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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二十一)名作別離

我幾乎成了驚弓之鳥,提心吊膽的止步,莫非我仍是哪裡露了破綻,惹來宣帝疑心?

結果,宣帝問的這個害我心跳一百、差點心肌梗塞的問題卻是——“你方才唱的那支曲子是何名字?”

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回陛下,此歌名作別離歌,生離之離,死別之別。”

“別離歌?別離歌——”宣帝似有所觸動,一逕重複著,好像從中咀嚼出了萬千感慨。

我才懶得管他究竟感慨了十萬還是百萬,趁他正走神,我趕緊跑路,省得夜長夢多再生變故。

一直到走出宣帝寢室很遠,我才敢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有驚無險,總算是過了這一關。接下來迎接我的,將會宮外廣闊的自由天地。

雀躍不已地往前走,冷不丁前方迴廊黑暗處閃出一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又是驚了一驚,這一晚上下來我起碼得短命十年。眯起眼,試圖看清那人的長相。

司馬洛?

天子寵臣到底是天子寵臣,這個時辰了,居然還能留在宮裡。

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彆扭起來,“奴婢拜見司馬大人。”草草向他行了一禮,準備抬腳走人。

司馬洛仍舊杵在原地,沒有絲毫要讓路的跡象。

我猜他是有話要對我說,索性站住,仰臉看他。男人長得高就是討厭,什麼不做,光是往我面前一戳,氣勢上便佔了上風。

司馬洛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管簫,悠然向我道:“姑娘可知,今夜你失去的,是怎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我一呆,聽他這口氣好像聽到了我和宣帝的對話。我跟他裝傻,“恕奴婢愚鈍,奴婢不明白司馬大人的意思。”

司馬洛聞言,滿臉興味地低頭看我,正好跟我四目相對。

的,這小子就是個妖jing投胎,瞧那眼神媚的,我大感吃不消,只好在這場鬥眼遊戲中認輸,移開視線向別處。

我的反應引來司馬洛挑眉一笑,“子服姑娘冰雪聰明,世所罕見。連陛下亦被姑娘勸服,姑娘又豈會不知司馬洛所指何意?”

他的笑激怒了我,輸人不輸陣,現搬出漢朝最為流行的那套“孔子說”,冷冷地嗆了他一句:“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司馬大人今夜所為實非君子之舉。”

我言下之意:哼,你丫的鬼鬼祟祟躲門外偷聽,算什麼feng流名士,根本就是愛聽牆根的一小人。

司馬洛卻是滿不在乎,“洛不過有事求見陛下,不想無意之中竟有幸聆聽姑娘一曲《別離》仙音,令洛大飽耳福,餘音猶在纏mian不絕,也不枉洛做這一回小人。”說到這裡,忽地嘆了口氣作惋惜狀,“只可惜——”

我知道他陡然停住那是在吊我胃口,我也知道這傢伙肯定是下了套等著我鑽,拼命想忍住不問,到底還是沒忍住。唉,好奇心,實在要不得。

“可惜什麼?”

“只可惜子服姑娘未能審時度勢把握機會,倘若姑娘今夜留在陛下寢室中,待到天明便會扶搖直上貴為夫人。屆時便是司馬洛,也要向姑娘行這臣下之禮。”

為了加強效果,他居然就真的躬身向我行了一禮,態度極其的玩世不恭,甚至誇張到帶了幾分滑稽,滑稽得諷刺。

而我,就是他諷刺的物件。

我要是能咽得下這口氣,我就不姓顏!

不對,應該是——二十世紀不姓顏,西漢年間不姓廉!

我故作嫵mei地向他嫣然一笑,一字一字yao牙切齒地笑:“多謝大人提醒。大人說得極是,奴婢就是奴婢,自然比不上大人深諳審時度勢之道。該是子服做一輩子奴婢,浮雲終究上不了青天。不似大人扶搖直上位極人臣,享盡榮華一生顯貴。”

我自己都鬧不清楚,為什麼這樣一個風清月明的美好夜晚,我會和司馬洛這樣一個曠古絕今的帥哥美男,跟這兒未央宮前,像一對打了無數解不開死結的冤家似的,皮笑肉不笑地死掐,專撿對方的疼處掐。

掐到最後,我反敗為勝,將了司馬洛一軍,把他將死在那兒,bai皙面上陣紅陣青,瀕臨爆發的邊緣。惱怒中依稀彷彿還摻入了某種程度類似受傷的表情。

正是這種表情,讓我心中生出些許悔意,也許我真的過份了,我根本是在變相地嘲諷司馬洛巴結天子媚主求榮。

偶然閒談,曾聽魏夫人說起朝中有不少大臣對司馬洛不滿,攻擊他最多的恰恰是他猶勝紅妝的容貌,言辭激烈的甚至直指司馬洛為宣帝nan寵。我好像是真的掐到了司馬洛的死**。

說心裡話,我不相信司馬洛會是漢宣帝的nan寵。儘管我對他沒什麼好感,卻不得不承認將“nan寵”這一稱號冠在司馬洛的頭上,那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我覺得我應該為自己無心中侮辱了他的人格向他道歉。

我跟自己說,那是因為在目前這個地方目前這個時間惹毛了司馬洛,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我必須向他低頭撫平他的怒氣。僅僅如此,並不是我起了什麼見鬼的同情心,進而想要去安慰他那受傷的表情。

嘖嘖,那小模樣我見猶憐的,不做nan寵還真可惜了。

收起這些胡思亂想,我搶在司馬洛翻臉之前屈膝一福,“奴婢妄言了,奴婢只是個奴婢,笨嘴拙舌不會說話,倘若方才有得罪之處,還請司馬大人別跟奴婢一般計較。”

司馬洛總算緩過了這口氣,待我卻冷漠了許多,“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是司馬洛逾越了。以後倘有不周之處還要請姑娘多多擔待,勿與司馬洛一般見識才是。”

我不喜歡他說話那語氣,比剛才那玩世不恭更討厭。既然話不投機,沒道理繼續浪費口水浪費時間浪費jing神。

“大人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故意不去看司馬洛的臉,我低著頭繞過他走向前去。

“子服——”

不由自主心下異樣,這是司馬洛第一次省卻“姑娘”的客套稱謂,直呼我的名字,而且很該死地把我的名字念得這樣好聽。

強作平靜無波,“大人喚奴婢,不知還有何見教?”

司馬洛走近我,我感到了威脅,往後退。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想這話同樣適用於男人,此時的司馬洛既沒有玩世不恭,也並非冷漠孤傲,直到此時他才算是把我當一個朋友一個故人以誠相待。

“適才於外間聽得不甚清楚,未知司馬洛可有這個榮幸,請姑娘再為洛吟唱一次《別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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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很真誠,真誠得我心情大好,好得我又想捉弄他。

“司馬大人,所謂別離歌,當為別離而歌。等到大人遭遇別離之時,奴婢自然會將此曲獻給大人。”

嘿嘿,等到你死了老婆或者老婆跟人跑了的時候,我一定會大唱特唱,在你的傷痛處來來回回撒上十七八斤鹹鹽。

用魏夫人苦心訓練出來的華爾茲舞步,我翩然離去,把司馬洛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走得快到宣室殿正門了,我才後知後覺地記起,扯了那許多閒話,卻把最重要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我居然沒問司馬洛,他將蘇雲昭葬在了什麼地方。

有心轉回去,想一想還是算了,等以後我出了宮,再去問他也不遲。反正司馬洛是長安城的名人,他的府邸應該不會難找。

當務之急,應當是儘快找個內侍,叫他去請崔懷,讓崔懷派車送我回長樂宮,向上官小太后匯報工作。

我正想著崔懷呢,冷不丁見他還守在宣室殿外,看我這麼快就出來了,呆了一呆。

不過此人心思深沉,並不追問,召來內侍扶我上了馬車。

被司馬洛半路一攪和,耽擱了時辰,我回到長信殿求見太后的時候已是深夜。

照常理,太后該已就寢,在宮中這些做主子的,睡覺皇帝大,我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到明兒早上她睡飽了再說。

但我知道,今天晚上我一定得見那小太后一面,以此向她證明我並沒有在宣帝寢宮過夜,而且那小太后在沒等到我回來之前,肯定是睡不著的。

果不其然,當長信宮的內侍循例要打發我走的時候,上官太後立刻急不可待地在裡面發了話。

“是子服麼?讓她進來吧。”

我走進去,上官太後一身宮裝穿得整整齊齊,當真尚未就寢。

於是乎,我向她磕頭行禮,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掐頭去尾敘述了一遍。

上官太後非常之滿意,尤其滿意我的及時回返。

終於安了心,神情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唉,mei女就是mei女,連打個呵欠都是這麼地賞心悅目,優雅中透出些許少女活潑跳tuo的本性。

跟上官太後相處了這些日子,我還是頭一回在她臉上看到本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輕快表情。成天價太后太后地叫著,我已經差不多快真的把她當成四五十歲的老太太。

“孤倦了,子服你也回吧,你的功勞孤給你記下了。”

我謙遜了幾句退出她的寢室,回到自己屋子。

全身虛tuo地癱在chuang上,累,真累,從裡到外,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累到快掛了。

閉上眼,司馬洛的臉、宣帝的臉、上官太後的臉,卻交替著出現,輪番折騰著我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經,高速運轉的大腦緊張成了慣性,怎麼也停不下來。

看來今夜我是甭想睡個安穩覺了,索性睜開眼睛,望著屋樑,湧上心頭的第一個疑問——司馬洛這傢伙是吃錯什麼藥了?我又沒招他惹他,他幹嘛無端端地對我冷嘲冷諷?

奇怪的男人,奇怪的皇帝,奇怪的太后,奇怪的皇宮。

不過,只要再忍耐幾天,我就可以跟這些所有的奇怪不,應該是中文意思——永不再見。(全本小說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