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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二)棋差一著

我不是沒擔心過,擔心節外生枝、棋差一著。

但是事情雖然一波三折,卻還是按照我所期望的方向,順利地發展著。

次日,宣帝一掃陰霾,神清氣爽地上了朝,回頭又來長樂宮請安,和上官太後閒話家常,神情舉止跟沒事人似的。

宣帝前腳走人,後腳太皇太后便召我過去,賞賜這個賞賜那個,似鳳心大悅,可出宮一事卻隻字不提。

她不提,我也不敢提,害怕弄巧成拙。

有時想想,在宮中過活,甚至還不如武俠小說裡,那些刀頭tian血的江湖人物。同樣是提著腦袋做人,人家起碼還可以快意恩仇,不像我這種任人差遣的奴婢,永永遠遠得夾起尾巴,窩窩囊囊地過日子,每走一步,問什麼,答什麼,全都要前思後想、反覆掂量。

總算上官太後還有點良心,沒讓我擔心太久,大約是在那以後的第三天,用過午膳,太皇太后斜倚在榻上,聽魏夫人彈琴,她遣退了其他宮人,只留我一人,從旁侍候斟茶遞水。

我以為,漢朝的曲子就是為這些貴族夫人催眠而作,這有一聲沒一聲,節奏慢慢吞吞、懶懶散散的,聽得站在邊上的我都倦意朦朧、昏昏yu睡。

冷不丁,半閉著眼的太皇太后驀地出聲喚我:“子服——”

頓時醒了瞌睡,趕緊地把手中的茶杯遞過去,太皇太后接過來抿著紅唇,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我又趕緊地拿走,擱在案上,見她像是周身痠麻似的微伸雙臂,再趕緊地靠上去,給她捏胳膊捶肩膀。

虧得從前我幹的是銷售,眼力勁兒十足,否則我還真勝任不了這服侍人的差事。

太皇太后舒服地眯縫著眼,道:“子服是越來越乖巧伶俐、討人喜歡了,孤還真是有些捨不得放你出宮。”

我聞言一驚,按摩的手指隨之停下。

上官太後立時察覺,“怎麼?子服不願待在孤的身邊麼?”

我這才醒悟,這小太后剛才根本就是在試探我,可我該怎麼回答呢,她究竟是想讓我離開,還是不願讓我離開?

我私下裡揣摩著上官太後的臉色,只是後者面上一逕平淡如水、陰晴難測。

正猶豫不決,忽聽上官太後又道,“前日陛下來看我,特別問起子服。陛下對子服的歌藝可是讚賞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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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的琴音陡然一頓,我下意識地看向她,發現她也在看我。

上官太後亦訝異地望了魏夫人一眼,魏夫人站起身,“和田走神了,太后恕罪。”

“罷了。”上官太後擺了擺手,“和田你先退至門外,孤有話要單獨問問子服。”

魏夫人應了一聲是,我原本巴望著,她臨走前給我個眼神之類的暗示,可她卻是默然垂首、退到門外,跨出門檻還輕輕地帶上了門。

屋裡只剩下了我和上官太後兩個人。

上官太後倒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子服,從第一次見你,你就十分合孤的眼緣。事到如今,孤不妨對你實話實說,孤之所以令魏夫人收你為弟子,對你百般栽培,原就是要把你獻給陛下。”

我竭力作誠惶誠恐狀,“奴婢無才無貌,粗鄙魯鈍,絕不敢作此妄想。”

上官太後略帶嘲弄地笑了笑,“現在不是要你作此妄想,而是孤命你作此妄想,孤也是沒有料到,你與陛下相處不過幾個時辰,竟能令得陛下對你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糟糕糟糕,千算萬算,算漏了漢宣帝那多情的性子。好比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或者正是我的拒絕,才讓漢宣帝對我越發產生了興趣。

耳邊上官太後續道:“孤不妨再告訴你,陛下當著我的面誇讚一名女子,這是頭一次。既然陛下對子服印象極佳,再有孤為子服鋪路引薦,何愁他日不能得蒙聖寵、飛上枝頭?”

眼看著,上官太後自說自話又要替我一語定終身,我立馬慌了手腳,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太皇太后,奴婢——”

上官太後忽地抬手阻止我說下去,揚聲向外:“和田,你進來吧。”

魏夫人答應著推門入內,見我跪在地上,意外之色一閃而逝,恭恭敬敬地躬身朝向上官太後,“太后有何吩咐?”

上官太後幽幽地輕嘆一聲道:“和田,依你之見,孤應該如何安置子服?若是不放她走,子服的孃親又實在可憐;若是放她走,陛下和孤便再也聽不到如此美妙的歌聲了,未免可惜了。”

魏夫人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上官太後,說:“和田自幼喪母,深知子yu養而親不在之傷痛,何況——”

上官太後接道:“何況孤已然答應子服令其返鄉,孤怎可食言。和田,是否此意?”

魏夫人眉間似慌了慌,“和田不敢。”

上官太後卻並未動怒,又沉吟片刻,終下決定,“好吧,孤便賜子服,黃金白銀各二十兩,即日離宮。”

我高興壞了,生怕她返悔,連忙歡天喜地磕頭謝恩,“多謝太皇太后成全,子服與孃親銘感五內,矢志不忘太后恩德。”

見我真心實意地謝恩,上官太後反而呆住了,愣愣地道:“看來,你是真的,心不在宮內。你居然真的,心不在宮內!”

繼而彷彿怒其不爭似的寒了聲調。

“孤真不知,應該誇你至孝,抑或罵你愚蠢。你可知倘若得到封賞,於你niang親、於你家中、甚而於你族人,將是何等的榮耀。將來你若為陛下誕下子嗣,此榮耀甚可延及子孫、幾世顯貴。”

無奈我依然冥頑不靈,“奴婢卑jian,不敢痴心妄想。即便能夠陪伴聖駕,以奴婢之姿,亦無法得到陛下歡心,只怕最終還是會辜負太皇太后美意。”

上官太後已然斂去怒意,只是奇怪地看著我。

“孤入宮十載,從未見過如子服這般令孤費解之人。人雖貴有自知之明,可子服的自知之明,卻是有得過了頭。”意興闌珊地揮手,“算了,你走吧,或許,孤是應該讓你走的。”

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告退,上官太後略一頷首,向魏夫人道:“和田,好歹你和子服師徒一場,就由你送她出宮。”

退出偏殿之前,我最後看了上官太後一眼,看見她以手支額,望著窗外怔怔地出神。

不由得可憐起這個年方十六的太皇太后,在她的心裡,想不想離開皇宮呢?這個皇宮活埋了她的青春,卻住著她所愛的人。

*

有驚無險,快到西宮門。

魏夫人停住腳步,“子服,我就送你到這裡,你一路保重。”又遞給我一件物什,酷似玉牌“將來若有難處,拿著這個,去找御史大夫魏明遠魏大人,他是我孃家的表兄。看在我的面上,他會盡力幫你。”

如果說我對皇宮還有一絲不捨,那麼這一絲不捨便是來自於魏夫人。

“夫人,你對子服的好,子服永遠都記在心裡。”

魏夫人淡淡一笑,“走吧,該走的時候切莫遲疑,不是每個人都有子服的幸運。”

我猜,魏夫人指的,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我想安慰她,卻明白,我根本安慰不了她。

只能向前走,不敢回頭,怕看見魏夫人那憂傷的目光。

可是——

我不回頭,卻有人拼命拼命地叫我,叫我回頭。

“子服姑娘,子服姑娘,慢行一步!”

我轉身,一輛馬車揚起漫天塵土,向我馳來。

到得近前,尚未停穩,三四個內侍爭先恐後跳下馬車,為首的那個長長地松了口氣,“謝天謝地,總算來得及。否則叫我如何向掖庭令大人交代。”

我驟生不祥之兆,勉強問道:“未知掖庭令大人召子服何事?奴婢蒙太皇太后恩准,即日離宮返鄉。難道掖庭令大人不知道麼?”

那個死太監賊賊一笑,“子服姑娘你是走不成了。”假模假樣地,清了清那人妖嗓子,端起傳旨的架子,“奉陛下口諭,召廉子服宣室覲見。”

知道我聽到這句話什麼感覺嗎?好比一跤從天堂摔進地獄。那一瞬間,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那內侍諂媚巴結地一伸左手,“子服姑娘,請吧,陛下等著你呢。”

魏夫人同情地走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順勢在我耳邊低聲道:“子服,天意如此,也只有認命了。”

天意?認命?

我要是認命,這會子恐怕已經被那個豬頭阿三虐待死了。或者關在冰冷陰暗的暴室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向那領頭的太監道:“如此,容奴婢向太皇太后回稟一聲,再隨諸位去未央宮。”

那太監點點頭,我慢慢騰騰地跟在那幾個內侍和魏夫人身後,一邊走一邊尋思著應對之策。

正經過蓮花池,時近深秋,池子裡花殘葉敗,一派潦落之景。望著那碧幽幽的池水,我忽地心生一計。

當下便要依計行事,不著痕跡地靠近池邊,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我直打寒顫,眼看著怕是就要入冬了。

想了又想,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寒意森森,始終狠不下心腸。

“子服姑娘,你在磨蹭什麼呢?趕緊的,若是耽擱久了去得遲了,陛下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罷了,罷了,不成功便成仁!不自由,勿寧死!

我嘴裡敷衍地答應著,等到那群內侍轉過身去,魏夫人不注意的時候,把心一橫,眼一閉,鼻子一捏,深吸一口氣,然後假意腳下一滑,尖叫一聲,一頭栽進了那荷花池中。

那位看文看得頭上冒水的朋友,非常地不好意思,我以後會注意,儘量不用長的句子,抱歉,謝謝你的提醒(全本小說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