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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陳宗善丟官

宋江把美女送上京師,又使了好多銀兩打點朝中權臣。

這日早朝,徽宗升坐金鑾殿,群臣行禮以必,太尉陳宗善出班跪奏,只說是梁山人馬久居水泊滋擾地方,寨中多忠義之士,只因為觸犯了國法才躲入水窪為賊,求徽宗下旨赦免罪責重新啟用,令他們可以為國盡忠。

一旁張叔夜也上表為梁山求情,他細數山中眾多好漢的顯赫家室,例如楊志乃是開國令公楊繼業後人:關勝乃是武聖忠義將關羽後人:呼延灼是開國名將呼延贊後人、、、等等。

徽宗趙佶是宋朝最無能的一個皇帝,你不能完全用昏庸來形容他,有些時候,這個人也非常有頭腦,但是,他的聰明才智卻用在了逍遙快活上。

徽宗性格裡最大的缺陷就是過於理想化,他整日裡用孝、悌、廉、恥、仁、義、禮、智、信來要求自己,同時也要求臣子秉承聖賢遺風,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眾大臣中最能揣摩聖意的就是蔡京,此人聰明絕頂學識淵博,有走馬觀碑過目不忘之能,如果此人願意為國盡忠,自然是一代名臣,如果他心存惡念更會後患無窮。

昔日,趙佶還是端王的時候,蔡京就十分看重他,如果不是蔡京等朝中重臣暗中幫襯,只怕趙佶也當不上皇帝。

趙佶當上皇帝之後就變得貪圖安逸、不思進取、不納忠言、親近小人,蔡京絕不是墨守成規循規蹈矩之人,他並不會因為趙佶的荒淫而感到沮喪,平日裡,只管曲意逢迎投其所好,反倒被趙佶認定為國之棟樑制世能臣。

趙佶身邊四大親信以蔡京為首,他為朝中首相總領群臣權傾朝野無人能及。

高俅是徽宗最信任的人,趙佶並不期望高球有多大的本事,他只需要兵權掌握在親信手中即可。

童貫是征伐上將,極受徽宗器重,他曾平西夏、戰大遼,滅叛亂,立下無數功勳,與蔡京威望不相上下。

四大親信裡最讓人討厭的就是楊戩,此人最善於阿諛奉承,拍馬屁的最高境界並不是如何笑臉相迎,而是向楊戩一樣聲淚俱下的好言責備。偏偏是這種責備之詞卻能說得徽宗眉開眼笑自鳴得意,反倒讓這奸佞落得一個剛正不阿的美名。

今日朝中眾臣商議詔安梁山之事,是陳宗善故意選的一個好時機。

童貫與遼國開戰未歸:蔡京今日生病不來早朝:高俅整頓軍務無暇他顧:只有楊戩站在群臣當中一言不發,他已經拿了陳宗善的好處,自然不肯出來阻擋。

徽宗見多位朝臣都主張詔安梁山賊寇,也就欣然應允,他令太尉陳宗善為奉旨欽差,帶御酒進梁山詔安各家頭領。

朝散之後,群臣各自回府,陳宗善領了旨意美滋滋的走出朝門,迎面正遇到高俅府中管事,此人對陳宗善施了一禮,口中說道:“高太尉聽聞大人領了聖旨,要去梁山詔安,特備酒宴為大人踐行”。

陳宗善一聽嚇得面色慘白,別看他與高俅都是太尉,實際上卻有很大差異,高俅手掌兵權位高權重無人敢惹,陳宗善只是主理文事的太尉,空有品級並無實權。

陳宗善明知道蔡京和高俅都與梁山有嫌隙,但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他還是為梁山說了好話,他本以為自己是楊戩跟班,蔡京和高俅就會對他有所顧忌,卻不想剛剛退朝,高俅就找上門來。

陳宗善不敢推遲,回家換了便裝,才到高俅府上拜會。

高俅在客廳閒坐,見陳宗善來了也不起身,只顧把玩著手中玉器。陳宗善呵呵笑道:“高太尉好雅緻”

高俅抬頭看了他一眼,用手朝旁邊的椅子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坐下講話。

陳宗善心裡不悅,臉上卻賠著笑說道:“太尉請我過府有何吩咐”

高球說道:“今日朝廷商量招安宋江一事,若是高俅在內,必然阻住。此賊累辱朝廷,罪惡滔天,今更赦宥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後患。欲待回奏,玉音已出,且看大意如何。若還此賊仍昧良心,怠慢聖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過天子,整點大軍,親身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願。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個虞候,能言快語,問一答十,好與太尉提撥事情”

陳宗善不敢違拗高俅的意思,只好點頭應允,高俅也沒留他在府中多坐,直接叫手下把他送出府來。

陳宗善剛要上驕,對面走來一人,自稱是蔡京家人,特地來請陳太尉過府。

陳宗善戰戰兢兢的來到太師府,蔡京倒是沒有像高球那樣傲慢,他和顏悅色的對陳宗善說道:“聽得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請你來說知:到那裡不要失了朝廷綱紀,亂了國家法度。你曾聞《論語》有云: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使矣”。陳太尉道:“宗善盡知,承太師指教”。

陳宗善回到家中已經是汗流浹背,他先去楊戩處知會一聲,說是高俅與蔡京對自己勸聖上詔安梁山一事頗為不滿,求楊戩居中解勸,不要讓兩位大人對自己懷有怨恨。

楊戩對他好言安慰一番,送他離去。

數日後,陳宗善帶領隊伍起身趕本梁山泊。

宋江早早接到訊息,樂得眉飛色舞,他召集全山頭領在金沙灘迎接天使,又叫山中精細人裝點山寨張燈結綵紅氈鋪地。

他叫裴宣,蕭讓,呂方,郭盛四人迎出二十裡遠,用新鮮果品迎接陳宗善。

不光宋江這邊佈置得精細,孫立也暗中有了安排,他早早就跟阮小七打了招呼。

欽差還在百里之外的時候,孫立就私下裡對阮小七說道:“賢弟,朝中那般贓官不知拿了哥哥多少好處,此番前來,只恐更加囂張跋扈,我等皆為梁山好漢,受這廝鳥氣實在不甘”

阮小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們阮家兄弟一個比一個愣。

當年,阮小七的父親也是綠林出身,練得一身好武藝,生下他們兄弟七人。

阮老大與人賭錢發生口角,連殺數人之後被官府拿獲,梟首示眾。

阮小二算是兄弟中最沉穩的一個,平日裡很少與人爭鬥。

阮小三、阮小四與他父親出門做沒本買賣一去不回,生死不知。

阮小五壯得和老牛一樣,平日裡無人敢惹。

阮小六天生殘疾,早早夭折、

阮小七是眾兄弟裡最難纏的一個,他身體靈便水性也好,平日裡鬼主意甚多,做事也絕,所以才得了個活閻羅的稱號

他聽孫立向他抱怨,歷時來了脾氣:“兄長何須煩惱,若那狗官與我好言相對便罷,若敢稍有怠慢,我先叫他嚐嚐水泊中的泥沙是什麼滋味”

孫立趕緊說道:“不可,若是那樣,大哥定會怪罪,眾家兄弟也會有所不滿”

阮小七憤憤不平的說道:“我等久居這水泊之中逍遙自在,怎奈大哥一心想要做官”

孫立接茬道:“就是,做官有啥好,不但要被那些奸佞小人欺負,還要受他們手下那般狗奴才的欺負,越想越不值”

阮小七怒道:“俺可不管那些,只要那般奴才敢輕慢與我,定叫他留在水中喂魚蝦”

孫立見阮小七來了火氣,心裡高興嘴裡卻不停勸說,倆人東拉西扯的說了很多閒話,這才分開。

阮小七要去用船隻渡欽差過河,所以他要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宋江命阮小七帶著手下開三艘戰船停在渡口迎接。

阮小七故意讓嘍囉在船板上塗抹了很多黏滑之物,又讓兵丁早早在主船倉中囤積下很多湖水。

裴宣,蕭讓,呂方,郭盛四人帶著欽差來到河邊的時候,阮小七第一眼就看到郭盛一張臉氣得煞白,呂方更是面有怒氣。

裴宣、蕭讓是文職,性格比較綿軟,他們跟在欽差身後點頭哈腰唯唯諾諾。

欽差雖然穿著華麗,但是面色灰敗汗流浹背,倒像是被押解的俘虜。

欽差身邊兩個穿綢裹緞的惡奴不斷地指手畫腳,訓斥梁山的幾位頭領。

這二人正是蔡京和高俅指派給陳宗善的兩各個跟班,張幹辦和李虞候。這倆人自從見到梁山出迎的人馬就開始惡意刁難。

張幹辦說道:“你四人中可有宋江”

裴宣趕緊回話:“我家大哥現在金沙灘等候,吩咐我等前來迎接”

李虞候大怒:“欽差到此,他宋江乃一毛賊,竟然躲在安逸處享福,莫非有意欺君”

裴宣趕緊解釋:“我家哥哥聞天使到此,早早在金沙灘迎候不敢怠慢”

李虞候冷笑道:“小小毛賊竟得聖上下旨詔安,若非天恩浩蕩,我等早已調兵剷平你等水窪草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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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方、郭盛氣得臉色鐵青無話可說,裴宣、蕭讓只得賠笑應承。

等他們來到河邊之時,正看到阮小七帶著三艘船在此迎接,裴宣趕緊叫嘍囉們搭跳板,把欽差接到主船上,那張幹辦與李虞候也跟了上來,聖旨與御賜美酒也運到主船上來了

其他兵丁分別乘上另外兩艘船隻。

張幹辦上船之後張口就罵:“爾等草寇,用如此髒船迎接聖旨,實在可惡”

嘍囉們也不搭理他,船隻徑直朝湖心駛去,到水深處,有嘍囉開始唱起小調。

李虞候罵道:“村驢,貴人在此,全無忌憚”

嘍囉答:“我們自唱歌,幹你甚事”

李虞候道:“殺不盡的反賊,怎敢回我話”

說完,舉起藤條就打嘍囉、

在他身邊的阮小七故意用腳頂了李虞候腳後跟一下,就見他一聲驚叫滑出多遠,一跤摔進了湖裡。

有水手大叫:“快快救人”

幾個嘍囉跳下誰去打撈李虞候。

那李虞候掉進水裡竟然直接沉底了,原來水中早有水手埋伏,阮小七剛才被孫立一番話激起了火氣,他告訴幾個得力手下“你等只管躲在船底,若有人落水直接拖入河中淹死”

阮小七不敢把陳宗善推進河中,但是他敢把那些奴才扔進河裡。

張幹辦沒看到李虞候是怎麼落水的,他大呼著叫人下水解救,自己卻靠到船心桅杆處,生怕自己也滑到水裡。

就在眾人慌亂之時,船艙裡有嘍囉喊道:“船底漏水了”

只見船艙裡已經存進了二尺深的湖水。

眾人慌忙把欽差以及隨從送到其他船上,至於那些御酒只能丟在大船之上無人問津了。

陳宗善轉到其他船上之後還不忘叫水手們下水救人,早有先前下水的嘍囉喊道:“大人,那位官人落入水中不再出來,恐怕是被暗流卷走了”

陳宗善站在船上頓足捶胸,張幹辦嚇得臉色慘白,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眾人到金沙灘之後,宋江帶領各家頭領前來迎接,陳宗善親自宣旨,聖旨上寫道

制曰: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五帝憑禮樂而有疆封,三

皇用殺伐而定天下。事從順逆,人有賢愚。朕承祖宗之

大業,開日月之光輝,普天率土,罔不臣伏。近為爾宋

江等嘯聚山林,劫據郡邑,本欲用彰天討,誠恐勞我生

民。今差太尉陳宗善前來招安,詔書到日,即將應有錢

糧,軍器,馬匹,船隻,目下納官,拆毀巢袕,率領赴

京,原免本罪。倘或仍昧良心,違戾詔制,天兵一至,

齠齔不留。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宣和三年孟夏四月日詔示

李逵聽罷勃然大怒,他一個虎撲把陳宗善撞翻在地,奪過聖旨撕個粉碎。

張幹辦怒道:“這是皇帝的聖旨,你也敢毀壞”

李逵吼道:“你那皇帝,正不知我這裡眾好漢,來招安老爺們,倒要做大!你的皇帝姓宋,我的哥哥也姓宋,你做得皇帝,偏我哥哥做不得皇帝!你莫要來惱犯著黑爹爹,好歹把你那寫詔的官員盡都殺了”

此時山寨眾頭領各拉刀劍就要上前將欽差砍死,幸虧宋江、盧俊義等人拼命護住,才使他免遭殺身之禍。

混亂中,張幹辦發出一聲慘叫,等眾人回頭看時,見他已經倒地不起,肋下有一個傷口往外噴血。

宋江慌忙帶著人送陳宗善離去,盧俊義囑咐燕青和花榮把陳宗善送出百里之外再回來。

那陳宗善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一路急奔趕回京師。不等他走進京城,已經有兵馬沿路攔截,大理寺官員宣讀聖旨之後就把陳宗善打掉官帽帶去關押。

在陳宗善離開京師之後,有朝中官員上本彈劾陳宗善貪汙好色有負君恩。徽宗震怒,命大理寺卿馬玉徹查此案。

那馬玉是蔡京門生,極得蔡京賞識,他接到聖旨之後對陳宗善家中進行搜尋,搜到大量的金銀珠寶,同時也把宋江送給他的美人搜了出來,於是,陳宗善又多了一個罪名“私通梁山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