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之獻盯上了沉林溪家養的豬，過年了哪家不得割上幾斤肉啊。林溪最早買的那批豬崽剛長到一百多斤，正是拉片瘋長的時侯，她可捨不得。但她答應幫忙，和卓哥完美配合，搞來了兩頭二百多斤的大肥豬。兩個人小小的賺了一筆，還能吃上幾斤低價肉。
殺豬是在大隊院，一大早就聽見豬的嚎叫聲，四個丫頭按捺不住，喊著喊著就跑遠了。沉林溪和韓衛國把家裡都弄妥當了，才挎著籃子去了大隊院。
說是趕大集也不為過。除了那走不動道的老人和不能自己走路的小毛孩，基本上都到了。社員家裡窮，平日裡是捨不得吃斤肉的，也就是過年了，大隊裡分點，工分不夠，光靠人頭分的話分的很少，要想吃肉就得花錢買了，不過也沒幾個人能買得起。
順序是透過抓閹排出來的，大隊幹部不用排，那都是做做樣子，沉林溪是自己挑的，豬是她幫忙買的，她有這個資格。
她排在第九，好巧不巧的，韓老太太排在了第八，和某些人的猿糞，你不服不行。
韓雲氏按人頭分能分個五六斤肉，再分到兩個兒子家，那就有點少了；他們孩子多大人少，按工分分不了多少。韓雲氏磨了人家半天，最後把排在後面的和負責賣肉記帳的這些人，都給惹毛了。
“老嬤嬤，你行不行啊？不要就到一邊去，別耽誤俺們。”
韓雲氏就是個滾刀肉，臉皮特厚，她不慌不忙地把幾斤肉拎著往旁邊一站:“急啥？你家過年還能早一天是咋的？”
“不講理的老嬤嬤，跟你說話純屬嘴賤。”
韓雲氏在莊裡人緣不好，是因為她凡事光想著自己，沒有別人。
大隊會計不耐煩地說:“分上了還不走，還等在這裡想幹啥？”
“老嬤嬤沒見這麼多人，俺看人還不行啊？”
只要不是胡攪蠻纏，分肉很快的，每個人分多少是有定數的，覺得不夠就用工分頂，再不夠就要花錢買。
沒有第二種法子。
很快就輪到林溪了，她家分不到三斤肉，用工分頂了一斤多，又用半價買了二斤。林溪不喜歡吃肥肉，社員們又愛要肥肉，正好各取所需。除了斤多五花肉，別的都要了瘦的。
沉林溪還盯上了下水，豬肝要了一副，豬心一個，另外還要了四根豬筒骨，這些都是不值錢的玩意，賣的是白菜價還沒人願意買。
韓雲氏看的眼睛都直了，這塊夯貨，這是掙了多少啊？還有，老孃在此，當她是死的嗎？
沉林溪招呼韓衛國趕緊裝起來，別誤了後面的人。
韓雲氏又往前走了兩步，大剌剌地杵在那兩人面前，就差開口直說了:我是你老孃，你就得孝敬我。
沉林溪就像沒看到一樣，還在和韓衛國唸叨:“那幾個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想用她的時侯一個也找不著。”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四個丫頭一起都跑過來了，圍著沉林溪他們嘰嘰喳喳，把韓雲氏擠一邊去了。
“媽媽，這麼多肉肉哎，晚上吃肉肉好不好？”
孩子們難得吃頓肉，怎麼能不滿足她們呢？沉林溪點頭:“行，晚上吃肉。”
大鳳朝著小翠使眼色，兩個丫頭抬起籃子就跑:“爹，媽，我們先走啦。”
沉林溪“氣急敗壞”地喊:“跑什麼跑？給你奶的肉還在裡面哪。”
連帶那兩個小的都跑沒影了。
隊伍當中有人八卦:“老三家的，你是給你婆婆買了幾斤肉啊？”
沉林溪呵呵一笑:“管它幾斤，都讓丫頭提熘走了，我空口白牙說多少也沒人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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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鳳和小翠跑出來很遠，兩個人才慢慢地停了下來；稍等了一會，二鳳拽著三鳳攆上來了；又過了一會，才看見她爹和她媽施施然地走近了。
二鳳跳著招手:“爹，媽，這裡。”
沉林溪捂著耳朵笑:“聽見了，潑猴，耳朵都要震聾了。”
又分別摸了摸小翠和大鳳的頭，低聲誇讚:“兩個小機靈，幹的不錯。”
天冷，直接掛在外面就是個天然的冰箱。中午沉林溪把筒子骨連帶著半斤瘦肉一起煮了，冷水下鍋加點左料大火熬，熬到兩個小時，直至骨肉分離，湯色發白，再小火燉半個小時，濃郁的骨湯味道就飄出來了。
二鳳三鳳兩個小饞貓像沉林溪的左右護法一樣，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鍋頭，肉肉的誘惑力是真大啊。
“好了，去喊你爹和姐姐，就說要吃飯了。”
二鳳早像個小兔子一樣竄出去了，她爹在餵豬，兩個姐姐在弄那十四個小豬崽。
“爹，姐姐，吃飯啦。”
“爹，姐姐，吃飯啦。”三鳳緊跟在後面當傳音筒。
沉林溪在每個碗裡都放了半碗肉，再在上面盛上湯，撒上蔥花放上鹽，原汁原味的骨湯就成了。
“趕緊吃，吃完鍋裡還有。”
等湯涼了，敲出筒骨裡面的骨髓，那個不但美味還有營養。
“吃飽了給你娘也送點，再捎上一斤肉。”沉林溪對悶聲喝湯的韓衛國說。和韓雲氏不對付歸不對付，人家的輩份擺在那兒，你若是較真就是你不孝。不就是一斤肉嗎？用這點東西堵嘴還是值得的。
“嗯。”韓衛國答應的很含湖。
骨湯用一個飯盒盛著，差不多兩碗的樣子，又割了約摸一斤瘦肉，裝在籃子裡提著。沉林溪囑咐韓衛國快去快回，以韓雲氏那副德性，肯給三兒子好臉才怪。
等韓衛國走了，沉林溪前思後想，怎麼也不放心，於是喊了大鳳過來，讓她在後面跟著，萬一碰見她奶不講理，趕緊把她爹叫回來。
沉林溪其實和韓雲氏接觸不多，對這個人卻瞭解的透透的。韓衛國趕到老宅時，韓雲氏正在罵人，剛開始是罵狐狸精的三兒媳，後來又罵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三兒子。
韓衛國提著籃子，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頂著他娘嗖嗖的眼刀走了進去。
“娘，鳳她娘讓我給您送肉來了。”
“她送肉？能的她！錢還不是你掙的？”韓雲氏嘴上罵著，手卻早早地接了過去，“摳門的玩意，咋就這麼點？怎麼沒把你們一個個撐死！”