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歲的嬰兒突然開口說話,讓夜帝和王嫣吃驚不已。
“這……孩子對大人們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夜帝吃驚道。
“寶貝,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能分開?”王嫣面帶微笑試著問道。
“總之,就是不能。等我成年後,你們才能分開……”嬰兒的奶聲奶氣把二人逗樂了。
“你能聽懂爸爸媽媽的談話?”
夜帝小心翼翼地握著嬰兒的小手,輕輕搖了搖。
嬰兒點點頭,“嗯。”
是天才還是怪胎?
王嫣心裡不禁嘀咕。
“對了,孩子他爹,你是不是該給孩子起個名字了?”
王嫣這才想起嬰兒自出生就沒有起過名字。差點兒把這茬兒給忘了。
夜帝撓了撓頭說道,“夜族人曾經有過名字,不過戰爭發生後,為方便管理,就都改成代號了。所以,就連我……他們都只叫我夜帝。”
“這麼說你沒有名字?”王嫣有些難以置信。
夜帝點點頭。
“要不,你給我起一個?”夜帝笑聲道。
王嫣隨即一想,夜族人連名字都沒有,姓氏就更不重要了。乾脆姓’無’算了。什麼也沒有。
“你無名無姓,就叫’無名’好了!”
“哈哈,無名,這個名字好!我居然有了一個地球人的名字!嘿嘿……”
夜帝看著懷中的嬰兒,沉思片刻,
“按照你們地球人的規矩,孩子是不是得隨我的姓?”
“當然,地球是父系社會。孩子必須冠父姓,無名閣下,你有這個權利!”
王嫣側著腦袋,接著戲謔道,“但姓’無’,這名字可不太好起!”
“嘿嘿……”夜帝表情輕鬆,閉目沉思了一會兒,“說到’無’這個字,我最喜歡地球上一位上古聖人說過的話。”
“哦?”王嫣有些好奇道,“說來聽聽。”
夜帝清清嗓子,吟誦道,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為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王嫣一聽,“這不是老子《道德經》中的原話嗎?沒想到你對地球的聖人哲學也有研究。”
夜帝臉頰微紅,竟有些不好意思,“略知一二,你說的名叫’老子’的這位仁兄,他講的道理,放到宇宙四海而皆能通曉。即使,跨越250萬光年距離的仙女星系,我們的生存信仰之道,也被囊括其中。真是一位神人。”
王嫣咯咯笑了起來,“好啦,你可是真是個自相矛盾的傢伙!”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地球文明沒什麼值得你們夜族學習的!這次你可是親口承認,地球上的聖人哲學也有你欽佩的地方。”
夜帝尷尬笑笑,“我可不是說,是聖人哲學我都認可。地球上稱得上真正的聖人的,我只認可老子。其他的要麼是沽名釣譽,要麼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粉飾出來的。就比如,你們還有一位喜歡談仁義道德的那位,教人識禮不逾矩,被你們的統治者奉為圭臬。在夜族文明看來,有些泥古不化了……”
王嫣一聽扯遠了,急忙打斷道,“好啦好啦,說了半天,你給孩子起什麼名字啊?”
夜帝略一思忖,道,
“就叫’無相’好了!寓意面貌神秘,出身隱晦,希望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的身世。”
王嫣點點頭,“嗯,倒是和你一個姓,都姓’無’。嘿嘿……”
“原來,無相是這麼來的。”
此刻,嬰兒竟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夜帝和王嫣雙雙吃驚地看向嬰兒,
“你剛才……說什麼?”
……
王嫣帶著孩子回到了地球。
雖然在夜帝的暗中資助下,王嫣並不缺錢。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王嫣被逐出了王家。王家也斷了她的經濟來源。
人們也從沒見過王嫣孩子的父親。
因此,為了避免人們懷疑,王嫣還是設法找了一份工作。
雖然彼時,能給女人的體面工作並不好找。
但是,只要不怕髒和累,體力的活計還是能找到的。
比如,王嫣找了一家附近的賭場,負責給賭場打掃衛生。
因為孩子沒人照料,所以王嫣通常是邊幹活,邊把孩子背在身上。
有些賭客看見這女人可憐,姿色又好,想要慷慨資助一下,都被王嫣的一記衛生眼給勸退。也有糾纏不清的,當然有賭場的打手們罩著,那些色膽包天的賭客也不敢太亂來。
但,王嫣晚上下班後,回家的路上可就慘了。
經常會受到跟蹤騷擾。
不過,這些企圖對王嫣圖謀不軌的,第二天莫不橫死街頭。
而死因皆大同小異,全部排除他殺,無一不是觸發隱疾而猝死。
久而久之,王嫣是個危險的女人,克夫命的謠言便傳開了。
“怪不得,咱們從來沒見過她的男人呢,原來都被她克死了!”
“也難怪,這樣的女兒,她父親自然不敢把她留在家族裡!”
“那小孩,也是個命硬鬼!能喊這樣的女人一聲媽,一點兒事都沒有,也是個奇葩硬種!”
“那當然了,他媽光懷他就懷了兩年之久呢!”
“咱們還是躲遠點兒吧,以免被煞星煞到……”
街坊四鄰的婆姨們嚼舌根子,被彼時還不到一歲的無相都聽在耳裡,記在心裡。
“臭婆娘們,將來有你們好受的!”無相心裡暗忖道。
不過,畢竟世上還是好人多。
在賭場裡,那些客人和王嫣熟絡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非分之想,反而對一個女人辛苦賺錢自食其力,還帶著一個孩子,而心生敬佩。
沒多久,有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老賭客,還經常把王嫣和孩子奉為座上賓,會免費贊助王嫣一些籌碼,讓她也賭幾把。
為什麼呢?
他們想開開眼。
因為,王嫣賭錢從沒輸過。
為什麼呢?
因為她的孩子。
是的。到兩歲時,無相幼年天才的聲名已經傳遍城內大小賭坊。
原因無他,幼年天才無相天生善賭,似乎能看穿對手牌面,創下不敗的紀錄。
倒是年幼的無相自己,並不引以為自豪。
一是因為王嫣對他的教誨,“賭博總歸是不好的。無論輸贏。”
二是因為自己能看穿牌面,得益於自己擁有著夜族的特異能力……能夠潛入別人的大腦意識。
又不是靠真本事,有什麼好自豪的。無相自嘲道。
進入別人的大腦意識,這一點,他從來沒敢告訴過母親。
但是,王嫣似乎已經感覺到了。
因為,夜帝此前給她提過醒。讓她隨時留意觀察孩子的特殊能力。
不過,只要孩子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王嫣就揣著明白裝糊塗,假裝對此一無所知。
一轉眼,無相滿三歲了。
王嫣想起了和夜帝的三年之約。
是的。按之前說好的,夜帝在孩子滿三歲的時候,會派夜族的老師來教育他。
不過,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夜帝答應派老師的事杳無音信,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天,賭坊裡來了個老叫花,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賭坊的保安正要往外轟。
只見老叫花從懷裡掏出幾張百兩的銀票,在保安面前晃了晃。
立刻獲得了通行。老叫花把銀票全部換成籌碼。
隨機找了一個桌子坐了下來。
賭場的客人們頓時把目光紛紛集中了過來。
這裡的老賭客,一看是個乞丐,而且從來沒在賭坊裡見過。
想必,老叫花一定是個新手。
老賭客們紛紛圍在了這一桌。
“賭什麼,老乞丐?”一個滿臉橫肉的油膩男子輕笑著問道。
“隨便。”
“牌九怎麼樣?”
“行!”
……
人們欺負老叫花是個新手,紛紛過來參與,莫不想從乞丐身上撈點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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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把所有的籌碼一股腦兒堆在桌子上。
“我全壓。”
這氣勢把在場的人都鎮住了!
“這老頭莫不是瘋了!”
“我看是討飯討傻了!”
“……”
老叫花笑笑沒有理會眾人的譏誚挖苦。
“開牌!”
“等等!……”老叫花搶先道,“我先開!”
隨即將手中的牌扔出。
“至尊寶!”
眾人驚呼!
“狗屎運!老頭運氣好的不得了啊!”
感慨歸感慨,幾個回合下來,桌面上的籌碼被老叫花一掃而空!
眾人都後悔剛才眼拙大意了,本想好好狠宰老叫花一把,沒曾想反被老叫花狠涮了一把!
“哎,算了!不和你們玩了!水平太菜!”老叫花一邊抱怨,一邊正要起身離開。
“等等!”
那位油光滿面的中年男子喊道,
“老叫花,先別狂!你還沒問過我們這兒的扛把子,幼年天才賭……聖……無相少爺,就敢說自己厲害?”
“哦?”老叫花一臉震驚加好奇,“幼年,天才,賭聖?哈哈哈……”
“你們這麼多賭場老油條,居然拿一個幼兒來當擋箭牌?哈哈……真是笑死我老叫花了!”
“你別狂!”突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老叫花頓時停止了癲笑。
舉目四顧,沒有發現聲音來自何處。
“咦?我明明聽見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老叫花心裡暗忖道,“是我幻聽了?”
突然,老叫花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跳了起來。
“哈哈哈……”只有三歲,約莫一米來高的無相此刻正側著腦袋,看向老叫花。
臉上露出稚嫩好奇的表情。
“剛才,是你……在捅我?”老叫花心有餘悸道。
“是啊,我看到你四處找我,卻沒發現我就在你跟前,於是主動給你個提示啊!”
無相稚嫩的童音響起,讓在場的人們無不替老叫花感到慚愧。這麼大個人,居然被一個小孩兒嚇成這樣。
“哦,哦……想來,你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幼年天才……賭聖吧。”老叫花滿臉堆笑地問道。
“天才不敢當,賭聖受不起,我只是一個能賭贏的兒童。”無相奶聲奶氣道。
“哈哈……你還挺……謙虛。”老叫花不無戲謔道。
“小朋友,那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你敢我就敢!”無相不甘示弱道。
“行!賭什麼?”老叫花問道。
“隨便。”無相學著剛才老叫花的樣子回答道。
“好!咱們猜點數怎麼樣?連猜三次,誰猜中,或者猜的接近,就算誰贏。如何?”
“行。都聽你的。”無相爽快道。
老叫花轉向場內的一名荷官,道,
“來,小夥子,你從那堆骨牌中隨機抽一張,什麼牌只有你知道哦。”
“我倆誰猜中,或者猜的接近,誰就贏?都猜中了,算和牌。然後再重來一把,怎麼樣?”
小夥子點點頭,把所有牌扣過,重新打亂後,隨機抽了一張,扣放在桌面上。
“好了,你先來。”老叫花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無相閉上眼睛,故技重施,很快進入了荷官的大腦。
“嗯,一張紅八!”無相胸有成竹道。
老叫花點點頭,“同意。”
“啊?……”眾人不滿道。“這怎麼能行?這樣猜,猜一天也分不出勝負來。”
“老頭兒,你耍賴吧。小孩子說什麼,你跟什麼,這叫賴皮。”
老叫花做出個雙手向下壓的手勢,“好好好,你們給出個主意,我倆怎麼比?”
油光滿面的中年男子建議道,“你倆各自抽一張牌,讓對方猜,不就行了?”
老叫花點點頭,“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說呢?小朋友。”
“行。隨你。”無相爽快地點點頭。
荷官把牌又洗了一遍。
二人各自抽了一張,確認過後,把牌扣在桌面上。
“還是,你先來吧。小朋友。”老叫花客氣道。
“不!這次你先來,咱們誰也別佔誰便宜!”無相爭辯道。
“好!”老叫花笑笑,“有志氣。”
老叫花剛閉上眼睛,想了不到一秒鐘。
“天牌!”
無相內心一驚,居然這麼輕易被他猜中了。
自己還沒來的及進入他的大腦,他就……,連他怎麼猜出來的都沒搞明白。
無相把牌翻過來,眾人發出一陣驚呼,
“猜中了!”
“該你了,小朋友!”
無相長舒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開始試圖進入老叫花的大腦。
“天!怎麼會這樣?”
無相心中暗驚。
原來,當無相的意識進入老叫花的大腦意識中時,竟然發現……
裡面空空如也。
“怎麼會……有如此空洞的大腦?難道老叫花沒有意識?”
“不應該呀!”無相此刻額頭微微沁汗,心裡暗忖道。
再來一遍!無相再度進入老叫花的意識裡,仍然一無所獲!
怎麼可能!無相心中一萬個為什麼飄過。
“怎麼樣?小朋友,說出你的答案吧。”老叫花訕笑道。
無相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我……”
“猜不出來!”
“啊?……”
眾人驚呼。這不像是天才兒童的一貫作風啊。
“小朋友,你這算是認輸了嗎?”
“對啊,好歹你蒙也得蒙一個啊!”
圍觀的眾人開始嘰嘰喳喳七嘴八舌起來。
老叫花手一抬,示意大家閉嘴。
“小朋友,我看你額頭冒汗,該不是生病了吧。”
“算了……今天的賭局就不算了。我改天再來!”
說著,老叫花一邊起身,一邊喃喃自語道,
“我老叫花有個毛病,記性差,從來不記事兒!人們都說我胸無點墨,腦袋裡空空如也,只好落得個當乞丐的下場啊!”
這話讓眾人聽得莫名其妙。
然而,卻像是專門說給無相聽的。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腦袋裡什麼都不裝的人嗎?
一顆空空如也的腦袋,那擁有這個腦袋的人該是悲哀呢,還是幸福呢。
又或者他根本不知悲哀和幸福為何物。
可是,老叫花的腦袋再空,他再健忘,剛剛看過的牌,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無相陷入了沉思。
“哎,散了吧,散了吧。今天咱們的賭坊被人踢館了。居然沒有一個能打的!”
“嘿嘿……無相,你也去玩兒吧。畢竟年紀還小。賭博這種東西,還是少碰為妙。”人群中有好心人提醒道。
然而,一個大大的問號卻種在了無相幼小的心靈裡。
縱然他有著成人的認知,甚至可以說有著遠遠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結構和更高階先進的文明經驗。
但,面對一個腦袋全空,不裝任何記憶的大腦,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無相突然一下子從賭坊跑了出去,在眾人的一片驚駭聲中,他悄悄地跟在了老叫花的身後。
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寥寥。
一個三歲的剛剛一米身高的兒童,悄悄地跟在一個叫花子身後,保持著至少五十米的距離。
這看起來有些奇特和……詭異。
王嫣剛才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的孩子。
直到無相跑出賭坊,她也沒有阻攔,而是悄悄地跟在了無相的身後。
看看這個只有三歲的小男孩,到底想要幹什麼。
穿街過巷,走了很遠的路,直到出了城。
老叫花來到一座也許是平日裡棲身的破廟。
破廟裡還有幾個叫花子,甚至還有幾個小叫花,約莫**歲的樣子。老叫花把贏來的錢,給眾人一分,然後顧自躲在一個角落,和衣而臥,竟睡起覺來。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無相急忙想到,人在夢裡是最放鬆戒備的時刻,縱然老叫花隱藏的再好。
只要老叫花進入了夢鄉,自己就可以潛入他的夢境,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