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之後,福貴人的精神一直不濟,同住永和宮的宜貴人時常來探望,幾番寒暄,多是還有無傷大雅的勸慰。而後招來御醫,開了一些補藥,起色才逐漸好了一點。
睡過午覺,福貴人覺得沒什麼胃口,便吩咐不必準備晚膳,襯著天色尚早,出去散心。
踩著厚厚的積雪,景寧亦步亦趨地跟著董福兮。
她們的身後,是兩名隨侍的太監。
冬日的紫禁城安靜而肅穆,雕欄玉砌,雪白的大理石脊樑蜿蜒,昏黃的陽光投在皇城黃碧的琉璃瓦上,碎光迷離,泛起粼粼的金色。
御花園內,亭臺樓閣,嶙峋假山,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酷暑時的山水相依,樹籬錯落,此刻變成了原馳蠟象,山舞銀蛇,千里暮雲平。
“還是出來感覺好些,比悶在宮裡輕鬆多了。”董福兮望著遠處的涼亭,心隨目動,不由得多了些感嘆。
“風冷天涼,主子保重身子要緊。”
“景寧,你來延洪殿伺候也有半月了,可有什麼不習慣?”撫著雕欄,董福兮看似無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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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首,越發卑微。“主子寬厚仁慈,奴婢能夠服侍主子,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寬厚?仁慈?”董福兮慢聲輕笑,“你到底是初入宮門,還不懂!”
見她微怔,董福兮哼笑了一聲,目光越發深遠。“那日在鍾粹宮,知道我為何單單挑中了你麼?”
“奴婢不敢揣度主子心思,奴婢只知,知遇之恩當萬死以報。”她答得仔細,卻不得不避開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你倒是很會說話。”董福兮微微一笑,“但是你可知,當初被選進延洪殿的,原本應該是個蘇姓的包衣,而不是你!”
景寧整個人一顫,難以置信的抬頭。
“主子……”
“鍾粹宮只是負責調教的地方,但是人選卻是從你們進宮那一刻就內定了的,”董福兮滿眼的瞭然,笑得冷酷,“若不是你家中託關系、使銀子,百般央求,你以為我父親如何會知道一個小小的包衣女子!”
景寧的心驟然收緊。
一個禁軍參領,每年能有多少俸祿,供養幾個弟妹尚且吃力,還要為了她拿出來上下打點。能讓她從眾宮女中脫穎而出,想來定是耗盡血汗。
爹,這又是何苦!
“你能來延洪殿伺候,也算是我們主僕之間的緣分,無論過去如何,把握今後才是最重要的。景寧,你可懂?”董福兮笑得優雅從容,卻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冷漠跟警告。
“主子大恩,奴婢沒齒難忘!”她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董福兮微微點頭,然後朝著她擺了擺手,“行了,你也不必跟著了,放你半日假,去看看你那個小姐妹,想來,承乾宮的風景一定比這裡要美得多了!”
揮揮衣袖,她留下一句雲淡風輕的話,然後轉身離去。
身後的雪地裡,只留下了景寧一人。
承乾宮……
原來這麼快,就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