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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熊華

幾個白鬼老身高體壯,滿身肌肉亂跑,個頭明顯比邊上面孔蠟黃的華人要高壯,而且敢到熊華的地盤來鬧事,不會是孬種。

儘管聽不懂吳青那張薄薄的嘴唇裡吐出的話是什麼意思,但那條從薄薄嘴唇下露出的潔白牙齒,好刺眼!

白鬼老們的同伴才剛倒下,他們此起彼伏的怒罵聲就洶湧了起來。

“狗娘養的混球!!!”

那個窯姐“啊”的一聲被甩開,傾倒的在地的桌子被鬆掉,那一張生滿汗毛的大手轉而拿起了一張實木椅子,除了死沉死沉的實木椅,被充當武器的,還有破碎的玻璃瓶把子,生鏽的刺拳套,明晃晃的刺刀……白鬼老們一擁而上,鋒利與粗糙,全晃晃悠悠的對準了吳青。

吳青臉上的笑容輕鬆。

“啊!”

妓女們尖叫著捂住了眼睛,卻忍不住留出一條指縫,為這個難得敢為她們出頭的短髮青年擔心了起來。

頗有點潑辣的女酒保也嚇得一蹲,往吧檯底下縮住,她是潑辣,不是沒腦子。

吳青的身形挺壯的,是普遍矮小細瘦的“黃色工蟻”們所不能及的,也許上船成了賒單工之前,是哪個武館的武師……自信的笑容也很靚仔,但是,對方人數是他好幾倍!

她的不看好……理所當然!

可是……

“誇察!——砰!”

窯街們尖銳刺耳的叫聲還沒消下去,木頭的陡然碎裂聲就追著叫聲響了起來。

漫天飛舞的木刺中,露著一條指縫的女人們,清楚的看到那張被白鬼老舉起,朝吳青砸去,死沉沉的實木椅子,陡然碎成了好幾節,被摩挲油亮的半截把手“哆”一聲刺進了地面。

一條迅疾的黑影貫過帶著沉悶的風聲,蕩開木刺,重重踏在了那舉椅白鬼老的臉上。

幾乎要將這個白鬼老的臉龐踏平。

“砰!”

鼻血,牙齒……他整個人更是倒飛了出去,腰板砸在張斜落的木桌上,然後滾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但硬是沒爬起來。

沒了這最主要的遮擋,妓女們才看清了那黑影是一條高抬的腿,腿上套著一雙黑麵布鞋,黑麵布鞋的主人是那留著短髮的青年,他呲出牙齒大方的笑了。

戰局並不因此停頓,同伴的跌落還沒叫剩餘的白鬼老們反應過來,而吳青的手腳又很麻利,幾乎是下一個眨眼,吳青勾了勾嘴角。

鞭腿在空中揮舞的如同一團虛影,連著幾聲重響。

“砰砰砰。”

便又是幾條人影或是胸口,或是面門被印了腳印倒飛而退。

樑柱,被白鬼老掀翻的斜傾的桌面,四腳朝上的椅子,什麼都好,就已經掛滿了失去意識的白鬼老們。

落地時妓女們別過了頭去……

怪可怖的。

白鬼老們個個蜷縮,彷佛滿身的血都湧上了腦袋漲得臉色通紅,滿脖子的汗毛孔凸得如同才拔掉毛的鵝皮……被揍的太重了。

女酒保在櫃檯底下聽得不對勁,這動靜倒是快,但慘叫的聲音太粗糙,像是拽著脖子在嘶吼的肥豬,她便試探的從櫃檯探出小半個腦袋。

雙眼剛從櫃面上浮現,便對上了手肘拄在櫃檯上的吳青,衝她露著笑,薄薄的嘴唇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但手指節不停敲著櫃檯,男人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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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三明治呢?你們不會是想要吃白食吧?”

女酒保呆了呆,一邊的木樓梯上衝下來兩個辮子纏在脖子上的漢子,他們兩個衝下來的勁太急,手指要扣進原木牆的縫裡頭,才沒叫他們眼鏡大跌的一頭栽下來,面面相覷,

“這……”

離他們近的一個窯姐一甩方格手帕,衝這兩人拋了個白眼,言語刻薄,

“好慢啊阿泰阿勇,等你們下來,阿姐我牙都鑲好啦……還是邊個(那個)靚仔身手好犀利,哇,眼皮都唔眨一下,七八條白鬼老就掛枝啦。”

美利堅的妓女,沒幾個牙齒完好的,華人妓女更是如此。

阿泰阿勇聽得童孔縮了縮,腳步挪得磨蹭。

吳青瞥了他們一眼,沒在意的笑笑,

“熊老闆肯見我了?”

阿泰阿勇對視了一眼,走了下來,來到吳青身邊麵皮發緊,重重抱拳,

“這位先生,得罪得罪,恕咱哥兩個眼拙,有眼不識泰山。裝腔作勢王八蛋,真拳真腳英雄漢,您本領高,我倆打心眼裡佩服,這裡給您賠罪了!”

吳青抱拳回禮,“甭客氣了,大家都是同胞嘛,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阿泰阿勇聽得發怔,至於吳青對自己這話能信幾分……因地制宜吧。

阿泰又拱手,“斗膽請教?”

“吳青,叫我阿青就行了。”吳青爽朗笑著。

“不敢不敢,吳生,這邊請。”兩人卻是側身對著樓梯擺出請的姿勢。

(粵省對先生一般都簡稱為‘生’,譬如吳先生,就是吳生。)

吳青欣然點頭,對著櫃檯正在忙碌的女酒保道,

“白開水一杯,三明治十個,送上來,多謝。”

女酒保忙不迭應聲。

吳青也不客氣,躍身走在兩個漢子前邊,上樓梯前,忽的回過頭來,看了眼狼狽的酒館景象,和煦道,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吧?”

阿泰連忙道,“吳生說笑了,來我們熊老闆的地盤鬧事,能躺著出去,算他們運氣好了。”

阿勇瞥著那幾個昏迷不醒的紅脖子,輕蔑道,“就只是幾個白鬼勞工,趁著我們丁哥魁哥帶人出門辦事,來搞突然襲擊,被打了也是他們活該……吳生放寬心就好,我們老闆輕鬆擺平的。”

吳青笑了笑,回過身去沒有說話,縱步上了樓梯。

別看這兩人說的這麼輕鬆,不過是吳青留了手,沒死人,真要死了人,這兩個說不定一臉見瘟。

不過話說回來,資本主義嘛,就算有種族傾向,可手握三千多華工的熊華,對逐利的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來說,絕對比幾個白人勞工,更有價值。

華工是這處營地的底層,可華工老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上到二樓到三樓的樓梯口,阿泰越過吳青的身側,告罪一聲,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老闆(bossy),吳生請上來了。”

“進來。”

一個渾厚的嗓音。

阿泰推開門,先一步進去,繞開老吉,走到他老闆身邊耳語了幾句。

阿勇則扶住門,對吳青道,“吳生請。”

吳青進門先打量熊華的模樣。

微禿的前額,濃密的眉毛,鋼針一樣的絡腮鬍,連耳朵都給遮住了。虎背熊腰,灰色的西裝被高高撐起,配合厚厚的嘴唇,有一股專橫的氣質。

作為第一批來到美利堅淘金的“四邑”人,熊華在加州淘金小鎮,奧本鎮1860年第一次人口普查時,職業那一欄被寫的還是“曠工”,那年他才二十九歲。

可僅僅兩年後,三十一歲的熊華就成為了佔據奧本小鎮30%人口比例的華人的大頭目。中間的故事無人敘述。

也許是更多的是靠個人能力、魅力,但過程中絕對少不了血腥故事……

美利堅沒有“江湖”,但狂野而喪失法律的西部,“Underworld(地下社會)”是絕對不缺的。

並在又兩年後,成立了熊華勞務公司,作為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最大的勞務合作方。

此時熊華聽著手下阿泰的彙報,看向吳青的眼神有些驚訝,不過旋即就平復了下來,起身來迎吳青,順便讓手下退出去,讓阿泰把老吉一起帶了出去。

老吉有點不明就裡,不過吳青的神色倒是安定,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車軲轆話,遞給了吳青一個“小心”的眼神,就出門去了。

沒有誰迎合誰,熊華向吳青走來,吳青也向熊華走去。

熊華伸出他的大手,爽朗笑道,

“鄙人熊華,還未謝過吳生仗義出手。”

吳青握住熊華的手掌,“客氣了。”

“坐。”兩人的手掌一觸即分,熊華朝之前老吉坐的椅子伸了伸手。

吳青把目光從牆上的駝鹿頭,水牛頭裝飾上移了回來,從善如流,可等熊華在自己對面也坐下後,便忽然出言道,

“熊老闆,我練武的,直腸子藏不了彎話,恕我冒昧,我看熊老闆辮子剪了?”

熊華一愣,不過很快“哈哈”笑了起來,

“吳生不一樣是剪了,何必問我?”

“我不一樣。”

“哦?”熊華起了興致,“有什麼不一樣?”

吳青也沒說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一本正經回道,“我可沒那麼多‘辮子軍’要管。”

熊華又哈哈大笑,“是了是了,想服眾至少在外表上得讓人看起來,我和我的手下是一夥的……不過這是美利堅,很多老經驗不管用的。

我那些手下們也不是不想剪辮子,大條辮子拖著多累人,他們那是怕。”

吳青眉頭挑了挑,“怕什麼?”

“流言。華工們說美國人的魔法師在這片工地施了法,誰要是剪了辮子,會把靈魂一起剪掉的,美國人就會把這些辮子,壓在鐵路下面,一根鐵軌下面壓一條辮子。一根辮子就是一個靈魂,一個靈魂就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熊華樂呵呵道,看起來有點憨,但誰要是把他當憨,那個人才是憨的。

“他們愚昧的說,那火車是純然的生鐵造的,有千萬斤的重量,一不喝水,二不吃草,能跑的飛快,全憑那一個個身強體壯的靈魂。”

吳青附和道,“確實愚昧……”

熊華忽然道,“吳生說自己說話直,可在下聽著怎麼這麼繞?吳生有話不妨直說。”

被人打斷自己話,吳青渾不在意的把身子往後一靠,頗有興趣的笑道,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熊老闆信不信神的,比如什麼道公、媽祖、鬥姆之類的……要是不信的話,信什麼?”

“什麼道公媽祖的,一點靈都沒顯過,叫人怎麼信?”熊華深深的看了吳青一眼,“不光是乾國的神,這美利堅的神我也不信,我就信一個‘七分靠打拼’。”

吳青有些好奇,“那先前遣人去讓老吉占卜……”

熊華聳肩,“沒法子,手底下的人信,不找個神拜拜,他們沒法安心做事……”

“哦。”吳青狀若恍然,暗自卻是有點頭疼,一番對話下來,讓他曉得了沒法子用先前湖弄老吉的那一套來湖弄這熊華了,不過吳青還是道,

“老吉先前有沒有說過我是什麼人?”

熊華那絡腮鬍的面容下,沒有草莽氣,語氣蠻誠懇的,也不至於叫人聽了就發怒,

“老吉他說了你是個‘大人物’,但恕在下直言,撐個天將的旗子,道個神機妙算,騙那些個痴男信女,倘若要是真能賺些大錢小錢,享個大福小福,度個神仙歲月,這沒什麼不好,可我看吳生都遠渡重洋來這了……”

熊華站起身去自己的辦公桌上取了根雪茄,旁若無人的剪掉雪茄頭,點上,銜上,一屁股坐在桌沿上,吸了一口,用食指無名指夾著雪茄從嘴裡挪開,吐了一口煙氣,這一套做完了,才道,

“在乾國您這一套都扮不下去,來開化的美利堅還想扮?要我說,省省吧。倒是聽阿泰說吳生身手很犀利啊?不知吳生在哪高就,要是在原東家那幹的不舒心,不知有無興趣換換門頭?”

吳青沉默了好一會,安之若素,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看在熊華眼中,這無異就是裝腔作勢,在想法子,或者……要是腦子夠醒目的話,該在考慮自己的意見了吧?

聽阿泰講這年輕人身手確實好犀利,樓下一眨眼打翻了七八個白鬼老。

熊華是真動了招攬的想法。至於先諷刺嘲諷,再開口招攬,不過就是一種在交涉中,使自己佔上風的方法罷了,他早習慣這樣做了。

吳青坐在椅子上,得有好一會沒話說,心裡好笑。自己他媽的難得少動手,多動腦,結果反而被人訓戒,被反過頭來招攬,要他去做小……

得嘞。吳青舔了舔嘴唇。還是手段直接點拉倒。

至於畏威不懷德降服來的手下,往後可能辦事不仔細,不妥帖,甚至直接反水之類,吳青就懶得考慮了。

就在吳青打算直接放法身威嚇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阿泰急忙忙推開門,

“老闆,魁哥又發癲了,要和鬼老打站擂!”

“什麼?”熊華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坐著的吳青則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