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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節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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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幾乎日日和幾位大夫談醫論藥,深覺中醫精粹妙不可言,幾乎沉迷其中,一時真沒想到日子過得飛快,夜天凌所率大軍竟已回師天都。

青山峻嶺中一幕轉身離開的背影,便在秋陽下如此清晰的浮現在眼前,“記住不要出去,我一定回來。”當時他看著她的眼睛篤定而霸道的一句話,他一定會回來,現在,可是他回來了?

明光閣果然人滿為患,實際上天都自外城雍門始過下三十九坊宣平門、中二十四坊丹鳳門直至內城神武門附近都早已被圍的水洩不通。京中出動了數千京畿衛清出開闊大道,沿途設明黃華蓋,寶扇羽幡,天家威儀泱泱浩蕩,御林軍自神武門高臺層層林立,甲冑鮮明,銳氣逼人。

夜天漓今天出門沒帶侍衛,人山人海比肩接踵,他在旁護著卿塵怕有閃失,卿塵扭頭笑說:“今天委屈十二王爺了。”

夜天漓道:“若你有個損傷,今晚小蘭亭豈不是空了場?我多不划算。”

卿塵撇嘴低聲道:“原來是有求於我,不管你什麼客人,四面樓沒人知道那人是我,可別給我拆穿了。”

夜天漓笑道:“到時候隨你。”

這時外面圍觀的有人看到他們,高聲叫道:“那邊可是寧大夫!”卿塵尋聲望去看,有幾人早已擠開道路:“寧大夫要去明光閣?”她認出其中一人是前幾日來過牧原堂的小六,笑道:“正是,不想這麼多人,你母親可好些了?”

小六忙道:“多虧了寧大夫妙手回春,我娘這幾天都能下地了。”一邊招呼著:“大夥兒讓一讓,牧原堂的寧大夫在這兒。”

樓下盡圍著些普通百姓,倒有不少受過牧原堂的恩惠,聞言推推擠擠硬將他們送到了明光閣前。卿塵一路拱手稱謝,夜天漓不禁問道:“你這些日子到底都幹了什麼,牧原堂也有你一份?嘿!這過路的法子比侍衛不差。”

卿塵笑道:“沒幹什麼,賺銀子花著玩。可別小看了百姓,你是天子王侯難道就不仰仗他們?”

明光閣中裡外都坐滿了人,夜天漓此時早已不耐煩,一把抓過掌櫃的,還沒等說話,掌櫃抬頭時便嚇的直作揖:“十二爺,您要看犒軍怎麼還來這兒,您看看,樓上樓下實在是無處可坐了,您讓小的如何是好啊!”

夜天漓喝道:“礙事的都給我轟出去,天都什麼時候竟有這麼多人!”

卿塵自身後拉他:“沒你這麼霸道的,人家開門做生意,你偏來難為人。”

夜天漓道:“這不是陪你來湊熱鬧,我變著法子躲出來不去神武門站著,難道跑這兒立上半天?那還不如神武門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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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店裡夥計一溜煙自樓上小跑下來,在掌櫃耳邊輕言幾句,掌櫃如釋重負轉身求道:“十二爺,樓上雅閣有人請,說是與您相熟的,您湊合這一時賞小的個方便。”

朱欄窗前,正有人俯身下來對這邊抱拳招呼,卿塵和夜天漓都意外,卻原來是莫不平。

夜天漓對掌櫃的道:“一壺青峰翠雲,再打點幾樣小菜送來樓上。”拉了卿塵舉步上去。

一進門,莫不平目光如電先在卿塵臉上停落,方對夜天漓道:“十二王爺別來無恙!”

夜天漓見了莫不平竟規規矩矩十分不缺禮數,笑道:“早幾日聽說先生回了伊歌便想去拜訪,卻都不知先生身在何處,今天倒巧。”

卿塵暗想莫不平這老頭哪裡這麼大來頭,不但令夜天湛奉若上賓,連夜天漓這樣驕橫的人都對他恭敬有加。淺笑說道:“莫先生好!”

莫不平笑道:“多日不見,方才險些沒認出來,鳳姑娘如此打扮倒比十二王爺都更有幾分瀟灑。”

卿塵瞥了夜天漓一眼:“我比他文雅倒是真的,方才若不是先生,這明光閣怕要遭殃。”

夜天漓也不介意,揚了揚眉拂襟落座,三人笑談閒聊。

北征大軍在城外整裝待命,三十萬戰士不能同時進京,是只有一萬玄甲軍隨凌王神武門面聖。

茶香在手,碧葉清盞翠淡明亮,其上隱有雪霧之色深繞,卿塵細細的品了口茶,回味悠長中望著視窗出神,想像一會兒大軍入城不知是什麼壯觀場面,期待時竟略有些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緊張。

過不多時,只聽遠處一聲金鼓擂動,鼓聲威嚴動如雷鳴,沉沉響徹四方。隨著戰鼓隆隆,一道低沉的號角聲彷彿自天邊響起,東城雍門緩緩開啟。

一時間滿城的喧鬧像是突然被抹掉,整個天都驀然安靜,陷入肅穆之中。

萬眾翹首,遙望一方,隨著威沉的鐵蹄聲,腳下大地震顫,城門處如同錯覺般出現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玄色鐵潮,使這深秋高遠的天地驟然變得肅殺,彷彿冷冷凝聚了寒意。

碧空之下一面金色大旗躍然高擎,其上明繡九爪蟠龍神形威怒,昂首騰雲,獵獵於長風之中。

三軍之前,當先兩將白馬銀盔,一萬鐵騎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鋒銳,成十個方陣依序而列,隨他二人緩緩入城。

軍容肅整,軍威嚴穆,眾人能清晰聽到整齊劃一的步伐落地,震動著雄偉的伊歌城。

卿塵不由得起身站到窗前,想看清領兵的兩位將軍,相隔較遠,兩人又盔甲在身,只依稀能看到眉眼。她握著窗稜的手一緊,身子向前傾了下,左邊那個銀甲白纓身形挺拔的將軍分明便是十一,但另一人卻並非她記憶中那個清峻的身影。

她望著遠處,愣立在窗前,驀的被一聲巨響驚醒,那是上萬鐵騎不聞一絲錯亂的同時立定,威嚴震撼。

夜天漓亦語意感慨的說道:“四哥練兵之精,治軍之嚴,當真無人能出其右。”

卿塵凝視十一身邊的人,落空的失望如同城中浩瀚玄潮逐漸覆過心間,她緩聲問道:“前面領軍的便是凌王爺?”

夜天漓一笑,道:“你自己看。”

她重新將目光投向神武門,但見軍中寂靜,肅然無聲,只聞四周招展的戰旗獵獵作響。圍觀百姓被這軍威所震,一時皆盡肅穆。

玄甲鐵騎已全部進入雍門,號角聲再次響徹九城內外。

原本成十個長方型的軍陣中,最後一陣的戰士突然同時向兩旁分開,一騎白色戰馬裂陣而出,馬上之人戰甲佩劍,飛騎前馳,白袍勝雪,披風高揚肆虐風中,所到之處軍陣一一中分,如同奪目寒光將玄甲鐵騎一劃為二。

其人在前,身後立刻有有戰士策馬相隨,填補分裂的空隙,整個軍陣隨之推進,緩緩風雲湧動,變幻成為一個完整的四方陣形。

陣前,兩名領軍大將雙騎微分,那人勒馬當中,抬手,身後玄甲鐵騎迅速肅整軍容。

隨著那人右手輕揮,高處只見數列玄色齊齊變動,戰甲聲銳,鏗鏘如一,所有戰士幾乎在同一瞬間翻身下馬,行軍禮,振聲高呼:“吾皇萬歲!”

這一聲自數千鐵血戰士口中同時喝出,端得是震天動地,九城失色。

這是征戰萬里的鐵馬英雄,寒劍浴血的豪壯男兒。

唯有沙場之上出生入死的戰士,方有這樣攝人殺氣,唯有勇猛無畏殺敵的軍人,方得如斯豪情威勢。

不必夜天漓再說,卿塵已清楚明了,她靜靜看著神武門前那個遙遠卻熟悉的身影。

凌洌孤峻,傲然馬上,睥睨天下,風神絕世。這個人,以他的傳奇一般的精兵鐵騎,南征北戰,攻城掠地,掃蕩西域大漠四方強族;以他駭人聽聞的輝煌戰績,稱雄宇內,威震**,征服中原疆野萬里河山。

那晚的背影似乎和馬上的身影合而為一,變成千軍萬馬中那一點孤傲的白。卿塵眼中竟無由酸澀,於青峰翠雲的霧氣後生出一層異樣的清亮,她怕被人看出端倪,若無其事的返身低頭飲茶:“久聞凌王大名,果然英雄非凡。”

莫不平拈鬚微笑,看著神武門前肅殺的軍陣:“好個凌王爺啊!”

夜天漓遠眺神武門的目光裡帶著分難得一見的肅正,似是震動,又似是佩服,於滿臉飛揚不羈中有攝人的精光,他回身一笑,搖頭把玩茶盞:“四哥這支玄甲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征戰多年竟從未吃過敗仗,真看的人心裡癢癢。”

卿塵見他似是心馳神往,問道:“你這麼感興趣,如何不去領兵出征,不也一樣的威風?”

夜天漓沒滋味的一哂道:“除四哥外也就五哥還算是真正帶兵,我便是去,也不過歷練一下作罷,有什麼意思?何況我提此事母妃便要著急,說什麼也不肯。”

卿塵道:“看來淑妃娘娘偏疼你,倒放心十一王爺。”

夜天漓挑眉道:“十一哥自幼便跟一起四哥習武,自然不同些。他這次出征一直瞞著母妃臨走才說,回來定挨數落,說不得還要我幫他去哄。”

莫不平笑道:“突厥一族兇猛悍勇,淑妃娘娘也是心疼兩位王爺。再者便是尋常仕族子弟,也沒有十分必要遠赴荒遠漠北去受征戰之苦,何況是王爺們。”

夜天漓道:“說的也是,便如五哥,若非因著母親的身份,又何必執意軍功?”他見卿塵臉上滿是探尋的疑問,一笑道:“五哥的母親以前只是敏誠皇后宮中一名侍女,不知為何受了父皇寵幸誕下皇子,如今也只是封了才人。雖說兄弟間沒什麼不同,但五哥心裡是在意的,事事都比我們用心些。”

卿塵問道:“那凌王爺呢?”

夜天漓道:“四哥的母親是蓮妃娘娘。”

“蓮妃娘娘怎樣?”卿塵再問。

夜天漓輕描淡寫說了句:“蓮妃娘娘是個冷人。” 也只說這一句便沒了下文。

卿塵聽他語氣似乎無意多說,也不能再問。夜天漓對莫不平道:“莫先生多年前曾是幾位皇兄的老師,四哥帶兵想必也得過先生指點,只可惜我當時年幼,未能與先生有師生之緣。”

莫不平品了口茶看著神武門,徐徐說道:“十二王爺言重了,若別的或者便有,但與四爺老夫確不敢說什麼指點。當年臨華殿相傅也曾與皇子們看講兵書,記得四爺聽完一講便道‘兵者,出奇之道,詭變之事,當得其意而不用其法,知其謀而不師其巧,如此細究十分多餘。’那時四爺八歲,凡書過目不閱二遍,如今四爺之兵奇險快狠,深穩詭絕,似是與兵書無關,老夫也不敢貪功。”

夜天漓道:“這麼聽來,四哥用兵隨性,難道軍中毫無規矩可言?”

莫不平搖頭道:“規矩盡在平日,不在戰中,四爺治軍之嚴是出了名的。但於沙場之上卻必親臨陣前,身先士卒,撤軍之時則自處陣後,護衛全軍。就連這天都犒軍,也待全部將士進城後方至軍前,不知道的以為是故意炫耀陣勢,其實不過便是他軍中一項慣例。”

卿塵看了看神武門前玄衣鐵騎,夜天凌已經登上高臺接受犒封御詔,她琢磨莫不平的話,而後道:“身為主帥時刻置自己於險境,若有意外,又當如何?”

莫不平道:“不說四爺的武功韜略,就是神武門前這一萬玄甲鐵騎,沙場之上有幾人擋的住?何況,詭兵無常,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便若你說他在陣後,誰知是真是假,說不定他已揮軍在你的陣後?”

卿塵聰慧人兒,聞言瞭然一笑。犒封之後都是些繁文縟節,她和夜天漓懶得看下去,再待一會兒便向莫不平告辭出來。越影見了她,蹭到身前,有些躁動不安的在她旁邊打了個轉。

卿塵伸手撫摸它,低笑道:“聽說他的馬就是風馳,你著急了嗎?”說罷拍了拍它以示安慰,越影低聲輕嘶,才任她翻身上馬。

她勒馬回頭,人頭攢動,已經看不到威肅的大軍,唯有高臺上飄颯的明黃旗幟,若隱若現。她面向高臺,透過層層人群,依稀能感覺到身著戰袍的夜天凌,記憶中他的樣子彷彿越來越近,那雙清冷的眸子異常清晰。

心中輕快而安寧,她唇角輕揚,舉目處晴空萬里,碧秋如洗。

素手蘭心絃中意

秋夜風清,螢草淺淡。依稀的能聽到四面歌酒喧鬧,遠遠江水的涼意拂來,已是夜深露重。

舉目望去,楚堰江上畫舫流連,燈火依稀,如同一條瑩瑩玉帶穿過天都。

一艘船舫悠悠然靠向四面樓南面臨水的棧頭,船頭立著一人,素色青衫,身長玉立。負手臨江,夜風迎面吹得他衣衫颯颯,意態逍遙。

棧頭引客的夥計一雙眼睛久經客場,早看得船上客人來頭非凡,船還未靠穩便迎了上去。

艙內爽朗的笑聲傳來,一個年輕男子掀簾而出,一邊回頭道:“四面樓到了。”再問向船頭那人:“四哥,十一哥這次跟你從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