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沸的已然能當做豆漿直接喝了,明謹兒將剩下的都給盛了出來,沈家人每人一碗。
原汁原味兒的豆漿喝多了,便有些想念加了糖的。
明謹兒將陶碗放下,模具裡的豆漿已然在表面結成了薄薄的一層,她再用削好的竹片往下頭一挑,速度極快地抬了起來。
一塊兒豆腐皮便呈現在眾人跟前。
只是如今還是溼的,便軟塌塌。
明謹兒小心翼翼將竹片轉移到了灶房,搭在木盆上頭,豆腐皮懸空著。
“等曬乾了,便是豆皮了。”她對著一直細心觀察的劉氏與沈大哥如此說道。
“那模具裡頭剩下的……”劉氏看了眼,有些可惜。
“還能接著做,咱們這模具不夠低矮,一筐子許是能做好幾片。”明謹兒解釋了句,旋即便讓劉氏自個兒試了試。
頭次提起來時,還不到時候,豆腐皮一接觸竹片便斷開了。
第二回好些,只是拿起時因著緊張,晃盪了幾下,豆腐皮又斷開了。
劉氏試了三四回,總算將豆腐皮給完整做了出來。
明謹兒則是與沈大哥商議了會兒,又做出幾個用來按壓豆腐裡頭水分的模具。
這樣做出來的豆腐便會更加緊實,去鎮上時也不容易碎裂,但因著材料用得更多,沒有嫩豆腐賺銀錢。
“明日還要勞煩大嫂去村中,將這做法重複兩遍。”明謹兒說著,又頓了頓,“事不過三,故而只做兩遍,過時不候。”
劉氏點點頭,心中顯然也氣著,“咱們又不是書院裡收著束脩的先生,教一回都算不錯了,何況兩回!”
她說話時,還轉頭看了眼沈大哥,“當家的,你去鎮上賣豆腐,今後要記著那些刻意比咱們家價錢低的,尤其是那些低一兩文錢的,回來都與我好好說。”
沈大哥憨厚地笑了笑,並不應聲。
天色在忙碌中逐漸黑了下去,明謹兒照常燒了熱水沐浴,心中想著明日去縣裡,竟有些睡不著。
在床榻上躺了兩三個時辰,方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明謹兒將鮮草帶上許多,又喂了些豆渣給毛驢,這才將車給套上了。
“大哥,我先送你們二人去鎮上,旋即再往縣裡去。”明謹兒如今身上揣著自個兒拿出來的三兩銀子,以及沈沉英的四百文私房錢。
小叔子還握著些銀錢在手上,顯然是私下做了些營生,瞧著賺到手的也不算少了。
明謹兒實在好奇,思索片刻,壓著聲音問道:“你做了什麼營生?竟已然攢下這許多銀錢來。”
對於一個半大小子,能存下幾百文錢,許是方圓百里的村子,都不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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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太短的棉線,我瞧著二嫂是打算扔了,便拿去賣給了村中的婦人。”說著,沈沉英頓了頓,“我還給人做了竹筆,還有彈弓,以及上回去鎮上瞧見的竹片人。”
竹片人指的是用幾片竹子與棉線銜接,做成的可以動彈的人偶。
明謹兒都不曾記得瞧見過這東西,她是丁點兒印象都沒有,思索了片刻,便更是篤定自個兒壓根沒瞧見過。
“那竹片人是你做的?”明謹兒有些詫異,她先前瞧著小叔子做竹筆,也不覺著是在這方面有天賦之人。
沈沉英面上有些掛不住,他輕咳幾聲,“竹片是大哥幫著削的,但是我自個兒組裝起來的。”
“那你銀錢可有分一些給大哥?”
這話問得沈沉英一怔,旋即明悟過來。
他幫著二嫂賣豆腐,都會拿到些工錢,如今大哥也幫著他做竹片人,又怎地能一分錢都不分?
思索了片刻,他有了好法子。
“大哥定然不要我給的銀錢,我今日將豆腐賣完,會給大寶買些吃食。”沈沉英說了出來,觀察著明謹兒的神情。
見二嫂點了頭,他才急忙囑咐道:“二嫂你替我挑些好賣的,便是超過了四百文也成的,我回來將餘下的補給你。”
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免得惹上些麻煩事兒來。
瞧見沈沉英想得明白,明謹兒便笑了,“成,我與她們年歲相仿,許是會喜歡相同的玩意兒。”
說話間,沈大哥也將豆腐都給裝到了驢車上。
“咱們若是經過泥濘的地方,再坐到驢車上去。”他還是關切著這頭毛驢,生怕將它壓壞了,便急忙如此叮囑。
三人出了門,明謹兒手上捏著韁繩。
直至將二人給送到鎮上,她幫著將豆腐與豆漿都搬了下來,才又坐上驢車,將方向給調轉了。
“瞧著再養個月餘,便能毫不吃力拉動三四個大人了。”她打量著毛驢,有些歡喜地喃喃自語道。
驢車走走停停,不時明謹兒便下來摘些野薑,或是小沙蔥。
她還運氣極好地挖到了一株大蒜。
鎮上到縣裡的路,即便此時時候還早,也有著不少人了。
還時不時便能瞧見幾個巡邏的衙役,不過這地界也不曾有過什麼殺人放火的惡棍,又貧窮偏僻,這些衙役也只當作散步一般。
鎮上到縣裡有些遠,花了將近四個時辰,明謹兒都被日頭曬得有些暈乎,她掰了根樹枝,用上頭茂密的葉子擋著。
至於毛驢,則是時不時給口水喝,也儘量往有樹蔭的地界趕。
縣裡人確實多些,鎮上鮮有的高門大戶,縣裡也多了不少。
明謹兒除了縣衙,還未曾瞧見過門口有石獅子的人家,如今也看見了。
許多人家還在門上掛了兩個紅燈籠,門柱上都多多少少雕刻了些東西,只是瞧著粗糙不已,也不好瞧。
“也不知那汴京是什麼模樣。”明謹兒趕著驢車,走在有些老舊和粗糙的石板路上,忽的有些好奇了起來。
縣裡已經能瞧見馬車與轎子了,那轎子是四人抬的,上頭用的料子雖說不是綢緞,但也是細棉布了。
這樣一頂轎子用去的細棉布,許是都夠沈家八口人都添置一身新衣裳了。
路上遇見的姑娘也不同些,倒是像多次在攤子上買豆腐的婦人一般,打扮得精緻,即便是瞧著有些拮据的,也多少帶了支銀簪子,衣裳前頭,還別著塊兒精緻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