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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節閱讀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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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往江邊走去,耳聽“譁”的一聲,眼角忽見水跡潑來,她急忙帶韁旁避,但饒是如此那水依舊合身灑上,將她一邊衣襬溼個半透。她蹙眉不悅往旁邊看去,卻是路邊一幢雕樑高樓中有人潑水出來,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見狀匆忙上前,頻頻作揖道歉:“樓中下人一時疏忽,還望公子勿怪,抱歉抱歉。”

伸手不打笑臉人,卿塵見他不斷陪罪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微笑道:“不礙事,一套衣服而已,只是以後還是不要往路上潑水的好。”

那男子說道:“公子說的是,在下定當好好管教他們。不知公子府上遠近,衣衫溼成這樣甚不方便,若不嫌棄便進來稍作歇息,喝杯茶水換洗一下,也讓在下陪個不是。”

卿塵見溼著衣服也不好在街上走,點頭道:“如此……倒要麻煩兄臺了。”

那男子笑道:“在下姓謝名經,是這歌坊的主人,公子裡面請!”

“寧文清有幸結識謝兄。”卿塵依禮報上姓名,卻是化了本名。她舉步抬頭看去,見那高樓之上金匾行書“四面樓”,其樓不若天都其他建築,環成矩形而起,南面臨江,北接商鋪,前連上九坊,後向中二十四坊,倒真是個四面來客的好地方。但走到門前看到一張紅榜,卻是主人出售歌坊的告示。

謝經見她駐足看去,問道:“公子可是對此感興趣?”

卿塵道:“謝兄這四面樓開門便迎八方客,無論做什麼生意都是得天獨厚,如何竟捨得賣?”

謝經搖頭道:“公子有所不知,近日天都歌舞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多少地方都撐不下去,紛紛關門售地了。”

“哦?”卿塵眉梢淡掠:“可是因天舞醉坊的緣故,牽連了下來?”

謝經意外說道:“看來公子倒也知道些,天舞醉坊一封,京畿司直接會同刑部連續查禁,弄得處處門庭冷落。連衛尉卿郭其都被革職流放,現在既無人敢開門經營也無人敢上門花銷,這行生意恐怕是不能再做。”

卿塵隨口道:“謝兄此言差矣,此時正是應該買進而非賣出,歌舞坊的生意壞不了。”

“公子何出此言?”謝經探尋的看向她,問道。

卿塵心中忽然一動,笑問。“謝兄可有意與我做筆生意?”

謝經倒不急著問是何事,只道:“難得你我一見如故,咱們不如裡面談。”

入了四面樓,謝經譴人帶卿塵換了乾淨衣衫後,請至樓上奉茶,方才說道:“寧公子剛剛所說,在下願聞其詳。”

卿塵淡淡啜了口茶,天舞醉坊一案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夜天湛雖然有些事情不便對她直說,但她也看的明白。此次案子說是奉旨嚴辦,烏雲密佈下晴天霹靂,但到了雨落之時卻只能飄灑幾層滋潤無聲。或是因為著實不能想到,歌舞坊等商行中內臣、外戚、仕族、閥門等等各方勢力早已交錯盤結根深蒂固。夜天湛本人賢德之名冠蓋京華,多年來儼然是這些朱門顯貴唯馬首是瞻的人物,其樹泱泱枝繁葉茂,砍些枝葉無妨,但再深進去動到主幹根本,割落之時如剔骨肉,如何不逼的他棄刀收劍。

自那日在煙波送爽齋之後,卿塵便極少再聽到他提起相關之事,反而有時看他進保奏的本章,朝中大概已落了一波高浪,亦在他翻轉的手腕下慢慢恢復如常。

她微微笑了笑,抬頭對謝經道:“歌舞坊這種生意,在伊歌城中絕不會銷聲匿跡,此時只是浪入低谷,一旦過去便會直攀一個高峰。諸家紛紛放棄出售正是價錢低迷的好時候,謝兄若有膽量,不妨趁機收購,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謝經道:“寧公子怎敢言定歌舞坊會再行興盛?”

卿塵鳳目一揚,說了個字:“賭。”

“賭?”謝經皺眉。

卿塵氣定神閒的說道:“生意經營十有**是賭,只要明白自己憑什麼下注,下多少注求多少利,要贏也不是什麼難事。”

謝經問道:“那公子又憑什麼下注呢?”

卿塵眸光清明,略微銳亮:“憑我所知所想。謝兄若無意經營此事,不如你我尋個別的合作方式,我每月付紋銀五百兩的租金,你將四面樓完全交於我打理,此後每月四面樓的盈利你從中抽取三成。換言之,謝兄依然是老闆,在下不過是一個經營人。但半年後我若想買下四面樓,謝兄需按現下告示的價錢將此樓出讓於我。”

謝經放下手中茶盞,望向她道:“外面告示的價錢,公子可看清楚?”

“紋銀五萬兩。”卿塵說著,嘴角勾起淺笑。

“公子既然有意買下四面樓,為何此時又不買,要待半年後?”謝經再問。

卿塵坦然說道:“謝兄是痛快人,問的直爽,在下也坦白相答。目前我手中並無多少銀錢,需要先用四面樓三個月,來賺買樓的錢。”一支玉簪,居然當了紋銀五百兩,這本已是出乎意料的收穫。但黃金有價玉無價,她只能懷疑自己大概看走了眼,那玉簪說不定是不錯好貨色。

此言一出,謝經不由皺眉,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半年以四面樓賺紋銀五萬兩?”

卿塵搖頭,更正道:“不是五萬,是八萬,還要加上謝兄三成的利潤和在下所獲。”

謝經緩緩審視卿塵,卿塵笑意清雋,鳳目生輝,淡淡看進他眼底。

對視片刻,謝經輕彈了彈衣衫說道:“謝某經營半生,少有見公子如此奇特想法之人。”

卿塵笑道:“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各盡不同方有人間百態,若都同出一轍,豈不無趣?”

謝經聞言亦笑:“單憑公子這份氣度,在下便十分佩服。只是可否聽聽公子究竟要如何經營?”

卿塵眸中光玉般清靈一轉,說道:“若謝兄願意將天舞醉坊購下,說不定利潤會更大些。”

“還請詳談,在下洗耳恭聽。”謝經道。

卿塵緩扣茶盞:“如今天朝外退突厥內安民政,海內昇平四境來朝,盛世之興數年之內可有保障。伊歌城乃天都中心,大治之下有多少高門清貴仕族風流,歌舞遊獵華賦清談,他們現在是日興奢靡但求風雅,天都之前的歌舞坊奢華是足夠了,但卻便欠這個雅字,不妨改改風格,由動而靜,以靜求利,卻也正好不張揚著為朝勢所顧及。但是當然,歌舞坊本就圖個熱鬧,謝兄如果願意買下天舞醉坊再推一個別緻的熱鬧,便更可以廣收財源。”

謝經聽的入神,此時問道:“所謂別緻的熱鬧,又指何事?”

卿塵站起來,步到窗邊遠遠看去,入目處練空如洗一望無垠,其下商客過往中有胡女身姿高俏,風情搖曳,十分引人注目。

她看了一會兒說道:“中原雖與漠北、西域諸國屢有戰事,但各自百姓卻隨著商旅貿易逐漸交融,謝兄沒發現最近伊歌城中胡商胡女都十分多嗎?”

謝經亦上前憑窗而望,說道:“確實如此。”

卿塵道:“中原之舞飄逸華美,西域之舞熱情妖嬈,漠北之舞奔放豪邁,南番之舞明快多姿。其餘不論,眼下前來伊歌城中的這些胡女豈不是一道新鮮的風景?她們多數為離開荒野大漠而來此阜盛之都,並沒有太多謀生之路,但其本身卻也便是出路,是機會。若以她們經營歌坊,不但奪目亮眼,而且亦使能伊歌城中除去不少混亂的因素,朝中應該也不會多加干涉。”

謝經暗中將她斟酌打量,沉思說道:“寧公子不但深知天都朝勢,胸中所見所聞看來也頗為廣博,公子深藏不露,倒叫謝某十分好奇。”

卿塵修眉微挑,扭頭笑道:“謝兄又如何不叫在下好奇,這四面樓雖好,但紋銀五萬的價錢也著實離奇了些,謝兄怕並非真的想賣此樓吧?”

謝經一愣,隨即呵呵笑道:“與公子相交如飲甘飴,謝某對這賭局動了心,還望日後合作愉快!”

卿塵瀟灑一笑,抱拳相禮,便是交了這個朋友。

歌舞昇平今宵曲

四面樓臺榭錯落,中有高閣,卿塵喜歡入夜時分坐在樓閣的屋頂上看伊歌城。夜幕下的城池燈火輝煌,比起白日的雄偉壯闊更多出幾分神秘的味道,隱在暗處的熱鬧格外誘人,時而也會有溫暖的感覺。

隔著夜色沉沉情景多少會有些不真實,卻也正因如此方使人願意沉迷一刻,想想看不見的燈影深處有著怎樣的紅塵人間。

自此處望去,眼前點點燈火中最盛亮處便是曾經一度死寂的天舞醉坊,如今歌舞燦爛,熱烈喧譁,寶馬香車賓客盈門。除了開始一段時間打點佈置外,生意步入正軌後卿塵並不經常過去,天舞醉坊名義上的坊主是素娘。

素娘幫謝經在四面樓打理事務已有多年,心思細密聰慧精明,天舞醉坊中清一色的胡女在她手中調教的十分妥當,令人放心。在歌舞坊最低迷的時候,卿塵同謝經一起策劃打算積極準備,果然不過月餘的時間,天都中便慢慢恢復了往日紙醉金迷的昇平。天舞醉坊便在此時重整旗鼓,其獨特的舞姿新奇的曲目如同一股異域來風席捲伊歌城,亦將其他歌舞坊帶的一振,先前那場變故如此悄無聲息的淡化了下去。

卿塵將目光自遠處收回,眼前的四面樓卻安靜,透過琉璃燈火只能依稀聽見低聲淺語,絲竹清幽,少有人能想到天舞醉坊和四面樓是同一人在經營。

四面樓裡能歌善舞的女子反並不是最出色的,這些時日卿塵自原來的女子中挑選聰慧者親自指點,以仕女的標準講解詩賦嚴格談吐,教習琴棋書畫酒藝茶道,有些靈氣的女子幾經點撥立便見不同。為了教,她自己亦學,隨時應付鶯鶯燕燕們公子長公子短的詢問,自覺詩書琴棋大有長進,獲益匪淺。

如今的四面樓樂而有舞悅目,靜而有茶盈香,有酒醉人而不頹敗,有美相伴而不荒淫,堪稱品格高雅,意趣清新。此處來人並不十分多,但不是一擲千金的高門貴族,便是盛名在外的墨客鴻儒,慢慢便在天都創出清名。

卿塵此時剛剛在樓中的小蘭亭奏了一曲琴,白日裡翩翩佳公子,晚上迤邐雲裳重紗後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震驚四座,四面樓之所以能名聲鵲起與此不無關系。而對謝經那裡她只說是請了妹妹文煙過來相幫,謝經從未真正見過所謂“文煙”,卻似並不相疑,便連問也不多問一句。

入秋之後夜風已漸寒,卿塵微微抬頭,凝眸時點點清光落入眼中,輕閃著亙古不變遙遠的記憶。她想起不久之前曾在一個孤單的夜晚,也是這樣獨自坐在星空之下,那時候她抬頭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睛,星空廣袤寂然無聲落入其中,帶著清冷的安然。不知現在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否平安,在伊歌城中或許有一天還能相遇,倒也是叫人思之愉悅的事情。正自顧微笑,身邊突然有人說道:“文清,你果然在這兒。”

她被嚇了一跳,卻不必回頭便知道是謝經,這人走路似乎從來不帶聲音,她甚至懷疑他上這屋頂不是像自己一樣從閣樓沿著梯子爬上來,而是飛上來的,苦笑道:“拜託謝兄以後出現的時候先有點兒聲響,否則總有一天我會被嚇死。”

謝經笑道:“改日我上來前先在下面敲鑼打鼓知會文清。”

卿塵明眸輕挑:“那說不定明日伊歌城便會傳開,四面樓新多了耍猴的節目,謝老闆親演,三文錢一場,精彩的很。”

兩人如今稱兄道弟甚是熟絡,言語調侃謝經一笑而過從不介意,在她身旁坐下:“聽說你又買了間歌坊,如今歌舞坊的價錢已不似之前,似乎不是時候吧。”

卿塵看著夜幕燈火一笑:“我正要和你說,這筆生意可能是賠錢的買賣,所以我打算自己經營,免得連累你。”

“哦?你不是說過在商言利嗎,方不方便告訴我是什麼生意賠錢你也要做?”謝經問道。

卿塵說道:“那間歌坊的地方我是想做醫館,設法將天都醫術獨到的大夫集於一處,治病救人。這不是容易賺錢的事,或者連帶其下再開間善堂,如此還要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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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經奇怪道:“怎麼會突然想起開醫館?”

卿塵將手閒閒的搭在膝上看了看,說道:“我既自幼學了一身醫術,便不想浪費。何況銀錢之物沒有賺盡的時候,如今算算小有收穫,不妨取之何處,用之何處。”

謝經道:“你不會是要從四面樓的生意中抽身吧?”

卿塵扭頭笑道:“這麼賺錢的生意,我怎麼捨得?”

謝經看向下面庭院,玩笑道:“不是便好,不過如今這四面樓再這麼賺下去,只怕半年後我都不捨得出讓給你了。”

卿塵道:“不捨得便算了,我又不是非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