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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這……”他的話,教她又心疼了,“別再想那些了,快睡吧。”

“法伶,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認識你?”看著她,他嘆出一口氣,“如果小時候我就遇見你,也許你就可以拉我一把,也許我就不會認識我義父,也許我就不會進他的洪家了……”

“那你會做什麼?”

“做什麼?我想我會進雷集團……然後把那些對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一個一個做掉,再想辦法把你弄到手,要你當我的唯一。”

一個翻身,他醉臥在她膝上,側看著前方化妝鏡裡的她。

“你……”他的話,讓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思考與行為都是兄弟的模式……

“好了,你快睡覺吧,不要再說話了。”坐在床緣,她輕拍他的背,想安撫他人睡。

“法伶,永遠不要離開我,也不要再讓我生氣了……”

“那你可以為我離開洪家嗎?”雖知是奢望,但她仍這樣想著。

如果他能離開洪道,那她與他的阻礙,就會減少很多;到時,她就可以與他一塊走在陽光下,而不需要再避開她的家人。

她相信只要他肯離開洪道,過正常的日子,她的家人也會像接受依伶一樣的接受他。但--

“對不起。”翻過身,正視著上方早已雋入他心的美麗紅顏,他緊握著她的手,靜凝著她的眼。這一刻的他,像是清醒的。

聞言,她眼色一暗,垂下了肩。

“你……”他真的醉了嗎?若是醉了,為何連哄她一次也不願意?

勉強張著醺醉的眸,他好象看見她眼底的悵然,也像是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

他……微嘆了口氣。

“我不能違背義父死前的託付,也不能放棄那些曾經與我一起闖天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我……”輕合上眼,聲聲喃喃細語,消失於他微動的唇間。

那一夜,雷法伶感覺自己瞭解他許多,但她從不提那晚的事,也不再提要他離開洪家的事,她像是要遺忘兩人間所有的問題。

因為她已經知道,這一輩子他是不可能放開她,而她像是也捨不得離開他一樣。尤其想起他生日那一夜,他說過的話,她的心就微微的痛著……

我不是活生生的人,我……我只是存在著……

我沒活過,我只是存在著;我一直是這樣見不得天日的存在著,一直這樣無聲無息的呼吸著,我好象是洪夜……

難怪你從不在乎我的感覺,像我這樣一個給人定忌日的人,哪有過生日的資格?

你知道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如果可以當大少爺、當天使,誰願意當流氓、當撒旦?

每每想起他那一夜的話,她的心就像被針錐刺著般,疼了。

她以為自己是不會喜歡他的,但在意外聽見他的醉語之後,她難以控制的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也原以為洪濤會為她沒幫他過生日的事,氣上好一陣子。但他沒有。

每天早上醒來,他依然習慣性地親吻她,送她出門上班。

但看著這樣的他,這樣將對她所有的不滿與埋怨隱藏於心的他,她覺得自己的心又痛了。

她希望他可以不要再這樣對她好,但他依然無視她冷淡的反應,繼續做著他想做的事--無條件的疼著她、寵著她。

他總是將她摟在懷裡,與她一塊看電視,或聽音樂,即使不說話,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只為她而有的溫柔。

慢慢的,極少在家裡開伙的她,出入廚房的次數已逐漸加多,現在每天早上她都會為兩人準備原各自在外打理的早餐。

就連下班回到家,她也會動手做晚餐,不再叫外賣,而他總是沉默不語的站在廚房一角,擰眉但卻認真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就像現在一樣。靜倚在廚房一角,洪濤蹙眉看著眼前拿著菜刀,俐落切著青菜準備下鍋炒的她。她的改變來得太突然,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突然的出聲詢問,教她閃了神,一不小心就切傷了手指。

“哎。”她輕擰眉放下手中的菜刀。

見狀,洪濤快步上前。發現她左手食指淌出鮮血,他雙眉蹙擰得更緊。他拉過她的手,旋開水龍頭快速沖洗她的傷口。

“保健箱在哪裡?”

看他皺眉模樣,一絲笑意揚上雷法伶的唇。

轉了身,她走向大廳,自一旁矮櫃裡拿出白色保健箱。

開啟箱子,她拿出OK繃就想直接貼上--

“還不行。”他搖頭。

取出箱子裡的夾子、碘酒與棉花,洪濤神情專注而細心的為她清理傷口。

在他動作快速而熟練為她消炎、上藥與包紮時,雷法伶靜凝著他。

酷冷顏容雖無任何笑意,但他總以實際行動疼護著她。

似乎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溫柔。

處理好傷口,洪濤拿過她手上OK繃為她貼上。

將保健箱收好放回原處,才轉過身,他就看見還坐在沙發上的她,正莫名的直盯著他看。

“怎麼了?”近來,她盯著他看的頻率似乎有些多。

“沒、沒事。”臉頰一紅,她急忙站起往廚房走。

“你最近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夜,我說了什麼?”忍了好一陣子,洪濤終於問出心底疑問。

想起生日那夜,自己很有可能因為酒醉關係,而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就一臉的懊惱。那天他實在不該喝過量的。

“那一夜?沒有。”她淡笑帶過,拿起菜刀想繼續切菜,但卻讓他穿過她腋下的雙手給拿走。

“真的沒有?”他不相信,但……不相信又如何?

執起菜刀,他擰著眉,動作俐落的切著青菜。

他快速而熟練的刀法,教雷法伶感到驚訝。

“你會做這些事?”她轉頭看向緊貼著她站的他。

“嗯。”

“那你還會些什麼?”她對他感到好奇。

她沒想到像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拿菜刀也拿得這樣專業。

“除了生孩子,你會的,我應該都學得會。”調栘視線看了她一眼,他簡單的說著。

“那你也會打毛衣、勾圍巾?”轉出他的懷抱,她故意問道。

“需要我幫你打一件嗎?”他睨瞪她一眼,將青菜放下鍋。

突地,她笑了起來。

乍見她美麗笑顏,洪濤愣了下。近來的她,真的有些不一樣,不僅時常盯著他看,臉上笑意也多了許多。

“雖然我喜歡你的冷,但我更喜歡看你笑。”回過神,他拿起鍋鏟翻炒著青菜,“你笑得很美。”

“謝謝。”她臉頰泛紅。

他總是如此直接的讚美她,總是讓她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只是看著身材高大俊挺的他,做著不協調的廚房工作,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有那麼好笑嗎?”見到她眼底的戲譫,他臉色有些難看。

他是喜歡看她的笑,但他不想成為她心底的笑話。擰著眉,看著她,洪濤猶豫著是不是要交出廚房工作。

“還是你……”瞥見她手指上的傷口,他撇著唇,收回已到嘴邊的話。

知道他的意思,她笑著想接手。

“算了,還是我來好了。”他搖頭拒絕,繼續執掌兩人今夜的晚餐。

他動作快速,沒多久時間,一盤盤的空心菜、高麗菜、煎豆腐、九層塔炒蛤蜊,及冬瓜薑絲湯已經上桌。

擔心她手指受傷不方便拿筷子,洪濤堅持要她用湯匙,害得雷法伶足足瞪了他三十秒,瞪到他忍不住笑出聲。

“別瞪了,快吃吧。”他笑著為她夾菜,也剔下蛤蜊肉送到她碗裡。

“我只是食指受傷,又不是……”她不甘心的用著湯匙舀一口飯。

“再說下去,就連湯匙也不用拿了。”他笑眼威脅。

“那我怎麼吃飯?”她瞠大眼。

“我喂你。”

“你、你欺負我!”放下湯匙,雷法伶又笑又氣的出手捶他。

突然,她倏瞠大眼。

因為洪濤當真順手拿走她的湯匙,舀一口飯送到她眼前。

“快吃。”他命令道。

“不要--”瞪著眼,她開門拒絕,卻讓他順勢將飯菜送入口中。

頓時,她臉龐紼紅。

“你……”咀嚼著送入口的晚餐,她的心似讓甜蜜給圈圍住了。

“再來。”他又送出一匙。

看著他深邃溫柔的洪眸,雷法伶似受到蠱惑般的張口含進它,慢慢咀嚼著。

而這樣甜蜜溫馨的用餐氣氛,讓兩人晚餐時間比往常多了一個小時。

“你的廚藝比我好。”她收著餐桌,有點不情願的誇著。

“但我喜歡吃你煮的。”看她一眼,他笑著接過碗盤放進水槽裡。

她笑眼瞪他,問道,“你在哪裡學會做這些事的?”

“這裡。”

“這裡?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他。

“很多事情只要多看就會了。”他簡單說著。近來天天看著她下廚,就算不動手嘗試,他也可以輕易掌握到廚房工作的重點。

“你智商很高?”收好餐桌,她轉進廚房想清洗碗盤。

“還好。”智商一百八十算高嗎?他不知道,因為他從不信那些資料。

抬起手,他阻止她碰水,再一次接手廚房工作。

“傑克……”

知道她想抗議,洪濤乾脆拿起一旁以往他專用的乾布遞給她,再把手中剛衝過水的盤子交給她擦拭乾淨。

“少碰水,傷口過兩天就會癒合。”他叮囑著。

“那我等一下要怎麼洗……”意識到自己問錯話,她臉頰再紅。

“我幫你。”驀地,他酷顏揚笑。

“你!?”今夜的他,總是讓她又羞又窘的,“只是個小傷口,你有必要這樣整我嗎?”

“這不是整你,是在寵你。”他俯身笑,繼續洗著手中碗盤。

“你……”

“不要問我為什麼喜歡這樣寵你。”停下手中清洗工作,他轉身俯視她,“因為你早已經知道原因。”

“我……”

“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會一直這樣對你。”他頓了下,“就算我是你的心理壓力,就算你已經對我感到厭煩,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他就是想寵她、疼她,想看著她對他笑,想讓她因他而開心、快樂。

有她在身邊,他就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而不是人見人怕的洪道首領。

“我知道。”看著他深沉的眼,她點了頭。

打從一開始的接觸,她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他強勢、冷硬,但她似乎是他的天敵。

因為在面對她時,他總是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弱點,讓她知道自己之於他的重要意義。只是……

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望著他越見溫柔的眼眸,雷法伶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悄悄加速躍動著。

她……好象也在無意中……洩露了對他的感覺……

為再擴充套件亞洲勢力,也儘速處理在泰國成立豪門酒店的事,洪濤在告訴雷法伶有事要忙後,隨即返回洪家分部。

在這一個月裡,他時常往返於臺北與泰國之間,經常性的超時工作,目的就是為能早點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終於,最後的決策會議,就定在下午一點鐘舉行。

上午十點,洪家各高層人員,已自四面八方陸續抵達臺北分部。

在略作休息享用過午餐後,會議時間已到。

負責各工程事務的幹部們,皆手拿詳細資料檔案,面呈洪家最高領導者洪濤,做最後的確認。

雖然大夥對成立豪門酒店一事已駕輕就熟,但面對一臉冷嚴的洪濤,他們依然戰戰兢兢,生怕不小心犯錯而引來他的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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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會議時間才過五分鐘,所有與會幹部們都發現他今天心情極好。

少了往日會議中的冷肅森寒,今天的他看起來神采奕奕,讓參與會議的弟兄們心裡壓力驟減不少。

而對眾人所提出的重要事項,他當機立斷,果決如流,原預計三個小時的會議,在兩個小時後順利結束。

眾人相偕離開會議室,就剩沈迪與白亞兩人還站在一旁直盯著他看。

看著近來臉上時常出現莫名笑意的洪濤,兩人互換一個眼神,低聲竊語幾句,隨即又同時轉頭看向還埋首工作中的洪濤。

“洪少,可不可以……”為五千塊的賭注,沉迪朝他湊上一張笑臉。

“沒看到我正在忙嗎?”瞟看他一眼,洪濤一掌就推開他的臉。

雖然忙,但他心裡仍想著她。

想著離開臺灣前,她日漸增多笑顏的美麗,他眼底有了淡淡的笑。

等一下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洪少……”白亞趁機來到他身邊。只是,他才彎了身,就讓洪濤一雙黑眼給瞪開。

“你們兩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吵!”見連白亞都來煩他,洪濤一臉不高興,抬頭正視從早上就一再在他身邊打轉的兩人。

“我們吵?”沉迪瞠大眼指著白亞。

“我有嗎?”猛拍開沉迪指著自己的手,白亞一臉無辜。

“不是你們吵,難道會是我?”

“這當然不是了。”沉迪笑嘻嘻的說著,“只是你這一陣子有些奇怪,所以我們才……好奇了那麼一點點。”

“奇怪?”

“難道你沒發現這陣子,你心情好的出奇。”

“我心情好,關你們什麼事?還是……你們又拿這事來賭?”

“這……哈。”沉迪笑得尷尬。

冷哼一聲,他別過頭,一點也不想理眼前的兩人,只想儘快處理完手邊的事,趕快回去看看她。

一看他的表情,沉迪知道這次和白亞的賭約是算和局了。

“對了,洪少,我……”白亞想起中午接到的訊息。

“你又有什麼事?”一再被打擾,他已經想翻臉。

“如果你已經不關心她的人身安全,那我就沒什麼事。”聳了聳肩,白亞轉身就想離開會議室。

不用他再明白暗示,洪濤已聯想到法伶身上。他眼色乍變。

怒極了的他,左手穩抵會議桌,翻身一躍,疾速向白亞箭步逼近。

“洪少!”一旁沉迪看了吃驚。他疾街上前,想擋下他。

察覺身後有異,白亞連忙閃身避開。才轉身,一記凌厲攻擊,已直逼他眼前。白亞急忙後退數步。

“洪少!?”

“你又想對她動手!?”在沉迪阻止之下,洪濤轉手一把揪住白亞衣領,冷瞇的洪眸隱藏危險。

“不是我!”白亞氣惱的叫道。那一天,他都已經明白告知,動她者死,那沒有他的命令,他怎還可能對她下手?

“不是你?”洪濤擰眉,松了手。

“是中午時候有人傳訊息給我,說刀疤李為報復你搶他地盤的事,打算找她出氣。”拉整領子,他回聲道。

“他怎會知道她的事?一開始我不是要你們保密的嗎!?”他怒聲吼。

“洪少,她是你以天地禮承認的女人,你認為有可能瞞住道上兄弟?”

他怒目以對。

“洪少,白亞說的沒錯。”沉迪介面道,“而且,就算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傳過界,但總有一天,雷家一定會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事;到時,她還是要在你和雷家之間做下選擇。”

白亞點頭認同沉迪的話。

“現在就只是被揭穿的時間早晚問題,你再幫她也幫不了多久。”

“洪少,我認為你應該找時間再跟她好好談談,讓她有心理準備……”

沉迪話未說完就被他截斷。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們不用操心;倒是刀疤李的事,消息來源可靠嗎?”看兩人一眼,洪濤直接轉開話題。

近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法伶感情上的一點響應,怎有可能在這時候跟她談這種敏感話題。

“嗯。”白亞點頭,“聽說他已經計畫幾個月的時間了。”

“他瞻子還真是大,明知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竟然還想動她?我看他是活膩了。”他冷眼微瞇,危光乍現。

“那你的意思是……”白亞看他。

“既然訊息正確,那還等什麼?”身一轉,他走回會議桌,拿起桌上檔案,回頭看向沉迪,“通知王浩去把刀疤李最後一個窩給我抄了。”

“是!”得到命令,沉迪立即丟下兩人,快步走出會議室。

拿著檔案,洪濤示意白亞一塊走。行走間,他翻閱著手上檔案資料。

“謝謝你。”

跟在他身後的白亞,訝異地盯看著他的背。

“洪少,你在跟我說話?”他不確定的走到洪濤身邊問著。

“你說呢?”他瞟瞪他一眼。

“洪少,你……你真的變了。”相處多年,他從沒像今天這樣客氣過。

看他一眼,洪濤不語的笑著。

不用白亞說,他也知道自己變了,而這一切全是因為有她的關係。

為了讓她接受他,也為了讓兩人之間有所進展,他盡一切努力要讓她認同兩人關係。

對她,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她在冷淡中加入一點對他的溫柔,無言時體貼著他的心,他就感覺自己是快樂的。

也即使……他一生一世都得不到她的心、她的愛,他也無所謂。

因為他就只想在這洪暗的日子裡,有她陪在身邊,讓他可以像一般男人那樣疼惜著自己唯一的女人。

所以如果目前這樣安定的日子,是她所想要的,那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維持現狀,不讓自己影響到她另一個世界,也--

絕不讓他人干擾、破壞他與她的世界!冷瞇黑眼,一抹肅殺之意疾速掠過他的眼。

當、當、當……牆上時鐘指向六點,發出整點響聲,已回到臺北大廈,正坐在大廳沙發看新聞的洪濤立即起身,走到窗戶旁俯視下方馬路。

幾分鐘過去,一輛紅色轎車駛入他的視線。他唇角一揚。

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她過得好不好?想不想他?

疾轉過身,洪濤快步穿過大廳,走向玄關,拉開大門走出去。

以往為避免引起鄰居注意,他就只能在固定的時間裡,為她開啟家門。

但今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來到電梯間,他搭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電梯門才開,他就看見她的紅色轎車正停進專屬車位。來到她車旁,洪濤伸出手為她拉開車門。

突然被拉開的車門,教雷法伶愣仰顏。忽地,一道驚喜閃進她的眼。

“你回來了。”

再見美麗紅顏,捕捉到她眼底一絲喜悅,洪濤抱住她。

“你……”沒料到他如此直接,抹抹紅暈染上她的粉頰。

“我想你。”離開她的唇,他看著她。

“我知道。”斂下眼睫,她遮去閃亮的黑瞳。

即使他已離開一個多月,但她對他的感覺,卻從未消褪半分。

甚至,她也想他,想著突然消失離去的他,何時會再出現。

“你……”他以為她會給他同樣的響應,但他失望了。

她什麼也沒多說,只是淡淡回他一句,她知道。

挺直身子,洪濤不語地抱走她手上到超市採買的物品。

“謝謝。”

點了頭,他主動拉出兩人距離,避免讓突然出現的鄰居發現異樣。

只是今天……洪濤發現她一直緊跟在他身邊。他濃眉高揚。

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雷法伶一臉不自在地別過頭,假裝沒看見,但卻悄悄伸出手,扯著他的衣角與他同行。

“你……”她的舉動教洪濤因驚訝而頓住腳步。

見他不走,她雙頰又紅了。鬆開手,她就想快步走進電梯。

意識到自己差點錯過了什麼,洪濤擰眉,伸手一攬就將她摟向自己。

“你……”她臉色紼紅,看似有些緊張。

“是你先扯我的衣角,而且,現在沒人。”在沒人的時候,他允許自己能在外面這樣與她走在一起。

看她一眼,洪濤神情俊朗地昂揚起頭,一手抱著重物,一手緊緊摟著她,大步走向前方未曾關上的電梯。

也許她沒有給他相同的響應,也沒開口說過一聲想他,但……

轉看身旁神情略顯不安,四處張望的美麗容顏,他深沉眼底有著難以掩藏的溫柔。他知道自己又更靠近她的心了。

近來,她冷麗臉龐多了幾許淡淡笑意,雖不多,但已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公司同事沒人知道怎麼回事,雷家也沒人知道,因為每次問起,她都只是笑而不語。

雷法伶希望未來的日子,可以一直這樣平靜過下去。

只是才過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生理狀況有變。最近的她不僅容易疲累,也出現明顯的晨吐。這樣的病徵嚴重影響到她的心情。

原以為只是吃壞肚子,她並不在意。

只是當她記起這些日子來,自己食慾不振,精神變差,向來準時的月事也遲了,一股不安已籠罩住她……

下午,一處理完重要文件,她便請了兩個鐘頭的事假外出,也打電話告訴傑克,今天會晚點回去。

她打算找間婦產科診所做檢查,除去她心底疑問。

在兩人都做了避孕措施之後,她不應該懷孕,也不可能懷孕,她希望一切都只是巧合,否則這樣一個變數,只會讓她的未來……失控。

為避免引人注意,也不想讓雷家人發現,雷法伶在確定甩開緊跟在她車後的便衣保全後,才轉往位在公司與臺北大廈問的婦產科診所掛號看診。

回答過女醫師所有提出的問題後,她做了精密檢查。為想馬上證實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多疑,她耐心在診所一角等候。

緊抿紅唇,她十指緊緊交握於胸前,一再地在心底告訴自己,她沒有懷孕。

他的出現已經讓她的生活亂了節奏,現在她沒辦法再接受另一個意外。

突然,一陣手機音樂響起。

“喂。”她拿出皮包裡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一聽到她的應聲,手機彼端傳來一道不甚清楚的鬆氣聲。是接獲便衣保全通知失去她蹤影的雷法厲。

“小五,你現在人在哪裡?”雷法厲不悅的問著。

“我還在外面,有事嗎?”

“沒事,只是……”

“哥,我沒事的,你不要緊張,我等一下就會回家。”

“這……好吧,到家的時候,記得打通電話給我,知不知道?”

“嗯。”切斷與雷法厲的通話,她將手機重新放回皮包裡。

環視身邊一個個臉上有著慈愛光芒的孕婦,雷法伶別開眼,轉過頭望向玻璃窗外的夕陽。

斂下雙眸,她靜靜的等著,等到太陽下山,天色暗了,路燈亮起……

“雷法伶。”一名護士走出看診室,高聲喊出她的名字。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站起身走進看診室。

她緊抿紅唇,在年約四、五十歲的女醫師面前坐下。

其實不用女醫師再說,也不用再看什麼詳細的檢查報告,由女醫師的眼神,她已經知道檢查的結果--

“多大了?”她唇角有著一抹淡笑。

“恭喜,已經有一個半月了。”看她臉上有笑,原擔心她未婚身分的女醫師神情頓時輕鬆不少。

“一個半月?”真的有了。她唇際笑意緩緩淡去。

按時間往回推算,她知道這個孩子應該是在傑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那一晚有的。

那一夜,他像是要彌補消失的那一個月,一整夜,不斷地要她,要到她該有的防護措施都來不及做,要到房裡的保險套已不夠他使用。

只是,她以為事情不會那麼巧,不會才那麼一晚,就……有了意外……

“是男的,還是女的?”回過神,她輕聲問著。

“現在胎兒還太小,看不出來。”女醫師笑得溫和。

“這樣嗎……”她神情幽然,垂下頭,似失望著。

“這二個月是危險期,有很多事你都要特別注意。”女醫師想叮囑她。

“危險期?”她拾起頭,看著她。

“一般我會建議在這段期間內,最好不要有太過激烈的行房……”

“那樣,孩子會流掉?”看向窗外,她看似無意的問著。

“不一定會流掉,但很危險就是了,所以如果你想保住這個孩子,最好提醒你男朋友……”

“是嗎?”再也聽不見女醫師的交代,她一臉茫然地望著窗外天空。

剛才她離開公司時,天還好亮、好藍,但現在……天色暗了……

車子才駛入臺北大廈地下停車場,遠遠地,她就看見等在電梯口的他。

看著他,她眼底有著笑。

即使是一身隨性的穿著,身材高大、酷顏冷峻的他,依然氣勢強悍,教人無法忽略。而這樣的他,是她孩子的父親……

“怎麼了?”為她拉開車門,洪濤發現她神情有異。

“沒事。”下了車,關上車門,她對他輕搖著頭。

挽著他的手臂,雷法伶慢慢的與他走向電梯。忽地,她愣看著讓她挽在手裡的臂膀。

她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這樣自然的挽著他,而不再擔心被鄰居發現兩人的事。她好象已經習慣這樣挽著他,與他一同回到樓上。

緩緩調移視線,她仰顏凝望他冷峻顏容。

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她的行為,也改變了……她的世界。

她該不該告訴傑克,她已經懷孕的事?

如果知道自己就要當爸爸了,他會有怎樣的心情?他會不會高興?

她想,他應該會吧。因為他是這樣的在意著她,這樣的寵她、疼她,那他多少就會期待兩人的孩子出生才對。只是……

她該留下這個孩子嗎?

望著近在眼前的強勢男人,雷法伶眼底有著迷惘與猶疑。

“那就好。”俯看著她洪色瞳眸,他簡單地說著。

他知道她並沒有說真話,也知道她下午離開公司時,刻意甩開雷家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因為就連他派在她身邊的人,也被她順利甩脫;若非她先前已交代過會晚點到家,恐怕在她還沒到家前,他已經急得發狂了。

“你要記得,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藏在心裡,知不知道?”

他再三叮嚀。

雷法伶知道他在擔心她,但……靜看著他溫柔眼眸,她不搖頭、不點頭,也不說話,就只是淡淡的對他笑著。

斂下眼眸,低下頭,她的笑,有些悽然。告訴他?她能告訴他什麼?

告訴他,她想拿掉他的孩子?

告訴他,她不能讓自已的孩子,和他一樣有個個洪道背景的爸爸?

告訴他,她害怕自己的孩子,在未來也會和他一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她什麼也不能告訴他,什麼也不能說,以他的專制與強硬,他絕不會答應她拿掉他的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