭解他，他們依舊可以談天說地，從經濟到軍事，到政治。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哎，梁總，你就不怕跟著雁子讓你血本無歸？爛尾樓啊，這可是個麻煩事兒啊！”關齊銘故意唉聲嘆氣的。
梁有聲笑笑，“這不倒是怕，陸總不是有‘搖錢樹’的美稱？我可不信我梁有聲這麼倒黴，跟他的第一次合作就栽了跟斗。”梁有聲很少笑，他是那種濃眉大眼，高鼻梁，看上去就像張震嶽一樣的男人，這一笑，比張震嶽是少了十分靦腆，多了幾許威嚴。
“那倒也是。”關齊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誒，雁子，說真的，沁園的房子你沒給我留，這次寧夏物語有好的你地給我留一套，別墅也好，普通商品房也罷，我都要。”
沁園，便是雁陽集團前兩年在東邊玉龍山腳下開發的一塊地皮，共十九套頂級別墅，山腳下十八套，半山腰一套，都是找國外的頂尖設計師設計的。十九套房子，十九種風格，還未開盤就已經預售出去了七八套。
那時候關齊銘正好在給關老爺子物色安享晚年的好地方，安老爺子是看重了半山腰的沁園十九號的，畢竟，那是十九套房子中唯一一套中式庭院別墅，而且依山傍水，雅緻，也著實奢華。
不過，陸沉雁留給了自己。
“成，這次保證給你留。”
“我可記住了啊，到時候你沒留，我就住你留給自己的。”
“嗯。”陸沉雁點頭。不過，這兒的房子，應該不會給自己留了吧。
幾個人寒暄了一番，又都散開了。
關齊銘，司牧跟那幾個投資商開車走開了好遠，連車子都看不見了以後，寧小青才收回了目光，叫住了正給簡心開後車門的陸沉雁。
“雁子，我有事問你。”寧小青朝陸沉雁走過去。
“嗯？”陸沉雁應了一聲，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今兒，這問他事情的人，還真的不少。麗莎問的，在他意料之中，寧小青這一問，他也能猜到，但不得不帶了些不滿。
“安陽身邊那個男人，是誰？”
果然。
“她老公。”
“老公？”
寧小青愣住了，半晌都沒有其他反應。
難怪，上次在宴會上碰到，他們樣子那麼親密。
陸沉雁似乎預料到了她的反應一般，沒多少震驚的，反而向車子傾了傾身子，俯下去將車門開啟，眼角的餘光落到簡心身上，簡心嬉笑著邁進了車子裡，一個滾滾到了Landaulet長長的雪白的座椅上，跟個狗狗一樣趴著。
真是調皮搗蛋。
陸沉雁搖搖頭，往前走了幾步，開了駕駛室的車門，跨坐上去。
寧小青還在原地。
陸沉雁奢華低調的加長邁巴赫緩緩劃過寧小青的身邊，眼看就要過去了，他卻停了下來，搖下來了車窗，探出了頭，在她背後，以只有她和簡心能聽見的那種低沉微嘆的聲音，“小青，關齊銘愛安陽，但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是兄妹之間的愛。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嗯？
這樣啊，怎麼，雪一下子，下得那麼厲害了？怎麼覺得，眼前到處都是白花花的撲簌撲簌落下來的雪花呢？
寧小青伸出手，細嫩的手掌，直直的攤開在胸前，眼睛盯著半空中的雪花，一朵一朵，落在上面，然後溶化成冰涼冰涼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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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為，是她自己在利用關齊銘，她愧疚，迷惘，卻原來，不是這樣的，她一直在他面前耍猴戲。他要早告訴她，安陽不過是他的妹妹，四年前，她不會，走上現在這樣一條錯路。
“雁子，安陽知道嗎？”
這聲音，是她發出來的嗎？帶著悲憫的乞求。還夾雜著最後一點希冀。
“不知道。”
陸沉雁答了她一句，發動了車子。
她不知道，從來不知道，她只把關齊銘當老鄉，她亦不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從來不合，她只以為他們不愛她，拋棄她，但她不知道，她媽媽恨她，因為她，她要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他爸爸恨她，因為她，不是他的妻子甘願生的，是刻在他們心裡的烙印，是他曾經犯過罪的證據。
爺爺說，不能讓安陽知道，她爸爸媽媽雖然不愛她，但她愛他們，不能讓她連這樣襲擊著的愛，也要破滅。
他跟關齊銘有過協議，誰都不能告訴安陽的。
所以，關齊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鄭佩佩。
怎麼，今天這麼多人都要他來勾起前塵往事呢？
冷。
車子逐漸駛出停車場，後視鏡裡，他只能從那裡面看到，梁有聲從後面擁住寧小青，寧小青的掌心，還在攤開著接那一片一片下旋的雪花。
梁有聲從後面抱著她的樣子，那麼溫暖，那麼有力氣。
簡心住的地方離BLUES不遠，黃金地段的商品房，兩室一廳的小戶型，六十多平米，小書房，小廚房，小陽臺。
陸沉雁一米八五的個子，站在她的小客廳裡，一如既往的覺得擠，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撞到天花板。
“sanky，你換個房子成麼？”簡心在小廚房裡忙東忙西的，陸沉雁倚著客廳和廚房之間的那扇雕花玻璃窗，第N次這麼問她。
“不換。”sanky邊洗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西紅柿，邊說話邊搖腦袋。
“不要你花錢，寧夏物語開盤的新房子，任你挑。”陸沉雁眨眨眼，她這麼愛佔便宜，小貪財奴一個，應該會同意吧。
“不要。”哪知，她更堅決了。
“sanky，你要想想我，你看看你這裡……”陸沉雁說著，在廚房門口轉了個圈，他這麼一轉，似乎燈光都被他帶著轉了一圈，陰影都落了一地。Sanky回頭，直勾勾的看著。
“喂，陸沉雁，你倒是真把我當你小蜜了？要房子，我還要找你？”說著，sanky嗅了嗅自己鼻子，順手竟將手裡還是溼淋淋的西紅柿朝陸沉雁擲了過去。陸沉雁眼疾手快，趕忙接住。
也對，CaliforniaFinancialGroup，A.P.科爾的未婚妻，還缺房子？
陸沉雁笑了笑，拿著手裡的西紅柿，狠狠咬了一口。
“我白供你吃，白供你住，還允許你壞我的名聲，你就這麼檢點我？要不是科爾那小子求我，你看我幹不幹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明天回加州，我就……”
咦，就字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看到了倚在門邊吃西紅柿的陸沉雁，眼睛一沉！
“哎，生的西紅柿裡頭有尼古丁！”sanky立馬抽身過來，伸手搶走他手裡的西紅柿。又繼續婆婆媽媽道，“這活兒我不幹了，我要回去找科爾！喝不得酒呢，就少喝，肚子餓了還要老孃我給你做飯，科爾都沒你這麼多要求。你救的他，又不是救的我，你讓他來做你的小三啊，關我啥事兒啊！還有還有，叫你別管那麼多閒事兒吧，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吧，還要親自去洛杉磯，我給你說，最近可是有風聲來著，山貓僱傭軍正要找你們呢！”
Sanky說完，嘆了口氣，繼續擺弄一籃子的蔬菜瓜果。
只是，她這人說話吧，一如既往的東一句西一句的，也難為陸沉雁能夠聽懂了。
陸沉雁嘴裡還殘留著西紅柿的酸甜味道，可手裡的西紅柿已經被sanky拿去切了。看著sanky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一整天的陰婺心情似乎都消散了，陸沉雁勾了勾唇，轉身又回到她擁擠的小客廳裡。
倒不是不習慣這樣的小房子了。只是……
他粗粗掃了一眼。
水湖藍的水晶茶几，上面攤著幾本娛樂週刊，還有幾包零食堆放著，周邊的水藍色的真皮沙發上，凌亂的落著電視機的遙控器，PSP……
這樣小的房子，這麼多的東西，太需要人氣，太有生活的忙碌與充實感，他早已經不適應了。
陸沉雁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搭在已經搭了sanky外套的沙發背上，走了幾步，在中間的長沙發上靠了下來。
嗯，不回家還是對的，這裡多好呀，想躺躺，想睡睡，還有sanky做飯吃，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家裡做的飯菜了。
桑家大小姐，手術刀拿的穩，菜刀，可是從來沒碰過呢。
還是科爾好福氣，顧一川也是好福氣，薛子明那家夥，也是好福氣。
喝多了酒，從前不敢想的事情，如今都自發的跑了出來，待sanky端了面出來給他填肚子，他已經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唉。”
Sanky嘆了口氣，朱雀戰隊的負責人這麼多，怎麼就攤上她和科爾來來負責這檔子事兒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