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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倫

名門嫡後辛皇后傳出孕訊的訊息沖淡了江家尚未淡卻的哀慼,也讓才辦完喪儀、累得死去活來的江家jing神一振——除了大房之外——如今北疆正值用兵,自古以來這眼節骨上皇室添丁都被視作吉兆,更何況還是元配的國母妊娠?

秦國公當即拍板,以八里加急把這個好消息傳到前線,鼓舞士氣!

遺憾的是江家現在裡裡外外都戴著孝,怕衝撞了皇嗣,不好入宮探望。

但江天鶴還是第一時間打發心腹去給女兒道喜,同時暗中詢問皇嗣的xing別。

“如今ri淺,醫還吃不準呢!”看得出來辛皇后如今心情很不錯,一掃數月前的鬱郁,眉宇之間充盈著喜悅與滿足,輕撫著尚且平坦的小腹,抿嘴淺笑,“不拘是男是女,橫豎是本宮的親生孩兒,只要健壯聰慧就好!”

心腹笑著道:“娘娘福澤深厚,冊後才半年就有這樣的喜訊傳出,皇嗣定然是又健壯又聰慧,且如陛下、娘娘一樣俊秀可愛的!”

辛皇后矜持一笑:“借姑姑吉言!”

心腹回到辛府,將事情經過同江天鶴一五一十的稟告了,江天鶴有些著急:“還斷不出來?那等些ri再去問吧……若是皇就好了!這回二伯父將冰兒有孕的訊息傳去前線以振奮士氣。若冰兒這一胎是男嗣,正好可以趁著北疆之戰,一落地就請封!”

到時候只要好生養大這個孩,看大房還折騰個什麼勁!

這會已經是年下了,因為濟北侯之死,江家滿門守孝,好些官吏為了討好江家,也跟著替濟北侯披麻戴孝,避席忌樂——除夕宴雖然奢華如舊,卻冷冷清清的讓江後感到很沒意思。

好在皇帝皇后初為父母,興致高昂得很,在除夕宴上都表現得頗為活躍,總算讓這場賜宴沒有難看。

新年過後,一圈親戚走下來就是元宵。

到這裡年算過完,莊夫人記起丈夫走前的叮囑,就寫了親筆信,喊心腹到跟前:“自從二十年前一別,我再未見過女兒,如今她跟女婿都在沙州,難得我在京裡多待些ri,她若能動身,就讓她回來吧!一來母女團聚,二來,女婿那邊的事情,有我在也好說些。”

擔心江綺箏為了母女團聚強行趕,又強調,“一切以我兒身體為重!不可勉強!”

莊夫人這邊盼望女兒女婿歸來的光景,秋曳瀾看天氣不錯,正帶頭在庭中曬陽。

膝下養著個嬰幼兒,是不可能定定心心享受陽光的。

這會她手裡端著一碗蛋羹,江景琨、江景琅、福兒個排成排坐在搬到庭中的軟榻上,四面設了屏風以擋風,孩身後墊了軟墊做依靠,身上裹了小被禦寒,一個個眼睛滴溜溜的盯著淡黃se的ji蛋羹,等著秋曳瀾輪流喂他們一小勺。

一勺遞上去,被喂的那個馬上高興的含住,稍微遲緩些,已經會說話的江景琨跟福兒就著急的嗲聲喊:“代……代!切代!”

不會說話的江景琅則咿呀著朝她身上使勁撲——秋曳瀾覺得自己像被只雛鳥圍住,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吵得頭暈,忙不迭的喂了這個喂那個,邊喂邊笑:“不要急啊,蛋羹多的是呢,慢慢吃……慢慢吃別噎著!”

正熱鬧著,一扇屏風被挪開了點,江崖霜閃身進來,忙又把風口擋上。

“素符!”最大的江景琨,已經記人了,又有乳母時常教著,此刻看到他進來,便嗲著嗓喊了一聲,伸出小短胳膊,蹬開被,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求抱。

“仔細受了涼!”江崖霜含笑說了一句,步並作兩步走到榻邊,一手一個,把他跟福兒抱了起來,熟練的掂了掂,便道,“比昨兒似乎又重了點!”

獨獨被撇下沒得抱的江景琅也不惱,興高采烈的盯著母親手裡的銀勺,顯然他覺得沒有兩個哥哥搶吃的的局面更美好。

秋曳瀾一邊挖蛋羹給兒,一邊道:“他們現在是長得最快的時候,放眼睛跟前說是不看見,其實幾天就是一個樣,給他們穿衣服時最明顯了。”

“沒良心的琅兒,為父來了,連個眼神都不給?莫非你親爹我還不如你娘手裡那只剩小半碗的蛋羹嗎?”江崖霜抱了會侄、外甥,怕他們受凍,重新放回小被裡裹上,又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安撫——這邊秋曳瀾挖好蛋羹高高舉起,總算把注意力又吸引了過去。

江崖霜趁機把兒摟到懷裡,親了親他肥嘟嘟的面頰:“嘿!也重了不少!”

他滿懷愛之心,江景琅卻不領情,見好吃的蛋羹沒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咬了一口毫無滋味的衣角,頓時小嘴一扁,就要大哭!

“趕緊拿碗蛋羹來給我!”江崖霜無奈,只好喊蘇合。

一直到江崖霜把廚房裡多燉的一碗蛋羹舉到跟前,江景琅才滿意的止住嚎哭,吐著泡泡咿呀著食。

“你當心點!”有丈夫幫忙哄兒,秋曳瀾只要照顧兩個侄,頓時輕鬆了點,抽空朝父那邊一看,見丈夫把兒攬在膝上,圈在手臂裡餵食,就提醒了一句。

江崖霜只道妻認為這樣不安全,不在意道:“放心,琅兒才這麼點重,不會失手的。”數十斤的兵器他都能連舞個把時辰不喘息的,何況如今才二十斤不到的兒?

結果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腿上一熱……

“我是說他方才死活不肯墊上尿布……”秋曳瀾話說到一半,見丈夫一臉無語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還真是就等著你抱他?”

“小沒良心的!”江崖霜搖了搖頭,笑罵著親了親兒的額,把ji蛋羹遞給蘇合,對妻道,“我帶他回屋去收拾,我也換身衣裳。”

他從江景琨寄養過來起,沒少給妻打下手,迄今中侄外甥兒的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此刻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很淡定的回屋把江景琅交給渠媽媽清理,自己去浴房草草洗了洗,換上乾淨衣裳——出來時秋曳瀾已經回到屋裡了,庭中的屏風跟軟榻也已經撤去,見狀便問:“孩們呢?”

“曬得差不多了,看他們都累了,就讓乳母帶回屋裡去。”帶孩實在是個力氣活,秋曳瀾算是身體好了,就陪個孩曬了會陽、喂了會蛋羹,此刻竟也有腰酸背痛的跡象,正叫蘇合拿錘給自己慢慢錘著。

江崖霜揮手讓蘇合下去,自己拿了美人錘給妻錘肩,道:“今ri碧城去找我了。”

“是為了阿杏跟我哥哥的事情?”秋曳瀾問。

“不錯!”江崖霜頷道,“義兄跟莊表妹的婚事,就在四月裡。他們兩個反正如今都在京中,兩家長輩也都在堂,還不是頭一次辦這樣的大事,倒沒什麼好擔心的。”

秋曳瀾沉吟道:“我孃家雖然沒什麼長輩可以搭手了,不過阮伯是跟隨我外祖父多年的老人,對於這些人情世故,不敢說面面俱到,但也不會失了體面,叫歐家為難!”

“不是說這個。”江崖霜解釋,“歐家你也知道——只要兄長真心待阿杏,虛禮上頭加一點減一點,他們是不會計較的。主要是北疆開戰,荊伯那邊傳回訊息,說西蠻似乎也有異動,若是如此,兄長不可錯過立功機會,怕是要誤了婚期!”

“這樣啊……”秋曳瀾皺起眉,“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哥哥年輕,想要服眾,最簡單迅捷的方法就是軍功……這事兒還真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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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個商議了一陣,對於這種不可抗力的意外也是束手無策。總不能為了按時成親,讓秋靜瀾撇下一切回京吧?假使他們願意,秋靜瀾也不是這種人。

“xing他們的婚期在八月呢,到時候真的要耽擱了再說吧?”最後還是只能先放著。

江崖霜又說起帝后:“自皇后入宮起,陛下每晚都宿在貝闕殿,四姑說他們很是恩愛——就算陛下只是做給四姑看的,但相處久了到底也有真感情了。”

秋曳瀾哼道:“皇后受的委屈也夠多了,也該她過幾天好ri了!”

“若能生下大皇可以省卻不少麻煩。”江崖霜沉吟道,“若是公主,以後再有皇,終歸東宮是優先考慮的。不過,這回若是公主的話,明年徽芝入宮,怕是要起念頭。”

“她起念頭,也得自己有了身孕,還得是皇嗣。”秋曳瀾平靜道,“那時候不定皇后又懷上了呢?”

江崖霜笑著道:“真這樣就好了!”聲音一低,“父親走時跟我們說,大房如今這樣,也不要再折騰他們了。不看別的,就看祖父年紀大了,若不是緊要的事情,何必叫長輩傷心?所以後宮之中,皇后能夠一舉得男,詔封東宮,那是最好!”

秋曳瀾眯了眯眼:“我知道了——等孝滿後入宮覲見,我不會攛掇皇后主動對付徽芝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公公這麼跟十九說,僅僅是關照他不要對大房窮追猛打嗎?是不是還有其他用意?”

比如說,“之前母親為前一位八嫂陪嫁被盜竊的事情,杖斃了江崖丹後院所有伸手的姬妾——該不會公公以為這事是我們挑唆的吧?!”

所以藉著叮囑小兒對大房得饒人處且饒人——原因是為了讓秦國公好過點,實際上的用意卻是敲打自己夫婦:“別霸道,連兄長後院都這麼蠻橫的插手!”

“這可真是冤枉!這關我們夫婦什麼事啊?!”秋曳瀾暗吐一口血,“這明明就是你老婆自己的意思!你們夫妻一起過了大半輩了,你老婆的脾氣你還不清楚?!且不說當時十九不在,就我這那會跟婆婆見面沒幾天的兒媳婦勸得住嗎?再說我不勸也理所當然,那些姬妾一個比一個欺軟怕硬,瞅著前頭八嫂好.xing.,安兒年幼,使勁的糟蹋他們母,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r638名門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