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裙少女原本自卑的眸子,亮了亮,只是轉瞬即逝,蒙上了深深的擔憂之色:“李家在永安城盤根複雜,勢力龐大,不是好惹的,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花神醫也不會得罪李家,我現在就去李家解釋清楚,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能連累你,你現在就收拾東西,回江南,別讓李家的人抓住你。”
流觴說著,轉身便要走,楚九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落在她手腕的紅腫上,眉頭一皺,從腰間掏出小白瓷瓶,倒在少女紅腫的手腕上,輕輕揉著,吹著。
一陣陣從朱唇皓齒間傳來的涼風,席捲著流觴的手腕,她很是不自在的將手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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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純淨的男聲響起:“那你怎麼辦?”
流觴瞳孔微縮,眼前水藍色長衫的小公子,一縷青絲在鹿眸前輕輕晃動,眼眸呈琥珀色,宛若一汪春水能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個頭不高,瘦瘦的,但腰細腿長,精緻的五官彷彿是畫裡走出來似的沒有一絲瑕疵,白皙秀氣,襯得唇瓣越發紅潤,天真純粹中又有一股書生氣,是讓人舒服一眼驚豔的存在。
“阿辭,會來救我的。”
流觴垂眸躲閃著投過來的熾熱目光,堅定的說道。
“嗯。”楚九月點了點頭,“不過,我不允許你去,放心,我沒事,他們李家還需要這一手醫術,不敢拿我怎麼樣,這錢就是他們送來的,為的是換我出診。”
“和李家的樑子早就結下了,不是因為你,所以無需想太多。”
楚九月耐心解釋著。
“他”自然相信帝辭會去救她,只是根本不需要,自己抱抱女主大腿就好了。
再說了,和李家本就結下樑子了,多一件事不多,少一件事不少。
只是,總感覺後背被一道目光灼燒的有些難受。
回頭看向那比自己高了一頭的灰衫少年,正一副苦大仇深似的盯著自己再次握向流觴的手,跟欠了他錢似的,臉黑的嚇人。
登時楚九月便松了手,看著那日蘇笑道:“相信我們心胸寬廣的那日蘇,不會生氣的吧?”
這種醋不會也吃吧?
只是想牽流觴回去罷了。
下一秒,那少年雙手抱在胸前,徑直的朝“他”走過來,故意撞了一下“他”瘦小的肩膀,沉聲扔下一句,“會。”
楚九月:“……!!”
話音剛落,楚九月便只看到一個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醋味。
這他媽的就離譜!
孩子啊,你姐姐我就交個朋友而已,這管的也太寬了吧?
怎麼越來越覺得有自家小狗狗護食的意思,生怕別人搶走似的,佔有慾過分了!
“他好像不是很開心,花神醫要不要去哄哄?”流觴瞄了一眼那少年,便迅速收回眼神。
“不用,他啊,就小孩子脾氣。”說著,楚九月攬過流觴的手臂,一副好姐妹逛街的樣子,聲音卻不忘偽裝成溫潤的男聲,“走吧,我帶你回家。”
流觴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念在花祈安剛剛救了自己也沒有說什麼,便被他一路拽回了祈安堂。
祈安堂的人似乎都不喜歡她,一看見她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躲到後院去忙活藥材,明明都已經曬乾的藥材,又被拿出去曬了一遍。
還時不時撇她一眼,讓流觴很不自在。
“那個,花神醫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好像並不歡迎我。”
見那粉色紗裙少女,眸色一暗,頭深深的埋了下去,背影落寞的往外走,楚九月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在這待著,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他們啊,就是有些認生,慢熱,過一陣子就好了。”
那日蘇,張三,李四三人互看一眼,憤然的去摔打自己手中的藥材,跟扔沙包似的。
張三李四不喜歡流觴,完全取決於自己大哥不喜歡。
他們自少時同那日蘇一同長大,憂他所憂,想他所想,自然他厭棄便順著一同厭棄。
那日蘇臉色一黑,將手裡的藥材一扔,憤然的的上了二樓,踩在木階上發出一陣叮叮哐哐的聲響,生怕楚九月注意不到他情緒似的。
楚九月:“……”一會再哄吧。
楚九月回神,突然想到了什麼,給流觴倒了杯水壓驚,問道:“帝辭呢?怎麼放心你一個漂亮姑娘自己在外面呢?”
若是流觴要出街,帝辭該跟著才是,既然沒有,那會不會是病情加重了?
不可能啊!藥都給他了,難道不信任自己,還是沒吃?
“阿辭不知道,我是看他受了傷,就想出來給他拿些藥回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放浪之人,還好遇到了你,算上這次你已經救過我兩次了,流觴無以為報,若是有任何吩咐,定不負所望。”流觴一臉嚴肅認真的說著。
流觴選擇將關於自己身份的事全部隱瞞,完全是怕花祈安這樣良善之人,捲入這場權謀之爭,會傷及無辜。
知道的越少,對花祈安來說,是最好的保護。
“帝辭受傷了?”
“嗯。”流觴也是從陌離口中聽來的,陌離那個大嘴巴,拿著武學典籍勾引一下,便什麼都會說。
流觴點了點頭,抬眸問道:“花神醫,你可知道鈴蘭?”
“知道。”
“那有辦法醫治嗎?”
“他最近可有什麼症狀?”楚九月鹿眸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症狀……”流觴小聲喃喃著,沉思片刻,眉頭緊鎖道:“每日酉時都會吐血,阿辭怕我擔心瞞著我,可我一早去給他送吃的,發現地上有一攤血忘了清理,血是深紫色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卻不是血的味道。”
“幾天了?”
“二天。”
見花祈安白靜的小臉上肉眼可見的蹙著眉頭,流觴越發焦急擔心:“花神醫,怎麼了?有話直說。”
楚九月有一瞬間的恍惚,臉色凝重。
兩天。
酉時。
血呈深紫色,帶有淡淡的香氣。
這分明就是鈴蘭之毒,臨死前的症狀。
怎麼可能?一絲殘存的毒素都不該有的。
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絞著疼。
“花神醫。”
一道熟悉的帶有濃濃磁性的男聲從祈安堂內響起。
拉回了楚九月所有的思緒和目光。
“他”循著聲源望去,來人一襲墨袍,身材高挑,周身散發著一股清冷高貴的氣質,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卻又被那雙深邃的桃花眼,深深吸引,移不開目光。
“帝辭。”一道溫潤純淨的男聲小聲嘟囔一聲,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轉而,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楚九月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面色慘白的人,顧不得太多衝上前去便抓住墨袍男子的手腕,把脈。
怎麼如此虛弱?
這毒不但沒解,反而加深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臉驚疑的望著那金冠束著高馬尾的男子。
只見他抽回手腕,手背到身後,薄唇輕啟道:“有勞花神醫掛心了,在下前幾日中了毒,時日無多,咳咳……”
說完他掩著嘴輕咳了幾聲,身子搖搖欲墜的隨之震顫,彷彿風一吹便能將眼前的人兒輕易吹倒。
“阿辭,你怎麼樣?”流觴急忙小跑著奔向帝辭,攙扶著帝辭問道。
她輕聲細語的樣子,入目皆是擔憂的神色。
包括眼前的楚九月亦然。
“無礙。”帝辭將手抽了出來,刻意同流觴保持著君臣的距離。
他本來在清雅苑同陌離爭論,螢火蟲當禮物一事,可無論怎麼說,都是敗下陣來,陌離處處佔理,他也不是真的想同陌離計較,處處讓著。
如此幼稚,只是這平時太過無趣,逗弄幾句,才能給這黯淡無光的生活添些色彩。
還好攬月站在他身後,陌離有什麼話都得憋回去,憋的臉紅脖子粗,引人發笑。
中毒是真的中毒,不過這毒是他自己服的,為了引蛇出洞。
服毒這件事也只有陌離知道。
流觴知道他中毒,包括今天出來拿藥,都在他的掌握算計之中,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公主殿下會遇到那幾個好色之徒。
更不會想到救下流觴的會是花祈安。
眼下要是拒絕醫治,反倒引的外面暗中跟蹤之人生疑。
沒辦法,他讓陌離去了西市其餘所有醫館跑,就是避開了祈安堂。
帝辭怕依靠花祈安,自己的毒真的就解了,畢竟那瓶藥都是花祈安研製出來的。
如今這般,只能硬著頭皮上。
還未等帝辭理完思緒。
“跟我上去。”一道溫潤的男聲,帶著幾分命令的語氣,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話音剛落,水藍色長衫的小公子,便拉起帝辭的手腕往樓上走。
帝辭瞳孔微縮,視線落在眼前弱不禁風的小公子頭頂上,髮間淡淡的櫻花香味,縈繞在高挺的鼻尖,他手猛地攥緊,又鬆開,桃花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這味道……
很熟悉……
像楚九月身上的味道……
怎麼會?
溫潤的男聲再次響起,“那日蘇,來客人了,你先下去吧,記住,別讓任何人上來打擾我施針。”
那日蘇看著一身墨袍的男子,面色慘白,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驚塵絕世,清冷高貴的氣質,讓他記憶猶深,以至於只是在樓上看到一個身影,便認出來來人是那天花了大價錢的金主。
一想到花祈安說的去給老朋友治病,會不會是眼前的男子呢?
看花祈安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想必傷的很重,還是等醫治完了再同他生氣吧。
念及此,那日蘇一把提溜著粉色紗裙少女的後脖頸衣領,嫌棄的只用了一根手指頭,只拎起一點粉色邊緣,聲音渾厚命令道:“走,出去。”
“那……”流觴剛想說什麼,但看到花祈安朝自己點了點頭,便沒再說什麼,一併出去了。
“坐下。”溫潤純淨的男聲響起。
帝辭應聲坐在窗邊的座位上,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花祈安。
眼前的花祈安,柳葉眉長而細,一張鵝蛋臉白皙的沒有一點瑕疵,的確秀氣,朱唇皓齒,明眸善睞,兩縷龍鬚青絲為他添了幾分英氣。
尤其是那雙眼睛,純真良善沒有一絲雜質,卻讓帝辭覺得莫名的熟悉。
真的像陛下。
“花神醫,你跟陛下究竟是什麼關係?”
楚九月從腰間掏銀針的手頓了頓,很快便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在墨袍男子手腕上扎了一針。
一臉坦然道:“我們只是見過,說過幾句話罷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很像。”
楚九月猛地抬眸,正對上一雙深邃悠長的眼眸,傾身朝自己湊過來,離得越來越近,彷彿要將“他”的面具揭開。
“說笑了,那可是當今陛下,怎是我一俗人能冒犯的?”楚九月下意識的垂眸,不看他,語氣平淡,手上扎針的動作卻一直未停。
眼下帝辭的手腕上已經密密麻麻扎了十根銀針,深紫色的血蔓延在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透過指尖在往外排血。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帝辭終於收斂了試探的目光。
或許真的是想多了吧,楚九月又怎麼會如此精湛的醫術。
眼前的分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公子。
這一手醫術在整個東莞都是難尋的。
楚九月生在錦衣玉食中,可從來沒有學習過醫術。
再加上花祈安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又怎麼會是心狠手辣的楚九月呢?
想到心狠手辣,帝辭眸色一滯。
現在的陛下同以前變化還真是兩個極端呢。
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收回思緒。
他目光掃視了一圈周圍,尤其是窗外仔仔細細觀察了良久,看到攤販中一道鬼鬼祟祟的男子身影,嘴角似有似無的往上勾起,幽幽開口道:“怎麼樣,花神醫還有救嗎?”
“說吧,怎麼會又中毒了?”
楚九月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這分明是二次中毒,心臟處還有在宮裡時給他的丹藥護著心脈,所以很容易排除餘毒,依靠帝辭的能耐,讓宮的柳太醫一看便可輕而易舉的化解。
隱瞞一件事情對帝辭來說再簡單不過,怎麼會單單讓流觴發現呢?肯定早有打算。
若是說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推斷,眼下這一刻楚九月可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