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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構陷

曹正下山去打探刺客出身,一去數日杳無音信,就在山上眾頭領心緒不寧,打算派人下山尋找的時候,山上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孫二娘從山下帶來了一個人,眾頭領一見無不高興。來的人正是燕青,這燕青平日裡聰明伶俐能說會道與所有人的關係都好,大家也敬佩他重情重義,很多人都喜歡和他一起共事。

朱武問燕青:“小乙哥兒跟隨宋哥哥受朝廷詔安,不在京城做官,如何來到我這二龍山”

燕青答道:“小乙有事經過青州地界,想念眾位哥哥,特來看望”

魯智深哈哈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等眾家兄弟,灑家以為你做了官就不在認我等草寇做兄弟了”

孫立聽魯智深說的話不好聽,趕緊插話道:“我梁山一百單八人永遠是兄弟,那裡分什麼官與民,休聽這禿頭胡說”

鄧飛說道:“小乙哥兒好久不見,似乎有些消瘦,可是你家主人責罰你了,若是如此,俺去找盧員外為你說情”

燕青趕緊擺手,口中連說“不是”

朱武命嘍囉們大擺酒宴,為燕青接風。

酒席宴間,孫立問燕青:“小乙,眾位哥哥現在如何,看你面帶愁容,莫非詔安之事出了差錯”

燕青嘆道:“被哥哥猜對了,那高球、蔡京等奸佞表面贊同詔安,實則暗中使壞,梁山人馬行至離京師百里開外便接到皇帝聖旨,只說是遼兵犯境,戰事緊急,命童貫為主將,宋大哥為先鋒,起兵五萬開往幽州。行至半路,徽宗下旨,調我家主人分一半人馬聽從正南將軍朝榮派遣,去荊南平定王慶之亂。眾家兄弟雖有詔安旨意,卻沒有被皇帝任命官職,就這般糊里糊塗的被送上戰場”

孫立急問道:“戰況如何”

燕青嘆了一口氣,並沒有接著往下說。

焦挺性急,他追問道:“難道眾家兄弟已有傷亡”

燕青點了點頭。

大家一聽立刻變了臉色,武松追問道:“哪位兄弟受了損傷”

燕青嘆道:“房州城下,矮腳虎王英與錦毛虎燕順皆死於範全刀下,石將軍石勇在房山腳下被亂箭射死,其他兄弟尚無損傷,至於幽州戰事,我卻不知”

焦挺怒道:“宋大哥偏要受什麼詔安,如今當官不成,反折了幾位兄弟”

朱武問燕青:“小乙來青州做什麼,那荊南之地離我青州路途遙遠,什麼事情需要千里迢迢跑來青州辦理”

燕青一聽眼淚下來了,他伏案大哭,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他這一哭,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大家都產生了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那燕青哭了一會便止住悲聲,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我此番來青州就是求眾位哥哥救我家主人性命”

武松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抓住燕青的衣袖:“盧員外現在如何,難道已經被小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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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搖了搖頭:“我家主人自從出兵荊南,受主將朝榮刁難,那朝榮一味督促進軍,卻帶大隊人馬遠遠跟隨,前軍遇到阻擋,那朝榮便說是我家主人不肯用力,房山腳下,我梁山眾兄弟孤軍深入被王慶人馬困住,那朝榮不發救兵,眾人拼死殺出重圍,那朝榮卻說是主人貪功冒進折損兵馬,不但重責了幾位頭領,而且將我家主人下到獄中,說是待平定王慶之後,押回京師治罪”

眾人聞聽直氣得哇哇爆叫,焦挺喊道:“我等兄弟豈能受這小人構陷,不如前去荊南,救出盧員外,殺了朝榮,再上梁山”

燕青哭到:“俺也是如此打算,怎奈主人不肯,他在獄中叫我獨自離開,不可再回軍營,他對當初被迫上梁山之事始終耿耿於懷,他不想再次落草,甘願赴死,是非功過留與後人評說”

孫立問道:“員外身邊其他弟兄如何打算”

燕青答道:“軍中還有十三位兄弟,我家主人被囚之後,兄弟中以大刀關勝為首,其他人還有,索超、楊志、徐寧、湯隆、扈三娘、韓滔、彭玘,郝思文、張橫、張順、侯建、丁得孫”

孫立追問:“難道眾兄弟就眼看著盧員外被小人構陷嗎”

燕青答道:“關勝與索超、楊志等人皆以為先破王慶,待到搬師還朝之時,於皇帝面前細細分說,徐寧與湯隆、丁得孫有意先救我家主人,然後上京面聖,卻被關勝攔住,他說如果那樣做就百口莫辯了,只怕連累了在幽州作戰的宋大哥”

焦挺怒道:“這般婆婆媽媽,待到滅了王慶之時,眾家兄弟不知還能剩下幾人”

朱武說道:“眾位頭領皆在朝中做事,我等若是莽撞行事定會牽連到其他人,若救盧員外,還需在皇帝身上打主意”

孫立問道:“兄長有何良策”

朱武道:“辦法倒是有一個,我需要細細斟酌一番,以免有失,反害了盧員外”

眾頭領相對無言,一場接風酒宴變成了喝悶酒的場所,幾位氣性大的兄弟喝得酩酊大醉。

酒宴散後,朱武把燕青、孫立、時遷、武松、鄧飛叫到自己住處,把自己的計策向幾人訴說了一遍,要他們趕緊上京,儘快按照計策去做,若是晚了,只恐盧俊義被人所害。

五人帶了很多錢糧連夜下山直奔東京汴梁城而來。

數日之後,他們到了京都汴梁,在南城外柳家莊落腳。這柳家莊莊主柳廷方與燕青是故舊,曾經是綠林出身,為人仗義,因為攢下一些積蓄,金盆洗手做起了鄉紳。

孫立等人住進柳家莊之後,柳廷方對幾人熱情款待,他從不問幾個人來京都的目的,任憑眾人出出入入。

時遷到了京都之後,整天到淨水街一代打轉,那附近都是些達官顯貴的府邸,尤其是鎮國大將軍朝兵的家就在那一帶,那朝兵就是徵南軍主帥朝榮的父親。

鄧飛去找金大堅和與蕭讓二人,他們現在戶部尚書田光遷手下做個文職小官。宋江等眾家頭領奉聖旨北征幽州,當時留下宋清、蕭讓、裴宣、金大堅四人護送梁山眾頭領的家屬進京安置,此四人也都被暫時安置了一些閒散官職。

燕青每天都會去勾欄院中見李師師,那老鴇子拿了好處,巴不得燕青每天來上幾次。

孫立每日去市場閒逛,買回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粉,獨自躲在屋中配置一些奇怪的東西。

武松每日去大相國寺周圍閒逛,還與幾個當地的破皮無賴打得火熱。

數日後,京都發生了一件奇事,而且被很快傳開。據說鎮國大軍府內每日都有金光異兆出現。

城中有好事的百姓於晚間在鎮國大將軍府附近徘徊,果然見到將軍府內有火蛇與亭臺樓閣間穿梭遊動,最後消失在夜空之中。

謠言往往是越傳越玄乎,沒有越傳越無味的。剛開始,街巷間還說是金蛇現世,時間久了就被說成了飛龍騰空。有些好事百姓添油加醋的到處宣揚,有人說自己見到飛龍騰空之時有金光在高空之上顯現,也有人說親眼見到有神人護送一條金龍直上九霄。

鎮國將軍府剛開始的時候沒把這些閒話當回事,他們只是以為家中什麼人在玩弄煙花,時間久了,外面的謠言越傳越離譜,鎮國將軍朝兵才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命令手下嚴加徹查此事,結果一無所獲,那火蛇每晚依舊出現,眾家人始終搞不清楚那火蛇是如何出現的。

半月之後,徽宗在朝堂之上接到御史臺彈劾鎮國將軍朝兵的奏章,奏章上細數朝兵父子飛揚跋扈、私吞軍資、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等十條大罪。徽宗震怒,命大理寺與刑部協查此案,又命太尉高俅帶禁軍搜查鎮國將軍府。從朝兵府上搜出朝兵父子私通王慶的書信眾多,還搜到上好美玉雕刻的印信一個,上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還搜出九龍朝天冠、金絲蟒龍袍、八寶串珠帶等等皇家使用之物。

天子降詔,免去鎮國大將軍一切職務,將其九族盡數關押,查扣將軍府以及與其有關黨羽府內的所有財物。免去朝榮徵南軍主帥之職,派兵押解回京。赦免徵南軍先鋒官盧俊義的所有罪責,准許其官復原職。

聖旨傳下,各方迅速行動,整個京都之地鬧得沸沸揚揚。徵南軍主帥朝榮事先得知了訊息,帶著親信人等早早逃去了金國。

孫立、武松等眾兄弟也悄悄地離開了柳家莊返回二龍山。

其實這一切都是朱武做的謀劃,只是那鎮國將軍沒有及時察覺,如果他及時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早做處理,朱武的計策就會落空。

時遷整日在淨水街一帶活動,其實就是在勘察地形,他白天在街市中路過,晚上就躥房越脊飛簷走壁到鎮國將軍府中溜達。

鄧飛找到蕭讓和金大堅之後,把盧俊義的遭遇和他二人說了一遍,同時把朱武的計策告訴二人,叫他們偽造朝兵與王慶交往的書信,以及玉璽聖旨等物品。

孫立每天買回的那些粉末有些類似於後世製造煙花的火藥,這種東西發出之後會在天空亂竄,這本是綠林手段,尋常百姓無從得知。

武松每日去相國寺旁邊尋找一些破皮無賴,這些人很多都是魯智深在相國寺種菜之時收的弟子,武松用錢財收攏他們,只等那鎮國將軍府內金蛇亂竄之時,叫他們到處去宣傳,就說是鎮國將軍府飛龍騰空了。

等孫立的煙花造好之後,把它連同那些聖旨和玉璽、書信一同交與時遷。

時遷這些天來已經把鎮國將軍府摸得一清二楚,就連朝兵家的密室都被他進去過無數次。他把這些偽造的東西藏進將軍府,然後每晚定更十分躲在將軍府旁邊陳學士府中的一棵大樹上,用竹管射出煙花,那煙花射出之時並未點火,飛出一段距離之後與空氣摩擦自動點燃,於是就見將軍府中一道金光打著旋飛上高空消失不見,府中家人卻無處尋找這點火之人。

那鎮國將軍平日裡飛揚跋扈結下無數仇怨,自有人暗中關注他,只要他有一絲紕漏,便會有人想要藉機扳倒他。

飛龍騰空代表了有新的王權將要出現,徽宗趙佶聽到謠言之後頗為擔心,他叫人秘密探查此事。朝中自然有官員得知了皇帝對朝兵的忌憚,於是便有人借題發揮上本彈劾朝兵的不法行為,若是在平時,這些罪責只能讓徽宗斥責他一番。

現在不同,趙佶一邊聽到了飛龍騰空的謠言,另一邊有燕青當面向皇帝訴苦,只說朝兵之子結黨營私按兵不動,縱容王慶殺害前方將士,意圖不軌。

此事危機到皇權,就算沒有御史的彈劾與燕青的告狀,只要趙佶覺得朝兵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他就可以找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把朝兵處死。更何況朝兵父子被人抓住了很多把柄。於是,趙佶下令徹查,那時遷預先埋下的東西自然而然被翻了出來。此時,徽宗趙佶需要的不是真相,他要的是免流後患,所以,那朝兵有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