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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劫糧

梁山重建之後,山上人馬日漸增多,糧食的需求也越來越大。

這一天,山外探子傳回迷信,那信上寫到“白傳虎出兵南征,有大量糧草從青州運出,由大將高華押送,離巨野縣不足百里”

孫立接到迷信之後立刻召集山寨眾頭領,他在主位上一坐,一會抓鬍子一會拍腦袋,儼然一副後世的軍閥做派。

眾頭領與他接觸久了,大家都知道,一旦有點好事,他就會變成這個樣子,鄧飛嘴快,笑著說道:“哥哥喚眾家兄弟前來,莫非有什麼好事發生”

孫立拍著大腿說道:“被你猜到了,就是好事,那白傳虎帶隊南征,糧草隊伍要經過巨野縣,此賊與我眾兄弟有仇,豈能讓他就這般順暢透過”

急先鋒索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哥哥,我等兄弟整日在這山上練兵,雖然也曾下山劫奪些財務,奈何總是未曾與人廝殺,如今這白傳虎的隊伍從我梁山附近經過,小弟願意帶兵前去劫奪,也好與那般鼠輩廝殺一番”

赤發鬼劉唐也蹦了起來:“若要派人前去,必須帶上俺”

混世魔王樊瑞也跳了起來:“還有俺樊瑞呢”

山上的眾頭領爭先恐後的要去,倒是讓孫立為難了,他想了想,對眾人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兒戲”

他轉頭對朱武和公孫勝說道:“二位哥哥有何高見”

公孫勝笑而不語,他知道孫立是打算把難題留給他二人。

朱武見公孫勝不說話,只好接話了,他對孫立說道:“此番前去必然有一場兇殺惡戰,勝負事小,劫奪糧草事大,以我之見,當派精細人前去,以免節外生枝”

朱武說完之後,回頭看了看孫立,那意思是告訴孫立,我說完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孫立看著這兩個滑頭,一個不說話,一個交代幾句場面話就把皮球踢了回來,他無奈的說道:“寨中有職務的兄弟還是各安其職,至於幾個不當值的兄弟,可以抓鬮決定誰去”

他這麼一說,聚義廳中就剩下二十幾位頭領暫時無事,孫立只打算帶十幾個頭領前去。他跑到院中取回來二十幾根木棍,將這二十多位頭領兩兩一組分開,兩人兩人互相對比,誰從孫立手中抽到的木棍長誰就去。

朱武和公孫勝笑而不語,顯然這種小把戲瞞不過他們。那些粗壯漢子沒這麼多心眼,他們傻愣愣的上前抓鬮,抓到長木棍的興高采烈,抓到短木棍的頓足捶胸。

幾乎所有人都輪過一遍,最後輪到魯智深和董平,那魯智深笑嘻嘻的對孫立說:“哥哥,若是灑家抽到那短的,便不能去,灑家好喝酒,酒後無德,說出這抓鬮的秘密,哥哥休怪”

董平一聽,乾脆不抓了,他說道:“魯提轄願去,任憑他去,小弟讓他便是”

孫立知道自己的把戲瞞不過董平和魯智深,此二人與孫立關係極好,不願意讓他為難。

經過一番抓鬮,最後留下十二位頭領一同隨孫立下山劫糧。

那十二人分別是魯智深、劉唐、焦挺、武松、張清、李袞、項充、呂方、鄧飛、李俊、童威、阮小七。

且說那白傳虎手下大將高華壓著運糧車一路前行,途中遇到過幾次小股匪徒劫糧,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這高華是登州人士,祖上也是軍旅出身,他練就一身好武藝,擅使一條鑌鐵棍,與那神槍韓陽是師兄弟,白傳虎起兵之後,他受韓陽的邀請,來到青州投到白傳虎麾下,成為白傳虎手下四猛之一,自古道“錘棍之將不可力敵”,能在高華面前走過十個回合的人都已經算是猛將了。

這高華的隊伍沿路前行,糧草車的隊伍一輛接著一輛延伸到三里路之外,他帶著幾百兵丁在前面開路,後面留下大部分兵丁負責殿後。

天快黑的時候,他的隊伍到了巨野縣。縣令毛褚帶著當地鄉紳迎出二三裡路,那毛褚原來是大宋的官員,白傳虎造反之後,京東東路的大小官吏要麼投降,要麼被殺。這毛褚第一時間選擇投降,他不但投降,還為白傳虎籌集了很多錢糧,每當有白傳虎的得力手下從巨野縣經過之時,他都會召集鄉紳富戶迎出幾里路,對路過的叛軍盛情款待。

高華平日裡為人狂傲,目中無人,他對沿路歡送的官吏富戶只是點了點頭,連馬都沒下,就這麼大咧咧的進了巨野縣。

晚上,縣令毛褚大排宴席款待高華,那些富戶大概是覺得高華白天太傲慢無禮,晚上都沒有到場,只有毛褚獨自為高華斟酒佈菜。

這毛褚是進士出身,學問可謂不小,吹捧之術更是無人能及,只把個高華吹捧得眉飛色舞得意忘形。

二人喝酒直至深夜,高華因為高興,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直喝得東倒西歪搖搖晃晃,那毛褚倒也盡心,他派親隨把高華送回驛館休息,同時派了兩個美女為高華侍寢。

那高華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吃罷早飯之後,帶著隊伍離開了巨野縣。他一邊走一邊打晃,由於他昨晚喝酒太多,睡得也晚,現在還沒有完全醒酒,頭多少有一點昏沉,嗓子眼也發乾,沒走幾步就要水喝。

就這樣,高華走一段路就喝上幾口水,一水袋的水沒走多遠就被他喝光了。

等到高華也不渴了,他的肚子也開始咕嚕嚕亂叫起來,又走了一段路,他開始跑肚拉稀,沒走多遠就去趟廁所,好在大宋時期土地綠化搞得好,隨處都有小樹林,到處都是廁所。這高華就如同爭奪地盤的雄獅一樣,沒走幾步就留下點氣味。

天到午時,這位高大將軍趴在馬上直打晃,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由於他的緣故,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也慢了下來,兵丁們無精打采的移動著,被溫暖的陽光一嗮,都暈暈乎乎的開始犯困。

前軍隊伍經過一段山谷的時候,高華懶洋洋的對身邊親隨說道:“此處地勢險要,小心有埋伏,命人去打探一下吧”

親隨應了一聲,派幾個手下四處去查探。前軍則是繼續前進。

他們的軍隊剛走處沒多遠,猛聽到山頂上銅鑼聲響,緊接著,山上箭如雨下,前軍立刻有幾十人中箭受傷。

無精打采的高華趕緊打起精神,從馬鞍橋上摘下那條鑌鐵棍,他挺直腰桿咧著大嘴喊道“前軍速退”

他的話音剛落,山坡上殺下來許多嘍囉兵,為首四人,一個是禿頭和尚,手使一條方便連環鏟,和尚身邊跟了一條大漢,那人身材雄壯,一身皮甲,雙臂上套著一對鐵爪,大寒身後跟著兩位頭領,他們每人手使一麵糰牌。

那和尚正是魯智深,套鐵爪的人正是焦挺,身後跟的是李袞。項充。四人像旋風一樣帶著隊伍衝下山來。

魯智深看到高華坐在馬上,手使一條大棍,料定他就是主將。於是,他提了大鏟直奔高華,沿途有小兵攔路,被他一鏟打飛。

高華見一和尚向自己殺來,那和尚舞動大鏟極其兇惡,知道是個勁敵。他不敢怠慢,縱馬向前,掄起大棍,使了個泰山壓頂,朝魯智深打來。

魯智深見敵人大棍打了下來,使了個舉火少天往外硬架,只聽得“噹”的一聲響,高華險些被震落馬下。

魯智深也暗自叫了一聲好,沒想到這敵將力氣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其實他並不知道,此時的高華已經折騰得沒了力氣,若是在平時,他的力氣絕不在魯智深之下。

那魯智深架開他的大棍之後掄起大鏟使了個秋風掃落葉,直奔高華的馬腿掃來。

高華避無可避,將那大棍一順,硬接了魯智深一鏟,直震得他兩臂發麻渾身痠痛,險些掉下馬來。他不敢再與魯智深硬磕硬架,只能使用巧招與魯智深糾纏,那魯智深練得是瘋魔杖法,舞動起來如同旋風一般,一招接著一招,頻頻發動進攻。高華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高華的軍隊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焦挺如同蠻牛一樣衝入敵人隊伍裡,只要有敵軍被他抓住,立刻被摔倒在地爬不起來。李袞和項充隨後掩殺,梁山人馬更是個個爭先,直把高華的人馬殺得四散奔逃。

高華舍了魯智深轉身逃走,魯智深隨後緊追不捨,高華的前軍被殺得大敗。

那高華本打算召集後隊人馬從新再來廝殺,當他順著原路逃出一里多地的時候,遇到了後隊的敗兵,那幫敗軍指著後隊說道:“將軍,後軍被人伏擊了,一個蠻子好生厲害,他亂扔石子,打傷了許多弟兄”

高華大怒,他帶領著敗兵直奔後隊而來,走到半路,覺得腹內翻滾,又想上廁所,由於眼前形勢危急,他一咬牙,啥也不管了,帶著兵就往後路殺來。

他這次押了好多錢糧,一旦丟失,自知無法向白傳虎交代。

高華帶著敗兵正往後路趕來,見遠處一員大將手使梨花槍追趕著敗軍朝前隊殺來,高華怒吼一聲“毛賊休要猖狂”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員大將朝他一揮手,似乎有什麼東西飛來,高華閃身躲避,不曾想對方手法精妙,速度也快,一顆石子正中高華左眼角,只打得眼角烏青淚如雨下。

高華知道不能再打了,要是前軍的那個大和尚在追了過來,焉有自己的命在,他帶著敗兵落荒而逃,跑出幾里路之後,見後面無人追趕,這才叫親隨收攏人馬,他自己尋了一條小路趕去巨野縣搬兵。

單說梁山人馬打跑了白傳虎的軍隊,催促著這些運糧的百姓推著糧食朝孟家寨方向前進,那裡有個小渡口,梁山人馬早已在那裡準備了幾十艘戰船,只等劫了糧食運回梁山泊。

且說,魯智深和張清等人壓著糧食來到渡口,此時已經天黑,那些民壯被逼著幫助梁山人馬往船上運糧食,正在這時,有小兵來報,說是白傳虎的軍隊又殺了上來,大蓋有一千多人。

張清與魯智深商議之後,決定留下幾位水軍頭領督促百姓裝船,其他步兵前去阻擋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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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那巨野縣令毛褚送走高華之後長出了一口氣,搖著頭晃晃悠悠的回到縣衙之內,師爺毛亮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

毛褚問道:“送往京都的信函可曾發走”

毛亮陪笑道:“回老爺,已經發走”

“哎”毛褚嘆了口氣,說道:“想太太平平當個小官都不行,這次又要浪費許多銀子,這幾年積攢的那點積蓄又要填進去了”

毛亮笑嘻嘻的說道:“老爺何必擔心,若老爺能被調往山河縣任職,重新積攢錢財又有何難”

毛褚苦笑一聲:“老爺我現在是叛臣,再想入朝,難上加難”

毛亮笑呵呵的說道:“老爺何需擔心,蔡太師不說您是叛臣,何人敢多嘴”

毛褚把師爺留在衙中處理大小事務,他則是跑回自己的寶庫去清點財務。

他來到寶庫中中,看著那些被搬空的位置,不禁淚如雨下,他在巨野縣為官三年,搜刮了大量錢財,一度將這寶庫裝滿,現如今,這寶庫中的財寶剩不到三成,他一邊哭一邊罵,罵白傳虎野蠻,罵蔡京貪財。他越哭越罵、越罵越哭,平日裡那個麵糰一樣的毛知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極其吝嗇的守財奴。他哭著哭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恍惚間,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京裡來人請他去做戶部尚書,當他就任之後,送錢的人排起了長隊,他的屋子裡都被錢堆滿了。他無處站腳,只好爬到房頂,大門外不斷有送禮的人,他們進不來就開始砸門,那砸門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把毛知縣驚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只不過那砸門之聲卻是真實的,

他從寶庫走了出來,鎖好內門,又走到寶庫外門之前,拔去門栓推開鐵門,就見師爺毛亮滿臉是汗,慌里慌張的說道:“老爺,不好了,白大將軍的錢糧被賊人所劫,高將軍正在催促你發救兵呢”

毛知縣連滾帶爬的來到衙門,高華此時都快急瘋了,他見毛知縣到了,上去一把就將他提了起來,大聲吼道:“速去集結人馬,隨某家去殺賊”。

毛知縣手刨腳蹬的廢了好大勁才重新雙腳著地,他落地之後對高華說道:“將軍,小縣之內連衙役在民壯加在一起不足五百”

高華怒吼道:“休要囉嗦,速速聚集一千人馬,少了半個,要你狗命”

毛知縣看著眼前這個大將軍,又害怕有嫌棄,害怕是因為他現在太兇惡了,嫌棄是因為他太臭了,糧食被劫之後,高華乾脆也不上廁所了,直接馬上解決,到了巨野縣的時候,那褲子都溼透了,左右兵丁都躲出一丈開外,生怕被他燻到。

這是高華加入白傳虎麾下第一次吃敗仗,而且敗的這麼狼狽。

毛知縣叫衙役四處找人,勉強聚齊了八百多人,高華實在等不及了,他帶著這八百多人出了巨野縣,趕去與自己的殘部會和,

早有探子回報,說那些賊寇正在孟家寨渡口將劫來的糧食裝船,打算運往梁山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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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華一聽,知道事態緊急,若是給敵人把錢糧裝上船隻,在想奪回來就不可能了。

他快馬加鞭,帶著兵丁直奔孟家寨而來,次時天色已晚,沿路之上已經是漆黑一片,那些兵丁點起火把一路狂奔,隊伍剛走到一處山崗上的時候,猛然間從草叢中殺出無數兵丁,這些人嗷嗷叫著往前殺來,魯智深提著方便鏟衝到最前面,張清、焦挺、呂方、李袞、項充等等頭領緊隨其後,在往後面是無數的嘍囉。

巨野縣的衙役和民壯們從來沒上過戰場,再加上一路奔跑,早已沒了力氣,他們見敵人兇猛,轉身就走,高華帶領兵丁奮力上前,怎奈被自家人馬衝亂了陣腳,被梁山人馬殺得落荒而逃。

等高華垂頭喪氣的回到巨野縣的時候,就見縣衙內火光衝天,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火中高喊“快來人哪,有賊搶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