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裡荒山野嶺的,還真能找到,你運氣可真好啊。”
“瞧這豆子樣,灰不熘秋的,也不知道有啥用...”
朵兒打量著季舒撿來的無絕子,嘴裡滴咕個不停。
“送你了,不過這顆還沒熟透,估計做不了藥材。”
瞧著她愛不釋手的樣子,季舒一時間覺得連日來的憂愁都舒緩了些,笑了笑遞給她。
“真的嗎,”朵兒有些興奮,“我估摸著,應該能加到昨天熬的藥液裡。”
季舒輕笑著,沒有接話。
兩人返回了寨子,一路上朵兒都在琢磨手中的灰豆,季舒卻在思索,下一步該去何方。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藥宗。
還要沿著海岸走一遭。
不管能否遇到藤蛟,便是那七葉海苔,生性喜陰喜潮。
況且,海苔本就是沿海植物。
遠遠地,寨子已漸入眼簾,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剛推開院門,就看到青兒愣生生地站在院子中央,額頭微微抬起,仰視著沉沉落去的夕陽,似是有些心事。
“夫君回來了...”
“雲兒,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季舒有些吃不準,停住腳步站在了門口,心裡卻是詫異不止,看這情形,青兒像是清楚昨日自己來過。
不過,也有可能是圖雲夜裡知會了她。
“青兒,你能感受到另一個你發生的事情嗎?”季舒索性直接開了口,只是剛說完就是一陣彆扭。
“嗯清楚啊,昨天你們還打了一架呢...”還沒說完,她就捂著嘴笑了出來,咯咯聲陣陣響起。
季舒卻是沒笑,反而認真地盯著她看。
往日裡的青兒都是一副少言寡語的樣子,便是笑也很少這麼誇張的。
笑聲那麼熟悉,就像是...
昨日的她。
才一個月功夫,性情都開始變化了嗎。
想到這裡,心裡更是感到陣陣緊迫。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過陣子,還不知道青兒變成什麼樣。
“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衝動...”
青兒看他愣在那裡沒了動靜,臉色也是變幻個不停,輕步上前拍了拍他的外套。
季舒感覺有些尷尬,這還有外人呢。
瞧著剛才走路的姿勢也是有了昨日的影子,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歪著腦袋看了看,圖雲已是走遠了。
青兒多日未見他了,一時間話也多了起來,就這樣拉著季舒的袖子,站在那裡說個不停。
季舒也趁機詢問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心裡也是暗暗驚奇,她並不是個多言之人,今日怎地如此能言善道。
想來剛才的一番猜測絲毫無誤。
那殘魄不只是佔據了身子,便是連性格也影響了幾分。
不過,季舒也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上次一別後,那殘魄就已是入體,只是當時未曾表現出來。
大概一個月左右時間,殘魄開始有了初步動靜,青兒也因此昏迷了一兩天,醒來後就是一體雙魄了。
近日來,另一個她,大致每天佔據兩三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倒也沒有其他動靜,只是練些奇奇怪怪的功夫,滴咕著要去尋那賤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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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暫時還不清楚,只聽她曾經提起過內衛,想必曾是封朝的女將吧。
愛好嘛,倒是有一個,那就是對鏡自賞。
經常一個人端坐在鏡前,一坐就是個把小時,對著鏡中的相貌挑剔個沒完。
嫌棄沒自己眼睛大,更不是鵝蛋臉。
要不是看著資質還行,根本看不上她。
說到資質,又開始吐槽她練到狗身上了。
這般年紀,連個宗師境都還沒影兒。
想她當年,已是橫掃京師年輕一輩了。
青兒似乎發現了新天地,興致很是高昂,直到院子完全黑了下來,才想起招呼他坐下。
季舒聽得很是無語。
敢情這娘們還真是個奇葩啊。
這不行,那差勁的,鄙視是吧,你倒是換個人上身。
喝了口水,季舒微微沉思,囑咐她拿來紙筆,再次畫下了五株藥材。
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過了陣子,只見她茫然地抬起了頭,神色間有些詫異,“夫君,這畫的都是什麼,我學醫這麼多年,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季舒按下心底的失望,勉強笑了笑,“養神丸的主藥,也是治療你身上古怪的唯一辦法。”
“養神丸?那是什麼藥?”
見他還在迷茫,季舒也沒多說,只是囑咐她玉符不要摘下,放寬心些,自己會想辦法。
明日自己就要離去,以後儘量待在寨子裡,不要再去採藥了。
青兒有些捨不得,臉上帶著些落寞,整個人都暗澹了下來。
次日一早,季舒再次來到大祭司的院前,只是他依然未歸,詢問了幾個族人,也不知他去處。
瞧著空無一人的院落,季舒感覺到心底一陣寥寥。
深吸口氣,眼下事態緊急,再也耽擱不得,按下那股悲愴之意,啟程去了十字涯。
遺憾的是,藥宗雖然見多識廣,對這幾樣草藥依然是毫不知情。
只有藥遠看了半天圖畫,才含湖地說起,十幾年前曾在南海之濱,一座倒葫蘆形狀的小島上見過七葉海苔。
模樣看起來有幾分相似,只是到底是不是他也說不準。
至於另外幾樣,壓根沒有任何線索。
謝過眾人,季舒細細檢視了大夏境內,所有疑是陰地的山川河流。
一連數月,輾轉於群山之間,足跡北至莫川,南至坤旭山。
偌大個夏國幾乎走了一個遍。
此刻的季舒,鬍子邋遢,衣衫襤褸,若是有人路過,怕是會誤認為是乞丐。
他也無暇打理,滿腦子裝的都是那五味藥材。
身累,心更加的累。
幾個月過去了,哪怕是一樣也沒找到。
多次碰到形似的,最終也是一次次,希望化作了失望。
便是那南海,也曾趁著漁船出海了幾次,滄海淼淼,荒無人煙的海島不知幾許,偏偏那倒葫蘆島始終不曾碰到。
期間也曾順路去看過青兒幾次,近日來殘魄已是佔據了每天四五個時辰。
青兒更是性格迥異,說不出的機靈古怪,調笑起季舒來毫不留情,經常讓他尷尬不已。
彷佛再也不是最初那個帶著笑,輕聲喚著夫君的青兒。
季舒心裡更是焦急萬分,常常感到莫名的季痛。
還好,大祭司幫忙尋到了此前未曾覓到的薯麻芥。
這才讓他焦灼的心情安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