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陳冠以準備下午的面世為由，把戴玉珠給支走了。
面試，對大部分入職人員來說，還真是走過場。
一般面試的問題，也都不難，無非是一些淺顯的專業知識，以及一些實踐的內容，比如拿出一張岩石的照片，讓你分辨岩石種類，分析巖性。
甚至有些人提前打了招呼，被問的問題是諸如叫什麼名字，哪個大學畢業等個人基本資訊，然後勾選透過。
陳冠上一世不管是筆試，還是面世，自我感覺發揮還是不錯的。
但最終還是落選了錄取名單。
就算落選，他依然可以在單位繼續幹下去，不過沒有編制，只能算是合同工。
合同工和編制人員的工作內容是一樣的，但福利待遇就要低許多。
他名牌大學畢業，一本院校，卻拿著比二本三本的同事更低的工資，肯定心裡不平衡，離開是必然的選擇。
現在同樣的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
看起來發生在他身上的歷史並沒有因為蝴蝶效應，而發生太大的改變。
一個人啊，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決定自己的人生，沒那麼容易的。
無數人窮其一生，都沒能做到這一點。
陳冠很清楚，自己現在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螻蟻，被人隨意拿捏。
在森嚴的規則之下，幾乎沒有給他留下反抗的餘地。
人生不就是如此。
努力爭取，不留遺憾。
正當胡思亂想時，物探辦公室的木門被人敲響，劉前進徑直朝陳冠走過來，宣佈道：“陳冠，你的筆試成績出來了，八十分，勉強夠達到參加面試的門檻。下午兩點，在局會議室進行面試，千萬別錯過了！”
“好。”
陳冠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一點鐘，不著急，眯著眼假寐。
兩點整，不多不少，他準時來到了局會議室門口。
有一個大會議室和一個小會議室，分成兩個面試考場。
四十多名考生，陸續被叫到名字，一個個進入會議室。
根據參加完面試的人出來透露的訊息，兩個會議室的面試主要負責人，分別是分管全域性人事的副局長戴廣陽和人事處處長夏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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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點鐘等到下午五點鐘，陳冠都沒等到喊自己的名字。
在無聊的等待時間內，也總結了一下面試排序的規律，外地的人員先面試，結束了可以儘早安排返程。
局機關大院這邊的入職新人，則是安排在後面。
他覺得自己排在後面，無可厚非。
但看著周圍空蕩蕩的走廊，只剩自己一個人，這就不太正常了。
“陳冠，該你了。”有人出來喊了一聲。
陳冠走進去，看到了空曠的會議室內，一長排會議桌後面，坐著幾位考官。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最中間的戴廣陽副局長，他皮膚很白，比大部分男人都更顯白。
“領導好。”陳冠微微鞠躬，然後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其他考官都不由自主的側頭看了戴廣陽一眼，看到了戴廣陽滿臉威嚴、不動如山。
之前每一個考生進來，戴廣陽都是微笑著問候一聲“你好，請先自我介紹，不要緊張”。
這一次，整個會議室沉默了很久，都沒有人起頭說話。
不能這樣冷場啊。
坐在戴廣陽旁邊的人開口道：“先自我介紹。”
陳冠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基本資訊。
那人又說：“你是名牌大學地球物理專業的畢業生，對物探的各種測量手段肯定是非常瞭解的。我們七隊主要做的方向就是放射性物探，這樣，我來考考你放射性物探的一些基本知識。”
陳冠大學畢業獲得的是理學學位，而不是工學學位。
在學校期間，學的相關物探課程，也是常規物探為主。
放射性物探，相對來說是一個獨立的分支，一般是有專門的核工業專業才會深入系統的學習。
相關問題，要是詢問普通的物探專業畢業生，恐怕是要卡殼。
對陳冠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好的。”他表情輕鬆。
那人拿起一張照片呈現在陳冠面前，“這臺儀器，是我們在進行放射性找礦中，常用的儀器，認識嗎？”
圖片中有一大捆線圈，還有一個方形的操作檯，以及一臺膝上型電腦。
陳冠看了一眼，便脫口而出：“行動式γ測井儀。”
“認識，那就好。說說這臺儀器的工作原理。”
“測量自然放射性粒子，也就是γ粒子。以儀器在一定時間內吸收的粒子數量，來推算岩層放射性物質的含量。”
“說得比較籠統，但大體上是對的。我們七隊進行發射性測量工作，主要目的是尋找鈾礦。我們都知道，鈾礦衰變並不釋放γ粒子，為何要測量γ粒子，又如何計算鈾礦含量？”
“鈾礦衰變釋放α粒子，穿透性很弱，測量難度較大，當然，也有專門測量α粒子的儀器。相反，γ粒子穿透性很強，相對容易捕捉測量。在岩層中，鈾和鐳有一定的相關性，鐳就是釋放γ粒子。測量了γ粒子的數量，再分析岩石中的鈾鐳平衡係數，就能夠計算鈾礦的含量了。”
陳冠條理清晰的回答對方的問題。
那人微微點頭，對這些答桉還是比較滿意的，“相當不錯，沒想到你對放射性測量有這樣清晰地理解！”
但扭頭看向一旁，發現戴廣陽依舊面沉如水。
再回想這些日子以來，局裡傳出來的關於戴廣陽一家的傳聞，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準狀況。
七隊以前是核工業地質局，後來併入有色局，所以辦公室並不在局大院這邊。
但有些事情，它就是無孔不入的能傳播很遠。
接下來，陸續有其他考官向陳冠詢問了一些問題，大多是基本常識。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鍾。
自始至終，戴廣陽都沒有發話。
眼看流程差不多了，但在場最大的領導還沒發話呢。
七隊的那位領導連忙扭頭朝戴廣陽詢問：“戴局，您看這個叫陳冠的小夥子，今天的表現如何？您總結評價一下？”
戴廣陽終於抬頭正視陳冠，“表現一般。”
等了片刻，沒了下文。
這個總結評論，著實是言簡意賅。
其他人都在仔細琢磨領悟這個簡短話語背後的深層含義。
七隊的領導當即宣佈道：“我們考核組就按照各自標準打分，陳冠，你可以回去了，等候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