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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劫信

孫立四兄弟離開東京汴梁,朝青州方向走來,鄧飛邊走邊嘆息,他對孫立說:“孫大哥,你說那燕小乙也算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如何這般死心眼,怎就跟定了盧員外”

不等孫立說話,武松接茬道:“小乙從小就跟著盧員外,他們之間情同父子,哪裡是你能理解的”

時遷抱著一摞肉餅邊走邊吃,別人說話他也不接茬。

孫立對時遷說道:“小賊,我等劫富濟貧,你卻見誰偷誰,這賣肉餅的能有多大本錢,你也偷上一摞”

時遷把口中肉餅嚥下,笑著說道:“兄長此言差矣,你是劫富濟貧,俺是懲惡揚善,這富人也有好人,窮人也有惡棍,俺只是看誰不順眼就拿他一點東西,又不會害得他傾家蕩產”

鄧飛說道:“拿人家肉餅也就罷了,偏偏拿上一摞,你這小賊如何吃得下去,快快分俺幾張”

時遷把肉餅每人分上幾張,笑著說:“那賣肉餅的實在勢力,剛才,我見有行乞之人從他前面經過,他竟然老遠就開始驅趕,人家要飯與他又無關係,更不會擾了他的生意,何苦對人如此,這人就如同無人照看的野狗一般,明明自己已經很慘,卻偏要去欺負那些更弱小的同類”

鄧飛笑道:“你不是也剛剛欺負了一個嗎,拿了人家許多肉餅,若那小販折了本錢,用何物賺錢養家”

時遷一把搶過鄧飛手中的肉餅:“你這賤嘴好生無理,吃我的肉餅反過來數落我”

幾個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眼前不知不覺來到了鄆城境內,幾人正沿著山間小路往前行進,迎面走來一名壯漢,此人只管低頭走路,邊走邊用手往自己懷中摸。

時遷一見就知道他懷裡藏了重要物件,於是搶先一步迎了上去,與那壯漢擦肩而過。

壯漢猛然回頭,張口便罵:“你這瞎狗,走路不長眼,若在平時,爺爺打掉你的門牙”

武松見此人兇惡,知道不是善類,他上前一步,橫身擋住那壯漢,問道:“爺爺今天有空,倒要看你如何打落俺的門牙”

那壯漢見面前三人攔路,個頂個兇猛,不敢多說,側身閃過武松,只管繼續趕路。

那人沒走出十步遠,時遷猛然對其他三人說道:“幾位二哥哥,不可放走此人,他是請人破二龍山的仇家”

此話一出,火眼狻猊鄧飛猛然回身,朝那壯漢衝去,那壯漢聽到時遷的話之後,從腰裡取出單刀,準備廝殺。

時遷對鄧飛說:“拿活的,休要傷了他的性命”

鄧飛已經從腰裡解下流星錘,這流星錘有兩個錘頭,各重十斤,中間用三丈長的鹿筋繩連結,流星錘是外門兵器,極難練成,如果練成便是變化無窮防不勝防,武林中有巧打流星一說,用這種兵器的人必須身體柔韌性極好,每個部位互相協調,帶動雙錘飛舞,頸、肩、肘、腕、膝,腳隨時掛動鹿筋繩使那流星錘變換攻擊方向。最厲害的一招叫做“十字披紅”,可將鹿筋繩在身體纏繞幾圈之後借用腰胯之力甩出去,對手無法判斷他的攻擊位置,待到反應過來,錘頭已經打到身體上了。

這大漢見鄧飛取下流星錘,就知道對手不好對付,打算逃走,又覺得失了身份,正猶豫的時候,鄧飛的流星錘照定他的左膝蓋打了過來。

壯漢趕緊抬左腿躲避,卻不想鄧飛把肩膀一扭,用肘部一掛鹿筋繩,那錘頭歷時拐了彎,直接在壯漢腳上纏了兩圈,鄧飛拉住鹿筋繩往懷裡一帶,那壯漢摔了個四腳朝天。

時遷竄到壯漢身邊,用刀頂住壯漢的脖子,一腳踢飛壯漢的單刀,鄧飛來到跟前,用流星錘上的鹿筋繩把壯漢捆了個結結實實。

時遷對著鄧飛說道:“對付這等毛賊,你也使用年看家的寶貝,不嫌失了身份”

鄧飛也不理他,只管將壯漢扶起。

武松力氣大,他一隻手把壯漢提了起來,幾個人走進路旁的樹林當中,來到一個隱秘去處。

時遷遞給孫立一封信,笑著說道:“這小賊不斷用手往懷裡摸,生怕這東西遺失了,卻不知道俺就喜歡偷這重要的物件,倒是被俺誤打誤撞得了個重要訊息”

孫立接過書信仔細觀瞧,那信上寥寥數語,如同便條一般,寫信人竟然是青州落虎溝大寨主白傳虎,收信人是一個叫做王如海的人,信上寫道“今有二龍山惡人傷了你家兄弟性命,又殺死唐家莊三十餘口,令弟屍身現在落虎溝,速來”

孫立看罷,將書信交與其他人觀看,他來到那大漢前面,用手點指:“小輩,你是何人,速速講來”

那壯漢哼了一聲,竟然不說話。

時遷走了過來,拿小片刀在大漢身上一比劃:“孫大哥別急,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點一點問,問他一句若是不答,便剁掉他一根手指,兩句不答剁掉兩根,兄長只管問,小弟慢慢切,看這廝有多少肥肉可以剃”

壯漢見時遷惡毒,不敢招惹,只得把自己的底細一一說了出來。

此人叫做火面太歲柳鋼,他是落虎溝大寨主白傳虎的手下。

三天前,唐家莊被二龍山強人清洗,唐家父子無一生還,落腳在唐家的很多綠林人也受了池魚之殃,這些被牽連的綠林人中有一個叫做黑殺神王如雲的,此人是京都萬盛鏢行總鏢頭王如海的表弟,那王如海在綠林道上極有名氣,他走鏢三十餘年從未失手過,人稱萬勝金刀王如海。

白傳虎與王如海頗有交情,他得知唐家莊被滅,王如雲也被人殺死,趕緊帶山上嘍囉去唐家莊收屍。

等他們到了唐家莊,莊子裡的屍首已經被官府收走,那青州知州是唐元的女婿,唐家被滅門,那知州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他把所有死者以及與此案有牽連的人全部帶回青州府審問。

白傳虎與唐家有交情,自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唐家父子白白送了性命,更何況這次被殺的綠林人中還有他落虎溝的手下,他多方打探,才得知最近唐家莊與二龍山發生衝突,想必殺死唐家滿門的就是二龍山上的人馬了。

白傳虎自視甚高,他以為二龍山只是一些無名鼠輩,仗著人多才把唐家滅門,他根本就沒把二龍山放在眼裡。這白傳虎帶著幾十名身手了得的兄弟上二龍山尋仇,結果也是大敗而歸。

白傳虎回到落虎溝之後,立刻發請帖傳請柬,邀請那些與自己有交情的綠林朋友前來助陣,打算在上二龍山。

既然要請人,自然會請一些有本事的,這萬勝金刀王如海就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更何況王如海的兄弟也是被二龍山的人殺死的,他更不能袖手旁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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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傳虎寫了一張便條一樣的書信,打著報喪的名義去請王如海到落虎溝幫忙,他將書信交與火面太歲柳鋼,囑咐他一定要把書信送到。

柳鋼第一次被大寨主重用,歷時覺得心潮澎湃,他一路上生怕把書信弄丟了受大寨主責罰,於是就走幾步摸摸懷裡的書信,就這樣,引起了時遷的興趣,被他順手牽羊偷了過去。

武松說道:“看來眾兄弟惹了麻煩,我等必須儘快趕回,這小賊留不得”

不等柳鋼說話,時遷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幾個人加快腳步趕往二龍山。

等到幾人回到二龍山之時,山上已經戒備森嚴,大小嘍囉四處巡視,明哨暗哨各處布放。

幾人剛進大寨,迎面遇到雙槍董平,就見他滿面春風面帶微笑,好似遇到了什麼喜事。

鄧飛嘴快,上前問道:“賢弟春風滿面,可是最近娶了媳婦生了兒子”

董平笑道:“公明哥哥常說你這爛嘴實在討厭,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孫立插話道:“賢弟這般高興,不知有什麼好事發生”

董平答道:“公明哥哥傳來書信,說是宋軍大勝,眾家兄弟無一折損”

董平說完之後看了看四人,問道:“小乙哥兒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鄧飛嘆道:“小乙說盧員外忠厚,恐被奸人所害,他要時刻跟隨”

董平嘆道:“員外與小乙之情勝似父子,只是員外太重名節,恐怕日後難免連累了小乙哥兒”

幾人正在說話,朱武帶著幾個兄弟迎了出來,眾人寒暄以必,一起來到聚義廳落座。

朱武問道:“此去京師事情辦得如何,可還算順利”

鄧飛笑道:“朱大哥的計策好生惡毒,竟然這般輕易的便構陷了朝兵父子”

朱武嘆道:“事態緊急,暫無良策,只能行此下下之策,若敵人稍有警惕,此計難成”

孫立問道:“我等走後,山上可與唐家莊發生了衝突”

朱武點頭,不等他說話,曹正插話道:“唐家莊那般小賊自以為是,若不是我等及時發現,他們還要唆使那青州知州派人攻打我二龍山呢”

接下來,曹正把自己下山打探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那日,曹正獨自下山去打探刺客的來歷,他首先到了青州城內蘇記酒坊,那酒坊的老闆蘇林與曹正是故交,這蘇林表面上經營著酒坊,暗地裡也與綠林人有往來。

曹正進到蘇記酒坊之後,偏趕上蘇林外出不在家,於是,他便在青州城內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兩日之後,蘇林方才返回。

那蘇林見到曹正之後十分意外,拉著曹正說道:“賢弟不是去那梁山入夥了嗎,如何來到我這小店之中”

曹正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情況,編了一個謊話,他對蘇林說道:“小弟此番是有事前來,停留數日便走”

蘇林問道:“賢弟找我何事”

曹正說道:“我有一弟兄在青州地界被一使飛爪的鼠輩打傷,不知此人下落,只好來找哥哥打探一番”

蘇林道:“會使那種稀罕武器的人定非尋常小賊,俺從未聽人說起這青州地界有會使飛爪的綠林人,想必是別處來的。賢弟不妨去唐家莊打探一番”

曹正答道:“我與唐家莊從無往來,若是去了,只恐被他欺瞞”

蘇林道:“自從二龍山、桃花山、清風山盡歸水泊梁山之後,這青州地界最為猖狂的綠林便是這唐家莊,市井間的潑皮無賴大都與他有往來,知州劉煥也拿了他家許多好處。唐家父子近年來招攬了很多外來的強人,具體有什麼圖謀不得而知,我與唐家莊也無瓜葛,只能為賢弟指個去處,其他的事情,我便無能為力了”

曹正謝過了蘇林,離開青州府,趕奔唐家莊。

等他到了唐家莊之後,先在莊外的樹林裡睡了一覺,只等夜間潛入唐家,探個究竟。

他躺在樹上閉目養神的時候,樹下經過兩人,那二人邊走邊說話,一人說道:“孫兄,這二龍山到底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竟然讓唐彪、唐虎二兄弟如此大動干戈”

另一人說道:“誰知道呢,聽說是有綠林兄弟折在了二龍山,唐家兄弟不敢輕敵,才召集了眾多人馬要上門尋仇”

二人邊說邊走,漸漸走遠了。曹正暗自尋思,想必這使飛爪的刺客就是來自這唐家莊了,那小賊無端傷了我山上幾名弟兄的性命,卻要找我等尋仇,待我連夜潛入唐家莊,殺了那唐彪、唐虎兄弟,看你還敢打二龍山的主意。

曹正在莊外等到了二更天,此時百姓大都已經睡下,莊中漆黑一片,只有莊子最中心的一片大宅之中燈火通明。

曹正來到宅院牆外,縱身上牆,單臂掛住牆頭,往院中觀看。

只見園中點了十幾盞燈籠,燈籠下排放著六張圓桌,桌上杯盤狼藉,每張桌子周圍都坐了六七個壯漢,這些人已經喝得醉眼惺忪。

主桌之上,幾個人圍著一個四十幾歲的白麵壯漢頻頻敬酒,那壯漢喝得雙眼已經有些呆滯,說話略顯含糊不清。

一個漢子一邊向那白臉漢子敬酒,一邊說道:“有王大哥相助,那二龍山縱是龍潭虎穴,也準保萬無一失”

白臉漢子只顧吃吃傻笑,看來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

一個面色薑黃的漢子說道:“若是青州府的人馬不能攻上二龍山,單憑我等眾兄弟也足以攪他個天翻地覆”

又有一人說道:“唐兄手眼通天,竟然可以請到那青州知府助我等共破二龍山,縱是那水泊梁山也無這般本事”

主桌上一個大漢笑道:“水泊梁山只是一般草寇而起,那裡比得上在座眾兄弟,皆為英雄豪傑”

曹正在牆頭上,掛了一會,他本想潛入後院刺殺幾個漢子顯顯伸手,仔細一想又停住了。

他暗暗自嘀咕“若是被賊人知道我已探知他們的底細,有了防備就不好辦了”

曹正悄悄地離開了唐家莊,反身直奔二龍山而來,正行間,忽聽路旁樹林裡有響動,仔細一聽,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哭聲,還有一個男人在吃吃的笑著。

曹正偷偷溜進樹林,見一男子正用刀頂住一名年輕女子,那男子一邊笑一邊讓女人脫衣服。女人嚇得面無人色,只顧著啼哭。

男人說道:“小娘子,若是在不從我,俺可要用強了”

曹正來到男人身後,從腰裡抽出佩劍,那男子感覺身後有人,剛要回頭,肋下已經被寶劍刺穿。

地上的女人見狀,直嚇得昏死過去。

曹正不再管那女子,他在樹林裡挖了一個坑,把男子就地埋了。

一切處理停當,曹正加快腳步趕回二龍山,等他到了山上,卯時將過,天色已經微亮。

山上眾兄弟得知唐家莊要對二龍山不利,無不怒火中燒。

朱武說道:“這唐家莊實在可惡,若不及早除去,只恐被其所害,今夜當派好手連夜入莊,殺他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