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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長安名士

用美麗來形容男子,著實有些怪異,似乎帶著那麼點貶義的成分。

但我卻沒有絲毫貶低他的意思,儘管貶低男人是我曾經的習慣。我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字眼來形容他的樣貌,除了美麗。

上蒼造就出如此美麗的男子,天生就是要讓女人羞愧的。那樣那樣jing致完美的五官,那樣那樣白滑如玉的面龐,卻沒有任何叫人反感的脂粉氣。

我想,那是因為他眉宇間的不羈,彌補了他容貌中過分的美麗,屬於男兒的狂放不羈。

這種狂放不羈,使他做一切的事情,都顯得那麼自然順理成章。哪怕是去撿一朵女人失手掉落的花,進而來討好這個女人。

他從我身過走來,連眼皮都沒朝我抬一抬。

平生頭一次,我全神貫注於一個男人,而他卻百分之百地忽視我。

這也難怪,就算過去漂亮如顏雨,在蘇雲昭的光芒下也會黯然失色,更何況現今貌不驚人的廉子服。

蘇雲昭一臉漠然,看著那男人走向她。既不意外,也無驚喜。也許她是唯一一個,不必在他“美麗”容顏之前感到羞愧的女子。

近得不能再近了,男子方才停住腳步。

嘖嘖,瞧瞧這倆人的側面剪影,整個一“天作之合”的最佳代表。

男子伸出右手送上牡丹,含笑道:“雲昭姑娘所持之花,豈能流落在外,任由凡夫俗子玷辱踐踏?”

我在心裡哀嘆,一個男人長得好看不算什麼,一個男人知情識趣也不算什麼,但是既長得好看又知情識趣,那就不能不算什麼。

這個傢伙,不僅會讓女人為他羞愧,更會讓女人為他神魂顛倒。

蘇雲昭望了望他手裡的花,又望了望那個人的臉,最終垂下眼簾。

“此花已為凡俗之人玷辱,雲昭不要也罷。”言畢傲然拂袖,迴轉屋內。

我忍不住想為蘇雲昭鼓掌喝彩,當著這樣的男人,她竟然能夠冷靜如斯。尤其臨了那句,簡直神來之筆,不顯山不露水,暗諷他同樣是凡俗之人。對於這種自命不凡的傢伙,不亞似於致命一擊。

然而,出乎我預料之外,致命一擊,卻沒有一擊即中。那男人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難堪,笑了笑,笑容裡有自嘲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滿不在乎。

我開始明白蘇雲昭拒絕他的原因。這個人的笑,只浮於表面。他雖然在對著你笑,可是他的心沒有笑。

男子抬腳想走,忽又止步,低頭看了看仍然握著的牡丹花,毫無預警地扔給我,“小姑娘,這朵花,送給你了。”

我下意識地接住,本打算說我不要,再扔還給他。或者,在蘇雲昭的那句神來之筆上,來個錦上添花。進一步羞辱得他無地自容,好叫他知道,即便一個平凡小婢,也絕不是好惹的。

什麼玩意,敢情把我當收垃圾的阿婆了嗎?

我不懷疑我有這個能力,損人是我的專長。沒損到你吐盡三兩心血,那是我心情好,沒跟你太計較。

只是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展現才能。

在我接住花的下一秒,那男子長身跨過木欄,跳下小樓,寬袍大袖,迎風而舞,像一隻展翅的大鵬,氣定神閒、翩然落地,直如仙人降臨。

儘管我不喜歡這傢伙,卻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確實招人喜歡。

人群中,走出另一名男子上來迎他,大笑著拍他的肩,“洛,怎樣?雲昭姑娘的閉門羹滋味如何?”

面對朋友的挖苦,我聽見那個“洛”居然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回答:“蘇姑娘的閉門羹,雖苦,卻甜;雖澀,猶香。”

這個答案,再次惹來他同伴的一陣大笑。我想,這正是“洛”的用意所在。

於是乎,這兩位,一路走一路笑,旁若無人地互相調侃著,並肩離去。

至於其他配角龍套,美人回房,帥哥離場,看好戲的也罷,想好戲的也罷,只好三三兩兩,盡皆散開。

比起那個叫“洛”的男人,我對他的同伴更有好感。那個人並不像尋常男子梳著中規中矩的髻,而是任由長髮披散,僅由綢帶縛住,卻不給人零亂之感。

“洛”的不羈收斂於內,而他的不羈豪fang於外,所以他的笑聲才會如此爽朗,讓人覺得溫暖。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我最想知道的,卻是我討厭的那個人的名字。而不僅僅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洛”字。

“他就是司馬洛。”

耳邊驀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連忙將視線調回。

“姑娘?”

蘇雲昭不知什麼時候又走出了屋子,站在我旁邊。見我叫她,既不答應,也不看我。目光同樣追隨著那個模糊的背影,神情複雜。

原來蘇雲昭並非對司馬洛無情,只是害怕被無情之人傷害而已。

我也曾做過職場菜鳥,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和挫折,才總結出了一套位居人下的職場哲學。

而今穿越到漢朝,結合目前的處境,我越來越體會到,這套職場哲學與為人奴婢的生存哲學,有著太多的共同之處。

比如,為人下屬,尤其做女上司的同性下屬,最忌諱的,便是招惹女上司的嫉妒之心,特別nan女感情方面。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發作起來,是無法用理智去約束,遠不能用簡單一句“可怕”就可以形容。

女上司如此,女主人亦如此。

直覺告訴我,我對司馬洛過多的關注,似乎已經惹得我的女主人——蘇雲昭泛起醋意。

趕緊亡羊補牢,裝傻充愣,“姑娘在說誰?誰是司馬洛?”

蘇雲昭轉過臉,眼中閃爍一絲莫測高深的戲謔,好像完全看穿了我的把戲,卻不點破。目光似不經意,飄過我抓在手裡的牡丹。

“司馬洛便是適才送花給子服的那位大人,司馬大人。”

彷彿被蘇雲昭的視線燙著了一樣,我慌忙丟掉那該死的花,故作天真地撅嘴:“是他呀。他也是做官的麼?這位大人好生無理,子服從未見過如此無理之人。”

慶幸廉子服是一剛滿十五的小丫頭,這就使我扮演嬌痴有了足夠的發揮空間。

對我的評論,蘇雲昭不置可否,復回頭遠望。

遠處,司馬洛和那長發男子已然拐過街角,在視野中消失。

大概心虛的緣故,我受不了這異樣安靜的氣氛,瞄了瞄蘇雲昭的臉色,純粹沒話找話,“姑娘,但不知司馬大人旁邊的那位是——”

“那是蕭屹蕭大人。司馬洛和蕭屹,此二人乃長安城盡人皆知的名士,當今天子的寵臣。司馬洛擅簫擅劍,蕭屹擅琴擅賦,二人各有所長,俱文采feng流,身家顯赫。京中不知有多少名門淑女為其傾倒、拜服,如痴如醉。”

說到這裡,蘇雲昭忽地意興闌珊,幽幽嘆了口氣,懶懶地挪著步子往屋裡走,“子服,我倦了,要歇息片刻。若是,邱大娘拿著那些王孫大人的帖子,又叫我遊湖賞春,你替我回了她,別叫她煩我。”

邱大娘是天音坊的當家,一個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的主。

我跟在蘇雲昭後頭答應著,冷不防一腳踩著了什麼物件。低下頭,卻是那朵多災多難、人見人棄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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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置之不理,抬腳跨過去,陡然間有些不捨。

想撿起來,又不想撿起來。

猶豫了老半天,終於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據蘇雲昭講,那個司馬洛是聲動長安的名士,又深受皇帝寵愛。留著他送的東西,說不定以後會派上用場,搭個梯子攀個關係什麼的。

於是,我被自己說服,理直氣壯地彎腰。好在,那一腳沒踩實了,否則非踏爛了不可。

手還沒挨到花邊,驀然感覺不對勁。

抬頭,蘇雲昭側著身子在盯著我看,暗沉的眸光,迎面逼來,似現寒意。

我頓時理不直氣不壯了,好像騎在了虎背上,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這種情況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手足無措了。但我是誰,生意場上大名鼎鼎的“顏狐狸”!什麼難圓的場子,我沒把它圓起來。應付眼下?小菜!

索性大大方方地拾起了花,大大方方地回視蘇雲昭,“姑娘,子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雲昭面上陰晴難測,“子服但講不妨。”

我把花舉到iong前的高度,輕聲吟了兩句詩,唐詩。

“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蘇雲昭不愧是才女,聰明的才女。她聽出了我的暗示,暗示她應當把握機會、莫要磋砣青春。

jiao軀驀地震了一震,眼神變得熱切,又在瞬間後冷卻,回覆淡然,淡得直yu超tuo人世。

她說:“想不到子服有如此這般的才情,做我蘇雲昭的婢女,未免可惜了。”

我說:“子服要的不是姑娘的誇讚,子服要的是姑娘,覓得良人終身有靠。”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非常真摯非常誠懇,真摯誠懇到連我自己都感動了,何況蘇雲昭。

所以她才撤去了,不肯輕易撤去的心防。撤去了心防的蘇雲昭,柔弱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碰即碎。

“子服,你不明白。司馬洛太難捉mo,非雲昭可依託終身的良人。”

我回答:“子服的確不明白,子服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姑娘看不透司馬大人的心,子服更加看不透。不過子服卻明白一個道理。前面是花紅柳綠,抑或急流險灘,唯有一直走下去,方才知道結果。倘若一味裹足,姑娘將永遠不可能得知,前路究意是何風景。”

蘇雲昭望著我,無語,似有所悟。(全本小說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